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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货说的头头是道,她一时间竟然不忍心说狠话反驳他。
就在这个时候,龙烈焰把手里这具尸体丢到地上,朝她拱了拱手道:“方圆千里降妖师已被我杀尽,我的心愿已了,所以,我要走了——这两具尸体麻烦你帮忙处理掉,当然,你要是觉得他们不碍事的话,也可以任其躺之,不必使自己那么辛苦。”
言毕,又朝紫卿拱了拱手,然后头也不回的驾云离开。
紫卿那个心塞啊——
但是,为了能在这里继续住下去,她还是选择烧掉那两具尸体。
辛辛苦苦的把那两句尸体码在一起,在她遍地找干柴的时候,迅疾的剑风直直的刺向她的后脑勺,她神色一凛,身形左转的同时,手中枯树枝直直的刺向持剑者。
刺出去后,也不管有没有刺中,拔出腰间长剑就迎了上去。
那是一个面目粗犷的中年男子,按理说,他这样的身板气场应该使刀,可是,他却偏偏用起了剑。不仅用起了剑,还用的特顺溜儿——
由此可见,只要功夫深,铁杵完全可以磨成针。
恒心某些时候,真的可以克服先天缺陷啊!
大约对峙了三十多个回合后,紫卿一剑把他挑倒在地,然后走过去拿剑尖抵住他那已经泛红的脖子,冷着脸问道:“好端端的干嘛对我偷袭?”
“报仇。”那货牙缝儿里挤出了这么几个字。
紫卿闻言当即有些明了,师父说的没错,云衽生前闲暇时,果然结交了不少的朋友,遂问道:“是为云衽报仇吗?”
那人闷哼一声,没理她。
无奈,她只得继续道:“没错,云姨确实是我杀的,但是,是云姨求着我杀她的。所以,你能不能冷静点,让我把事情说一遍?”
“听你妹!”
那货又从牙缝里寄出了三个字。
紫卿颇觉好笑,用膝盖抵住他后背伏在他耳畔冷笑道,“现在你受制于我,听不听可由不得你除非你现在就咬舌自尽,不过,仇未报就咬舌自尽未免太窝囊了,是吧?”
“”那人无言。
而她则趁此机会把事情全说了一遍。
说完后,见他不再挣扎,这才放心的松开他,去房里喝了口水后,这才走到门口对院中那个不停喘息的家伙道:“你走吧,姑娘我从不滥杀无辜。”
那人看了她一眼,目中似乎有惊讶之色。
她微微笑了一笑,端茶回到房间里,嘀咕着茶水越来越没味道了,改天打些酒回来吃才好——
就在这个时候,长剑破风直刺她的后心。
冥顽不改!
她神色一凛,头也不回的她将手中的茶碗掷向剑锋所在风向,只一下,长剑就转向反刺那掷剑杀她的家伙。她头也不回的回屋,而那人的脖子却已经被长剑划破,此时正捂着伤口缓缓跪倒在茅屋前的土地上,血淌了一地。
眼中,满满的都是不甘和愤恨。
待她休息的差不多出来的时候,出去将那三具尸体堆在一处烧了,然后御剑去离这里最近的周家镇打酒,顺便买一些果腹的干粮——下山时带的干粮,已经被她吃光了。
…
…
周家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民风一般,风景也一般。
她本想像以前一样,买了必需品就离开,无奈最近实在是太无聊了,她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即使不找人交谈,淡淡从人群里走一走,也有一种自己还是人的安慰。
又无奈这里的集市实在是太小了,她没走多久,就已走到人流尽头。
本想倒头再走一遍,恐多心者怀疑自己是贼,遂顺着人流朝一风景勉强说得过去的小桥走去。
桥身是由竹子捆绑而成,一筷易者十筷难断,竹子亦然。所以,即使每天都许多人从桥上走,竹桥依旧没断。
她缓步走到竹桥上,拿起葫芦里的酒灌了一口,不自觉的回忆起前尘往事来。现在看来,那竟然如同烟尘一般虚无,所有了不得的爱恨情仇,竟然真的被岁月淡化了!
虽然把自己摆到当初位置的时候,还是抓心挠肝恨的不行。可是,大多时间,还是可以释怀的!
由此可见,世间并无永久的仇恨,只有永不肯走出仇恨的人!
譬如身后那几个,披着宽大的黑袍,把短刀藏到裤裆里,走路僵硬的不行,眼睛还故意绕到别处做出闲庭散步的样子,趔趄打了好几下,站稳身子后还以为人家不知道——
这样的报仇法子,实在是太拙劣了!
紫卿都不忍心看他们,唯恐笑出声来损了他们的尊严!
第163章 小拖油瓶()
分出一拨人潜伏到桥的另一头后,无视桥上的其他行人,开始拿短刀砍竹子。
两头都在砍,几刀下来,竹桥摇摇欲坠。
有路人想上前阻止,可是,他们的人凶的很,挥舞着短刀乱吼乱叫。一时间,爷们儿变成了软蛋,大家都觉得应该报官!本该联手阻止的悲剧,就这么被纵容了!
