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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锐之蹙着眉,进来就粗暴的一把推开窗户,清爽有带些许寒意的春风吹了进来,这才显得敞亮了几分。
虽说这屋内还不及外头晴天的时候暖和,但总要先把这身湿衣服换下来才是,邱锐之将床底下的箱子拖出来一通翻找,才终于找出了件合身的套上,过程中他不免对着铜镜照了照自己的后背,加上以前的旧伤,他背上已是纵横交错,看上去狰狞得很,纵是男子不太在意疤痕一说,但他这个却不一样,每一道都是他所受过的屈辱,断没有什么可值得夸耀的。
好容易拾掇完了,邱锐之却是不愿再在这逼仄的屋子里呆上片刻,回想起这两日的屈辱,他便觉得心里压抑得很,起身来到了院里,高高的院墙内甚是阴森,邱锐之却已经轻车熟路,三两下就跃到那颗高可触日的槐树上,眯着晒太阳去了。
直到过了午时三刻,他才堪堪从清梦中醒来,却是听到了渐渐接近的脚步声,来人似乎也不遮掩,就这么定定的停在了树下。
“阿锐!”邱从瑄在底下笑容可掬地招呼道。
邱从瑄的脸皮莫非是铁打的不成?竟然还敢来找他?
邱锐之睁开眼,漆黑如墨的眼底仿佛燃着两道青火,转过头,一只胳膊便从树枝上垂了下来,没个正形的晃荡着,不客气地道:“你叫谁阿锐?”
虽说从前自己未离家时,私底下邱从瑄总是这么称呼他,但那到底是小时候的事了,他如今怎么也是昂藏七尺,邱从瑄怎么叫得下去嘴?
“阿锐的房里莫不是还有旁人?”邱从瑄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随即疑惑道:“可阿锐你不是也张口应了?”
邱锐之听着这话耳熟,转念一寻思,这不就是自己噎邱从越的话吗?结果转个弯就又被邱从瑄拿来将自己一军。
但邱锐之可没邱从越那么沉不住气,冷哼了一声,也不理会他,转回头来就眯眼望着天上的暖阳,小腿耷拉在枝头上轻轻晃悠着,惬意得紧。
邱从瑄受了冷落却也不恼,依旧笑容如沐春风,接着说道:“这刚开春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百姓家里过冬的陈粮怕是也吃完了,你也知道咱们阁中有规矩的,这个时节总要开棚施粥,二叔今年正巧差我去边城镇上主持这事,我一人难免不熟练,总有做不周到的地方,阿锐陪我一起去吧。”
邱锐之刚想一口回绝,边城镇离寒江阁也有将近一个白日的脚程了,他才懒得凑这个热闹,最后功劳又不是算在他的头上,谁愿意去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但突然心念一动,邱锐之却是突然明白了邱从瑄为何要突然叫上他前去,半眯起眼睛盯着树下的邱从瑄,心道他的大哥还真是煞费苦心——邱从瑄大概是怕自己还会与那山雨盟的人联络,才要刻意将他从寒江阁支开,顺带还想要盯着他些吧?
只可惜他与那魏时约好了是深夜里在碰头,到时候他再返回寒江阁告知魏时一声就是了,邱从瑄总不能连睡觉也跟他在一起吧?
那现下倒不如应下邱从瑄,也好打消他的疑虑,省得日后跳出来碍事。
心中如此想着,邱锐之却是不动声色,从枝头上坐起身,懒洋洋地道:“陪大哥走这一趟也不是不行,只是大哥求人也得有个态度才好,我眼下看着却是没什么诚意啊”
邱锐之哪有那么容易如别人的意,他有心想刺邱从瑄几句,虽说心里已经下好了决断,但听邱从瑄口中对自己吐出服软的话来,他心里也舒坦。
思罢,便朝树下望去,刚要张口为难,却见邱从瑄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来,抬头茫然道:“诚意的话,这些足够了吗?”
