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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吵闹得更厉害。
但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还是决定明天攻山，不管有枣没枣的都得先打二杆子看看。
这牛背山既然也叫山，那就是说此山真是山了。
这牛背山因是牛头山的山麓余脉，又是牛头山的背部尾巴处，因山的尾巴处又突然冒隆一大截山岗，所以当地人称牛头岗背。
此山三面都是悬崖峭壁，高的有二十来丈。只有朝东方向有唯一一道小径从山脚弯弯绕绕、盘弯倒转联接最上面的山岗梁子。
既然是山就有坡，是山就是坎，是山就有断崖悬壁，是山就有沟壑天堑。
是山就有路，不管是小路、崎路、断头路或者烂路，只要有人就有路。
牛背山是山，虽山不高，虽山不险，但山所具备的山形地貌，沟坎坡梯一样不缺，该险的地方险，该断的地方断。
江老大在这山上住了半年多，凡是能挖断的路都全挖断，凡是能撬松的山壁就全撬松，凡是能利用的沟坎壑堑都全利用起来，凡是有危险的地段就让它更加危险，凡是能打击敌人的地方都使用起来。
能挖沟的全挖沟，能堆石的就堆石，能设陷阱的就设陷阱，总之就是让敌人来了就出不去。
这三千官军是三更造饭、五更出营，就在山脚下列好队做好了进攻准备。
第一所和第二所的千户最心急，因为自己都各死了一个百户，必须平乱清剿此山的土匪后才能报仇才能免责。
两队分成左右两个进攻队形向山上冲去。
刚冲上半山腰处就不得不停下来，也知道为什么这山上的土匪这么凶了。
因为山上没有路了，即使有路也让山上的土匪已破坏掉了，要么前面是一大片悬崖抖壁，要么上面一道山梁挡住。或者这里根本就没有路，全是断崖悬坡，别说是人了，就是擅走山路的山羊也难行走。
当然这里也有土匪，不时在上山的各险要处冒出五六个，东扔一块石头，西推一段木桩，轰轰隆隆的朝正费力爬山的军士滚落下来。
不时就有人让这石块木桩砸中，死无全尸，面目全非。而那些石块和木桩子好半天才落到底，其发出的威威滚落声势经久不绝，响彻云霄。
有的坡段土层松软，一个小队十来人刚走在一段斜坡上时，下面的路基就垮塌下来，并把这十来人一起陷落下去，滚下山来。
有的路段不好走，非得人扶人、人抓人联结成葫芦串，但最前面的人刚用手抓住上面的一棵小树，正用力的向上攀爬时，小树直接受不了，连着树根泥土滑坡下来，这小树一扫就把这几个人扫倒也滚了下来。
一时间这山坡上惨叫四起，不断有人从山坡上滚掉下来，有的更惨，直接摔倒在悬崖下面的大石头上，脑浆迸裂，血溅四地。
这左右两个千户气得火冒三丈，却无可奈何，这山虽不高，也很凶险无比，也没有路可走。
自己选的这些进攻路线根本上没有路，没有路就得开路，遇山开路，路不好开，用人命开。
这里叫牛头岗背，当然是以石头为主，怎么开啊？没过好一会还没让土匪怎么出手呢，就先损失了上百人。
只有最中间的中路军好一点，中路军走的正是上山的唯一通道。
但这时也不好走了，因为山上的路也让破坏了，那处都是坑坑坎坎的不说，这上山的道路不时就有石块挡路，见着官军来了，轻轻手一推，石头就朝官军滚落下来。
这里的土匪也多，这些军士都看得到土匪清晰的脸，却奈何不了他们。
看似只有十来二十丈远，但土匪在更高的一层坡坎上，要想抓住他们并把头砍下来，那还得先翻上这道坎坡才行，要翻过这道坎坡，必须用人命去垫路。
因为土匪只管往下摔石块或大木墩子，摔了就跑了。
等你好不容易付出血的代价后翻过去时，前面又一道坡坎或斜坡。
受不了了。
这活简直没法干了，就凭现在状况百出的样子，还没攻上去抓住土匪，自己就先得死在这里了。中路军这个千户不得已，在丢下上百具尸体后退了下来。没好一会左右两军也退了下来。
没办法打啊，上山的路就一条，经土匪半年来不断的修缮，早把这里修成了一个地狱了。光这一路的陷阱和各种偷袭，都让人受不了。何况这些土匪专在险要处趁机来一两下，早把这群欺软怕硬的官军吓破了胆。
山上的土匪倒不急啊。
江老大算明白了，这牛背山虽不是兵家久住之地，但就凭现在山下的三千官军来攻打，怎么也能守个一年半载的。所以官兵退下山后，就只在在各处抓紧修建一些防御，多挖几个洞，多放几块石，多抬几块木。
山下的官军有三天没来进攻了。
这让山上的土匪汉军感到不爽性。所以就派人下山叫阵，你不来我来，你不攻我攻。这样一来训练喽啰的勇气，二来见喽啰见见血上上阵。
第一天是江三出阵，这次不向以前那样，来到山脚，而是直接在半山腰处，占个有利地势就叫阵。最初也有官军上来应战，但都让江三给打败丢下二十来具尸体退了下去。