官府办事效率永远都是那么的‘快’,等他们赶去的时候,刚好可以欣赏桥上无辜者下饺子的情景。
…
…
落在水里的紫卿颇觉意外,她原以为这帮家伙会堵在桥两头来个两面夹击,没想到,他们竟然做了断桥这样的破釜沉舟之举——这智商,唉,无辜者真倒霉!
就在她边游水边救附近落水人的时候,突然想到第二世的自己,那个时候的自己,何尝不是如他们这般,报仇不顾惜无辜者的性命呢?
一时间,有些失神。
失神的时候,被她救的那人直勾勾的要往下沉,当即扑腾着大声道:“丫的你能不能在状态一点,再迷糊会儿老子就淹死了!”
啰嗦!
思绪被打断的她有些抑郁,心情不爽的厉害,指甲一脚把那人踹到离岸近的地方,让他自己爬上去。
桥断时,桥上一共有五个人。
她踹到岸边一个,还有俩人抱住了断桥。后来她又救了一个孩子,死的是那个老人,而那个老人,是她所救的那个孩子的爷爷。
大家湿漉漉的上岸,那孩子扯着嗓子嚎得不成样子。
“这是李老汉,他儿媳妇跟别人跑了,儿子去年也没了,现在只得这一个不会说话的傻孙子——原指望把孙子养大再死,没成想,孙子还没养大,他也没了”
围观者的议论声中不乏唏嘘。
砍桥的那几个家伙,跑了一个,其余的全被官府抓住了。
被抓住的时候,蹦着要找紫卿拼命,紫卿毫不客气的迎上去,官府说她涉嫌犯案,要把她一起带走。
她不愿意。
走江湖的,几乎每个人身上都背有命案,一旦落在官府手里就完了。
意识到此时不宜逞强的她当即远离官差,经过那扑在李老汉尸体上嚎个不停的孩子的时候,迟疑了下,一把拉起了他御剑而逃!
落在紫竹山下茅屋前的时候,发现自己之前买的酒干粮全都没了,颇觉丧气。
本想着重新折回去买,可是,考虑到刚才刚从官府眼皮儿地下逃跑,这会子回去忒不给人家面子,遂扯着那娃娃上山找同门师兄弟打秋风。
…
…
“麻烦都解决了?”
“没有,”面对大师兄紫松的疑问,她面不改色的走到桌前吃了杯茶,淡淡的道:“一言难尽,有吃的没?虽然我不怕饿死,但是,这孩子却不禁饿!”
紫松这才注意到躲在她身后边流泪边打哈欠的娃娃,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的?”
“捡的。”
见大师兄只顾问话不动弹,紫卿便自己去柜子里翻吃的,边翻边把周家镇的遭遇讲了一遍。
大师兄听完,瞥了那怀里抱着一大包牛肉干的毛孩子一眼,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你不仅没把麻烦解决掉,反而招惹了一个小麻烦?”
“是啊!”
抱起苹果啃了一口后,紫卿漫不经心的点头道:“这孩子家里人都死光了,我觉得我得对他负责——”
“官府会管的。”
“信不过官府,”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抹抹嘴继续道:“要不是我,这倒霉孩子的爷爷也不会死所以”
“没那个可能。”紫松不愧为大师兄,瞬间脑补出了她的未尽之言。
她冷不丁被苹果噎了下,废了好大劲儿才咽下去,咽下去后看着大师兄道:“当真不帮?”
“不帮!”
大师兄冷下了脸,老子还要找媳妇儿呢,让老子拖个拖油瓶怎么找?
这样想着,已经做好了她会胡搅蛮缠的打算。
没想到,她却没有那样,只是站起身道:“好吧,我找师父去——”
“你找师父也不行,我是死也不会帮你带这倒霉孩子的。这事儿,师父那老混蛋勉强不了我,不信你试试!”
紫卿闻言回过头,盯着他看了半天,这才抿嘴坏笑道:“师兄想多了,我找失去是为了让师父帮忙带这孩子,与没关系。过去你待我不薄,我不可能因为一捡来的毛孩子害你找不到媳妇儿不是!你这条件想找媳妇儿本来就难了,我怎么可能会给你雪上加霜呢!”
说话间,把从紫松房间里搜刮出来的东西打包背到身上,在紫松幽怨的眼神中,昂首挺胸找到了师父秦苏真人所在的紫云阁,叩门无果后,直接把房门推了开来,“师父——”
门推开的瞬间,就看到了秦苏真人的背影。
秦苏真人面墙而立,墙壁上,悬着一副雪梅图。
落款是杨伯胤。
她从未看到过这幅图,但是,她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这个。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她扯着孩子蹭到秦苏真人伸手,干巴巴的笑道:“那个,师父,弟子回来了——”
“麻烦都解决了?”
说这话的时候,秦苏真人依旧面向墙壁,不知情的,还以为他老人家在面壁思过。
“还没,又惹了一小麻烦,弟子应付不来,考虑到师父您有经验,所以想请师父帮帮忙”
秦苏真人闻言,深吸了口气转过身,看了那孩子一眼,淡淡的道:“这是麻烦?”
