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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江小哥慢走，老牛我便不送了。这几日若是无事，也可以过来找老牛我坐一坐，和小哥你谈话很是舒心啊。”牛祖笑道。
“若是牛老不嫌弃的话，我明日再来拜访。”江白把小黑塞进衣袋内，回道。这话正和他意，难得有这么一个愿意告诉他妖界情况的老者，自然是巴不得多问一些。
走出洞外，江白却是看见门口蹲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仔细一看，竟然是牛小角独坐在地。
“小角，你还没回去么？”江白怔了下，问道。
“江大哥，你出来了？”牛小角听见身后唤声，站起身道：“我怕你不认识路，在外面等你的。”
江白心下一暖，摸摸牛小角的脑袋，道：“谢谢你了，我们回去罢。”
“哎。”牛小角爽快的应了声，走在前方，回过头问道：“怎么样，江大哥进去这么久，是不是和老祖宗谈的很好？”
“嗯，好呢。”江白点头微笑。
“我也觉得老祖宗很好呢，他对我这些小孩都是笑眯眯的，还经常给我们东西吃，说以后莽牛寨就靠我们的了。”牛小角稚声稚气的说道，一边比划了几下动作。
“是啊。”江白看着这小牛模样，摇了摇头，应道。
夜色寂寂，距离江白进去山洞已经过去有一个多时辰了，也难为牛小角一直等在洞口。清朗圆月被乌云遮去半边，两人脚步都是加快了几分，朝着自己那间院子走去。
…………
莽牛寨外，山谷口。
密林间，三两人影悄然在黑暗中穿行，无声无息。只有因为急速掠过而变换的光影可以窥见一二，数量并不多，却隐约间带着一丝狠厉气质。
不多时，这几个人影便潜到了山谷外围，藏身于一处古木后。而不远处便是莽牛寨的哨塔了。火光在塔顶熊熊燃烧，照亮了底下几丈方圆的地界。
“确定他们三个白天是被莽牛寨的人带走么？”当头一个黑影声音冷冽，头也没回的问道。
“是，他们三个是在这一带巡逻的。我们还找到了那一根断成两截的长矛，可以肯定就是这些蛮牛干的！”身后，另一道藏身树后的黑影答道。
“好，先搜出有没有人再说。”当先一个人影点了点头，单手往前一挥，便有着一人迈步走出。看了眼那哨塔上的莽牛寨人后，又悄然融进了黑暗当中。
林风徐徐，吹得这几名黑影衣裳微动。天空冷月移动位置，使得这林间的光线也投落的发生了些偏差。几个通体昏黄，半人半狮的妖族，赫然是在此刻露出真容。
第199章 尸体（）
夜色阴沉，密林中，山谷外的大部分位置都处于一片漆黑中。
待到那被叫出的黑影融入黑暗中不一会儿，不远处哨塔的火光便陡然一灭，接着便是一声低沉的叫吼。
“得手了，我们出去。”当头的一名狮人走出树后，一脸冷厉道。
“是。”两名狮人紧跟其后，似乎是以他为首。一行人就这般步入了谷外空地间。
“只是弄昏过去。”一个身影轻飘飘落下，没有发出丝毫声息，道。
“嗯，先不要见血。找到他们三个再说。”最前的一名狮人点了点头，下令道。
“血腥味是在这谷外，那些蛮牛子应该没有把他们带进山谷。”身后，又一名狮人鼻翼抽动，道。
“这些吃草的妖怪当然不喜欢血腥，继续搜，应该就在附近。”当头的一名狮人冷冷的扫了下四周，说道。
三名狮人闻声离开，潜入这谷外四周探寻。草叶簌簌而动，沙沙作响的，像是有什么不知名的动物深夜出来般的动静。
“寨主，找到了！”一道沉闷而细微的喊声从谷外右侧响起，其他几名狮人连忙奔去。只见刚刚摸上哨塔解决了莽牛寨哨兵的这名狮人蹲在地上，借着月华，刨动地上泥土。
