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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光斑打在邱从臻的脸上,却映得他面色更加阴惨,他猛然收起笑意,笼罩在阳光下的那只眼中已然变化成血红的颜色,他神色怖然道:“我当然是大哥的弟弟,只不过并非是你眼前这个弟弟罢了。”
邱锐之蹙起眉:“你”
“好久不见了,邱阁主。”
漫不经心地吐出这句话,“邱从臻”就缓缓展开双臂,便宛若待风而起的鸟儿一般,他的双臂霎时间就钻出层层黑刺,遇风便舒展成坚硬锋利的飞羽,转瞬就挥舞着巨大的双翼腾入空中。与此同时,他的面容也在急速变化,四肢抽长,骨骼错动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哀鸣,他却好似全然不在意,一张脸平静无波,再睁开眼时,如同浸血般的眼眸便迸射出阴寒的红光。
“是你”邱锐之面色陡变,他眼中寒意也不遑多让,在一声惊异地呢喃过后,便是语调急速提高的叱呵,里面仿佛蕴藏着化不开的阴毒:“是你!江云赋,你竟然还没死!?”
“陷入逃亡中的每个日夜我都恨不得死了!可我又岂能这么轻易地如你的愿?”江云赋拍打双翅,狂风骤起,林间一瞬便阴沉下来,他也声色俱厉道:“自从我得知那时境况都是拜你所赐,我便再也不想死了,我发誓即便是坠落到十八层地狱底下!化成恶鬼,也要爬出来啃你的骨,喝你的血!”
邱锐之看他此刻诡异的模样,目露厌恶道:“我原以为放任你逃脱也无妨,你总要死在那荒郊野岭中,连尸骨都无人收却不想你还真是豁得出去,竟敢跑回那死城中将那怪物的皮剥了披在身上,你就不怕它的下场也会报应在你身上吗!”
“无所谓了”江云赋目光冷淡,宛如一潭死水道:“有的人披着人皮还不是干着畜生都不如的事,就好比你,就好比江城”
“哈哈哈哈!”邱锐之仰天狂笑道:“明知亲生父亲陷入苦海,却依旧冷眼旁观,瞧着他被我送进地狱,你比起我来,也不差什么了!!”
“你这幅癫狂险恶的面孔,我真想让易邪过来好好瞧瞧。”江云赋冷眼相看道。
“我就道你蛰伏这么久,必然有其居心,竟是敢肖想我的邪儿!”邱锐之伸出手,缓缓攥握成拳,指节发出如力道爆裂的声响,狞笑道:“想让我命丧此处,你再以身代之,倒还真是好算计!只可惜——”
“你没有那个本事!”
说罢,脚步就猛地向前一踏,刹那间仿佛雪崩地裂,然而邱锐之却只是纵身跃起,他脚下方圆十几米内的积雪瞬间就被清之一空,纷纷洒洒地凝滞在空中,顷刻间便淹没了一方天地。
雪雾中,无形的内劲翻滚,裹挟着扬起的冰雪,几个瞬息间,数十道冰剑就汇聚而成,邱锐之翩然踏上其中一柄,借力浮空,与此同时,气御其他数道剑锋,朝江云赋急射而去。
江云赋单翼挡在身前,一道劲风凭空而起,几道冰剑的走向立时歪斜,同时他在空中强行翻转过身体,不顾两束无法避及的冰锥刺入骨肉,厉喝一声,便冲邱锐之直扑而来。
邱锐之迎上他如刀锋般的飞羽,周身立时鼓动起无上强劲的力道,恍惚间,连无形的空气中也传出震荡的嘶鸣声,纷乱的雪花漫天飞舞,细小、美丽,却是杀人的利器,江云赋只抵御了片刻便败下阵来,左翼被撕裂出一个口子,鲜血淋漓地飞溅出来,须臾后,又像染上了什么骇人的霉菌一般,冰碴迅速地在伤口上绽放、蔓延开来。
江云赋只得强撑着扇动双翼,飞到空中躲开那密集的攻击。只是稍作喘息,羽翼上传来的痉挛般的抽痛,就叫他难以维持住身形,他转头见那伤口处的冰晶还在不停扩散,便一咬牙,从右翼顶端冒出一只利爪来,狠狠挖进那伤口之中,连同冰碴上面粘连的血肉都一起刮了下来。
然而邱锐之的能耐却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变化莫测。
一切不过在转瞬之间,他只感觉耳旁风声一疾,下一刻,便被倏然出现的邱锐之一脚踢出十几尺远,重重撞在松树干上。
胸骨间顿时传来碎裂般的疼痛,江云赋双翼不住抽动,纯黑的翎羽上沾满污血,他一张口,便呕出一口鲜血来。
“还记得那时候的痛楚吗?”邱锐之走上前一把扼住他的喉咙,将人提起来,笑意渗人道:“小子?”
