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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该死了。”妖族漠然地施以最后一股力量,但接着他的眸子便瞪圆,一道道血柱在他的咽喉、七窍各处暴涌而出,那令玄神逼入死境的巨掌也顿时分崩离析,若柳絮般随风而去。
“屿秋宗主,请随我归关!”踏着流风的青衣少年对从妖掌中解脱的屿秋宗主面带敬意开口,尽管对方实力不及自身且由自己救下,可他却是第一批杀出关外,阻截妖族堡垒的勇士,乃是守护了人宙边关的英雄。
“归关?”听到这两个字屿秋宗主有些迷茫,若说出关前那心底还留着一线希望,那么在这绝命的厮杀中他早就将这一丝希望也摒弃做好了赴死的觉悟,却想不到生死之间希望还能在眼前再现?
但紧接着,他就重重摇头:“我归关,谁来阻挡妖族堡垒,守护边关不破?”
“有我们在!”青衣少年露出坚毅之色,并指向一旁鸿蒙,屿秋宗主瞳孔收缩,原是一尊尊玄神与圣者踏流光出征,迎上了那些新至的妖族战堡!这一幕与他经历的何其相似,换了一群人,却同样要将血洒在此。
见到这一幕的屿秋宗主不由心颤,心中浮现出人宙边关中一次次神圣杀出,破坏妖族堡垒而命陨鸿蒙,而那妖族堡垒依旧如潮水涌来而不绝,直至将人之宇宙有血气者尽皆蚕食殆尽的可怕画面,他知道自己遭受了震撼心中有魔,可事实上以妖族实力也的确有将其实现的可能啊!
死可怕吗?可怕也不可怕,这是修行者无数次面对、看破、而又迷茫的问题,做好赴死准备的他不觉得死亡可怕,但眼睁睁看着一批批同胞袍泽前仆后继,与自己经历相同的恐怖,在这宇宙之外流尽鲜血……这令屿秋宗主产生了一种异常的恐怖,他好似窥见了将心魂折磨摧残的轮回开启,见到了如海潮的碰撞,一道道身影不断坠落消亡,他忽然明白了,这种恐怖不在于死亡,而在于战争。
战争,以诸神为炮灰,以大宇宙、种族、文明为规模的战争,其恐怖之名传在历代,可只有此时真正经历,他才骤然体会到了其中恐怖,而实际上,那无数壮士前仆后继,为种族甘愿流尽鲜血的恐怖也不过大恐怖的一环而已。
竟是如此可怕……屿秋宗主感到心寒苦闷,作为追求法则与道者他或许可以欣然于这大领悟,可他宁愿没有此悟,因为这意味着种族宇宙那令人喘不过气的沉重也悍然压在他的肩头。
或许,那一位位圣者皆是此想,死亡何足畏惧,为种族洒尽热血乃是人生快事,可注视着袍泽纷纷陨落,而自己为种族大计坐镇后方并需真正算尽一切,捍卫种族存续……那才是比舍命一战更难以承受的重担。
“我归关!”一念千转,屿秋宗主毅然点头,此刻他有拼尽残躯在此拉上一座妖族堡垒玉石俱焚的冲动,为的是令自己从这战争的折磨中解脱,但他更应做的却是直面这份重担,养好伤方可再战,踏心魔方可救世,纵然沉重苦难,为英雄者岂可逃脱?
少年露出一抹微笑,他御极风之速护送屿秋宗主归关,手中之剑碎尽万物,无一妖族能在这剑下幸免,而在杀透妖军将屿秋宗主送回人军之后,他来不及拭去头顶流下的血便转身离去,剑光纵横中又一次杀透妖军,却投向了那座座妖族堡垒巍然碎天的战场,剑光又一次光寒军阵,哪怕流血也要令造就这一切苦难的妖族同样承受这份苦楚!
