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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善被这突变吓白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廉王息怒。”气氛僵持间,刘力走到了李廉和刘善中间。
李廉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缓了神色,放下剑,“舅父,我”
“臣以为,”刘力不客气地打断了李廉的话,字字着力,“犬儿的建议不错,还望廉王采纳。”
李廉一惊,“舅父,你你说什么?”
“臣刚才说,”刘力一边说,一边趁着李廉惊讶将我抢了过来,抽出腰刀架住,“我们手中握着安易的死穴,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不行!”李廉追上一步,抓住刘力握刀的手想阻止他。
刘力也不甩开,只冷冷看他,“我知廉王重情。可是眼下全城将士的性命都在廉王手中,廉王有资格任性吗?”
李廉挣扎着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放开了手。
刘力架着我走出几步,大声下令,“众将听命!马上整顿兵马,城门之后集合,条件谈妥立刻出城。谈不妥,死战到底!”
众将拱首,齐声应答,“是!”
我被刘力架着回到城楼。
城墙之下的妖孽一见我被刀驾着出场,立刻紧张兮兮地策马过来唤我,“夫人!”
看到妖孽刻意表现出来的紧张神态,刘力的底气似乎足了,架着我脖子的刀凑近几分,逼着我不得不抬起头来看妖孽。
“刘力!”妖孽的演技向来出神入化,现在看起来已经六神无主,“千万不要伤我夫人!”
“安易!你若敢攻城,我就立刻杀了她祭旗!”刘力大声喊话。
那厢妖孽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好不着急,“你想怎样?”
“退兵!”刘力当真以为那个人把我当宝了,这话说得自信满满,像吃定了妖孽必定答应。
城楼下的妖孽紧蹙长眉,很犹豫的样子。
“安易!你不想她活命了吗?”妖孽的态度让刘力愈加嚣张,刀口再进,我已躲不开,只能眼看着刀口抹上脖子不敢用力呼吸,只怕呼吸的伏动让自己的皮肤跟刀口相会。
“不要!”妖孽见我危险,急忙出声阻止,“我答应你!不要伤害我夫人!”
刘力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将刀口拉远了一些。我松口气。
妖孽也大松了口气,策马转身,大声下令,“三军听令,全部后撤三百里!立刻执行!”
命令一下,上官丘头也不回地领人就走。方励之则拉着马头徘徊了几步,皱着浓眉抬头看了我一眼才带着士兵离开。
大批兵马转身离开,扬起的尘埃渐渐不见,终于城墙之下只剩下妖孽一人一马。
刘力继续架着我的脖子下令,“善儿,你先领三千兵马出城探路,看有没有埋伏。”
“是。”刘善得了命令刚想走,又想起什么匆匆折回,“爹,万一有埋伏我怎么办?三千兵马哪里敌得过安易十万大军?你这不是让我去送死?”
刘力狠瞪了刘善一眼,冷道,“战场无父子,叫你去就去。不服从军令,军法处置!”
“我”刘善委屈地回瞪刘力一眼,最后也破罐子破摔,怒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根本没我。得,我这就去送死,正好不用回来给你送终!”说完气冲冲地下了城楼,领兵离城。
刘力神情动了动,但没再说话,只将注意力拉回到妖孽身上。
不止刘力,满城的将士都紧张地盯着妖孽一人看,敬畏神色,如同那十万大军从未离他而去。
只有一个人,从头到尾到没看妖孽一眼,只是将目光定在我的身上。
我回眸看他,以为他会跟我说些什么,可是他只呆呆地看着我,一句话都不说。直到派去探路的队伍回来报信说妖孽确实已经撤兵,并且没有在沿途设下任何埋伏。
“大家出城!”刘力下了命令,自己却不动,依旧制着我与妖孽僵持。
眼见城下军队熙熙攘攘地出城,李廉却还立在我们身边一动不动,刘力有些急了,“廉王,您也先走,臣来殿后。”
李廉看着我,不答话,也不离开。
刘力见状直跳脚,“廉王!你若不走,众将就是全体脱困,也没有任何意义呀!”
李廉充耳未闻,对他的焦急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见他如此,也轻声劝告,“廉,你先走吧。我若有机会,必定回去找你的。”
他终于有了反应,微微涣散的目光聚集到我的身上,“当真?”
“当然。”我柔声回他,“我说过,不会离开你的。”
“我记得。”他喃喃低语,垂下了首,还是没有离开。
不一会军队已经撤离完毕,见李廉依旧不肯离开,刘力忙押着我下了城楼,意图出城。我一动,李廉果然也跟着下来了。
我们走出城门的时候,一直淡淡看着军队离开的妖孽也拨了拨马头,看向我们,“我已经退兵,也放你们离开了。现在可以把我夫人还给我了吗?”
刘力戒备地看着妖孽,招了招手。亲兵立刻送来两匹骏马和一副弓箭。他靠近马匹,收了刀,换上弓箭,拉满了弦命令我,“走过去!”