第180章 回忆(六)()
邱锐之哪有那么容易如别人的意;他有心想刺邱从瑄几句;虽说心里已经下好了决断;但听邱从瑄口中对自己吐出服软的话来;他心里也舒坦。
思罢,便朝树下望去;刚要张口为难;却见邱从瑄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来;抬头茫然道:“诚意的话;这些足够了吗?”
邱锐之:“”
邱从瑄到底是有过什么样的经历;才会在听到诚意这个词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掏出银票?如此市侩的举动出现在向来清风朗月的邱从瑄身上;当真是违和得紧;寒江阁莫不是在这几年间改行做起生意了吗?
‘就这么点你打发叫花子呢?!’
这种接包袱的话以邱锐之的性子当然不在他的思绪范围之内;他也全然没这种插科打诨的兴头;可却也不像邱从越那般好逗弄,撩两下就炸毛了;此刻只是轻微一怔,随即就从树上翻身跃下来;轻巧的一落地;就走到邱从瑄跟前;两指夹过他手上的银票揣进怀里;面无表情道: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邱从瑄:“”
邱从瑄大约是唯恐邱锐之寻到机会跟山雨盟那边再有接触,收拾收拾行囊就即刻上路了;到边城镇的时候已是深夜;连夜赶路最是难熬;但寒江阁众弟子也未曾多有怨言,一来邱从瑄向来威望甚重,这帮人也都诚心拜服,对他下的决断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二来他们皆以为是他们的大少爷心思良善,见不得那镇上百姓多吃一天苦,故以才赶路赶得这般急,谁又知其中竟还有别的缘由在。
倘若众人知晓这一层,就凭借邱锐之在寒江阁的人缘,十个人中怕不是有七八个都要立刻撂挑子不干了,马上回头就将邱锐之扭转回府,从重发落,而剩下两三个也要一改原本的轻松心态,立刻严阵以待,到时候恐怕邱从瑄就是呼声再高也控制不住局面,由此可见邱锐之其人到底有多不受人待见,就是洪水猛兽也不过如此了。
毕竟邱锐之是斗不过有长辈撑腰的邱从越邱从启之辈,但对着这些普通弟子可不会忍气吞声,这可不比早些年那会儿,本来就是一帮小屁孩,哪有什么招数可言,大家伙讨厌谁,便凭着人多势众就能将人揍得灰头土脸,黯然离场。
而如今个个都是七尺男儿了,别说他们拉不下这个脸,就是他们豁出去不要脸了大家一起上,也未必能在邱锐之的手底下讨到几分便宜来,所以平时同门之间切磋武艺,这些人可都没少遭受邱锐之的毒手,更可气的是,这比试武功,打不过也就算了,终究是技不如人,没什么可计较的。
但论起场后的嘴上功夫他们竟也不是邱锐之的对手,邱锐之虽然从不多嘴多舌地找茬,但他最擅长四两拨千斤地给人不痛快,本来输了就已经够打击士气,再经邱锐之两句毒言恶语“点拨”,玻璃心一点的直接就一蹶不振了。
好在邱锐之再不受宠,到底还有个少爷的身份在那,也不常下场跟他们厮混,要不然阁内不说怨声载道那也得是愁云惨淡,外人来了还以为寒江阁出了什么丧事,正集体默哀呢。
话又说回来,就算是不知道邱从瑄在这其中的良苦用心,一得知要和邱锐之同行去边城镇施粥,这些人也是憋着一口气在,可到底是精力有限,连夜脚步不停赶到了地方,他们此刻心念所想的——就是迫不及待地找个客栈歇脚。
边城镇,由名便可知,实在是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偏远到不小心往北边走几步的话,就是突厥人的地界了,纵使有客栈也不过是弹丸之地,要装下这么一大帮人实在有些勉强,还得两两一伙挤在一间房才刚刚正好。
而邱从瑄在瞥了邱锐之一眼后,便开始托着下巴认真思索的模样,着实让邱锐之惊吓了一场,还好下面这帮弟子很“识时务”,为了空出两间房来,硬是三四个大老爷们挤在一起,也没给邱锐之荼毒他们大少爷的机会,邱锐之真是谢谢他们全家了。
都安顿好了,接下来便是一宿的辗转反侧,邱锐之有些犹豫要不要想些法子给魏时传个信过去,以免他今夜又潜入阁中却扑了个空,那就不好了,毕竟魏时自己出了纰漏还是小事,可要是将自己牵连进去
思及此处,邱锐之就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顾不得背上伤口火辣辣的抽痛,打开窗户刚要翻出去,就听见“咻”的一声细响,小巧的暗器擦肩而过钉在了床柱上,一个黑影顺势就从打开的窗户窜了进来。
邱锐之后退两步,看清来人后才松懈掉祭在掌中的内力,却是皱起眉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来这里了?”
