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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不想让她和自己一起面对即将发生的苦难了，为什么非要傻乎乎在这里等它们来打呢？逃不得，并不意味着就得站着受辱，其实自裁未必是件很丢人的事吧？
他努力说服着自己，然后扶着凌霄回剑阁。一路上，凌霄哭得浑身发软却欲罢不能。
而本来处在天际的乌云，越发的近了！
第99章 穹庐毁（）
“为什么要哭呢？有我陪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空荡荡的剑阁里，莫论拍哄着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的凌霄，其实他知道她为什么哭。当初昆仑藏雪洞与她相遇，就和她有了缘分。他最初以为那是剑主与剑灵的缘分，可是，一路与她相处下来，离她最近知她最深的他不由自主的想要保护这个外强内弱的女子。
可是，终究还是保护不了。
当初的善念得罪了魔界霸主，本以为一切会渐渐好起来的她不得不与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弟子死别。数十年的辛苦化为尘土，包括性命和曾经一直镇在心底的执念
搁谁谁不伤心？即使他是个剑灵，也依旧能感受到那种剜骨之痛，更何况她？但是，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希望她能开心些。
奈何桥上，死前没有吃过饱饭的是饿死鬼，生前带着无限委屈与悲愤死去的，是屈死鬼。饿死鬼和屈死鬼轮回后，上一世的执念会延续到下一世，所以，即使轮回，他们依旧不得开心。他不希望凌霄下一世不得开心，因为他想和她生生世世在一起
“你看，雪岩花开了”
在她哽咽不一的哭泣声中，他突然不无惊喜的指着窗外的雪岩树。
哽咽不已的她抬起头，树上的雪岩花一朵朵的绽放开来，如同水晶般美丽易碎的雪岩花绽放在最后的阳光下，无畏无惧。他轻轻的为她拭去眼泪，将她揽在怀里柔声道：“放心，角胤是个靠得住的孩子，沉儿会没事的。你我这一声，活的时间都不太短，结束在今朝也没什么。你无须再悲伤哭泣，不然，我会愧疚至死——我是你的丈夫，却无法护你周全，我”
“我死不足惜，”把脑袋埋在他怀里的她再次落泪，“我伤心，不是为了沉儿。儿孙自有儿孙福，角胤和沉儿他们的命运，须得他们自己把握。我所伤心的，是你莫论，你是与天地同寿的剑灵啊，你已经活了五百多万年，如果没有遇到我，你将会继续活下去，无休无止的活下去我是个心存执念的不祥之人，我这一生害死了很多人，最后还害死了自己，害死了你”
“你真当与天地同寿是我的财富？”
他坦荡一笑，傲然道：“你错了，我的财富不是与天地同寿，也不是得天独厚的来历，而是你当今世间，陆陆续续出现了很多的剑灵，可是，他们都没有我这样的造化。我遇到了自己愿意付出一切的女子，他们却没有。我和你生生死死永生永世在一起，今后我的每一世，你都会和我一起将满头青丝熬成白发，可是它们，也许穷尽一生都无法有这样的际遇凌霄，你给了我世间少有的财富，你为什么要哭？你应该笑才是啊！”
“人生在世，生死轮回，皆由不得自己。这一世，如何能决定下一世呢？”
“我是有着五百万年灵气的剑灵，虽说这灵气因为我的懈怠而耗损无几，但是，把握来生来来生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怎么？”
她抬头看他，有些不明白他的话。
他扶着她站起了身，大片乌云正一寸寸的吞噬着穹庐派的土地。