这一名最为老成的狮人看见此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是一片草叶稀疏的空地，地上泥土看上去像是新填的，微微凸起，泛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似乎是里面埋着什么。
“这些蛮牛居然……”一名狮人忍不住踏前了一步，双手紧紧握拳，低喝道。
当头的这名老成狮人也猜出了结果，脸色难看之极。果真，随着泥土被不断挖开，三具尸体慢慢露出的样貌，赫然便是今天白天，被江白击杀在林间的三名狮人。
“这些蛮牛子……呵，当真是好本事！寨主，我们趁夜杀进去罢！”一名狮人怒意滔滔，请命道。
“杀进去？就凭我们几个，你打算杀多少蛮牛？或者说你觉得你能够杀多少蛮牛？”老成狮人冷笑一声，反问道。
“那就这么算了？！”那名狮人不甘心的问道，看向谷口的目光也带着几分仇恨。
“先把他们的尸首搬回去罢。”老成狮人沉默了下，说道。
其他三名狮人面有不甘，但还是把泥土下的尸体挖了出来，地面填回成原样后，就此扛到背上。
“……你们先走一步，我和这些蛮牛子收些利息。”那名老成狮人对着三人点了点头，微微看向哨塔处。
三名狮人顿时会意，一个接一个的潜入黑暗中，隐没身形。老成狮人见他们离去后，这才轻轻垫步上了哨塔。
哨塔顶部，木板钉成的板面上，安静的躺着一个牛头人，胸膛一起一伏，似乎仍旧在熟睡。
老成狮人一脚踏上这牛头人胸膛，目光有几分冰寒，从这哨塔上，刚好能够看见山谷内的一部分莽牛寨屋舍。
“嘿，妖神祭，就拿你们的血祭妖神好了。这段天荒山脉，只有我们黄狮寨一个大寨就已经足够……”
一道为不可闻的呓语从高处传下，在风中逐渐消散，逐渐的被夜色所吞噬，再也无声。
…………
次日。
江白从小角家的一间屋舍内醒来，天方亮了一段时候。院落内悄然无声，似乎只有极远处的山谷溪水边，才有着些许动静。
推开屋门，院内俨然就只剩牛小角一个。似乎也是刚起不久的模样，独自坐在院中吃着早点，看见江白后，便热情的打了声招呼。
“江大哥，过来吃早饭了！”
“呃……好。”江白心有不愿的过去院中坐着，却没有动手的意思，转而问道：“小角，你爹娘呢。”
“我爹早就和那些叔叔伯伯出门去了，他们每天要负责去山里找吃食回来。我娘则是和那些婶婶姨姨去了河边洗衣服，家里就剩下我啦。”牛小角抓着一蓬草叶，往嘴里塞得勤快。
“原来是这样，那我也出去走走……”江白说着，离开了饭桌，快步朝着院外走去，似乎是在逃离一般。
“哎，江大哥，你不吃东西了么？”牛小角在后面喊道，但似乎是隔得远了，江白并没有听见，头也不回。
“哎，小黑，再给我一包。”走在谷内路上，江白对肩上独自吃食的小黑说道。
“吱吱！“小黑打开小如意袋看了眼，随后便坚决的摇了摇头。
“小气鬼，多给我一包会怎么样，回去之后我让沈若婵……”江白说到此处，骤然间哑声了。低头摸了摸鼻子，江白再不说话，沉默的往前走去。
谁知道……还能不能回去？
李青阳让江白来这妖族内潜伏，只说了让他在妖界中努力加入一方势力，为之后妖族可能对人族有什么企图当做一步后手。
只是要在这里呆多久，呆到什么时候，李青阳并没有说。
而且，自己似乎没有办法轻易的回去。那块界碑横亘在荒漠上，便是连那地妖天妖都过不去的。
微微叹息，江白顿觉肚子一下便不饿了，被这种郁郁心结系紧，自己如何还有心情吃东西？
“江小哥，怎么看你面色不虞？是不是昨晚睡得不好？”耳边，忽的是传来一句话声，江白抬头一看，居然是牛祖从山洞里走了出来，微笑着看向他。
