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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有人比聂印更清楚,风楚阳带给他心底最尊敬的女子的伤痛。
他亲眼所见她失去孩子后的欲哭无泪,也更深知,她现在无法怀上季连别诺的孩子的那种无奈。
他把这笔账,全算在了风楚阳的头上。
痛苦之处在于,当他眼见对方快要死的时候,又忍不住出手相救。
“你怎么会救到他的?”燕唯儿平静而镇定,四年前最后的那场惨烈,犹记在心。
那时,风楚阳完全有可能死在她手里,但最后,她还是倒回去给了他解『药』。
恩怨随风散,散了这些年。
什么都该放下了。
她是个豁达的女子,早将整件事情来来去去想得透彻。若不是那句“得此女得天下”的滑稽预言,她不会跟风楚阳有任何瓜葛,算起来,难道还要怪到复林大师头上去?
除了她胎死腹中的孩儿,除了她现在无法再怀上季连别诺的孩子,其实一切,都还好。
聂印知勾起了她的心酸往事,只淡淡答道:“机缘巧合下救了他,当时他正被追杀,全身都是伤。似乎,现在奉国继承大统的是风楚云,所以对风楚阳要赶尽杀绝,怕他东山再起造反。”
燕唯儿对别国那些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之事,毫无兴趣,便略过不问,只是淡然一笑:“这次不错,捡个大活人回来,安置在宅子里?”
“我便是来回韦大小姐的话,看怎么处理他?”聂印私底下,一直叫她韦大小姐。
燕唯儿戏谑道:“难不成,你还能把他杀了?”她太了解聂印的心『性』,在外看见些流浪猫狗,受伤兔子,都会好心地把它们捡回来。
最离奇的是,有一次采『药』的时候,捡回来一条蟒蛇,那蟒蛇受了极重的伤,无法动弹,最后愣让他给治好了。但由于那物什太吓人,不敢留在家里,给它治好伤后,又悄悄着人将它放回山林。
后来聂印上山采『药』,那蟒蛇竟然认得他,盘踞着给他当床,任他休息。
聂印的奇闻轶事,数不胜数,但几乎都跟这些生灵有关,以致于燕唯儿叫他置下的宅子,能不能住人,都是十分值得怀疑的事。
只是没想到,这次捡了个人回来救,还是个仇人。
聂印仍旧稍显稚气的脸庞,现出左右为难的神『色』:“我总不能,见死不救。”他的声音低低的,又带了自责的情绪。救人,那是一种本能。当本能体现完了之后,才能想起这是不是仇人。
燕唯儿忽然伸手温柔地在他头顶『揉』了『揉』:“你做的是对的,医者父母心,小五是个最善良的孩子。”
聂印低下头,轻声抱怨道:“我早就不是孩子了。我长大了。”
“你要是长大了,那就别一天到晚在猫猫狗狗堆里打转,说说,有没有心怡的姑娘?早点成亲,让你娘亲早些抱上孙子。”燕唯儿在他面前,永远是长辈的口气,其实,她比他也大不了几岁。
这便是聂印最头痛的事。就算不能正大光明地喜欢韦大小姐,悄悄藏在心里总也是好的,但却不愿意她总是以长辈的口气教训他。
燕唯儿又问了些关于宅子的事,置办了好几处,都极为隐秘。
聂印走后,燕唯儿陷入了深深的忧郁中。
离开,迫在眉睫。
仿佛是再一次逃亡,而这一次,却是打着太爱季连别诺的幌子。
自从认识季连别诺,好像总在逃亡。
似乎是某种宿命,不可逃脱。
“皇后娘娘,华夫人求见。”紫罗进来禀告。
燕唯儿喜出望外:“快请。”她说着,也迎了出去,全不记得皇后的礼法。
从殿外,进来一个贤淑温婉的女子,多日不见,更见成熟风致。这正是华翼将军的夫人,也是皇上亲封的一品夫人茉莉。
“茉莉,你终于肯进宫看我了!”燕唯儿的眼底染起浓浓的喜悦。
“参见皇后娘娘。”茉莉仍是那么守着礼法不肯逾矩。
燕唯儿嘻嘻笑着,嘴上喊“平身平身”,亲热地挽着她的手臂进得殿内。
