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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易邪干笑道:“我突然觉得让邱锐之有点事情干也不是什么坏事。”
只要邱锐之还没作到天怒人怨,神鬼共愤的地步上,易邪觉得放任他在外面扑腾两圈也没啥,就像养了条不爱听管教的恶犬,你不定期让他出去放放风的话,他待在屋里憋得慌,就总要找你的不痛快,动不动就跟你呲牙咧嘴的,邱锐之尤其是这方面的翘楚,狗脾气一上来甚是招人烦。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邱锐之这只恶犬如果背着你刨了村东头人家的菜地,倒也不必慌张,他也自有办法叫这家主人的状告不到你跟前来。
——虽然易邪也不知道这究竟算好事还是坏事。
接近傍晚的时候,易邪闲来无事,便心血来潮按着小八的狗头要给它洗澡,大概是因为“同种相斥”的缘故,邱锐之坚决不肯让小八进屋,所以小八这些日子都是睡在外面。倒是寒露有心,在柴房捡了几块木头给小八打了个窝,就放到了院里最大的那颗梅树底下,在屋里一开窗就能瞧见。
“有碍观瞻,阁主见了该以为你是闲得没事做了。”清明有次和寒露换班守夜时,面无表情地评价道。
寒露:“”
小八也没栓绳子,白日里基本都是满府里乱窜,压根捉不到狗影,经常有丫鬟差点被它撞翻了手里东西,却也是不敢贸然出口教训,甚至还要仔细点别踩着这位祖宗,毕竟下人们也都知道这是阁主院里的狗,听说还是夫人从娘家抱回来的,更有传说是易掌门从昆仑山上带下来的神犬,每根狗毛都叫吐蕃法师开过光的,金贵得很,可不能轻易冲撞啊!
这种谣言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没过几天,但凡是小八爪子踏足的地方,就能听见一众下人聚在一块窃窃私语:
“这狗可了不得啊”
“是啊,啧啧,你看那舌头”
“对啊,腰都照一般狗粗一圈”
“不愧是阁主院里的狗啊”
这一来二去,小八马上就膨胀了。
喘气也粗了,走路也飘了。
易邪也深刻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狗眼看人低,小八在他面前永远一副神气样,总是捧着他的靴子啃,任凭易邪怎么打他脑袋就是不肯撒嘴,结果邱锐之眼睛一扫过来,还没动作——它立马就低眉顺眼地溜了,那尾巴摇得跟把大蒲扇似的,别提多老实了。
有次还趁着邱锐之不在,偷偷溜进屋里,跳上床就对他是迎胸一击,差点没把易邪的隔夜饭给砸出来,还好这双狗爪子踩得不是易邪的肚子,不然那天的晚膳里就要加一道狗肉羹了。
反正总结下来就是三个字——欠收拾。
易邪有一阵没理它了,原来的雪球也快变成了煤球,今天偶然看见跑进院里的那个支毛炸刺的东西,易邪差点要认不出来。最后干脆烧了壶热水,找了个木盆将小八丢了进去,由于他现在的身子不好弯腰,便叫江冷按着小八,自己在旁边打打下手,小江冷也极其喜欢这份差事,搓着小八的耳朵,玩得不亦乐乎。
别看小八平常看着跟个大汤圆似的,一沾水就原形毕露,从一坨变成一条了,在木盆里瑟瑟发抖,瞪着两个水汪汪的眼睛,满脸写着幼小、可怜又无助。
“爹爹,原来小八都是虚胖,他平时吃的小肉干都到哪里去啦?”邱江冷揉着小八的肚子,笑嘻嘻道。
“可不就是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易邪撇撇嘴道。
“我知道我知道!”邱江冷立马举起小手,扬起一道水花道:“这就叫狗肚子存不住二两香油!”
易邪满意的点点头道:“不错,会活学活用了。”
寒露在房顶上瞧着,不禁有些忧虑:照夫人这么教下去,他们这位少爷将来舌战群儒的本事可得差不了
邱锐之回来见到这一幕,倒是没去在意那么多,反而皱着眉道:
“外头天这么冷,邪儿怎么能沾水?”
