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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桌上站起,先是冲王爷抱拳行礼,后对向陆程。
陆程摇了摇头,“我不想对。”
“是怕了?”
“不是,不想欺负你。”陆程如实说道。
从小,他虽然学习不好,但对对子情有独钟,同班同学都在背唐诗三百首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钻研这方面了,以他所学,放在这个世界里,绝对是对对子的大家。
“呵,当真可笑,欺负我?各位都听到了么?”与他对话之人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大的笑话一般,“我看你是怕了。”
“我没怕。”
“你就是怕了!”
“我真没怕!”
“没怕你为何要避战?”
“人说之人被人说之人说,人人被说不如不说。”
“嗯?”那人有些发懵。
“你不是想对么,题我已经出了,你来对吧。”陆程无奈,想给他们留点面子,还非要找虐。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听好了,我出的上联是,人说之人被人说之人说,人人被说不如不说。”
这一对,虽然不算陆程所知最难的,但也能位列千古之对当中了,以龙朔泱泱大国,上下五千年历史,能答出来的人也少之又少。
听陆程出这上联,一直叫嚣说他怕了的人不吭声了。
这对子难度,已经超越他所认知。
用词,用意,押韵程度都刁钻到了极致。
冷汗瞬间就从他额头流下。
听到此对,刚刚那些争抢要教训陆程之人心中都有一丝庆幸,这要自己上去,也对不出啊。
有些人开始思索,井宁眼中出现一丝好奇。
这题无人作答。
陆程开口,“还对么?若不对的话,那便算了。”
“这……”叫嚣的人咬着牙齿,对还是不对?
今天这么多人在场,自己刚刚更是把话说满了才得到一个教训他的机会,可此时若不对了,那人可真就丢大了。
可对的话,自己又对不上来啊。
一时间,他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放向其余的人,结果没有一人肯与他目光接触,他也明白了,不光是自己,在场人都对不出来。
深吸了口气,他对着陆程道:“你耍诈,凭什么你先出?”
“真好笑,你来挑战我,难不成还要你出上联?这是哪来的道理?”
“我是挑战你不错,但你这上联有古怪。”
“何来古怪?”
那人道:“我们所对的,均是有对之对,而你此时所出的,却是无对之对。”
陆程哈哈大笑,无对之对他的确听说过,但也只有那么一个,自己此时所出之对,那绝对是有下联,并且不止一个。
“你对不出来,就算是无对之对了?凭什么?”
“就凭我乃皇都私塾出身,自幼读书,饱受教育,而你则是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这明明就是你从哪摘抄来的绝对,如今拿出来为难我。”
“切。”陆程不屑吹了口气,随后也不再理他。
事到如今他也看明白了,这火国才子大多也都是一群废物,这两日行考,自己必然能走到那宫殿之内,站在皇宫之前,想办法给那国君烹饪上一锅药膳。
“这所谓的文人才子,实则都是一群沽名钓誉之辈啊,我还以为有什么本事,原来都是自吹自擂出来。”
陆程感觉可笑,连待都不想待了,这就准备要走。
“管官之官受管官之官管,官官受管何必多管。”
一道女声响起,让陆程看过去,是汤思雨在说话。
听得刚刚所言,陆程对她高看一眼,虽然这女人长相和人品都不咋地,但还是有些水准的么。
“陆兄,你所说自吹自擂实在有些过分了,你出的上联我已对出,现在是否该轮到我了?”
“当然。”陆程回道,同时看了眼刚才那人,后者已经无地自容,刚刚还说没人对出,结果汤家大小姐就给出了答案。
“那好,陆兄请听,雨打沙滩,沉一渚,陈一渚。”
汤思雨开口,当为不一样,这雨打沙滩,跟刚刚这些所谓才子相对的春入春天春不老是天壤之别。
众人听得,皆是暗中伸出大拇指。
高!
汤家大小姐就是高,此对极难,不弱于刚刚这人所出之题,唯一的区别在于,姓陆刚刚说的,不知是从哪里摘抄而来,可汤姑娘所说,完全来自于自身学识。
汤思雨所出之题,让陆程微微有些发愣。
因为,这上联他曾经就背诵过,是来自于古文当中,也算是千古绝对当中之一,可没想到今日竟然从别人口中听得。
是两人思想接近,产生巧合?
见陆程发懵,久久不予回答,顿时有人开口,“姓陆的,你倒是对啊。”
“出题的时候刁钻莫测,可答却完全答不上来了是么?”
“所以我说,只会摘抄。”
“就你这种,也配说我们沽名钓誉。”
顿时,有很多讽刺声响起,他们自问汤思雨所说之对自己是无法答上来的,自然不认为面前这个身穿麻衣,名不见经传之人能做与回答。
汤思雨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缓缓道出,“你若答不出,那么便……”
“我对的是,风吹腊烛,流半边,留半边。”
陆程出口,让刚刚还讽刺的人赶紧闭上嘴巴。
风吹蜡烛对雨打沙滩,一个流半边,留半边,一个沉一渚,陈一渚,对子工整,字字相对!