“屿秋宗主,特来复命!”拖着那随时都有可能破碎的残躯来到军帐之内,对主座上的镇碑人帅郑重抱拳,血滴落地面,那滋然响动表示着它何其滚烫。
见到屿秋宗主的眼眸,镇碑人帅的眼底流过不易察觉地一缕光芒:“如此,便皆归来了……诸位为人族牺牲之处,我与这世间之人铭记于心。”
感受着身边那一股股与自己同样伤重的气机数量,屿秋宗主心中苦涩,皆归来了,是生者皆归来了,而更多人,则溅洒着自己的滚烫热血永远地葬在关外,在守护边关的战斗中不朽而灭。
而回归者中,又有几人在为生还庆幸?他们的生命属于整个人族,能继续为种族而战绝不可放弃,可自私来讲,他们又宁愿与那些袍泽一样共同战死在边关之外,这样不必心怀那一份苟活的愧疚,更不必承受接下来漫漫战争所带来的恐怖。
在噩梦降临之前,彻底失去睡梦的可能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而镇碑人帅与诸圣望着屿秋宗主在内一尊尊归关的壮士,更感受到此时他们的复杂情绪而暗叹。
这第一批出关征战的勇士,回归者还不到三分之一,五圣更是陨落二圣,这已是格外恐怖的死亡比例。
他们的努力令四座圣级战争堡垒与上万堡垒妖器在彻底发挥威能前毁灭,一尊天妖圣陨落,可接下来进攻的妖族第三军却携着更恐怖的阵容来袭,以绝对的底蕴压过战死者遗骸,以要将人宙边关粉碎的恐怖气势诱使着更多愿为种族抛头颅者出战边关,与关内的战斗共同形成绞肉磨盘,这种绞杀从开始便无法停歇,战争双方都将承受无休止的轮回恐怖。
新的勇者出战了,他们更强,胸腔内热血沸腾,可他们又能归还几人?
而纵然归还,他们心中的震撼与创伤又由谁人抚平?
生命之道、治愈之道、精神之道……种种大道与法则落在伤者与边关奋战者的身躯,只是面对着气势汹汹的战争之道,这诸天圣道又岂能逃过被粉碎的命运?
镇碑人帅、尹书师圣……一尊尊至圣眼底有太多挣扎。
“禀人帅,星神军请战!”便在这一刻,一名身穿星甲的圣将郑重开口,若战澜席卷,最猛烈的烈火转眼间焚灭妖军,将人所受的耻辱尽皆讨还,是时候令妖族领教他们眼中蝼蚁的锋芒!
“现在还不是你们出战的时候,继续准备,你们将面对最可怕的对手。”镇碑人帅眼中光芒一闪,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尊圣将的请战,尽管,他在这圣将的眸中见到了更多的身影,那是一名名身披星甲,义愤填膺的战士,他们具备着整个人族最强的军魂,心中的怒与恨绝不亚于汹汹而来的妖族!
但,还不是时候。镇碑人帅望着边关的血战,望着那旌旗蔽空的恐怖妖军,至今为止的厮杀是如此惨烈,可这战争才刚刚开始!
第三千一百三十六章 :此族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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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一百三十六章:此族不屈
伴随着轰然巨响,一尊独闯战阵的玄妖浑身布满军势贯穿的剑痕枪孔后退,只是他没有半分动摇,三重法则汇聚掌心为那巨斧之影将战阵悍然贯穿,拦截在巨斧前的人军战士血肉俱碎,少说也陨落千数,而造成这一切的他沐浴在众人血内眸光冰寒。小说
“吾以吾血拭妖芒!”珍而重之地吐出这一句话,随即这尊玄妖的身躯便随着其后战阵之力的碾至而轰然倒塌。
如此的话语,如此的陨落,在这关上已数不胜数,死亡与杀戮弥漫出疯狂刺激着妖军战士奋勇而前,而那捍卫妖族荣耀与信仰的宣言更成为他们心中支柱,为挥动屠刀提供不竭动力,第一军早已不复存在,第二军也在消亡边缘,新加入战场的第三军刚刚登上城头就被那截裂时空的宏道伟力削平一阵,可这无法阻挡他们进军的步伐。
这最激烈的战场上已不知倒下多少身体,不论他们身前是下位神、中位神、上位神甚至圣者,死后皆不过散发着煞气的可悲劫灰,主掌着边关的人族还能及时为同胞收敛尸骨,可一路进军无退的妖族却唯有将袍泽的骸骨踏成血泥,为其中战意感染一往无前,并最终同样垒成这尸山血海的一部分,如此的残忍对双方都具备着足够的震慑力。
无论人族还是妖族,他们都在为种族而战却并非魔,为仇恨与守护挥刀能慷慨淋漓,可杀戮毁灭却并非许多战士的本心之愿,可此时煞与杀伐之气正不断蔓延,渐渐侵蚀着所有战者的心。
倚靠人宙的人族可在受创时随时得到替补并在阵后治疗,以此确保充足的战斗力并减少伤亡,可一路唯有进攻的妖族却显得愈发疯狂,吸摄着煞与血而渐将本心化作残忍凶戾,在战争洗礼显现的杀戮机器是那般恐怖无情,令与其对敌者心生寒意,却也不可避免地被卷入这可怕的漩涡之内。
而在关外,一共七百二十九之数的剑形战舰彼此光芒相连共同撞上边关,一时间人宙边关上映耀七百二十九各色光点,并汹涌出一股磅礴伟力共同爆发,令人心悸的深坑就这么在边关上呈现。
“这般恐怖破坏力,已是近乎圣器!”紧随着七百二十九剑形战舰追至的神灵望得此景目眦尽裂:“这等法则妖器的共鸣爆发竟如此恐怖?妖族究竟为战争造出了什么怪物!”