说着一抬头,目光如同鹰鹫般扫过屋顶的玄衣卫。
寒露呼吸一窒,也不知道是该继续在房顶上当一个死人好,还是立马下去磕三个头,跟阁主负荆请罪好。
“没事,盆里是热水,你没看冒着热气呢吗?”
易邪说着就从小板凳上站起来,沾了水的手在邱锐之腰上摸摸蹭蹭的。
邱锐之一挑眉,直接捉住他的手揣进了自己怀里,揶揄道:“邪儿跟夫君还有什么可客气的?”
“你哪只眼睛瞧出我跟你客气了?”
易邪本来有点不好意思,想把手抽出来,但转念一想,我不能退缩啊!当着邱锐之的面害羞,就说明我输给他了,他指不定要怎么得意呢!于是干脆硬着头皮环抱住邱锐之的腰。
邱锐之愉悦的笑出了声,一矮下身子,双臂就托住了易邪的腋下,将人举起来轻轻颠了两下。
“干什么你!又显着你个高了是不是!”易邪不悦道。
邱江冷在一旁仰头望着他们,慢慢睁大了眼睛,突然就从小板凳上跳起来,在邱锐之脚底下蹦蹦跶跶地道:“我也要!我也要!举高高!”
他在这边一凑热闹,小八立刻瞅准机会从木盆里蹿了出来,像条疯狗似的得着一个地方就猛蹭,不一会儿身上就沾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个澡算是白洗了。
“诶——!小八!你这条死狗!”易邪徒劳的呵斥道,但奈何邱锐之还不肯放下他,他像个吊死鬼一样甩着胳膊腿,也只能是虚张声势。
这头小孩还全然不自觉的闹着,邱锐之低下头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缓缓将易邪放了下来后便弯下腰,在小东西的满脸期待中,却是伸出手弹了他脑门一下,嗤笑道:
“小东西还想支使我?将来叫你夫君陪你玩去。”
小孩白嫩嫩的额头上立刻出现一个红印子,邱江冷扁扁嘴,忍着眼泪委委屈屈地靠在易邪的腿边,仿佛失去了梦想。
易邪立刻抱起他,给小孩揉了揉泛红的额头,同时恶狠狠地怒瞪向邱锐之。
邱锐之无辜地眨眨眼睛。
易邪刚想张嘴骂他,可正巧院子里来了个侍卫禀报,说是易邪的那位朋友——李冀宁已经来了,这会儿人已经被引到了花厅里,上了茶正候着呢。
易邪纳闷地嘀咕道:“奇怪,按信里的内容,他该过几日才能到啊?怎么这么快?”
“”
做贼心也不虚的邱锐之见状脸不红气不喘,正色道:“前一阵都是风雪天,信在路上耽搁了些时日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易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邱锐之此刻衣冠楚楚的,拉出去倒也不丢人,便道:“那正好,你去帮我接待下人,刚才小八甩了我一身水,我换身衣裳再出去。”
第188章 何必为难()
山腰上传来隐隐约约的撞钟声;落在飞檐上的鸟雀霎时惊走;夕阳下的花厅被覆在近处楼阁巨大的影子中;稳坐在客座上的人不慌不忙地品着茶;身形如同一把出鞘的寒剑般挺拔,他垂着眸;面容在暖融的灯火下;依然如同冰雕玉刻;室内静得只能听见炭火燃烧的噼啪声;陪在一旁的下人都不免有些不适;李冀宁却面沉如水;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门口传来轻微的动静;来人带着寒气踏入室内;明明是踏雪走来;脚上却未沾一丝泥泞。邱锐之皱了皱眉,他发梢有些湿气;想来是邪儿将他手上的水蹭了上去,一念起方才的情境;邱锐之的眉宇间就不禁透出些罕见的悦色来;抬头望向坐上的人。
李冀宁见到他;便起身站了起来;微微颔首,露出微笑道:
“别来无恙;邱阁主。”
邱锐之闻言一挑眉;却没作应答;迈开步子便走向厅中上座,气度从容的坐下后,才淡淡一笑道:
“李嗯李公子是吧?不必拘礼,请坐,内人眼下身子重了,想要见客的话需得麻烦一番,就烦请李公子稍等片刻了。”
话说的客气,邱锐之眉角眼梢里却也没透出什么“见谅”的意思来,他随意一抬手,下人就即刻将茶水递了上去。
“无妨。”李冀宁重新落座,目光却未从邱锐之身上离开。
邱锐之自然察觉到了,他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茶,才抬起眼皮,看向李冀宁,问道:“李公子方才说别来无恙难道是曾经见过我?”