“三少爷太小看我了,我既然作为三少爷和山雨盟合作的桥梁,当然是要时刻注意着三少爷在阁中的动向,顺带整合这些日子得来的情报,兴许便能在其中窥见一丝先机,也好方便助三少爷一臂之力啊!”
魏时拱手谦虚道,俨然一副“不敢当”的模样,在他看来自己这番说辞简直无懈可击,试问谁能将监视这种活计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理直气壮,古往今来大概也就唯有他一人了。
“原来如此,在监视我吗?”邱锐之挑眉道,说完也不理魏时的反应,转身走过去将窗户关好。
魏时被噎得登时笑容就凝固在脸上,心底不由一阵无语,这小子还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就算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你也没必要说的这么直白吧!?日后还怎么打交道啊?
眼瞧着邱锐之没有要寒暄两句的意思,魏时也不再套近乎,直切入正题道:“这些日子盟主恐要有所动作,三少爷这边可万万要与我勤联络着些,最好是能在这外出的半个月中寻出些空当,抽身出来,帮扶在下一把。”
“你们要做什么?”邱锐之问道。
魏时呵呵一笑道:“盟主所求是千秋万代之道,自然就不能受这凡人肉身拘泥,近来有流传说那长生药方被带到了这关外东北附近,是以盟中一半的人手都往此地奔赴过来,全由我一手调遣,盟主对此次行动志在必得,我也万不能让他失望啊!”
长生不老?这个山雨盟盟主看起来脑袋也不是很灵光的样子,邱锐之内心嗤道,有那功夫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倒不如用在追求武道巅峰上更适合,再不济,这个盟主已是站在武林的泰山之顶,万千世界能享受的乐趣之多,哪一样不比追求长生更为实际?
人果然是最为贪婪的牲畜,拥有的越多就越是渴望遥不可及的东西。
心中虽如此做想,邱锐之却没有蠢到出言讽刺,闻言只是冷笑了一声道:“哼!你倒是好算计啊,这还未曾帮到我一丝一毫呢,就要我先帮你来打下手了?”
“三少爷可别这样说,在下今日借你的力,也是承了你这份情不是?他日必然是要还回来的。”魏时笑笑,顿了顿,又故作神秘道:“三少爷可知道凝冰诀?”
“我自然知道。”
凝冰诀是寒江阁决计不可外传的独门功法,只有历代阁主方能修炼,邱锐之狐疑地打量着魏时,不知他在此时提这个是搞什么名堂。
“山雨盟派遣了这么多人手来东北,总也不能只办一件事就回去邀功吧?这可不符合我盟中历来的规矩。”魏时看了一眼邱锐之的神色,接着道:“其实凝冰诀之精妙,盟主早就想要见识一番在下也是因此才突然有了这个想法,若是真能将此物成功盗出,必然是要先让三少爷查阅一番的。”
邱锐之心底一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寒江阁奉守高阁多年,视之为立派之本的凝冰诀,在山雨盟人的嘴里,竟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更为重要的他们这份态度,对上如今正道武林四大派之一,却是全然一副不放在眼里的模样,是妄自尊大吗?不邱锐之心里清楚,他们的确有这个本事来傲视群雄。
正因如此,他不禁又有些犹疑起来自己的决断真的正确吗?沾染上这样的势力真的有那个机会全身而退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自己就算留了万千个心眼,怕也是根本毫无用武之地吧,邱锐之喉中苦涩蔓延,每每想到此处,他都万分憎恨自己的小心翼翼。
因为小心翼翼,是只有弱势者才会有的态度。
杀了刑彻又有何用,且不说这其中有几分天时地利在,就是现在对上邱世炎,自己又有几分胜算呢?还是太弱人微就会言轻,邱世炎的话未必就没有道理,他的确自负其能,但在同辈中间耀武扬威又有什么可值得称道的?
