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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汉-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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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那么多作甚!边塞烽烟四起,除了我们这股丧家之犬,还有谁会来袭击匈奴人?”
林斌漠然,不是匈奴人大意,而是长久以来汉军都避免与匈奴人野战,使得匈奴人养成一种习惯,认为汉军只会龟缩起来抵抗,不会主动出击。
“甲贺!”林斌呼唤的人是一名什长,队内唯一的五名弩手就在他的麾下,与其它人都配弩机不同,他自己所用的是一把四石强弓,叫铁胎弓。
甲贺是一名非常精悍的汉子,与古时候的其他人不同,他的身高足有一米七三,身材壮硕,这也才有足够的身高使用一般人用不起的铁胎弓。铁胎弓是古时弓的一种,取代木制弓而产生,一般被发配给军队中的精锐强弓手使用。铁胎弓在弓背镶入铁条,增加了射程和威力,也被称为‘铁脊弓’,如果能完全张开,射程可达三百五十步,至于能不能射中,那就要持弓者的箭技了。
林斌遥指渡口正面方向一名持刀警戒的匈奴兵,“能射中吗?”
或许是优秀弓箭手的眼睛都十分锐利,甲贺凝目看去,稍微计算一下距离和风向,摇头,“太远,且渡口风大,没有把握!”
暗道一声可惜,林斌挥挥手,让全队戍卒后退。到了如今,他是必须前进,一退则死。
“匈奴人运送一次补给需要多长的时间?”
“三个时辰。”
林斌得到想要的答案,六个小时足够了,终于不再犹豫,下定决心袭击这个渡口。他来回穿梭于士卒之间打气,将弩手聚集在一起,吩咐几句,弩手们在甲贺的带领下离开了。他又向各个什长交代了细节,让他们前去指定的位置,听到口号向渡口掩杀过去。
……
朝阳从东方升起,山的那头露出半个身躯的朝阳旁边没有一点云彩,一眼望去,汉庭边塞的早晨安详如常,但就是在这么一幅安详得犹如画意般的景色下,一场血战即将随着匈奴人运送补给的队伍远去而展开。
林斌讶异的看见渡口的马匹大部分被牵了出来,赶进即将远去的队伍之中,他这下有点哭笑不得了,渡口只留下三十余匹战马,根本不够分配,这还需要冒险去袭击吗?不过,这时他想改变计划却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队伍远去。
半个小时过去了……
林斌低头看向手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六点三十二分,古人把这个时间叫‘早’,也就是日出后的时间称呼。来到汉朝已经快四个月,他知道‘早’之后就是‘朝’,也就是用食的时间。那时就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沉默的等待让人难受,不但要忍住伤口处的伤痛,还要忍耐草丛里蚊虫的叮咬,但是他们没有选择,只有一声不吭的等待最佳时机,到了匈奴人造饭的期间才能发动突然的袭击。
这时,渡口处的匈奴人拉来了羊羔,搬来了铜锅,派出几个人搬柴火,其他留守的匈奴人几乎全部聚了过去。匈奴人对战马十分看重,他们用食期间仍然不忘把战马拴在触眼可及的地方。
是时候了……
林斌带头向前匍匐前进,身后是十名戍卒,他们来到草丛边缘。林斌回头看一眼脸色兴奋的戍卒,爬起身来,手中弯刀虚劈,疯狂迈步奔跑,吼:“杀!!!”
远处的匈奴人被喊杀声惊吓到,纷纷转头探顾,看见一个孤零零的汉军步卒举着弯刀奔跑,狰狞吼叫,想笑汉人的自不量力,没等他们笑出声来,却是看见那个汉军身后窜出十个拿着矛戈的汉军……
“昆仑神啊!太不可思议了,汉人主动出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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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第三十五章:铁石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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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昆仑神啊!太不可思议了!汉人竟然主动出战啦???”
匈奴人没有惊慌,他们放声狂笑,按照过去的惯例,汉人从不主动出击,主要原因是汉人不善野战,几乎每次野外作战都被匈奴骑军杀得屁滚尿流。而现在,匈奴人在笑汉人太自不量力了,竟然十几个人就敢攻击一个由二十余个匈奴勇士把守的渡口,这不是太不可思议吗?