江云赋瞳孔骤然缩紧,猩红的眼帘里顿时闪现出他初与邱锐之交手的那一幕幕,方才他败落的模样,又和那时何其相似?甚至连此刻他所感到的耻辱和恨意都与当初分毫不差!
只是,这一次,他却不会再是落败者!
清冷干燥的林间突然缓缓升腾起层层雾气,江云赋喘息着,挑衅地笑道:“你的确很厉害,武学境界之高让我望尘莫及得很,但只可惜我已经不需要击败你了。”
邱锐之心头一跳,忽觉不好,只是这瞬息晃神的时间,江云赋就已经隐入漫天浓雾中,不见踪影,只有分辨不出方向的声音回荡:
“你便在这幻境中好好品尝世间百态吧!等你走出来时,你费尽苦心得来的宝物便要易主了”
“江云赋!!!”
听他话中所言,邱锐之顿时又恨又惧,霎时间似要肝胆俱裂,他抬起双掌,狂暴而极寒的内劲汇聚成极不安分的白团,他狂吼一声便将其砸入地面,立时,汹涌无尽的气浪如泄洪般澎湃而出,然而却只让漫天白雾消散了片刻,下一瞬,便又如潮汐般前赴后继的涌了上来,任凭邱锐之再怎么神通广大,恐怕一时三刻也无法逃脱出这仿佛无穷无尽的迷雾。
力竭地跪在地上,邱锐之寒齿磨动间,渗出暗红的血沫来,他好似厉鬼般,十指嵌入冰冷的冻土之中,流淌在骨骸中每一分恨意都在吱嘎作响,直震颤的心头都要滴下血来。
“邪儿我的邪儿绝不能!!!”
“江云赋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临近傍晚,好不容易将两儿子都给哄睡着了,易邪百无聊赖地托着腮,终于开始想念起幺蛾子夫君来,邱江冷在他怀里啃着老虎馒头,小模样专注得很,易邪笑着揉揉他的小脑袋,问道:
“你说你另一个爹怎么还不回来?早上生的那点气值得他气到现在吗?跟几个孩子较劲,他还没完没了了”
说到最后,易邪倒有些像自言自语,他趴在书案上,盯着外面似要滴血的夕阳,恍惚间就隐隐约约瞧见院子里走进个人影来。
“咦?说曹操曹操就到,真是不抗念叨。”易邪虽然嘴上这么嘀咕着,却还是欣喜地坐起身,整了整衣衫下摆,颠颠地朝外头跑出去。
刚一出门,一声声堪称狂躁的犬吠声就震彻易邪的耳膜,易邪连忙捂住耳朵,定睛一看,却是见小八状若疯狂的死死咬住邱锐之的裤腿,那呲牙咧嘴的模样叫易邪吓了一跳。
小八别是害了什么病吧?往常见到邱锐之都贱兮兮的,摇头摆尾都来不及,这时候怎么突然变这么勇敢?
究竟是小八得了狂犬病,还是邱锐之把狂犬病传染给小八了?
反应过味来,易邪连忙跑上前,做出扬手要打的样子来,喝道:“小八!!去去!不要命了你,赶紧松口!!”
