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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只是好奇，你化身凡人，栖居十年的地方毁了，你会是什么反应？”这执白子的“杨掌柜”浅笑，脸色上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意。
黑子“杨掌柜”淡笑：“我什么脾气，你心里会没点数？你真的觉得，这样就能毁掉那小子道心？求道路上走火入魔，前程尽毁？”
“量劫将近，应劫之人，理应是我仲尼圣地门下张千乘。”白子“杨掌柜”面色平静，淡淡说道，“这陈江海，要不是兄长你照拂，只怕还见不到量劫便会化作飞灰。”
“量劫将近，应劫之人并非你我说了算。天地主角，也不是你我能定。何必孤注一掷？”黑子“杨掌柜”冰冷回应道，“张千乘天资不错，福缘浅了点。君子当知天命顺势而为，你却总想着造天命。五千年前你侥幸活了下来，量劫来临的时候呢？”
“那陈江海又有什么本事？值得你将金人残片赠给他镇压气运？”
“这五千年来，鳞甲化真龙的，只有漓云这一条吧？”杨掌柜淡笑，“天运封龙之人，哪个不是将要起势身负大气运的？我不过是顺势而为，助其一臂之力。这孩子的气运，可不比圣人浅啊。祖辈五千多年积累的福荫，现在全应到了他身上。你说，即便他不是应劫之人，可不可能是开劫之人？”
“怎么讲？”
“他是陈太易的后人。你应该还没忘陈太易当年以半步圣人的道尊修为，做过些什么事情。这份功德底蕴，本可保证他家族开枝散叶，五千年不衰。他没用来镇压，不代表就不会泽被后世。而近的，十年前，他父亲与兄长出海，两个凡人之躯，竟生生将域外魔眼堵住，这才使得我们及时发现，这又是大功德一桩。亦身托自陈江海身上，你还觉得这孩子普通吗？”杨掌柜淡笑，“其母体弱，承受不住这份福德，遭致终年贫病，可陈江海，偏偏承受了来，他不一般。”
“我推算过他的生辰八字，合该是普普通通的凡人，烂命一条。若不是兄长你化身凡人在观塘县相助，只怕是早就堕入轮回。”
“一命二运三风水，本就没什么是绝对的。况且，量劫将近，天运已失。万物命数，早就模糊了。”
“所以，你也顺手将自己当年成圣之前的斩龙剑也顺手送给了陈江海？还真是大方。”
“权当一步闲棋，日后他待如何，看他造化。”杨掌柜淡笑，“若真是开劫之人，应劫之人，倒是善缘一桩，对本门也未必没好处。”
“听说在观塘县，有本门弟子与他起过冲突，你可别亲自培养出一个圣地的对头来。”
“这三千年来本门声势鼎盛，前所未有。你看看现在的弟子都是些什么人，那个找陈江海麻烦的弟子，无论心性还是行止，都躲入了魔道。也该好好清洗清洗了，盛极必衰的道理想必不用我跟你说。”
这位弟弟沉默不语，两指掐着白棋，久久未落。旋即，他收起棋子，起身走向殿外。头也不回的道：“对了，听说传国玉玺失踪了，那王之政现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凭青玉朝如今这些人，想必还能再续上个百年不乱。”杨掌柜看着残局淡笑，“气数将尽，多百年，少百年，终究不过浮云一朵。”
“跟你下棋，真是无趣。”弟弟的声音回旋在殿内，身形消失不见。
独留杨掌柜还在殿内，他安静的看着残局，也没收拾。轻笑道：“道祖有言，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你修为都到了这个份上，怎么偏偏想不明白这个理？”