茉莉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都长得活泼可爱,本想带进宫里陪燕唯儿玩耍,却又怕勾起她的心事,这才作罢。
两人唠了好一会儿家常,问这问那,说东说西,最后说到了华翼将军娶了两房妾室的事。
“茉莉,华翼怎么想的?你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他还要娶妾室?可真不知足。”燕唯儿埋怨道。
茉莉谦和地笑笑:“其实他不同意,那两个妾室是我办的。孩子出生后,我也没有更多精力照顾他,感觉自己冷落了他很多,所以……”
“……”燕唯儿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照这个说法,她燕唯儿的确是心胸不够宽广,及不上茉莉一丁半点。她作为后宫之首,并且成亲后无所出,好容易顺手设计了一个香草,却还被自己亲手毁了。
她的确是个小气的女人。
就这件事,她晚上轻描淡写问季连别诺:“听说华翼大将军了不得,还娶了两房妾室,别诺你是不是羡慕得不得了?”
季连别诺一双眼里迸『射』出怀疑的火焰:“唯儿,你又在试探我了。”
“啊!不!”燕唯儿很大气地坐在他对面,给他倒杯茶:“我就是想和你聊聊心里话,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事后我绝不追究。”她向他指天指地的保证。
季连别诺倾身离她很近,一手抬起她尖尖的下巴:“你说呢?”他狡猾地反问,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燕唯儿向后一仰,避开他挑逗的手指:“我叫你说,你还来问我?季连别诺,你是不是当了几天皇上,把朝堂上那一套带回家里来了?”她非常不客气地教训他,气鼓鼓的。
季连别诺眼眸幽深,瞥她一眼:“你近来记忆越来越差了,似乎忘记了我们曾经说过的话。”
燕唯儿与他对视,安静而黯淡,失去了力气一般,败下阵来:“别诺,我们要面对现实。”这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和他谈这件事。
他们曾经闭口不谈这个话题。
她难堪,竭力回避。
他怕她难堪,也竭力回避。
“唯儿,你又想说什么?”季连别诺的嗓音低而温存,一句平常的话,让他说得这般春风拂面。
“我想说,孩子的事。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妻子,也是一个不合格的皇后。”燕唯儿一字一字,疼得窒息,却又尽量用了平静的语气。
“然后呢。”季连别诺的眉,淡淡皱起。
燕唯儿眸光黯淡,低头不语。
季连别诺伸出长臂,将燕唯儿轻轻搂进怀里,在她耳畔亲昵地说道:“孩子的事,不要紧。”
燕唯儿嘴一撇,便伏在季连别诺的胸口上哭了起来,很伤心,很伤心。
他宽容得让她无地自容。
孩子的事,不要紧。怎么可能不要紧?季连的当家人,一国的帝皇,抛开这些尊贵的身份不说,他是个男人,如何不想拥有自己的孩子?
可是他却云淡风轻地说不要紧?
那什么才是要紧的事?她的无理?她动不动就想逃开他?
燕唯儿忍不住放声痛哭,压抑了许久,在这一刻,全部奔涌出来。
“别诺,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她梨花带雨,颤声地倾诉。
季连别诺扯她过来,坐在他的腿上:“唯儿,如果是这么注定的,我认了,真的没关系,到时我们把微雨和宣梧的孩子要一个过来养就行了。”
燕唯儿闻言,哭得更伤心,却又忍不住破渧为笑:“胡说八道,那两人八字还没一撇,你就惦记上人家的孩子了!”