小八反射性地瑟缩了一下,但仍不肯松口,它恶狠狠地盯着邱锐之的裤腿,就像看见了八百辈子的仇人。
“靠!这狗东西现在是越来越不服我管教了。”易邪义愤填膺,仰起头来对邱锐之道:“之之,你快踢它一脚,它就不敢跟你呜呜渣渣的了,估计是睡毛楞了还认不清人呢。”
“不用,一只小狗而已,犯不着跟它计较。”邱锐之说着就俯下身来,手缓缓抚上小八的脖颈,小八脖子上的毛立时全都倒竖起来,惊吓般地跑到一边,冲邱锐之呜呜恐吓着。
易邪一愣,有点奇怪,邱锐之平常都叫小八畜生、牲口来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难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一人一狗握手言和了?可是邱锐之眼下的样子虽像不计前嫌了,但小八却好似换了一个狗一般,竟然敢和邱锐之叫起板了,真是不可思议
“之之,你是不是”易邪疑惑地开口道。
“怎么了?”邱锐之站起身来,神色不易察觉地有些紧绷。
“是不是烧坏脑子了?”
易邪说着就踮起脚去探他的额头,然后一只手又摸摸自己的,奇怪道:“不烫啊?我还以为是因为你早上没穿好衣服,就嘚嘚瑟瑟地跑出门去,所以染了风寒呢”
说完,易邪就收回手,搓了搓指尖,有些嫌弃道:“噫你脸上怎么这么凉。”
邱锐之却仿佛愣在了原地,他缓缓抬起手掌,覆在易邪曾触摸的额头上,那上面残留的温度已然消散,可却是将不可磨灭的痕迹留在了他心中。
第198章 什么最可怕()
邱锐之却仿佛愣在了原地;他缓缓抬起手掌;覆在易邪曾触摸的额头上;那上面残留的温度已然消散;可却是将不可磨灭的痕迹留在了他心中。
他垂下眸子,眼中划过一道意味不明的情愫;似是欣喜;却又好像心酸。
无论是巧笑嫣兮的神情;还是关怀备至的呵护;都只是对着这幅皮囊的。
与他无关。
另一边;易邪抱起了小八安抚着;见它还不停朝邱锐之的方向呲牙咧嘴;心下不禁生出些怪异感来;微微蹙起眉道:“小八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让寒露到外面寻个兽医来给它瞧瞧?”
说着就喊了两嗓子;却是无人应答。
宽敞的院子中寂静得有些反常,唯有梅树枝头的簌簌落雪回应着他的呼唤。
邱锐之闻声抬起头;半张侧脸沉浸在夕阳的余晖之中,他缓缓转过身来;高大的身躯背对着夕阳;一时间整张轮廓深邃的面容都变得阴沉而晦暗。
“不必叫了;我让他们都撤出主院了。”
“啊?”易邪一怔;随即问道:“为什么?”
“当初我在这主院布下天罗地网,就是为了防止山雨盟在邪儿临产时动什么手脚;而如今邪儿你已平安为我诞下双子;自然是不再需要如此紧张了。”
邱锐之说着就一步一步地走向易邪;在他身前站定,伸出手掌抚了抚他的头道:
“有我在,足以护你周全了。”
易邪的身子僵了僵。
小八在他怀里猛然蹿动了一下:“汪汪——”
易邪回过神来,赶紧按住小八的脑袋,仰起头来冲邱锐之干笑道:“可是没了寒露他们,我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大习惯。”
邱锐之深深看了他一眼:“你会慢慢习惯的。”
说罢,就负手转身,朝屋里面走去。
盯着他的背影良久,易邪目光才露出不可置信来,他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甚至指尖已经开始紧张得发麻。若不是先前有在死城的那一遭的经历,打死他也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易邪不自觉地后退半步,脑中顿时轰鸣作响,千头万绪纷乱地如同一锅沸水,直到感觉到麻木的双手上传来一阵湿润,他才后知后觉地低下头,却正对上小八乌黑的眼睛,里面竟好像盛着道不明的担忧担忧!?易邪猝然间如醍醐灌顶。
江冷!还有他两个尚在襁褓的孩子,都还在屋里!