没有回应。
殿中烛火一排排的熄灭，陷入昏暗。
杨掌柜正襟危坐，闭眼轻叹：“事到临头不自由啊，哎”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算计，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打算。
小人物陈江海，背负太易，腰携斩龙。青衣布袍，正在官道旁的茶铺里歇息。
远远的便能看见京城的大门，墙高濠深，楼宇森严，气势恢宏。
少年自观塘县至此，耗时三月二十二天。
已是开春，陈江海在旅途中过了年关，已是十八岁，成年。
不远行不知黄金遍地，钱不值钱。
自安顿好母亲后事，陈江海又去鹿郡与江益辞别。临别时，江益给了他一百两黄金做盘缠。
一百两黄金，在陈江海眼里可是够十辈子花的。他推辞不过便接受了，原本以为一路无忧。
头一个月，陈江海坐上等的马车，吃最好的酒菜，穿名贵的衣服，俨然一副暴发户的样子。
第二个月，行至兖州洛郡，吃饭的时候来了一伙生意人打扮的人，双方相谈甚欢。言谈间，这伙人说动了陈江海添置产业，坐地生财。
这几人在获得陈江海信任后，舌绽金莲，引得少年拿出身上剩下的九十多两黄金，全部去投资他们所谓的钱庄。
等陈江海过两天找不到人的时候，这才明白上当了。气得少年七窍生烟，花了半个多月，始终找不到这伙人。
直到后来，少年反倒气消了。穷的时候便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突然有钱，反倒差点蒙了本心。念头通畅后，陈江海反倒对身外物不再敏感。
一路上，陈江海再不敢松懈，一路练功修行，风餐露宿。偶尔去替人搬搬砖头，挣点过路费，直至到这路边的茶铺，少年看起来又寒酸又狼狈。
第84章 找差事（）
青州，青玉京城。
地处九州腹地，地势虎踞龙盘，皇气滔天。
这儿是九州最大的城市，皇族王孙，凡夫百姓，修士神仙，士农工商，京城都能容纳下来。
分三层，最内层的称之为皇都，朝廷百官，皇孙贵族只要不是在镇守一方，便都居于此处。中层称之为仙都，乃各派修士的中转站，基本各门各派都在此处有代理点，一来与世俗产业接触，二来各派之间互通有无相互交流印证，三来则是挑选合适的修行苗子。最外层的则是京都，世俗百姓大多居于此。
皇都与京都之间有七座桥绕过了仙都直接相连，目的是方便每年进京赶考的书生进入考场，不对外人开放。
天子脚下，自是一派皇家气象，一片繁华欣欣向荣。
很难生存，至少陈江海是这么认为的。
苏少阳使神通匆匆一别，留下的玉简还在身上，少年一路间也对九州风物有了大致的了解。之所以来京城而没选择去南荒，是因为韩姑娘临别的一番话。
京城安全，也有更多机会。
自途中被骗，陈江海如被当头棒喝般，越发努力的提升实力。
而到得京城，这才发现，任你金龙锁玉柱，任你太乙护心功到了第四重，下元八境的顶端。
没有钱，寸步难行。
陈江海本打算去仙都找到南荒书院的代理点，正式的拜入门派。可这会却犯了难，想进仙都？可以，有通行证没？没有的话可以办一个，缴纳一块中品灵晶或价值相当的财物用以制作。
灵晶之于修行界，相当于世俗的银子。
世俗是可以买得到灵晶的，只是价钱很贵。一百两黄金，折合一块下品灵晶。一块中品灵晶，等于一百块下品灵晶。
在观塘县的时候，一两黄金足够陈江海打拼一年，便知这灵晶有多贵。
没通行证也可以，有没有相关门派的推荐信？
陈江海更是犯了难，这玩意韩洛仪苏少阳他们可全都没讲过啊！