李冀宁眸色深了深,低下头停顿片刻,才道:“那年在华山之上,各派年轻弟子群英荟聚,有幸与邱阁主有过一面之缘。”
华山的少年英雄会,名字好听,其实不过就是比武打擂台罢了,十年才办一回,上一次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候邱锐之继位在即,自然也受邀露过一面,不过却是未与任何人切磋动手,毕竟那时他已过了及冠,跟一群半大小子实在没什么可玩的,只是走了个过场而已,着实没什么值得他记住的人或事。
“哦?是吗?”就算如此,邱锐之依然面无惭色,淡淡反问道。
“邱阁主惊鸿之影,就算时隔再久,在下也记忆犹新。”
李冀宁似乎吐出了一口浊气,抬起头,室内烛火摇曳,似乎映得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狭长眸子中,有点点星光。
可惜邱锐之却并未看他,他似乎兴趣缺缺,懒散地倚靠在位子上,玩弄着缠在手指上的一串玉珠,在叮叮的清脆撞击声中,头也不抬地道:“那便承蒙李公子挂念了。”
挂念这个略显亲密的词,一收入耳中,李冀宁便登时怔忡,一时有些心神摇曳,再回过神来时,却是见到邱锐之正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他,目光冰冷而无神,一如往昔。
他心中一突,便偏过了头去,闭了闭眼,却是难消心悸。
门再一次被推开,冷风灌了进来,扬起的点点雪花飞在李冀宁脸上,让他有几分清醒,抬头看向了来人。
易邪脸色有点疲惫,他揣着这两个累赘至今已有七个月,纵然身体底子不算差,到如今这个份上也是经常有些乏累,此刻见了李冀宁,有气无力地道了一声:“呃好久不见了,冀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你也是,容貌还是那般出众,难怪叫人喜爱。”李冀宁稳坐在位,说这话时却好像不经意般瞥了眼邱锐之,淡然道。
“邪儿!”邱锐之却好似大惊失色,立刻站了起来,走过去满目心疼的将易邪扶到椅子上,然后半跪在他膝下,仰头忧心忡忡地问道:“邪儿哪里不舒服?怎么不叫人来通传夫君一声,不过是待个客而已,什么事能比得上你的身子重要?何必非要强撑着出门?”
“”
“呵呵不过是到这个月份上该有的症状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最后一句话易邪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暗中拽着邱锐之的衣袖,用眼神拼命暗示他站起来。
旁边有李冀宁在看着,易邪干笑的脸都酸了,心里别提有多尴尬了,他平常不舒服的时候,邱锐之纵使跟他嘘寒问暖,也没像今天这副做作的样子,简直是戏精上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色令智昏的。
邱锐之怎么就那么爱在外人面前装相呢?
结果邱锐之站是站起来了,但还是寸步不离易邪左右,在一旁端茶递水,俨然像个伺候局子的。
易邪:“”
李冀宁静静的瞧着,突然便笑了笑,开口道:“自打易师弟你和邱阁主成亲之后,江湖上关于你们的流言蜚语就没有断过,今日我来瞧过,知道你们和睦,便也放心了。”
易邪却是一愣,李冀宁突然唤他易师弟,这个称呼甚是生分,但沉下心来一想,他们许久未联系,也许关系确实不如从前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幼时吵吵闹闹的情谊未必就能延续至今,这样一想,易邪虽然有点黯然,但还是沉淀了下情绪,客气回道:
“冀宁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在寒江阁多留几日,毕竟再过一阵该到十五了,一个人在外面奔波难免寂寥,不如等过完节再走。”
“好,易师弟既然有这份心,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冀宁站起来,道:“不知易师弟想安排我住在何处?”