易邪登时举步生风,满脸焦急地闯进屋里,还未喘口气就将眼前情境映入眼帘,却是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邱锐之将亦欢抱在怀里,孩子正哭得声嘶力竭,邱锐之却看不出神色喜怒,一双黑眸古井无波,手掌缓缓抚过孩子的脸庞,停在他脆弱的脖颈上。
“你做什么!?”易邪连忙扑过去,一把将孩子抢了下来,紧紧抱在怀里。
他一边柔声哄着孩子,一边心念急转,垂下头勉强颤声道:“你你手下一向没有轻重,就别添乱了,赶紧哪凉快哪待着去吧!我看着欢欢笑笑就好”
“爹爹”邱江冷跑过去扯住易邪的衣衫下摆,他有些不明所以,只是觉得两个父亲之间的气氛突然不太一样。
“你何必这么紧张?我不会伤了他们的”邱锐之缓步走近易邪,探出手来想摸摸他的脸,可当指尖离那白皙的皮肤只余一厘的时候,却又倏然一顿,喉结上下动了动,终是收回手来。
“那我也放心不下你”易邪垂着眸子,睫毛宛如编钟上的露珠那般微微颤动着,他抱着亦欢,强自镇定着走到床边坐下,将哭声渐弱下去的孩子缓缓放到金丝软枕上,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手探入枕下,触摸到那温凉的器物,心下不由定了定。
邱锐之听到他这么说却有些晃神,这句话可以理解为两层意思,一个是埋怨他带不好孩子,另一个是就是字面上说的——放不下他。
无论哪一个,都叫他心热不已。
都让他有种夫妻间正过着温馨小日子般的错觉。
而最平淡的,亦是他眼下最渴求的。
哪怕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他也宁愿一头扎进去,永远沉睡不醒。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世上有很多人放着正经门道不做,却偏偏要去偷、去骗、去抢因为最好的,最让人靡日不思、望眼欲穿的宝物——总是在别人的怀里。
邱锐之走过去,坐在易邪身侧,两人之间距离近到不过几寸,他甚至能隐隐约约地嗅到易邪低下的脖颈处,散发着一股雪梨甜香的味道,淡淡的,却萦绕在他鼻尖,直沁心脾。
“原来我在你这儿如此没有信任可言吗?”邱锐之低喃着,那暗沉的声线下仿佛埋藏着什么暧昧的、不可告人的情绪,他犹如被蛊惑般盯着那一截纤细的颈子,在即将克制不住低头吻上的时候,易邪却忽然回过身来。
易邪暗暗将象牙匕首滑入袖中,虽然他那面价值百两的小镜子叫邱锐之给打碎了,但这把从摆摊小哥那淘换来的象牙匕首却是逃过一劫,易邪平日就将它贴身带着,眼下总算派上了用场,久闻象牙辟邪,他也不知是真是假,可到这个节骨眼上也只能放手一搏了,但求漫天神佛能赏他孤儿寡父一个面子。
在如此近的距离当中回过身,易邪的鼻尖霎时就擦过邱锐之的下巴,肌肤相触的诱惑,哪怕只是须臾,也能叫早已发情的雄兽意乱情迷。
邱锐之按捺不住地两手攥住易邪的肩膀,俯下头去吻他的唇角,而缠绵的意味好似止不住的毒瘾,叫他顷刻就失了理智,察觉到易邪唇齿间有些松动,他浑身血液便直冲下腹,用力将易邪抵在床上,一只手禁不住往腰间滑下——
只不过电光火石的瞬间,易邪原本闭上的双眼就突然睁开,目色一厉,扬手刀刃就如毒蛇吐信,带着腥风划过“邱锐之”的脖颈。
但目光一触及那张熟悉的脸,易邪原本十成的力道也不禁弱了七成,再加上象牙锋刃缓钝,纵使是裹挟着气劲,此刻也不过才入肉二厘而已,但易邪还来不及再催动内劲深入。下一瞬,象牙锋刃就好像触及到了坚硬的磐石,再难寸进,而“邱锐之”经脉下则瞬间鼓动起不容抗拒的强劲内力,猛地将易邪手上匕首弹飞出去。
易邪被震得手掌发麻,立时一滚翻下床来,赶紧抱起摇床里的亦笑塞到了邱江冷矮矮的身子上,急切道:“江冷,抱着你弟弟去找虞骨叔叔,快去!!”
邱江冷双臂一沉,有些费力的抱着邱亦笑,抬头看着易邪,表情茫然不知所措。
“快去!!”易邪来不及解释更多,直接将他推出门外,自己则回过身来冷冷注视着“邱锐之”。
“邱锐之”捂着脖颈从床上支起身体,鲜血不断自他指缝间滴落下来,他面色略带狰狞,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