仅存的阳光中，微微散发着轻灵光芒的雪岩树下，他微微回头看着一脸不解的他，凝神问道：“一起走？”
她愣了下，很快明白了他话中意思，当即点了点头。
大片大片的黑云翻过了院墙，黑云顶端，站着奇形怪状浑身煞气的魔界生灵。他和她执手站在雪岩树下，他微笑着驱动最后的灵力，那灵力将他和她的身体化成和雪岩树一般的晶莹碎片，每个碎片里都有她和他，在魔王纳闷儿的目光中，那些碎片又猛的聚集在一起，化成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水晶球里面，有无数个形状各异的她们
在大家纳闷儿的目光中，水晶球缓缓上升，渐渐到与魔王等高。
下一瞬，一道强烈的紫色光芒破水晶球而出，利刃一般冲破所有乌云，所经之处，魔族妖孽尸横无数。而魔王的头颅也被断掉，虽然他不止这一个头颅，但是，损伤一颅的打击使他口吐鲜血跌下黑云。
…
…
黑云散尽后，秦莣站在某巨型山石之上，周围是魔界那些不幸死亡的生灵尸体，而幸免于难的那些魔界生灵，则带着无尽的恐惧离开了穹庐。
她站在那里，希望从周围搜寻到穹庐派的遗迹，可是，处了漫山煞气外，什么都看不到。
万般无奈，她又飞高了些，却在来回扫视间，从此山上看到了泰山的影子，难道她心头一颤，似乎明白了什么。
此一行，来来去去，总离不开泰山。不管是仙历一亿五千年整的泰山，还是现在的泰山，冥冥中似乎有一双手推动着她和此地产生交集，隐约觉得事情不太正常。可是，时机未到，即使察觉到不太正常，也只能先这么着了。
她想寻找莫论夫妇的尸体，送他们入土。然而漫山遍野都是尸块，她单凭眼睛很难找到，迟疑片刻，她最终还是动用了仙术。
凌霄死的时间比预想中要早，所以她不必急着赶回去，用仙术安置完凌霄夫妇的尸体后，留一些仙术防身后走回去也无妨。
仙术是个极方便的所在，她很快找齐了他们的尸块，但是，却无法分清谁是谁的，最后只能将他们放在一起入土。
做完一切后，无法承受那山中煞气的她下了山。
在一个名叫韶华的城镇里，她遇到了凌霄和莫论的二弟子角胤等人。
当时他们正在一处茶棚下歇息，其余弟子正神色凝重的吃着茶，而莫道沉则已经哭倒在角胤的怀里
她听角胤说要回穹庐查看情况，知道穹庐损毁殆尽的她想劝他们莫做徒劳之举，于是想上前劝他们莫回去，想告诉他们那里煞气很重，已经没有生灵敢在那里居住了。想告诉以他们的修为，只怕还没一接近那里，就已经魂飞魄散。所以，还是别回去的好
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说这些做什么呢？不管他们回去不回去，他们终会活下来，终会带着莫论和凌霄的遗愿活下来，并将穹庐派发扬光大。她这个时候还是别画蛇添足的好，免得无意中破坏了穹庐的发展之线。
她最终选择离开，并永不回头。
第100章 事成归来（）
她需要徒步走到青丘之境，然后通过仙术回到那里，继续做这些事情。
为了节约仙术，去青丘之境的那段路，她都是用脚走的。
而且，是用人类的脚走的路。
据说，这个时期的凡间极容不下狐狸，凡人都把狐狸当做狡猾魅惑的象征，一旦遇到狐狸，他们要么逃要么围杀示众。这事儿青丘志里记载过，虽然文献里为明写原因，但是，曾观过秦秋子与天庭激战的秦莣很清楚，那是天君萧翀搞得鬼。
萧翀输给秦秋子后心里很不舒服，可是，又不能明着找青丘的麻烦，找了也白搭，处于盛世的青丘根本不会鸟他。但是，心中的那口恶气总得下，所以他在最容易偏听偏信也最弱小的人界散播了这些谣言。这谣言果然有效，不仅影响了一些人类，还影响了一些灵台未明的小狐狸。
大家从小就被人类骂着长大，心里自然以为自己狐族就是这种德性，所以，有些小狐狸渐渐入了歧途。
如此，狐狸在凡人的眼中更加不是东西了。