“勇士们,准备弓箭!”一个匈奴十夫长发出了口令,他的眼睛一直盯在一百二十步开外,那伙从草丛中突然冒出来的汉军身上,见汉军衣袍满是草屑,甲衣也是稀松欲落,有个别的家伙竟是连头盔也不见了,先入为主认为这伙汉军是一些兵败溃逃的败军之卒,觉得没有威胁,不打算让其他匈奴人占便宜。
匈奴人没有军功这个说法,小部落的匈奴人平时是牧民,只有在被征召的时候才集结为兵,只有匈奴单于庭才有长期供养单于卫队。他们依靠斩获敌人首级向头人邀功,获得牲畜,缴获也需要大半贡给头人,以换取肥美的放牧地,所以人人奋勇作战,临阵对敌,特别是野外作战,匈奴人巴不得汉军的人数多一些,好多获得斩敌首级,极不愿看见僧多粥少的事情。
林斌大步大步奔跑,他的眼睛死死盯在前方,见匈奴人抛掉食具跑向战马,要上马作战,心下一寒,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七十步……
林斌奔跑速度未减,险险避开匈奴人射来的箭矢,高高举起手中弯刀,喝:“射!”
侧方平静的草丛突然出现五名汉军弩手,他们看到前方三个被匈奴兵箭矢射中倒地惨叫的袍泽双目尽赤,抬起弩机就射,立时十五枝汉军制式三棱箭随着弓弦崩弹的声音破空激射出去……
“噜律律……”
六个驭马前冲的匈奴骑兵迎头撞上了箭阵,顿时人仰马翻,原本十分有气势的聚集突进只剩下孤零零的一骑,单骑瞬间驰骋至距离奔跑中的林斌十步,马上的匈奴人呼喝着举起战刀,打算利用战马的速度使用骑兵专用的拖刀技。
林斌看着眼前不断放大的匈奴骑兵,眼瞳收缩,脚步放慢,踏着碎步,直至匈奴骑兵近身,突然矮下身躯侧壁,同时右手手掌紧抓刀柄,左手用力抵住刀背,弯刀横击扫出,只见马匹前蹄被斩断一只,战马悲鸣着倾倒,瞬间撞向迎面而来一名收势不及的汉军戍卒,一声闷哼,被战马撞翻压在身下的戍卒立时气绝身亡。匈奴骑士怪叫着被抛出去摔在地上,没等他下意识要爬起来,被含恨的六名汉军戍卒用矛戈捅死。
顾不得手臂发麻,也没有时间哀戚袍泽被战马压死,林斌吼叫着加速狂奔,也就是在这时,在后面压阵的汉军弩手射出了第二波箭矢,十五枝三棱制式箭犹如没有盛开的花骨朵争相要绽放,从林斌头顶疾射而过,射中持刀步进的三个匈奴兵,鲜血的花朵盛开了,与匈奴人的惨叫辉映着在演绎战场的厮杀剧幕。
“杀仇寇啊!”
见血的汉军戍卒眼睛变得赤红,低吼着紧紧跟在林斌身后向前面搭箭张弓欲射的匈奴人杀去。
“哼呃……”
途中又有一名汉军戍卒中箭,他扑倒在地死死抱着中箭的大腿惨嚎起来。
“杀!杀光汉人!”
匈奴十夫长狰狞的脸看去丑陋异常,他解下腰间的牛角凑到嘴边,深呼吸要吹号,却是胸前一麻,低头看去,看到的是自己的兽皮甲有一个血洞,里面不断涩出的鲜血,歪着头向后看去,看见身后同伴脸呈死灰色地看着胸前只露出一小截箭尾箭栝的黑羽箭……
“汉人有强弓手……?”