第二天换江五来，江五太强悍了，没人敢上来挑战，还把江五给气到了，一个人冲下去直接杀了二十来人，出了一口气才算了。
这官军也算看是明白了，这山上的土匪不简单，只是凭山形地势就挡住了官军的攻势。既不好打，那就围，不相信不能把你给围死。
你山上不是有人吗？你山上的人不是要吃饭吗？那我先把你给围住，看你能支撑几天，看你没粮没水怎么活下来。
江老大不急。
因为山上人并不多，妇孺都转移了。
山上暂时也不缺粮，这几个月不停的打劫粮草已够吃几个月了。这样也好，正愁这些喽啰没好好训练，现在有官军在下面陪着训练，这是天大的好事。
江老大觉得下面的官军想收拾自己也很难，如果情况实在凶险那就马上翻山越岭，跑就是了。自己还有退路呢，既然这是山区，攀岩爬崖这是必须的，都准备好了各种绳索，就是以防万一。
所以江老大的山寨与下面的官军就对峙起来。
今天你来挑衅一下，明天我来进攻一下，你打我一下，我还你一下，你杀我五个人，我杀你十个人。山寨的各大喽啰轮流上阵，磨炼血气与勇气。
如果你要当懦夫，可以，我给你机会。如果你要当逃兵，也可以，我也给你机会。但是从你当懦夫和逃兵那时起，你就不再是山寨里的人了。
你自己下山去吧，山下才是你的家，山下才是你的园。
因为山上没有多余的粮食，山上也没多余的饮水。
既然你都怕死了，既然你都贪生了，那我们也是道不相同啊，又何必强相谋？半个月后山上就淘汰了近百人，这一百人的家属也让人一并送下山去了。
他们与其家人是生是死与山寨再无关系，因为你都不敢为自己的家人付出自己的性命，因为你都不敢为自己的家人去流血战斗，那你就是懦夫和软蛋，那你就是自私自利的人，山寨不需要这样的人。
留下来的都是好汉，留下来的都是英雄。
是英雄就下山去杀敌人，是好汉的就下山去杀官军。
很快这余下的五百人，就在血与火的煎熬下成长起来了，成为一支有血气有勇气的土匪汉军。
山寨让官军给围了一个月。
现在是六月，六月的天空就比流火差一点，但山上不太热。
山高风大人心齐，敢把官军来偷袭。
官军进攻围剿了一个月，也包围了一个月，没见山上有土匪下山投降，也不见山上的土匪逃亡，反而是官军自己损失严重。山上的汉军土匪，不给你正面攻击的机会，你就是想找他们拼命也找不到人。
你要进攻吧，光山上的石头滚落下来你就受不了。你要进攻吧，土匪都躲在角落里，专找你破绽再给你致命一刀。所以这一个月来官军是越打越没信心，越打损失越大，现在死伤的人数直线上升。
但山上的土匪显然不会放过自己，不时还主动派人下山来挑战，不时还来偷袭一下骚扰一下，叫这群官兵白天不得安生，晚上不得安稳。
六月初一晚，无月无风无星光。
江大、江三、江五各带一百人就趁月黑摸了下来。
现在的官军已成了疲惫不堪的劳军，也成了惊弓之鸟的败军，早把刚来时的气势与雄心给消磨完了，现在就想早日离开这里，不要成为这群土匪的刀下冤魂。
这一路下来，还好没有发生什么状况，也没遇到官军的哨兵暗探。早在准备今天偷袭之前的十天，江老大就派江四和江六下来清除各种隐患。
经过不间断的清除，已把深入半山的官军暗探斥候给清除干净了，叫这些人是有去无回，第二天再把这些人的尸体就堆放在山脚处，让官军来收尸。所以现在没人敢再来刺探情报了。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官军也不是那么好易取的。
三支队伍摸到山脚下时已是子时过了一半了。
天气热、身心疲，士气涣、军气散的官军正在营房里添伤口。
第32章 你来我往 各施手腕（）
三支队伍三百人就来踹官军的营。
想想也是胆子够大的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山脚下的路其实并不宽阔，这一带目前也是很窄的，也是弯弯曲曲从远处来，又转转角角的向远处去。
这营房都扎在路边旁相对平整的地带，都是用一些帐蓬搭建而成。
这三个千户所的兵力分成三个营，第一户的驻东边来路处，第二户的在小路中间处，第三户的在西边。三营之间各不相连，互相还有栅栏给分隔开来。
最初江老大也不懂这是为什么？不都是一个锅里舀饭的兄弟嘛？怎么驻个营还这样分开，不显得生分吗？
江二想了想说这是因为怕炸营，如果一个营给炸了，一旦里面的军士都惊慌失措、乱跑乱跳，非常可能把别人的营也给炸了。特别是遇到火攻是最容易火烧连营。
要是这样分开一样，一是隔离开来互不打扰，二是防止敌人趁机偷营，三嘛就是怕人串联内讧。总之有好处也有坏事，坏处就是要是这几个主官有矛盾的话，一个营出了问题，另外的营也许会袖手旁观，无动于衷，有时还可以落井下石。但看他们这三个营的驻防和布置来看，之间也不是没有矛盾。