“可恨,我竟是未能将之阻挡,为我人宙边关抵御这场妄劫!”一种狂躁在身披金甲的神灵心中发散而出,令他原本若古井的眼眸涌起狂涛,令那璀璨的金甲上渗透妖异的血红,感受着身后呼啸声来,这神灵毫不犹豫转身将那怒龙般伟力轰击而出,在这一击上分明有全新法则剧烈环绕与蜕变,竟是狂之法则!
“一世天骄,齐岳神,昔日最终决战失败也不曾将他打垮,竟也被这战争影响至此!”遥遥见得这一幕的圣者暗叹,曾经也具备世界气运的主角面若癫狂实令人为之唏嘘,可也难怪,此时的战场激烈远不是曾经宇宙战场交锋所能比拟,他需争夺的不再是一代气运,而是种族的存亡延续啊!
出关的战士,皆是实力超凡有大毅力大勇气者,他们面对的局势比其他袍泽都要更险,需要破坏座座妖族堡垒,承受万军杀机,更将被那关外的浓烈煞气不断侵袭而后继无援,承受着比所有人都更重的凶险与侵蚀!他们从出关那一刻起便充满了悲壮色彩,令人感慨神伤,人族不缺少可为英杰者,只是这一场战争究竟会将多少英杰摧残?
谁也不知道,但每一尊战士都知道的是,从踏上这边关开始,所有人的命运都改变了。
便在这血战之际,一道剑光的闪耀吸引了无数目光。
那是……宛若无数断线连接而成的剑芒,本应若流星轻易贯穿宇宙混沌皆无碍的剑芒此时竟以如此残破形式出现,其主人的状态不言而喻,与之相对的是被剑芒点中的那名少年身躯骤然僵硬,宛若此刻被结为冰雕,尽管在此之前这少年的行动便迟缓得超过了迟暮老者。
那两道身影争斗在最高的空,正是乘奕剑圣与山沉妖公,他们为胜利与荣耀血战了太久,可此时理应分出胜负了。
这一刻,人、妖乃至其他种族的诸圣眼中都流过一分异彩。
本伤痕累累被视之为会在妖族第二军进攻不久后就结束战斗的二圣展现出难以想象的坚毅,哪怕一柄柄圣剑崩断寂灭,纵然比宙岳更重的身躯随着血洒骨落变得比鸿羽更轻,可两尊玄虚高阶的强大圣者皆将自己的生命潜能完全爆发,将那甚至不及寻常玄虚圣者的战痕悍然斩落,每一击燃烧的是自身本源与道!
而现在,他们的血终于流尽,以不足十分之一圣魂状态残存的乘奕剑圣肃穆地注视着那柄如玉之剑在刺入山沉妖公胸膛的同时从剑尖开始支离破碎,又一柄追随他漫长岁月的圣剑,应当说是战友陨落,反噬的惨痛令这十分之一再淡去十一分之一,可他明白自己赢了,这一剑刺透的不单是心脏,更是那如山岳大地般沉厚的本源,碎裂的剑尖将化作最致命一击,将这尊率先攻向人宙边关的妖族终结。
但一尊妖公,代表妖族荣耀的圣将往往不会这么轻易落幕,至锐之芒骤然穿透诸天,那一名比狼虎更为凶戾的可怕王者悍然杀至,一柄金色战镰在他手中释放出覆压诸天的霸烈之势,这是一座能镇压所有不臣之人的金色国度,此威向天,镰起剑落时!
