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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幻觉。”江白倚靠在石殿墙壁，看着现在空荡荡的大殿，艰难抬手一指，似是回答狗三先前的那番话。
经过江白之前那一剑，众人心中也有了一番模糊的的猜测，只是没有得到验证。此刻听见江白这般一说，登时也清楚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夜守见之即死，而且，也从来没有人看见过夜守了……”雕九四陡然苦笑，长叹一声，道。
“原来，根本就没有夜守这种荒古巨兽，所以没有人看见过。这是阵法内依附的一种妖兽之灵，完全是虚构出的灵体，专门用于守护地宫，不知为何，能够营造出类似于荒古巨兽一般的气息……”雕九四看向之前夜守站立的位置，面色复杂道：“按这夜守散发出气息之强，几乎所有的妖兽妖族都会丧失所有反抗想法，到最后不是被这气息活生生压迫而死，就是受不了而自尽，建造设计这种法阵的家伙，可谓是把心机揣摩到了深处……”
“只是，他没想到，世间还有你这种疯子……”说罢，雕九四面色更加复杂的看了江白一眼，似乎是感叹。
狗三闻言，也是微微抬眼，眼中饱含一些看不懂的意味。
江白微微摆手，此刻的他心神受到震荡，已然是虚弱至极，连开口谦逊一番的力气都没有。
“还是回去吧，这地宫里面这么危险，那鸿蒙妖石不要也罢！只等待够一个月，我们就走……”阿香微微咬唇，道。
“都已经走到这里，连荒古巨兽的法阵都破了，险死还生，怎么能就此回去？”狗三终于是发话了，而且一出言就不赞同阿香的看法，倒是和他平常的性情大相庭径。
“就是因为险死还生，若是再来一座石殿，再来一些什么法阵，难道我们还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够破去么？”阿香脸色难看，不忿道。
狗三沉默不答，又低下了头，倒是换做雕九四开口了。
“在我看来，并不见得……”雕九四缓缓摇头，道：“这种法阵要虚构出荒古巨兽的灵体，已经算是惊天动地的手笔，耗费的材料和人力物力皆是巨大到难以想象，应当不会再有第二种法阵了……”
“而且，既然会藏进一只荒古巨兽来守护的地宫，里面很有可能便是偷走鸿蒙妖石的妖族或者说妖兽，成败与否，就在一念间。”雕九四看向其余三人，平心静气道。
的确，都是千辛万苦才走到了这一步，若是轻易就往后退去，无论如何心中都是不甘的。阿香其实也是如此作想，只是她担忧于江白的身体，之前才会开口离去。
雕九四这一番话说中了几人心事，当下也再无人谈及离开，纷纷闭目调息，尽快用最短的时间，恢复一些体力和心神，为接下来的深入再做准备。
地上，那些石阵阵纹渐渐趋于黯淡，光芒一点点隐去，似乎因为夜守消失的缘故，这些法阵内所蕴含的灵气也消失一空。
约莫是一个时辰之后，四人缓缓起身，交换一个眼神之后，都休憩的差不多。尽管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但探索一番的话，应该不难。
前方，这石殿的尽头，还有一个漆黑的通道，这是和来路相对应的，另一条深入的地道。先前几人想要过去，却被石阵所困住，不得而出。
现在，既然阵法的力量已经消去，那封锁通道的力量，自然也随之而去，不能在阻拦四人。
眼前，便又是那漆黑一片的通道，像一只张嘴的巨兽，正准备择人而噬一般，充满着无尽的未知和恐怖。
嘭的一声，一道火球凭空燃起，漂浮在空中，散发着温暖和光芒，照拂得四人脸庞都是一片暖色。
“走罢。”江白一手托着那张炎火符，深深吸了口气后，当先步入了黑暗内。其余三人缓缓平静之后，也是随之走进。
…………
人界，这片苍茫青山之内。
一处普通无奇的山洞外，站着四名身穿青衣的男女，两两之数。其中，隐约间以一名年长男子为首，静静注视着那方洞口。
“张师兄，就是这里了？！”王安脸上微有紧张之色，看了几眼漆黑山洞后，便把目光移到了张致身上。
“不错。”张致点头，看向这黝黑的山洞，道：“根据屠师弟的符箓指引，能够牵引这些妖兽最为强大的力量，便是藏在这里。”
“这么说来……里面定然也藏着妖族了？”沈若婵握了握拳，道。
“应该是。”张致也不敢太过确定，因而只能这般模棱两可的说道。
闻言，沈若婵心中又是一紧，不知为何，她此刻却是想起了一个少年模样，那看上去坚毅而又带些倔强的少年，不也是妖族……探子么？
她不愿意说出奸细这个词，她觉得少年应当不是奸细，因为他没有做过任何有害于神意宗的事情，沈若婵也不相信他会做这些。
这么说的话，这山洞里面藏着一个妖族，说不定也能知道少年的些许事情？譬如说行踪？他现在……究竟是在哪里？
这么一想，沈若婵登时对这山洞生出了些些期盼，竟是压过了心中的恐惧一筹，恨不得立刻就寻到那妖族，好好盘问上一番。