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青丘神狐在四海八荒的地位，即使是人类，也不敢对那样高贵无比的种族发出非议。秦秋子统治时期的青丘神狐，能力强大，傲娇，却又聪慧无比，不仅如此，还时不时的做一些济世为怀的事情，所以，青丘狐族在四海八荒乃至三界都有极高的威望！
“神狐行处，风卷云飞，气场不亚于天神”这是沙海经里的文字，而沙海经，是人类执笔写出来的文献。
由此可见，这时人类对青丘神狐何等尊敬。
可是，秦莣却不能以青丘神狐的姿态行走人间。
太招摇了，若引起那些来凡间公办的天神的注意未免不好，所以，她只能以人类的姿态走过闹市，走过名山大川，在日复一日的行走中，走向青丘。
几个月后，口干舌燥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她出现在青丘仙境外。
然后拼着最后一口仙力穿过青丘仙境，化作狐狸模样去了那片松林。
一路上遇到了很多狐狸，大家都已奇怪的目光看着骨瘦如柴毛脏乱不堪的同类，有个别的，还上前问问她是不是受了谁的欺负
“天生邋遢”
用这四个字应付着大家的好奇或关心，她渐渐接近了那片松林。
刚进入那片入地，就听到一个如释重负的声音道：“你终于回来了”
她四下搜寻，并未找到那声音的来源，不由得问道：“你在哪里？”
“小白见我动了位置，以为我被别的狐狸发现了的他想把我带走独享，我不乐意走，就被他施了隐身法。现在我在那歪脖子松树的树根处，你还有仙术没？有的话，给我解开吧。”
于是秦莣走到歪脖子松树下，用仅存的仙术解开了那面镜子的隐身法。
在看到那面大半个身子都入土了的镜子后，秦莣朝它扬了扬手里的小骨头，那是她从尸块里翻出来的，一路上清洗很多次，所以骨头上已经没了血痕。
在骨头里面，有一个没有嘴巴没有脸却有两只圆眼睛的小虫子，如无意外，那便是可以无限延续秦陵性命的‘恋游’了！
“是这个吗？”
秦莣问那镜子。
“是这个，”镜子君催促道：“你快些去找秦陵吧，做完你的事情后，别忘了你当初给我的承诺。”
“你放心，青丘狐狸一诺千金。”将恋游收入仙石里后，秦莣神色复杂的看了镜子君一眼，“就不给你隐身了，你只要坚守在这里不离开，即使你被隐身我也能找到你等我回来。”
说完，她快速的离开松林。
镜子君看着她你匆匆而去的背影感慨不已，仙界十几万年都没有增长的智慧和气场，在去人间做了几十年的旁观者后，竟然全都增长了。
虽然秦莣并未表现出什么，但是，它明显感觉到了秦莣内在气场的变化，一时间，感慨不已。凡间，可真是个磨练仙家的好地方啊
它不是唯一一个有这种想法的灵物，接下来的几千万年里，有理想有抱负有追求的仙家都会时不时的去凡间历个劫增加下见识和头脑，最后，去凡间竟然成了某些仙家历重劫的所在。
比如，秦莣飞升上神时的煞劫——
…
…
秦莣一路去了固心阁。
这个时候固心阁外面已经有了神狐守卫，在看到狼狈不堪的秦莣后，某神狐守卫挡住了她，“这里是妇人修养之所，咱们不能随便出入的。”
“是族长让我来的”秦莣从容不迫的道。
神狐守卫和同伴对视了一眼，那同伴摇头道：“不可能，族长前天说过了，谁也不得擅入。如果是族长让你来的，他一定会交代我们，让我们遇到你后放你进去。”
见他们固执己见，知道无法说服他们的秦莣叹了口气，想了想又问道：“那，族长他每天出来吗？”
“这不确定，你要是非见族长不可，可以在这里等。只是，在等族长期间，不许和我们说话打扰我们公务”说到这里，看了眼浑身脏兮兮风尘仆仆的秦莣，忍不住问道：”你从哪里来？怎么如此狼狈？”
秦莣很想继续说‘天生邋遢’之类的话，可是，话到嘴边，突然觉得不合适，便微笑道：“族长让我去昆仑山找救治夫人的法子，我已经找到了可惜在找你法子的时候遇到了邪魔，我和他们斗了一场失去了一大半灵力，我是赶路走回来的，因为使命未完，所以顾不得清晰污垢”