“已经有一撇了!”季连别诺安慰着她,久久拥着她,一动不动。
他不能再次失去她了。
哪怕一天也不行。
第一百五十一章、整治榆木脑袋()
被称为榆木脑袋的宣梧,果然是榆木脑袋。
都快『逼』近护送和亲的吉日,他仍旧不声不响,气得燕唯儿在殿内走来走去,晃得季连别诺眼睛都花了。
“唯儿,过来坐下。”季连别诺见如她热锅上的蚂蚁,样子十分好笑:“你不是很沉得住气吗?怎么这一下就憋不住了?”
“喂,我说,你那个大将军怎么搞的?和亲帖不是交到他手里了吗?就算他没来得及看,天天上早朝,难道他不和别人讲话的吗?难道他人缘就那么不好,没人告诉他事情的真相?”燕唯儿对这个宣大将军真是极度恼火。
季连别诺视线仍旧追随燕唯儿焦灼不安的身影:“宣梧这个人,平日沉默寡言,很少和人有交谈。再说,别人也没有谁知道他喜欢的是微雨,就算有人知道他喜欢微雨,又有谁会知道偏偏他误会了呢?”他顿了一下,又道:“他不愿打开和亲帖看,是因为心里已经认定是微雨,看了会更心痛,这很合情理吧?”
“榆木脑袋!”燕唯儿狠狠骂了一声。
“人家来找你帮忙的时候,你又摆架子,给别人伤口上洒盐。”季连别诺觉得好笑,这皇后不像皇后,到时怎么办才好?
“钟丞相今天给你设的美人宴,你还不去?”燕唯儿酸掉牙的语气,却又极尽鼓励:“去看看也好,保不齐,还能顺便带回来个妃呀嫔呀什么的。”
季连别诺没好气地盯着这醋坛子打翻一地的淘*后:“我今天专门早些赶过来陪你用膳,你非得跟我挑刺是不是?”
燕唯儿挥挥手,装得云淡风轻:“不需要的,皇上您忙去吧,臣妾有臣妾要忙的事。对,臣妾得去公主殿下那里看看。”说完,真的就要扬长而去。
季连别诺哭笑不得,手捞一把,就把她捞进了怀:“怎么刚好两天,又变成这个样子了?唯儿?你真的要急死我?”
还以为一切如常,却如何能一切如常?
燕唯儿早已心酸不已,伏在他的胸口,眼泪哗哗地流下:“别诺,我,我怎么办?别诺?我变成这样了,我该怎么办?”
她恨死自己了,忽然变成个一点也不可爱的女人,心眼又小,动不动生气,还动不动就哭。
可是她忍不住,完全忍不住。拼命找事情做,拼命填满一切可用来思考的时间,可还是忍不住。
季连别诺手拍着她的背,哄道:“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
燕唯儿哭得更厉害:“别诺,我怎么办?呜……呜……我怎么办?”
朝堂之上再一次掀起了充盈后宫的呼声,这一次,包括季连家的几个长辈都在列。没有谁提出过废黜皇后,但至少,皇室血脉的延续是他们人人都理所当然『操』心的事。
燕唯儿听说季连别诺将这呼声再一次强压了下去,可是下一次呢?
“乖,”季连别诺哄着怀中的小女人,心头也有些苦涩:“不如,明儿我带你去打猎吧?”