“我们走。”张致几人自然是不知道沈若婵心中的想法，轻轻道了句，便率先走进了山洞内。沈若婵由于心中另有想法，故而第二个走了进去。苗水和王安皆是第一次参与到这种降服妖族的阵仗当中，脸上皆是带着几分紧张之意，不过还是跟了上去。
山洞漆黑，少有光亮。不过四人都有修为在身，自然不会惧怕什么黑暗，当下步履稳健的朝前而去。有张致一身超绝的修为在前头探路，苗水等三个凝元境的弟子也是安心了许多，警惕之意大减。
这山洞宽敞，看不出是用作什么用途，也看不出是人是兽挖掘而出，即便是几人并排前行都绰绰有余。里面少有弯曲，大多是直路，偶尔还有些受惊的小兽逃离，让几人微微虚惊。
只不过，越是往前，张致的眉头便越蹙越紧，因为他没有感觉到丝毫妖气。凡是有妖族所在的地方，定然会有妖气相伴，以前的妖潮源头也是如此，只是为何这里却一点都没有？
如此想着，张致又看了手心一眼，微微怀疑起屠夫子给他的符箓是真是假了。
“师兄，前面有光！”王安忽的说道。
“继续走！”张致闻言抬头，果真是看见了尽头处有着光芒，思忖一番后，轻轻颔首道。
与此同时，这妖禁之地内的地下通道中，江白几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时间似乎都已经停止了流逝，丝毫感觉不出来。
但一道光芒，也是适时的在此时出现，亮了四人双眼。
第334章 老少（）
“应该要到了！”四人看见这光芒突兀间出现，以为又是什么机关法阵的启动，立刻驻足。不过，等了一些时候，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虚惊一场。雕九四观察了那光芒一阵，便道。
“何以见得？！”三人皆是不解，回首问道。
“我也是猜的，不过你们看……”说罢，雕九四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走在最前的灰猪和小黑两兽。
小黑还好，仍旧像往常那般抓耳挠腮，不时撩一撩额头红毛，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但这只灰猪却是有些变化，只听它的呼吸明显要急促上许多，四只猪蹄踢蹬的频率也逐渐加大，似乎这通道尽头有什么吸引它的东西一般，颇为急躁。
“先前江白曾经说过，小黑原本是山间普通白猴，所以对这能吸引妖兽的鸿蒙妖石没什么反应也算是正常。不过灰猪本来就有荒古巨兽血脉，又对灵物先天感知敏锐，临近这通道出口，便做出这种古怪模样，想来，这里面定然是有些古怪的……”
说完，雕九四又是一笑，道：“如果说原来的猜测只有五分把握，那么现在，应当已经有了八分，鸿蒙妖石必然就在这里面！就算不在，也应当曾经来过，留下了不少气息……”
闻言，三人都是精神一振，安抚了一番灰猪后，又加快了几分脚步，朝着那光源所在快步前行。
这道光芒温润，不刺眼也不暗淡，反倒给人一种安定心神的意味，颇为恬静，说出来有些可笑，不过却的的确确像是……目光般。
不多时，这光芒便也临近了，四人按捺下心中激动，从光芒外一脚走进。恍然，便又是另一番奇异光景。
但见，这是一处石室，规模大小都不能和之前那处石殿相提并论，只能是正常的房屋大小一般，里面的陈设摆放也是简陋至极，仅有尽头靠墙处的一方床榻，便别无他物。
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这方床榻上，但见一团黑影盘踞在其上，约莫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大小，一动不动，也听不见别的声音响动，仿佛是死物一样。
江白所持的炎火符光芒有限，这石室内所拥有的光源也是有限，刚好是照不到床榻范围。四人对视一眼，都没有人莽撞上前。
然而，脚下的灰猪表现的却更是奇怪。之前还有几分急躁神色，此刻却是畏惧的缩在石室门口，不敢叫唤。
最终，还是狗三按耐不住，走前一步，皱眉喝道：“呔，你是何等妖物？！居然敢偷走天荒大部的鸿蒙妖石？！”
这话说的极大，声音也极响亮，听得出，来狗三暗中还添了几分修为在这话声中，用于震慑。
床榻上的黑影一动，颤抖着似乎伸出了某些东西。四人惊惧之下，都是往后退了一步，以为这床榻上的黑影要出手攻击。
只是，等待了一阵后，却是没发现有什么异动。几人心中稍稍安定，狗三却又是不喜的上前一步，再次喝道：“究竟是什么妖物，还不快快出来受降，难道想自寻死路？！”
“闭嘴！”一道轻小的音传来，让几人愣了下，这分明便是一个小孩话音。难不成手持鸿蒙妖石的、是一个小妖族？
“乖孙，说话要得体些。”此后，又是一声话音传来，比起之前却要苍老了许多，听上去就是一个垂垂暮年的老者，行将就木。
“爷爷，他们都是来抓你的，为什么要和他们说话得体？！”小孩话音再次传来，充满了不忿不悦。
“当初拿走那快妖石，我就知道定然藏不了多久，被找到只是时间迟早而已，皆是命数、皆是命数啊！”老者声音再次传来，叹息不止。