答上来了,他竟然答上来了!这岂不是说,他真有本事?
“果然是个让人不能小看的人呢。”井宁举起酒杯,看着陆程。
汤思雨的笑容还没完全形成就已经止住,显得很扭曲。
这模样让师霍心中暗爽,给陆程竖着大拇指,悄声道:“陆兄,我真是服你了,先前你还给我说自己是个厨子,若厨子都有你这么好的文采,我们哪还有脸自称学子。”
“我真是个厨子。”
“陆兄,你别装了,等今日事了,我必须要向你好好请教一番。”
陆程干笑两声,冲汤思雨道,“既然如此,就该我出题了,一盏灯四个字,酒酒酒酒。”
“二更鼓四面锣,哐哐哐哐。”
两人来回出对,各个都刁钻至极,在场之人没有一人可以对出。
汤思雨微怒,自己号称火国第一对,却没能拿下这人,直接道:“洞庭八百里,波滔滔、浪滚滚,宗师由何而来?”
陆程大笑两声,“巫山十二峰,云重重,雾霭霭,本院从天而降!”
第105章 醉卧沙场君莫笑()
他这一句,不光成对,更是充满了一种狂妄自信。
“你岂敢?”
“我有何不敢?”
陆程胸中熟记古文绝对,汤思雨也是个中好手,针尖对麦芒。
“北斗七星,水底连天十四点。”
“南楼孤雁,月中带影一双飞。”
两人相争,不出结果,大有不死不休之感,最后还是井宁开口,两人这才罢休,经过这一件事,无人再敢小觑陆程。
要再说对方是废物,那自己是什么,岂不是连废物都不如?
“今日本王宴请,是想让诸位多做交流,火药味不必太浓。”
“是。”
宴会继续进行,陆程已经有些索然无味,他今日只为探底而来,已经得出答案,再在此地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多出去转转。
不同于陆程已经出现些烦躁,其余人还在尽力表现着。
“其实,本王今日请诸位前来,还有一件事。”
“王爷请说。”
“近日,本王得到一副佳作,可却没有诗词搭配。”井王爷挥手,一身碧衣的静宜从一旁款款走来,手拿一副画卷。
画卷展开,众人齐齐朝那看去。
画上,一男子坐于帐中,身穿盔甲,帐外有传令兵单膝跪地。
而帐中男子手持虎符,却饮酒作乐。
透过窗口可以看到,远处已经有烽火燃起,证明战事正紧。
图上,便是如此一副景象。
井宁开口,“此图,无诗搭配。”
听到这里,众人明了,他们为求官而来,此时官门已开,只要自己能提诗一首,入王爷法眼,今日这官位也就算坐实了。
有人口中说出将军帐中做,酒祭亡人魂。
有人则道,纷纷扰扰三十年,浑浑噩噩已半生。得得失失终不醒,唯有杯酒最知心。
此言配图,多了些讽刺,在指身为将军,却在帐中饮酒作乐,浑浑噩噩,三十有几,得失不醒,到头来死于沙场之上。
这诗不错,带着押韵,却不被选中。
赵文才开口,“醉人不外花共酒,花是丽人酒是愁,王爷,我猜想帐中人是在思念心中丽人,且看远处烽火,战事到此,身为将军最能看清形势,以酒消愁,思念心中丽人。”
他的话,让井宁眼前一亮。
“你说的,不错。”
“王爷谬赞了。”赵文才微微抱拳躬身。
众人出口,一阵称赞。
“不愧是赵兄,出口就是不凡,与赵兄相比,我等刚刚所言,是在班门弄斧啊。”
“没错,赵兄文采,让我等瞻仰。”
汤思雨道,“既然赵兄开口,那小女子也就不再献丑了,在诗词方面,小女子自认不如赵兄,可在场还有一人,说不定能与赵兄比肩哦。”
说完,她故意看了眼陆程所在方向。
这个女人心胸狭窄,当初仅仅因为在私塾当中被师霍稳压一头,便暗中使计,害的师霍家破人亡,此时已经名誉火国,被誉为火国第一对,却在对子方面被人压制,且在最后都没分出胜负,尤其陆程那一句本院从天而降,更是让她心生嫉恨。
此时在王爷府中,不可采用什么非常手段,但却能从别的方面对这个姓陆的做出打击,比如此时,在王爷希望大家提诗且赵文才已经出言之后,她将话题引到了陆程身上。
正常来说,众人发言,当然是学识最低的才先说话,赵文才最后一锤定音。
此时对陆程来说,他不可不提诗,不提,就是对王爷的不恭,毕竟他刚刚表现的实在是太好了,一人怒怼众学子,更是在对子上压了汤思雨一头。
而提,则必须要超越赵文才,否则只会让众人发笑。
对此,陆程微笑摇头,“我的诗,便不提了。”
“陆兄不必如此谦虚,你的文采我们都已经见识。”
“是啊,陆兄刚刚出言,随便一首都能流传千古,不妨让我们学习学习。”有人提出了之前的事,是想打陆程的脸。
“陆兄,请吧。”赵文才也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再看,井王爷和静宜看他的眼神中也都有些期待。
陆程抱了抱拳,“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从尾桌上站起,来到画卷前,先是观察两秒,遂开口。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听这两句,所有人都觉得驴头不对马嘴。
这诗句中的确能阐述一种意境,描写的却与军帐无关,无论是夜光杯,还是琵琶,那都是歌舞当中所具之物。
顿时,就有人想要指出他故意卖弄文采。
可紧跟着,陆程又出两句。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刚刚正准备出言说他故意卖弄文采之人的话到嗓边戛然而止。
醉卧沙场,所描述的不就是这帐中场景?