“额是,是的。”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儿自家师父不对劲儿,可是,因为房间没点蜡的缘故,她无法更清晰的看到自家师父的五官,所以只能如此。
秦苏真人闻言,淡淡的点头道:“这孩子为师帮你带着,你下山去吧还是那句话,麻烦解决了再回来。如果麻烦解决了你没法回来,为师就亲自去看你。”
“就知道师父比师兄好。”
听自家师父愿意带这个孩子,心情暗松的她不由得贫了下嘴,摸摸那倒霉孩子的脑袋道:“我不知道你叫什么,我估计你也无法告诉我这些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领悟我接下来的话。这老头儿是我师父,现在,由他照顾你,你得听他的话,不指望你能领悟人间正道,只要你听话不惹事就好。”
那孩子朝她傻傻的笑,笑着笑着,把沾有牛肉碎末的手指放到嘴巴里吮个不停。
“是个傻子?”秦苏真人问。
“也许吧,他们都这么说。”
她笑笑起身,道声‘辛苦师父了’后,就大步踏上了下山的路。
第164章 琴师之墓()
下了山后,依旧住在茅屋里。
夜晚的风很冷,她睡不着,只能坐在干草上发呆。
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过戏剧化,就像走马灯一样争相上演——她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可是,又不知道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睁着眼睛到了后半夜,终于睡下。
然而,没睡多久,就被一阵怪异的琴音弄醒。
那琴音空洞凄婉,使人听了很不舒服,听的时间长了,有种厌世感。
前尘往事诸多不行纷至沓来,紫卿缓缓的坐起了身,小女孩一般抱住自己微酸的膝盖,眸中水汽泛滥不休——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那些难以言述的委屈,那些凄惨血腥的死亡。
一幕幕,世人轮回百世都无法经历的,她都经历了。
不仅经历了,还记在脑海里,带入下一世的轮回——
她不由得在想,这一世结束后,记忆还会带到下一世吗?如果记忆还会带到下一世,那就意味着,所有的痛苦都会带到下一世。虽然时间是疗伤神药,可是,某个回忆点唉时间河流里泛起的时候,还是能记得当年那些惨淡不堪的往事啊!
这样的生命如此痛苦,带着刻有诅咒烙印的记忆一世世的轮回,在无忧众生中伪装自己的角色,咀嚼自己的苦楚——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义啊?
不如归去。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泛起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握住了身边的长剑——
而外面的琴音越发悲戚绝望,虫鸣声都变成了哭泣,就连水塘里的蛤蟆,也压低了叫声——生活如此惨淡不堪,还是死了吧,死了就解脱了!
她将长剑抽了出来,然后轻轻的放在自己颈间,继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双手用力,剑锋没入皮肉,疼痛袭来,血水涌出。可还是不能驱散琴音带来的绝望,她知道自己着了道,可是,却不想去反抗。准确的说,是无力去反抗。
人生于世,命运从来由不得自己!
双手继续用力,剑锋继续朝深入割去——
血水越淌越多,渐渐地,头有些云,胃里,一阵又一阵的恶心感泛起。生与死,只差那一扇门,门倒,人死,灯灭。
琴音弹得越发卖力,枯树上的昏鸦先熬不住直飞下来撞了大石头,石头上瞬间绽放了一朵艳丽的血花——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弦,断了!
琴声戛然而止。
正拿手中剑残杀自己的紫卿愣了下,下一瞬,眸中杀机顿起。她拎着带血的长剑下了床,无视还在淌血的脖颈,脚步虚浮的朝发出琴音的地方走去。
那是一个长发披散的年轻男子。
月光下,他的侧颜很美。
而他那双手也如其他琴师一般纤细光洁——诚然,他不仅有琴才,还是一美男子。
可是,几乎被他害死的紫卿却不理会这些,直接将长剑送出去,刺中了他的心脏,无奈身体有伤,这一剑刺得并不深,虽然他倒在了地上,但是,并没有立刻死去。
眼前有许多星星跳来跳去,耳朵里,似乎有无数只蚊子在叫。
知道自己也几乎到极限的紫卿直接跌坐在地,扶着手中剑问那男子道:“你也是为云姨报仇的?”
“他是我妻子,也是我的知音”倒在地上的琴师睁着眼睛看向天空,月光毫不吝啬的全部倾洒到他的白袍上,映出心口那正缓缓溢漫的红渍——
琴师缓缓的喘息道:“虽然她从来没把我当成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是,我从来没有背弃过我和她的感情。我想着,等她老了,心累了,就会回到我身边,然后我们一起白头偕老。可是,你却杀死了她,你为什么要杀死她啊?她那么美丽,人又那样的好,你怎么下得去手?”
这个人,竟然自称是云姨的妻子——
闭上眼睛的紫卿大脑急速的转起来,记忆力,云姨从来没有提起过此人,这也就是说,云姨是真的没把他放在心上。可是,他却不辞辛苦的来找自己报仇,临丧命,还是念念不忘云姨的好。
云姨真幸运,此生竟然有这样的人喜欢。
“其实,不是我杀死云姨的,如果你愿意,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讲给你听——”
接着,不管那人答不答应,就把事情始末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