邱锐之蹙着眉刚要开口,易邪就站起来,道:“我带你去吧。”
说着,易邪就回过头,凑到邱锐之跟前,低声道:“之之,你先回去吧,我带他去就好。”
“我叫人跟着你。”
易邪刚想说,就这么几步路,不用了吧?邱锐之却再不容人置喙,招手便叫来了一个易邪从未见过的玄衣卫。
这般行径落在做客的人眼里,实在是有些叫人难堪,好似是不信任人家一般,但易邪也知道邱锐之的脾性,跟他抗争了也没用,而且近来确实风声紧,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白石砖铺就的抄手廊中,积雪早就被清扫干净,玄衣卫提着灯走在前面引路,易邪两人则坠在后面,慢慢走着。
“一别经年,没想到易师弟竟已经嫁人生子。”李冀宁道:“我本以为按你的性子,该是咱们门派中最晚成家的一个,却是没想到”
易邪违心地笑道:“没办法,缘分来了,我挡也挡也不住啊”
“缘分吗?易师弟也会有把这两字挂在嘴边的时候啊”李冀宁颇有些意味深长,他顿了顿,道:“你那时那么刻苦上进,心心念念都是不能辜负你外公的期待,堪称是心无旁骛,彼时你所表现出的惊才艳羡和坚韧心性,真是叫人望尘莫及,我每每看到你便觉得自己还差得远,却不想会有今日,看着你身怀六甲出现在我眼前,容颜依旧,却是除此之外再无半分长处,气息浑浊,脚步繁杂,一言一行也像是寻常人家双儿的作为”
李冀宁突然停下来,他身量比易邪高上几分,此刻居高临下,目光冷淡道:“果然昙花再美,也只能是瞬息一现罢了。”
易邪似乎有些被戳中陈年旧伤,向前走了两步,顿了片刻,才缓缓回过头,看着李冀宁,半晌才讪讪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没有那个器量,再怎么去努力,也不过是饮鸩止渴,徒增伤痛罢了。”
“你错了,人若是自甘堕落,谁也救不了。”李冀宁平淡道:“不过以你的出身,便不用拼死累活付出这些汗水,也照样能够过得养尊处优,从前有你父母庇佑,现在有你夫君呵护,这世上总有人爱你天真烂漫,你又何必殚精竭虑、登高望远呢?”
他果然与李冀宁八字不合,易邪罕见生出些火气,在眸中静静燃烧着过剩的情绪,道:“你又怎么知道我当年是登高望远,而不是登高跌重?外公他想要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可我是个双儿,练不成黄泉门的功法,身子一长成,便得眼睁睁瞧着自己体内蓬勃的内力,就如同退潮那般散去,我苦学无门,日日煎熬地连睡觉都睡不安稳,我多想有个人与我来说:‘用不着那么辛苦,练不成也没关系’可大侠爹却告知我要忍耐,我舅舅早逝,爹爹本来该撑起家业,却也嫁给了大侠爹,黄泉门后继无人,我必须要符合外公的期望,才能叫他们不至于心里太过愧疚”
易邪语气虽然平静,却不难在其中听出些颤抖来,他目光穿过这长长的游廊,脸上常带的那几分悠然和稚气缓缓消退,仿佛一瞬间变得冷肃如剑,道:
“后来我终于练成了,也终于明白不是每个人都能驾驭住过于强大的力量的,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自古以来不就是这样吗?”易邪道:“我既然身怀利器,必然会杀心自起,这样的话,与其担心哪一日我一步踏错,就导致无辜的性命受害,倒不如”
“倒不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