“只是有些心事而已，牛老，早上好啊。”江白拱了拱手，行礼道。
“早上好。”牛祖摆了摆手，笑道：“不用这样客气，我们莽牛寨的牛儿都不来这一套，以后招呼一声就行……”
江白怔了下，这才醒悟牛祖说的是自己刚刚行礼这一套。看来这礼仪举止果真是只有人族才有，妖族没有这么多规矩，而牛祖虽然看不懂这手势是何意思，但却知道是客气。
“好。”江白点了点头，心想之后自己要多注意些了，把人族带来的一些习惯都要改去。在这民风淳朴且与世隔绝的莽牛寨还好，若是到了其他城池大部之类的，被有心妖族撞见，还不得就此暴露？
这般想着的时候，身后忽的却是传来了一声声稚气轻唤。随后，江白还未来得及回头，便只见一个个小小身影扑进了牛祖怀里。
“老祖宗，我们好想你啊。”
“老祖宗，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出来啊。”
“老祖宗老祖宗，我们今天要玩什么？”
一群小牛绕着牛祖的身边叽喳乱叫，吵闹却也颇为温馨。牛祖面带慈爱的看着这群小牛，挨个摸了摸脑袋，说道：“今天老祖宗有事情，不能陪你们玩了，明天吧，我给你们发果子吃！”
“那说好咯。”一群小牛起先还有些不愿，但随后听说明天可以有果子吃后，一个个嘴馋而又听话的跑开独自玩去了。
江白看着这些小牛，不知为何，脸上竟是也跟着浮现出丝丝笑意，尽管族类不同，但或许是万族都有爱幼的天性，避免不得。
“江小哥，你觉得莽牛寨的这些小牛儿如何？”牛祖注意到江白脸上的笑意，背着手问道。
“嗯？有朝气，有活力，再过几年，恐怕也是一个个和牛烈大哥一样的汉子。”江白赞了一声，道。
“嘿嘿，是啊。”牛祖眯眼笑了笑，似乎是听见这话后，心中极为舒坦快意，注视着这些小牛玩闹的背影道：“这些小牛儿都是我们莽牛寨的未来，一个个都很壮实，以后的莽牛寨就得看他们了。”
江白下意识的跟着点了点头，又听见牛祖在一旁说道：“怎样，江小哥，今日若是无事的话，便和老牛我随便聊聊天如何？”
“乐意之至。”江白点了点头，笑道。
“好，走，我们到山洞内坐着说、坐着说。”牛祖脸上皱纹笑的一紧，拉起江白道。
只是两人刚刚走出没有几步，谷口却是猛然间传来一道尖叫声，似乎是某一个莽牛寨妇人发出的。江白和牛祖对视了一眼，脸色一紧，同时跑了出去。
沿途的山谷内，还有着无数的老牛妇人跑出，似乎都是被这声凄厉的尖叫所惊动，神色匆匆。
好容易奔行到了谷外，两人挤进人群的最内部，只见一个莽牛寨妇人呆呆站哨塔下，往上看着，地上则是还有一堆散乱的青草。
“怎么回事？”牛祖面带威严的喝道。
“老祖宗，你看！”有人眼尖，指着哨塔下方支撑的木柱道。
此话一出，众人登时齐齐看去，都是惊了一惊。只见一些鲜血黏在了这木柱上，以及凝固成了褐色。而再往上看，却看见一个牛头歪倒在哨塔上，已经是气绝多时。
“今天……今天我出来给牛猛送饭的时候，就看见、就看见他这样了……”妇人颓然跪坐在地，掩面哭了起来，料想上面这唤作牛猛的汉子，应当和她关系匪浅。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谷内，牛小角领着一众小牛跑了出来，兴致冲冲的问道。
还未靠近，这些小牛便一个个被人抱着拉走。而牛小角刚刚钻进了人群，却也是被一只手捂住了双眼，随后便只听江白的低沉话声：
“不要看。”
第200章 扑空（）
很快，这哨塔上的牛猛被抬了下来，放进了一处房舍内。那些妇人都和喝退，各自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当下莽牛寨的一众汉子都不在，就只能由牛祖那些老牛先负责处理后事。