所以京都与仙都相连的石桥上，那例行检查的官员礼貌的将陈江海请了回去，并客气的告知他要么拿出一枚中品灵晶，要么与修行界相熟的门派要一张推荐信。
基本三流以上的宗派，在这仙都里都有一处代理点，只要能查得到名字，有特批推荐信，便能进去。
少年愤愤的跺了跺脚，茫然的踏上了京城的大街上。
他考虑了半天，还是打算自己去挣钱。因为这种事情去联系韩姑娘或者苏师傅，想想也太丢脸了。他们都没提过，那说明这个问题在他们眼里，根本不是问题。若是连这个都自己解决不了，即便他们不说什么，自己脸上也挂不住。
京城毕竟是大地方，陈江海就没见过月俸少于一两银子的活。一两银子，以前可够自己跟母亲生活两三个月了。
可是，要么会写字算账，要么有手艺。
陈江海自认为写字算账还是会的，结果去试了几家店子，人家出的题目一个都看不懂，只好作罢。
手艺的话，陈江海会制作渔具，会做木工。依旧碰壁，人家说你不行，你就不行。
再剩下的，便是武功了。
少年一贯没往这方面想过，他有限的见识里，实在不懂那些靠武功的，是怎么挣钱的。
卖艺这种事情，他脸皮薄做不来。
搬砖？这儿搬砖的人都是那些吃牢饭的，哪有工钱？
陈江海在京城晃荡了七天，一份差事都没寻到。
七天，少年就吃了七顿饭，一顿一个大白馒头，就着护城河里那干净的水。晚上就在城外的桥洞下面过夜，他从未如此狼狈。
这天有些阴沉，少年仍旧在京都里穿街走巷。
他再找不上一份差事，得饿死了。
京城可不允许有乞丐影响市容。
“兄台留步！”一道清脆的声音自少年后背传来。
陈江海回过头，打量了下来人，约莫二十来岁，一身道装，虽是男身，长相却秀气得紧，那露在外面的皮肤，比女人都白。他怔了怔，问道：“有什么事吗？”
“兄台肩膀上的，可是翠衣娃娃？”这人双眼炯炯有神，施礼道，“在下南宫欣云，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少年心里一个咯噔，这翠衣娃娃，又不知道何时从腰间药囊里跑了出来。正在自己肩膀上，好奇的东张西望。
他轻抚着翠衣娃娃，戒备的看着这南宫欣云，朗声道：“陈江海！”
“陈兄弟，鄙人乃扬州南宫世家传人，今日入京准备去仙都办事。不想有缘碰见你，幸会，幸会。”这南宫欣月拱手笑道，缓步靠近着少年。
他每靠近一步，陈江海便后退一步。
“有什么事情直说吧，这翠衣娃娃的主意，免谈。”陈江海一边逗弄着手中的翠衣娃娃，一边说道。
翠衣娃娃这时一脸紧张之色，小手紧紧揪着陈江海的衣领，生怕被抛弃般。模样煞是惹人怜爱。
“误会，误会！”南宫欣月干笑着，眼里却是发着精光，“陈兄弟，这翠衣娃娃，能不能割爱卖给我？放心，价钱保证合理！高一点也无所谓。五颗上品灵晶怎么样？这是我现在全部家当了。”
陈江海退后着，与之拉开距离道：“不行，这翠衣娃娃对我意义非凡，不能卖。”
少年想都没想的，便拒绝了。翠衣娃娃可是救过刘大能命的关键灵物，相当于对自己有恩，离开观塘县他便一直带在身边养着，好在这翠衣娃娃也不用吃饭喝水，平时也大多在药囊里藏着，倒是也省心。
“啊？这样啊。”南宫欣月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却不见其他情绪。旋即又满脸恳切的凑近少年问道：“那，让我摸一下，就摸一下？可以吧？”
这男子神色一脸单纯，倒是让陈江海一阵尴尬。那翠衣娃娃见状，索性躲进了药囊不肯出来。
陈江海摊了摊手，示意无奈。
这南宫欣月倒是干脆，满脸失望，嘟了嘟嘴，嘟囔道：“看来这次是没缘分了。”
旋即，他又抬头对陈江海笑道：“陈兄弟，有空来仙都南宫理馆来坐坐啊。我看你气度不凡，想必有很多修行上的问题可以共同探讨探讨！”