他来不及后悔了,最后一道意识消失前,看见的是又一名同伴被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军砍死。
甲贺又从步叉(装箭的桶,弓步兵专用)抽出一支箭,在阳光的照射下,镞(箭头)处闪映利芒,箭身乌黑朴光。
汉军中也只有强弓手才专门配置乌龙铁脊箭,这种箭,箭身长达三尺一寸,箭头为铁制三棱圆滑刺角,箭羽取至凶猛飞禽,所以是灰黑色,是汉军继承秦朝时期骑箭的一种,到汉朝时,这种箭是精锐强弓手才能使用的制式箭,配合铁胎弓使用穿透力十足,已经有后世步枪子弹前端的雏型。
甲贺搭箭张弓,又发出一箭,破空声响起,箭矢射中同样搭箭张弓欲往这边射的匈奴弓兵,没来得及欣喜,却是看见自己的队官大人犹如猛虎一般的扑将上去,举刀就剁掉一个反身欲逃的匈奴弓兵的脑袋,随即与匈奴人杀成一团。他心里赞叹官长的武勇,长啸一声,发出信号,立时躲避在不同位置的袍泽吼叫着杀将出来,陷阵其中的汉卒见到袍泽增援了,一时士气如虹。
公孙宏没有带人加入战团,他领着士卒奔向拴住战马的位置,途中依借人多,付出三人伤亡的代价将两个匈奴骑兵捅翻下马。绕是身在战场,他的嘴巴里还不断念叨林斌是个败家子,有人不砍去砍战马的马腿,白白浪费了一匹纯种的匈奴战马,“那可是一匹好马,卖出去能值二十五金啊!”
当他们杀死看守战马的匈奴人,抢得战马加入战场的时候,匈奴人已经被合围在做困兽之斗,再经由公孙宏带着七骑一冲,害怕集中在一起被冲撞的匈奴人不得已分散开来,两三人成一个小集团在抵抗。
林斌在刚刚的搏杀中又身中两刀,刚换上的玄甲被砍得碎裂,有些甲片已经脱落,猩红的伤口流淌着鲜血,仍挥刀力战。
在事实的强调下,汉军的矛戈非常不适合近战,一场血战之后,林斌亲自率领冲阵的戍卒竟只剩下四人,而且人人旧患加新伤,显得狼狈不堪。合围之势完成,依借林斌的武勇,剩余不到三十名的戍卒狂吼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喊叫声,扑杀上去……
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在两刻钟内就结束了,搏杀之处满地残尸,猩红的鲜血廉价地抛洒大地。
幸存的汉军士卒兴高采烈的挥舞矛戈欢呼,他们庆幸得知不易的大胜,其中有些人还是第一次在野战与匈奴人搏杀,能活下来怎么不叫他们欣喜欲狂。
“惨啊!一场突袭战竟也战死了十八人,重伤七人,几乎全部挂彩!”林斌喘着粗气命令戍卒收捡地上兵器,听到呼唤声回头看去,看见甲贺领着弩兵驱赶数十名衣衫残破,甚至有人光着全身的奴隶走过来,“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尽快打扫战场,尽快准备撤离么!?”
甲贺被痛斥得一怔,“大人,这些人怎么办?”
“全部杀了!”公孙宏骑在战马上,一脸决绝。他不敢让林斌先答,按照他对林斌的理解,那个刚被冠上‘败家子’称号的蠢货一定会心软下令放掉或收留那些累赘。
林斌没空理那些一脸惊恐的奴隶,大声呼喝着让戍卒们将捡来的兵器用绳套绑在马腹,“将战死的兄弟遗体也带上,重伤者与袍泽同骑!”
这时霜已经领着人走向奴隶,将奴隶拖着排成前中后三排。还没等他们举起凶器,奴隶堆中开始有人不断用汉语哭喊“我们是汉国人啊!你们不能杀我们啊!”
血气未冷的戍卒没有理会,举刀要剁,霜则是看向林斌,似乎十分不愿向同族举刀,但他只看见自己官长的背影。
公孙宏厉声大吼:“杀了!”
林斌已经尽量不让自己的注意力转到奴隶的哭喊声上去,听闻公孙宏的厉吼,身躯一颤,他知道公孙宏是对的,不把奴隶全杀了,必然会有人向匈奴人告知他们的去向,所以必须杀。他铁着心肠命令戍卒上马,将后背留给举起凶器在剁人头的袍泽……
身后,惨叫声不断……
“连抛弃生死兄弟独自逃生的事情都做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去吝惜别人?”公孙宏嘴角勾起邪邪的笑意。
林斌原地看了尸体良久,直至公孙宏有点不耐烦,这才吼:“我们走!”