和江白说了句对不住后，牛祖带着一众老牛走进了停放牛猛的房舍内。江白自然不会在意什么，看着这些老牛消失在门内后，摇了摇头，径直离去。
回想起刚刚那一幕，江白竟是也有些作呕的冲动。当牛猛的尸体被抬下来时，江白第一眼看见的并不是他的脸，而是他那已经被开膛破肚的胸口。里面空空如也，脏腑已然被掏之一空。而且肚皮破口不像是什么利器划开的，反倒更像是直接撕碎一般。这尸体抬下来后，几乎所有的莽牛寨人都纷纷掩鼻避开，面露惊恐畏惧之色。
江白也不例外，尽管手中沾了不少妖兽的血，但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血腥狠毒的场面。怔了下后，连忙捂紧了牛小角的双眼，怕这孩子看完之后直接会做整夜的梦魇。
之后，牛祖便召集了寨子里剩下的寨民把牛猛的尸体抬走，安置在他自家的屋中。那妇人则是牛猛的妻子，哭的泣不成声。在江白印象中牛祖一直是个和蔼可亲的老者，此刻却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下水来，口中咬紧了牙低低说了几个字，不过江白却是没有听清。
走在谷内路上，江白看着一片悲戚的莽牛寨，顿时也少了许多心思，不由得被染上了些悲哀之意。
不知道是不是妖族都如此，莽牛寨和人族的文明比起来，还是十分落后的。就拿衣物之类的来说，基本都是麻布，胡乱套上而已，只求遮住一些关键的部位。也好在莽牛寨的这些寨民各个身体强健，也不怎么害怕严寒酷暑，将就着便能过去。
至于工具之类的，江白更是一件都未曾见过，就连搏斗使用的兵器都是木棒长矛一类的简单东西。似乎这些妖族并没有造出什么用于让生活更加简便的物什。这倒也和他们不崇尚外力，只依仗自身力量的观念颇为相近。
牛小角已经被江白叫回了自己家中，小角娘也是不愿意让他看见这血腥场面的意思，让他今天不要出门，好好在家呆着做功课。而在这莽牛寨内，江白认识的妖族不多，牛祖也正和一众老牛议事，自己不能随便进去。思前想后，江白只好呆着小黑走回了小角家。
不过，堪堪走到院子门口之际。远远的，江白便感受到寨子口一阵连天响动，似乎是一群重物奔行般。抬眼看去，灰尘漫天下，牛烈当先冲了回来，一脸惊诧的怒容，领着一众莽牛寨汉子，神色匆匆的从江白身边跑过，径自去了牛祖停放牛猛的屋内。
江白看了看这一群猛牛，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这事情毕竟是他们莽牛寨的私事，自己不好干涉。摇了摇头后，便独自走到院中坐着。
“江大哥，我听说外面的人说，是昨天守夜的牛猛叔死了？”一旁，小角从一间屋内探头探脑的看了看，见自己娘亲不在，便跑到了这院内桌边坐下，好奇问道。
“问这个做什么？就不怕你娘骂你？”江白笑了笑，并没有告诉他的意思。
“我娘现在不在……我才不怕她呢。”牛小角哼了一声，下意识的歪头看了眼自己娘亲的房间，这才说道。
“没什么事，你爹他们会解决的。”江白摸了摸他的脑袋，上面的两个白色小角极为玲珑小巧，看样子这也是小角这名字的由来了。
“对了，你娘之前叫你做什么功课？”江白话题一转，问道。
“还能有什么功课，练力气呗。”牛小角满不在乎的晃了晃脑袋，回道：“每天我爹我娘要让我在房间里举石头，说是没有举到一个时辰不能停下来。”
“练力气？举石头？”江白怔了下，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