陈江海怔怔的点了点头，又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有点酸。
南宫欣月笑嘻嘻的转过身往仙都方向小跑，蓦地又回头道：“陈兄弟记得有空一定要来找我聊聊啊！我叫南宫欣月，今年都会在仙都南宫理馆。现在赶时间先走了啊，你要记得啊！”
徒留少年在街边满头大汗
第85章 擂台（）
见着南宫欣月远去，陈江海舒了一口气。
不是来抢劫的就好。
蓬莱仙门大开的时候，见惯了修士们干杀人夺宝勾当的陈江海，此时竟然觉得那南宫欣月人还不错。
人是不是好人，没有深入接触过，陈江海不好判断。但至少没出手强迫少年，也没加以威胁。冲这一点，他便觉得南宫欣月可交。
一念及此，少年又跺了跺脚。
娘的，看他模样，找他要份进仙都的推荐信想来应该是不难的。反正又不熟，不存在丢脸不丢脸的情况。
少年微微后悔，却只能叹气，继续在朱雀街上溜达。
陈江海哪里清楚，南宫欣月见他肩上的翠衣娃娃，当成了是某个四处游历的高阶修士。
天下修士如过江之鲫，难免有几个喜欢扮猪吃虎的老杂毛强行装嫩。南宫欣月自家中出来时，便听过无数次告诫，万不可小瞧天下人。
最近的一次，八年前与南宫世家齐名的燕州慕容世家。就因为大公子在追杀仇家的时候，路边有个小女娃哭哭啼啼的，上去骂了两句。七天之后，慕容世家一夜被灭门。没人想到，那女娃是北冥剑宗宗主的掌上明珠。也没人想到，北冥剑宗非要说是这女娃被慕容公子给出手重伤了。
那一夜，沉寂近百年的北冥剑宗，又被九州修士想起，并且恐惧。
世俗江湖更是有这样的说法，乞丐，老人，小孩，女人，僧道上门，必有麻烦。这陈江海行头装扮着实扎眼，如果不是负着两把剑，可不就是个乞丐？南宫欣月当然没小瞧的心思，只是一直想要个翠衣娃娃而无缘获得，见猎心喜这才上前的。当然，他也没坏心眼。所以陈江海省去了一桩麻烦。
大家出门在外无论是讨生活还是修行，都不容易，何必结仇？扬州繁华安逸，哪怕修士也免不了这份安逸自在的性子。
四处溜达的陈江海，此时凑到了一处人堆前。
有人在摆擂台。
守擂者是一个壮汉，高约六尺五，虬髯须上鼻梁高隆，兰台廷尉上尽是横肉。他双眼有神，环手抱胸立道：“鄙人南沧武馆钱昭林，特此招贤纳士，缺武教头一员，欢迎各位侠士前来打擂。条件很简单，第一关先过击败鄙人，其次再互相比试，夺得头魁者优胜。”
“切，南沧武馆啊？”人群中有人不屑道，“这南沧武馆不过是个破落户，这些年弟子走的走，被打死的也不少。前阵子又得罪了北游盟，谁愿意冒这风险啊？”
“啊？这样啊？那他们还敢出来摆擂台？”
“切，肯定是门中无人了呗。听说北游盟下了战书，二十日后于京都骑龙街天香楼摆下擂台，立生死状。输的一方，就得从骑龙街撤下堂口。听说那边打擂的人是燕南来，可是从燕门世家入世历练的啊！燕门世家，那可是修行世家，有仙人的！这南沧武馆，怎么可能赢？当然想招揽点厉害的二愣子去当炮灰送死啊！”
“北游盟的人来找茬，那他岂不是尴尬了？”
“不会，北游盟这几天门内在大比。没人有空过来。”
“难怪。”
围观人群间议论纷纷
擂台上的钱昭林也不知听没听到底下的议论，运起真气将底下人群安静下来。随即再道：“此次本武馆诚心招贤，必有重馈。凡打擂者，奖纹银十两。胜过在下，黄金十两。夺得魁首，奖黄金百两，并担任我武馆教头，月俸保底黄金五十两，另有油水，五两黄金起。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