但与此同时有那将鸿蒙一刀两断的恐怖威势从人宙边关上骤然而出,那是一抹霸烈强势的墨色,此时与所有出关者一样皆有无返之勇,一道月刃自墨色中开天而出,分明有一股将金色领域直接斩断的凶悍伟势。
随即墨色与金色相触,一道裂纹从金色边缘贯穿至彼岸,蜿蜒而震颤,若一名不甘于这天地混沌的巨人托天踏地毅然要将这乾坤开辟,然而那无边金辉却若至尊帝皇般对胆敢反抗自己统治的蝼蚁施以天罚,金国裂痕横生,巨人身躯震颤,双方皆有崩溃之危。
而见得这一幕看似僵持实凶险无比的场面,无论人族还是妖族皆为之心惊,一面担忧着己方领袖受创,一面又希冀着领袖将强敌强势镇压,最好直接灭杀于此!
此时出战者,赫然正是镰琅妖王与墨焰大尊,人妖二族中的巅峰战圣!
“所谓开天,原只是徒有虚名。”镰琅妖王金瞳璀璨,言语极尽不屑,而金色国度也随着他的意志席卷层层波涛对领域之内的墨焰大尊轮番镇落,这每一层波涛之力都比一件圣器堡垒攻关更为恐怖,此时作千万碾落着实令观者心惊,若见到不屈者在这镇压下灰飞烟灭的结局!
“你这乱域,也敢称天?”可面对波涛洪流墨焰大尊只是冷然一笑,重重墨焰萦绕身躯中凛冽战罡涌现将诸天金辉轰得支离破碎,千万金澜此时焉存?这一幕令镰琅妖王眸中惊芒闪逝,随即毫不犹豫将手中金镰挥出,这一斩并不凌厉却若耀日君临,必将阻拦者焚烧殆尽!
见得此景墨焰大尊从容不迫,却见墨焰盛燃中他的双臂竟由一对月刃取代,交叉的月刃与金镰剧烈碰撞,汹涌而起的道罡风暴令寻常圣者都无法看透,可其后诸圣所见却是镰琅妖王咯血暴退!
“墨焰大尊神勇,斩此妖王,令妖族领教我人族雄风!”见到这一幕的人族不禁兴奋呼喊,而妖族眸中则流过寒芒,这墨焰大尊竟强悍至此,将镰琅妖王都给击退?此辱,必将奉还!
但就在这一刻一道流光却吸引了更多关注,那流光源自墨焰大尊与镰琅妖王的战场以上,源自那被玉剑贯穿而动弹不得的残破身躯,蕴含着那一抹震荡人心与宙疆的沉重坚毅……那是山沉妖公!
乘奕剑圣收回了剑阵,此时他便若遗忘了一切的游魂飘荡,很难看出他实是这荣耀之争的胜利者,那他就是胜了,不惜性命地与强敌拼杀到了最后一刻,尽管在他本应摧毁敌人本源的最后,有镰琅妖王悍然来袭,更有那一股澎湃力量竟是在最危险状况下护住山沉妖公本源,将这本该陨落的妖族顶尖存在生生救回。
此时已有一尊尊妖圣迎接那残破的山沉妖公本源并将其拱卫入妖军守备最严密处,此时就算是以墨焰大尊实力强闯妖阵都难以触及分毫,更不用说已是强弩之末的乘奕剑圣了,但他只是遥遥地注视着山沉妖公的残破本源,感受着自己同样千疮百孔的身与心。
下一次,定会斩你。
一滴滴血在流淌,身形虚幻近乎虚无,没有半点锋芒显露,可此时的乘奕剑圣显得如此威严,即便高傲的妖圣注视这道身影也不禁屏息。
那是胜者的威芒,不止代表他,更代表整个文明的胜利之光。
可耻可恨,但这一刻即便是作为敌人的妖族也必须承认乘奕剑圣赢得此战,他用生命将胜利搏得!
于是乘奕剑圣飘然归阵,即便重创至此没有任何一尊妖族能将他阻拦,在他身后就是人宙,在这座边关被攻破前更不会有足以将护宙英雄侵害的任何凶险入侵。
作为妖军第一尊出战的顶尖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