若是只因此满足,那他这辈子怕是就止步于此了!
可他现在的武功境界就像遭遇了瓶颈,毫无松动,想要往上,却又不知该从何入手,上面是怎样的光景,他眼前也只是层层迷雾,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只有凝冰诀,对没错,便以他的天赋,又有什么是做不到的,现在做不到只是因为没那个契机罢了,而现在那个契机于他而言,最为简单的不就是凝冰诀吗?
“我知道了,我这边会尽量抽出身来,但也不要指望我太多,邱从瑄盯我盯得正紧,他没有那么好糊弄。”邱锐之最终还是略显平淡地开口道。
“三少爷能有这份心就足够了。”魏时登时喜道。
“没别的事你就赶紧离开吧,这里不比你们南方春江水暖,寒江阁的弟子起得都早,你可别被他们抓个正着,平白连累我!”
魏时心说山雨盟坐落在秦岭一带,也没南到哪里去啊?再说天冷跟起得早又有什么关系?但也没去多嘴说什么,朝外看了看天色,便蹑手蹑脚地翻窗离去了。
在他走后,邱锐之却是将手掌缓缓覆在了脸上,再拿下来时,眼中尽是一片坚定。
——不能退缩,不能动摇,不能逃避
——因为在你的身边没有任何人可以护你平安,保你周全。
——你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不能犯错,也永远没有错。
第181章 回忆(七)()
接下来一连几天;邱锐之都是白日里跟着邱从瑄忙活粥棚的事情;入夜时偶尔便抽出身来帮魏时寻药方的下落;两份活计忙叨下来;不过几日的功夫他就觉得身心俱疲。
毕竟无论他心思有多么深沉,手底下的功夫有多么精妙;现今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正是需要养精蓄锐的时候。
临近傍晚;粥棚前的人群总算少了些;几个弟子皆是呼出一口长气;这一天下来他们几乎都是忙得脚不沾地;这会儿好不容易偷出些闲工夫出来;却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说着些什么。
“某些人也不知来这是施粥济贫来了;还是养大爷来了,清闲得很啊!”
“行了;小点声吧,人家是少爷;咱们能支使的动吗?”
“他算哪门子的少爷;大少爷不比他金贵多了;干起活来照样不含糊;而且还要收拾他撂下来的摊子,某些人竟也能心安理得的受着。”
“是啊;但你都说了大少爷一个人干了他们两个人的活;都未曾喊过冤;也就是皇上他自己都不急,你们这些太监又跟着急个什么劲?”
“你他妈的才是太监呢!”
那边吵吵嚷嚷闹得可欢,邱锐之却充耳不闻,他这一下午都坐在粥棚后方放羊,椅子被他翻过来跨坐着,整个人就这么趴在椅背上,姿态悠闲得很,全然不理会那几个寒江阁弟子的瞪视,这会儿也是百无聊赖地搅着锅里的白米,眼神看似是盯着锅里,凑近一瞧却是空洞无神,俨然已经是神游物外。
邱从瑄也是奔波了一天,此刻才将卷起的袖子放下,抬头见邱锐之还在放空,便走过去坐在他身旁,问道:“阿锐夜里歇息得不好吗?”
“大哥何出此言?”邱锐之头也不抬,依旧无精打采地搅着勺子问道。
“阿锐如今的脸色,是个人都能瞧出不好。”邱从瑄无奈道。
邱锐之这才直起身子,盯着邱从瑄道:“大哥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