“当真？”
“欺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秦莣正色道：“你若不信，可以派狐兵去问族长，我要是说假话，随你们处置。”
见她说的脸不红心不跳，那俩神狐守卫便有些相信。稍作交流后，叫过来一只小狐兵，让它们进去问族长是否有此事。事关夫人安危，这事断耽误不得！
秦莣安静的等候在那里，她已经做好了被请进去的准备虽然秦秋子多疑，但是，毕竟有约在前，毕竟事关秦陵，他一定会让她进去的。
第101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
在青丘神狐守卫的带领下，秦莣穿过竹林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固心阁，进入固心阁后，入眼看到坐在圆桌前的秦秋子。
这个时候的秦秋子比几个月前要瘦很多，由此可见秦陵的身体已经到了何种田地。
看到秦莣后，秦秋子站起了身，他走到秦莣跟前，盯着他的眼睛道：“听说你能救她，希望你别骗我，不然，别怪我做出不好的事来——”
“当然，只是，你莫要忘了你我的约定。”
约定
秦秋子有些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很明显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秦莣暗叹了口气，瞥了眼里面帐幔深处那个清瘦的身影后，转身对秦秋子道：“这样吧，咱新立约。我救了夫人后，你须得答应我三件事情。我可以保证这三件事情不违背神仙道义，秦秋子，你愿意和我立这个约定吗？”
“我答应你。”
秦秋子不假思索的点了头。
现在的他一心只顾着秦陵的生死，别说不违背神仙道义了，就算违背了，他也不介意去做。他和秦陵从上一世活到这一世，经历了无数苦难这才有了几天安宁日子，他不希望秦陵在这个时候离开自己。
“只要你救她，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是他的承诺，秦莣点点头，然后挥挥手道：“既如此，你出去吧。我救秦陵的法子，你不能看到。”
“这”
“怎么，你不答应？”秦莣抬眼看他。
秦秋子喉结动了几下，这才忧心忡忡的带着几个侍女退了出去。房门关上后，秦莣几步走到秦陵病榻前，翻开重重纱幔，然后看到了里面骨瘦如柴的秦陵。
此时的秦陵眼窝深陷嘴唇干枯，眼神黯淡无光。
“还记得我吗？”秦莣拖鞋跳到榻上，然后轻轻扶起了秦陵，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秦陵盯着她看了良久，她的记性比秦秋子好很多，想了片刻后突然笑道：“我记得你，上一世，秋子在洪水之役时受了围攻几乎死去，是你救了他。那个时候，他叫龙橼，我叫秦陵，他是龙，我是狐。可是现在，我还叫秦陵，可他，却不叫龙橼了”
“你不喜欢这样？”
“我更喜欢他做龙橼时的智慧与心态，”秦陵苦笑了下，“不过我快要死了，他叫龙橼还是叫秦秋子，于我来说都不重要。”
说到这里，突然低下头剧烈的咳嗽起来。秦莣凝神将自己体内仙气给她输了一些，这才道：“如果你希望和她生生世世白头偕老的话，我可以救你”
秦陵纳闷儿的看着她，“你不是来带我走的吗？”
“不是。”
“那你救我需要什么条件呢？”秦陵盯着她很认真的问道：“救第一次，可以说你是古道热肠的侠者。但在几百万年后又救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