四人听着这老少的声音，都是不自觉稍微错愕。原本他们以为偷走鸿蒙妖石的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妖，不曾想却是一老一少协同。这么看来倒是有些棘手了，四人现在身上都带了些伤势，若是正面对敌，还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果不其然，之后，便传来一道令他们心悸不已的话声。
“什么命数，只不过是四个荒妖而已，爷爷你随便出手就能解决了，怎么会是命数？！”小孩话音再次响起，不满道。
四个荒妖而已？随便出手就能解决？且不说这话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话，这较老一个妖族的修为最起码是洪妖以上才行！
但、冷珏妖使给的消息，这窃走鸿蒙妖石的妖族，不过是荒妖修为而已，只要逃过这妖禁之地的荒古巨兽，加以擒拿便不是什么难事。也正是因为想到这点，四人才敢有恃无恐，即便负伤还下来一探。
只是这般一听，却都是心上带了丝丝悲意，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看来今天是难以逃命了。
“他们连看守石殿的夜守虚影都能闯过，你还会认为他们是普通荒妖么？”老者的声音多了几分苦涩，仿佛是感觉到大限将至的那般悲凉，不自觉给人一种戚戚然的意味。
“……”小孩话音再不发声，只是冷冷哼了句，似乎是无法反驳。
“前辈……”听了这么多后，再沉默下去显然有些不合适，但碍于修为缘故，几人也不知道应当如何称呼。雕九四想了想，只得这般说。
“你们过来吧。”苍老话声截断了雕九四出言，道。
这话音中并没有什么恶意，似乎就是一个年长的长辈要看看晚辈的意思。四人相视一番，走也不是，去也不是。若是这老者当真有极高的修为，那他们的性命还不是只在他的一念之间？但这老者若是修为极高，他们想要逃命的话，更会触怒对方，惹来杀身之祸。
一番权衡后，四人还是硬着头皮走了前去，带动着一蓬火球，把前路还有床榻都照的明亮。也正是在这光芒落在石床上的一刻，几人却陡然惊了惊。
火光照亮，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妖族，反而是两只妖兽，通体白色，一老一少，皆能口吐人言。而且模样怪异，是几人见所未见的。
“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雕九四细细看了番，倒吸了口冷气，惊叫道：“麒麟？！”
三人闻言，一开始都没有反应回来雕九四说的是什么。等到想起，也都是神色震撼，难以自抑的心跳加快。
他们虽然没有见过这两只妖兽，但却清楚知道麒麟的名头。什么是麒麟？这和龙凤一般，皆是神兽，是要比荒古巨兽还要高上一个层级的神兽！血脉天赋已然是通天，一出生便有移山填海，呼风唤雨，御风御火之能。看这较老一只的麒麟似乎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岁，一身修为更是强大到无法言表的境地。就算是这妖禁之地的荒古巨兽都来，恐怕都要在这老麒麟面前臣服，更不消说是他们四个荒妖。
老麒麟眼神和蔼至极，趴伏在石床上，浑身血肉干瘪了许多，看上去已然是行将就木，濒临死亡的边缘，却没有人敢小瞧它。
“你是巫妖？！”老麒麟看见江白手托一个巨大火球，眼中登时多了几分讶然之意，出言问道。
“是，前辈。”江白也惊异于这老麒麟的见识，恭敬回道。他到了妖界，几乎的妖族都不认识巫妖的存在，即便是他自报身份，也知之甚少。这老麒麟却能从炎火符上一眼看出，果真是见识广博。
“我先前曾经和你族中长辈有旧，如今看见他的后人，当真是颇感怀念。”老麒麟眼中微有缅怀之意，淡淡道。
四人静默而立，没有出口说话，但心中却稍稍安定了些。既然这老麒麟认识巫妖一族中的前辈，且又是旧识，想来应当有些交情。看在这交情的份上，也不至于难为四人。
一阵之后，老麒麟眼中的怀念之意才渐渐消去，看了四人一眼，好奇问道：“你们是如何破了石殿内的夜守虚影？除去没有实体外，这夜守各方面都和荒古巨兽没有丝毫差别，你们是如何看穿的？”
雕九四三人闻言，便把目光投向了江白身上。在这询问还有好奇的目光下，江白也有些耐不住，硬着头皮道：“回禀前辈，这法阵是我破的，不过，我并没有看穿……”
“哦？那你是怎么敢朝那夜守举剑的？”老麒麟好奇之意更浓，听声音，他对外面石殿出现的事情了若指掌，应当就是这法阵的主人了。
“因为……晚辈猜想自己此次必死无疑了，想要最后再博上一搏，看能不能让这夜守负伤些许，也算是不白白死去。”江白低头道。
“……”老麒麟听罢点头，却没有说些什么。但见它轻轻扫视了一番江白四人，目光转了又转，不知道是在想何事情。
随即，老麒麟缓缓开口，却像是石破天惊般，惊了几人一惊。
“你们……可是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