刚刚有人还在讽刺,将军帐中醉酒。
而陆程阐述的则是另一种情感。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句当中,可以分为数个意思理解,不同的人听上去,会有不同的感觉。
在刚刚提诗讽刺将军帐中醉酒之人的眼中,这句诗就是在讽刺他本人,文人治国,但不可保国,沙场当中,还是军人挡在前方。
井王爷听得出神。
当年,那人醉卧沙场,被多少人将脊梁骨戳穿,尸体未寒,受万人唾骂,自己身处一旁,只能独自流泪。
可如今,有人竟然做出此诗。
是啊,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既然明知必死,我就算大醉一场又何妨。
我自为军人,当在前线抗敌,某些事情不求被理解,但自身问心无愧!
在这一刻,她的心都在发生着动荡,被这一首诗,被面前这个青年而拨动。
当然,也有人发笑。
“陆兄,你这诗词可不对,既然从军,为何还要饮酒作乐。”
“如果你明知自己走不出这王爷府,所活的时间不到一个时辰,你会不会享受面前这些东西呢?”
“我不会。”这人斩钉截铁的回答,“陆兄,我们做一个假设,如果我为军人,被敌军重重包围,我所想的,只可能是如何突围,决不能像画中人那般只顾饮酒。”
“哦,你随便,没到那份上,牛皮谁都会吹。”
“你爱信不信,我本心便是如此,你这诗句,我不赞同。”
陆程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会。
井王爷回过神来,还想着刚刚那一首诗。
“今日宴席,到此结束吧。”
第106章 晕倒在王府()
宴席结束算得上匆忙,在场谁都可以看出,井王爷神色不对。
有人还故作打听,问王爷是否抱恙。
“王爷无事,只是心情不好,各位不必担心。”静宜这么回道。
人们分批离开。
“陆公子,请留步。”静宜将陆程拦下。
“干嘛,我还有事呢。”陆程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出,本想混入人群中一起溜走,但谁让他成为了被排斥的对象。
刚才他那一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出口,褒贬不一,有感受其意之人,是明白这姓陆的确有本事,而感受不到其意之人,只当他在满口胡言,这诗句出口,贻笑大方。
“王爷特意交代,再请陆公子一叙。”静宜虽话说的客气,但她动作可不像她说话那般,已经将陆程的去路堵住。
“呃,王爷邀请,我本应不该拒绝,可我真的有事,已经说好今晚要和师兄探讨学术上的问题,师兄,你说对不对。”陆程对着师霍一阵挤眉弄眼。
“这个……”师霍刚想回答,就看到那张可爱如洋娃娃一般的脸上传来带有敌意的目光,赶忙摇头,“没有,王爷的事重要,我与陆兄明日再见也好。”
说完,师霍一溜烟的跑没。
陆程极度无语,这男人间的友情啊,说坚固也坚固,一旦破碎起来,也是势不可挡的。
王府中,人们相伴而出。
有三名护卫身穿夜行衣,将面孔遮挡,王府标志隐藏起来。
这三人都是高手,虽不能与修士相比,但在凡人当中已能称作宗师,速度极快的穿梭在黑夜中。
只是几个闪烁,他们就穿梭而过,再看,手中竟然多了一人,是刚刚在宴会厅中的一名学子。
“你们是谁?”他很害怕,但还是故作镇定,“这里是王府,你们还敢逞凶不成?”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着自己的傲骨么,今日倒要看看,你面临必死之境时,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你们……”这名才子瞳孔放大,得到了一个让他不敢相信的结论。
“带走!”三名护卫直接来到一处假山旁,只见手指来回点上几下,假山发出轻微的响声,露出地洞入口。
另一头,陆程再次被带入寝宫。
“如果有人知道我一晚两次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