所以江老大就看准时机，特别是趁现在的官军士气低落时就来踢营。
江三去踹中营，江五去踹东营，自己来踹西营，以三更时所有的人都在昏睡时进行进攻。因为山上都让围了一个月了，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得破了当前的围局才是，既然敌人不来进攻，那就我们自己来嘛。
江老大摸进西营前时，前面还有官军正在外围巡逻。
前一会江老大不时派人下来东偷袭一下，西骚扰一下，有机会就杀二个，没机会就吓二声，总之把这三个营的官军给弄得没有一点脾气了。
这巡逻的走了二圈，觉得今天山上的土匪不会来了，都这么晚了没来就说明他们不会来了。前一会都是在子夜前就开始动手，从没超过三更的。所以这几个看了一圈后就倒在地上休息。
这六月天里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以风为席，倒地就能睡下。
只不过烦人的事也多，那就是这里的山蚊子，这全是硕大无比的野山蚊，一个个长得壮硕无比，身上还有白色斑点，一到天黑就全扑腾出来，围着人就咬。让它咬一口就是一个大红疙瘩，又痛又痒，稍不小心，全身就红肿，还会拉肚子。
所以这营地里就到处烧着火，熏着艾草什么的，借着风把扑过来咬人的蚊子给熏走。但那嗡嗡嗡乱飞乱咬的野山蚊，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熏走的，营房里不时响起噼叭声，这是有人自己用手在拍打身上的蚊子咬。不时还有人骂道，满身的烦恼和无奈。
江老大趁这几个巡逻的睡着鼾声四起时，才蹑手蹑脚就摸了上来。
先得把这几个巡逻的解决了才行，手一招后面跟上七八个手提钢刀的喽啰匍匐着跟了上来。这几个巡逻本来还要继续巡逻才对，但都以为今天山上的土匪不会来了，所以就在营房外的草地上睡觉偷懒。
既然你要偷懒，置军队其它人的性命不顾惜，那就先把自己的命给丢了才行。
所以这几个巡逻的就在江老大手底下送了命，其手中的钢刀也归江老大所有了，山上还缺武器呢，处理清除了这几个巡逻兵再继续前进。
来到西营外边一看，营房前还有鹿砦和拒马，要是这里不是山区，江老大认为他们官军还要挖三条壕沟才对。
鹿砦和拒马后面的营房大门前还有二个草房，里面也是值哨的官军，但现在已是三更天了，估计都全睡了，只听到打鼾声和说梦话声时隐时现。
跟着江老大身后有三十名喽啰，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老练喽啰，也一直来搞过偷袭，经验是有的。他们一行先悄悄的把这些鹿砦和拒马搬开过来，留出一条一丈多宽的通道来，方便后续跟上的人和一会好撤退。
江老大把手一挥，这三十人就分成二个小队悄悄的扑向营房前那二个草房子。
没几下就发出钢刀割断脖子和气管的声音传来，以及挣扎反抗的小范围动静。现在都晚了，江老大这是以有心算无心，前一会也做了各种尝试，给敌人造成试图偷袭的假象。
前一会这些小动静和动作都是试探和挑衅，把这群官军整整折磨了十天，也没见土匪有大的动作，所以这些人心神就放下来了，都说这是土匪，哪里懂什么兵法啊，仗都不会打，要不是仗着山上的条件，早就把他们给灭了，对这小小的骚扰和挑衅也就麻木了。
人一旦麻木，心神就会迟钝，一旦迟钝就会视异常而不见，视异常为正常。
今天他们就麻木了，你一麻木就得送命。所以江老大手一挥，后面的七十人也跟了上来。西营的都在睡觉啊，这营房里烟雾缭绕，熏得人都有点背气。这一百人低下身子，埋头向前摸去。
江老大走在最前面，就往这西营的指挥营帐里潜行过来。今天的任务不是要杀好多人，而是趁机放火踹了这些营房。火都不用带，这营房里到处是火，这天干物燥的要想引火还不容易啊？
所以后面的一百喽啰就走向这些火堆或火盆，准备把里面正燃烧的木材什么的取出来，一会正好到处甩到处点。
江老大也想试试能不能趁机收拾二个指挥的，这样一会打起来队伍就没人指挥，会自乱阵脚的，更利于自己带来的喽啰撤退。正向前摸进时左边一个营帐里有动静，江老大忙把手往后一挥，叫所有人都爬在地上不动。
江老大还以为让人给发现了呢，也紧张起来。
正想着出里面走出一个人来，边走边打哈欠的提着裤子，原来这人是出来撒尿的，还把江老大虚惊了一场啊。这人直直走到一个角落时正撒着，无意中看到一堆火堆边有几个人影闪动，也没注意。
回过头来走了几步才觉不对，又转身看了过去，这时江老大发现不妙，提刀就向那人后脖子砍去。这人顿时惊觉，发现情况不对就想躲，但晚了刀已到脖子上了，只发出半声惨叫头就滚了出去，撞在一个火盆里发出乓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