三十余骑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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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第三十六章: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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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砰——”
林斌回头看去,又见有人落马。
他们一路挑选偏僻小道时而徒步行走、时而骑马而行,尽管骑马的时间不多,但是还是不断有伤重者由于太过颠簸而不慎落马,霜建议稍微休息再上路,公孙宏却说必须离远点,不然匈奴人发现渡口被攻必然会派出侦骑,那时被发现就全完蛋了。
“吁……”林斌勒住缰绳,下马急急跑去,落马者身旁已经围了几名戍卒,他们见林斌来了纷纷让开。林斌蹲身伸手去,发现落马者已经没了鼻息,他脸色一黯,将死去的袍泽横抱起来,来到自己的坐骑前将袍泽的尸体放在马背上,默不作声地挥手命令队伍继续前进。
他们从渡口一路向西北方向逃,早已经进了雁门郡的地界,很是奇怪的路途中没有遭遇匈奴人的骑兵,路上也再次看见三个月曾经发生的那一幕,草丛里,溪水边,树林旁,处处皆有汉人平民的尸体。然而这次更加惨烈,至少军臣单于率军作战时不会侮辱汉军的遗体,现在,匈奴各大小部落正在尽情的蹂躏汉人的遗体,他们用汉军的遗体排成道路两旁长长的尸阵,然后命令骑兵纵马践踏,汉军尸体有如一张破抹布,碎肉和骨骼乱洒,说不出来的凄惨。
弱小的一方永远只能默默地接受蹂躏,没有人回去同情弱小,有的只是在一旁尽情的嘲笑,笑到爽快时,还会再加一句评语:活该!
林斌不怕死,怕死他就不会去当兵,但是现在他不想死。既然他来到了这里,活在汉民族即将到来的最关键时刻,那后世那个年代这个民族已经遭受无数次苦难,被蹂躏得连民族本身都失去了信仰,他既然来到了这里,不想在还没有看见民族变得强盛的时候死去,他一定要亲眼看看被游牧民族称为‘善战的、伟大的汉民族’远击匈奴三千里,也十分渴望在汉民族最为辉煌的时代有一番作为,这些都要有一个前提,那便是挣扎着活下去!
林斌的话一直很少,不是不想说,而是在不熟悉风土民情说话的方式和腔调都和这时的人格格不入,显得非常特别。他当然想与自己的袍泽开怀大笑,畅所欲言,但是呢?当他稍微熟悉一点风土人情的时候,想要融入这个社会,却被上位者当成了肉中刺给抛弃了。
人一旦失去了一点什么,只要付出努力总会再获得一些什么,林斌被抛弃后常常会想,在古代没有地位无法保证自己的生存,下位者卑,生活在边塞不但有匈奴人想要你的人头,就算是袍泽之间也是尔虞我诈。他经历了这些之后,仔细思考,得到了怎么在这个时代活下去的保证,那便是变强,变得更有影响力,这才能不会再一次成为可以任意辱杀的小人物。
其实林斌心里很清楚都发生了什么事,他何其不知道蒋朔在挑拨离间,还不是为了剪除升官发财道路上的障碍?不过他管不了那么多,公孙熬想杀他也不全然是误会,至少公孙熬不止一次的露出了杀意,有时候欣赏和排斥的情感都是处在同一条线,无论左偏或是右移,若不在兵事结束前找机会先逃,战事结束后就要束手待毙了。
值得林斌庆幸的是公孙宏虽然是个小人,但却是一个合格的伙伴,至少公孙宏懂得审时度势,知道在什么时间应该做出怎么样的选择,而且公孙宏的存在也很有必要,有些他不能做的事情需要公孙宏来做强硬的决定,比如……就在刚才公孙宏强硬的下令杀掉可能泄露自己等人行踪的奴隶。
就因为公孙宏聪明,这才紧紧跟随在林斌左右,公孙宏不想做附庸,他要表现自己存在的必要,以期望在将来能拥有自己做主的权利。
公孙宏的目标和理想都十分崇高,他懂得应该怎么借势,而无疑跟着没有底子,身材高大有一股子狠劲,而且能容人的林斌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公孙宏非常肯定林斌绝对不会庸庸碌碌的过其一生,像林斌这么特殊的存在必然会有一番作为,也因为这个猜想,公孙宏才在努力的演绎自己的作用。
一群啼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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