燕唯儿停止了哭泣,泛出浅浅酸楚的泪光:“没能给你生孩子,已经是很罪过了,若是再因为我,大冬天的去打猎,更会被朝臣们怪责了。”
她脱离开季连别诺的怀抱,退一步,看着他的脸:“你去吧,打下江山,还要靠这帮老臣子们替你守着才行,必要的宴会还是要去的。”
她一脸严肃:“是我太自私,从来从来,都只希望你是我一个人的,其实,你怎么可能是我一个人的?走到今天,我才知道,你是天下人的,天下人都是你的子民。”
她很少跟他说这些,但此时,剖析得如此深刻。
季连别诺动动嘴,想说什么,一时,竟然找不到更好的词来解释。说什么,都是错的,说什么,他的爱妻都不会好过。
他迟疑半响,道:“好吧,那我很快就回来,你等着我。”事实上,这个钟丞相倒还真的需要皇上亲自到场,因为季连别诺将各地官史的派任和调任都交给了他,这场宴席,正是朝堂上正式接见前的一场提前相识。
他没有跟她解释太多。
解释太多,倒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燕唯儿也没有多问。
她真的恨死现在这个喜怒无常的自己了。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甚至,连肆意跟季连别诺亲昵都不敢。她想,季连别诺迟早有一天对她的耐心会消失殆尽,对她毫不留恋。
因为这个喜怒无常的燕唯儿,她自己都不喜欢。
“娘娘,岳统领求见。”紫罗打断了她的思绪。
燕唯儿点点头,坐上柔软的凤椅。
岳统领来得十分匆忙,身上头上全是白雪。他单腿跪地,禀报了宣大将军进入雨凝公主宫内的消息。
“有多长时间了?”燕唯儿端起紫罗刚沏的热茶。
“刚一会儿。”岳统领最近的职责就是守住雨凝宫。
“你先去,别让宣大将军离开雨凝宫半步。本宫随后就到。”燕唯儿脸上泛出浅浅的笑意,这榆木脑袋总算是来了,实在太费劲。
岳统领行礼退出。
紫罗为燕唯儿披上一件纯白『色』暗纹绣花披风,备了轿子向雨凝宫出发。
雪花肆虐飞舞,在空中飘飘洒洒。冬日枝头,被白『色』包裹出异样的美丽。银妆素颜,有着别一番风致。
她轻轻走进雨凝宫,制止了大张旗鼓“皇后娘娘驾到“的排场。
她站在门口,忽地顽皮兴起,想学好事之徒偷听一下那两个开水都煮不沸的人,到底会怎样诉说情话。
可是,她的希望落空了。
只见宣梧蓦地扭转身子,跪地行礼:“恭迎娘娘圣驾。”
燕唯儿撇撇嘴,很是扫兴:“真无趣。”这榆木脑袋从来就没让她称过心。
她一进来,抖落身上的雪花,搓着手:“呜,好冷好冷。”她像是忘记了宣梧的存在。
紫罗在解她的披风,雨凝宫里的宫女忙递上暖壶。
季连微雨显然被嫂嫂的突然来访弄得尴尬异常:“唯儿……你怎么来了?”
“你当然不想我来了。”燕唯儿随意坐上精致的热炕,宫女又拿了软枕来给她垫腰,她这才缓过一丝气来:“我不来,你就要私奔了,当我不知道么?”
宣梧仍旧跪地,闹了个大红脸。
“起来吧,宣大将军。”燕唯儿望着这个英武冷峻又一丝不苟的男子,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宣梧不敢。宣梧私闯禁宫,罪该万死。”宣梧低着头。
“弄了半天,你也知道这是私闯禁宫啊?胆子不小,连着两次都被我撞上,还有没被我撞上的……”燕唯儿仍在数落。
“嫂嫂……”季连微雨蹙眉,心有不忍。
“哟,这就维护上了?”燕唯儿捂着手:“看来倒是我多管闲事啦?”
“嫂嫂,这真的是第二次。”季连微雨红着脸,望了一眼宣梧。
“那你们这是要私奔呢?还是要怎么着?”燕唯儿抬起眼睑:“宣大将军,我今儿倒要听你给我个说法。”
宣梧像是豁出去了,口气变得坚定:“宣梧与公主相知多年,互生情愫,实不忍公主去到塞外过风霜雪雨的日子。”
“啧啧啧,宣大将军。”燕唯儿摇摇头,无比嫌弃的挑刺:“你这前两句我还能听,这后一句……你糊弄本宫是无知『妇』孺吗?”
“卑职句句属实。”宣梧是个直肠子,在言语上哪里是燕唯儿的对手。
“你糊弄公主就算了,要想糊弄本宫,那就劝你别花心思。”燕唯儿声音清亮:“公主去当王妃,又不是发配塞外作苦力,何来什么风霜雪雨的日子需要你来怜惜惦记?如果宣大将军只是发了善心同情可怜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