我回身看了看李廉,他还在马下,固执地不肯上马。
刘力气急,对亲兵下令,“把廉王架到马上!”
亲兵得令,方要靠近,却被李廉冷冷一扫,吓得住手。
我本想再劝劝他,转念一想还是没说什么。算了算了,反正妖孽说过只要我开口,他就不会杀他。有我在的话,就算他坚持不逃,也不会丧命。
这么想着,我转过头来,朝妖孽走去。
妖孽看见我过来,激动地从马上下来,笑着候我过去。
那双被笑容带起的妖娆眼角里终于有了一丝真实的情绪喜悦。是的,喜悦。如丝如缕的喜悦从手指上的天圆地环传到我的心中,让我也能感受到他的感受。今天他所有的表演,只有这丝喜悦,出自真心。
我握住了自己的手,用手指摩挲尾指上的天圆地环,他高兴了没错,但是我却丝毫高兴不起来。我只想要回自己的自由,摆脱这枚束缚着我的自由和感情的指环。
抬首对上他目光的一瞬,我猛然停住了脚步。
他的眼睛已经暴露了他的想法,他改主意了,不打算放过我了!
我怎么可以再回虎穴?我这么想着,后退了一步。
他读懂了我的抗拒,勾了眉头看我。那神情仿佛在说,我绝对不可能逃掉,他亦绝对不许。
可我不要。
正要回头,耳旁突然飞过一道箭矢破空的声音。反应过来的时候,突忽而至的箭已经穿过我的身体,强大的劲道带着我上前数步,跪倒在地上。
异变突生,我的脑袋有一瞬的空白,那瞬空白里我的所有感觉都被剥夺,连箭矢穿身的痛楚都离我远去。但等空白过去,我便立即觉出痛来。锐不可当的痛。身体像是被人切成了两半,每一次呼吸都让被剥离的两个部分摩擦在一起,生出加倍的痛。
“嘀嗒。”滴水的声音仿佛真切得就在耳边。我看见自己的血正顺着穿过我身体的一半箭矢流下,滴落到土里。
虽然很痛,但我还是艰难地转过头去看身后,到底还是想死个明白。
就我的身后,原本该在刘力手中的弓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到李廉手中,他握着弓的手还在颤抖,脸上却在大笑,几近疯狂的笑,“月儿,你是我的!我绝对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我愣了半晌,也笑了。这一箭射得极好呢,李廉。你这一箭,射走了我心中对你所有的愧疚,让我终于什么也不欠你了。黄泉路上,还要多谢你送我走这一程。
这么想着,我安心地将身体放倒。
却没有落地。一双比我正在冷却的身体还要冰冷的双手扶住了我的身体,颤抖地将我放在怀里。
“小鸟儿”他的声音抖得厉害,以至于快要失去意识的我忍不住回神睁眼,想看看这声音是不是真的出自我认识的那个妖孽。
真的是他呢。他的表情呆滞,像是被什么过于恐怖的事情骇住了似的,连带他的声音,他的双手,他的身体,都被那恐惧吞噬,不可抑制地颤抖。
“不该这样的”他像被抽去了魂魄一般低语,“不该这样的”
他是说,想不到李廉会爱我爱到亲手杀了我吗好累
“不要死!”我的倦怠惊醒了他,他手足无措地握住我的手,慌乱地恳求,“小鸟儿,不要死!”
“叮。”我在他的慌乱里听到一声轻响。
是天圆地环,它从我的手上滑下来了。
“不”他惊恐地摇头,手忙脚乱地想把天圆地环重新套在我的手指上。可是没有用。没有用的,天圆地环是套不住死人的。
我终于自由了。死也瞑目。
“快睁开眼睛,小鸟儿!”黑暗中不停地有温热的液体打在我的脸上,还有他带着哭腔,绝望地哀求,“不要死,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死了,妖孽就再也没有人陪了。
第94章()
我复活了。
不要问我为什么身上穿了个这么大的窟窿还能活下来,反正我又活过来了。死生这么多回,我想我已经习惯
了各种不合常理的复活。
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妖孽。
他的脸色惨白,胡子拉茬,一双长眸深深的陷进眼窝里,黑眼圈在眼周画了两个重重的圈。我还从来没有见
过这么憔悴的妖孽。
见我醒了,他高兴地捧起我的脸,俯身一寸一寸地吻,坚硬的胡茬扎在我的皮肤上,刺得我生疼,“你可醒
了,我的小鸟儿。你睡了整整一个月。”
“李廉呢?”我问。
他吻我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声音里的欣喜变成淡淡的冷,“死了。”
我一把将他伏在身上的脑袋搬开,怒道,“你答应过我,不杀他的。”
他被我推开,缓缓地支起身体,挑眉看我,“他敢杀你,难道我不应该将他挫骨扬灰?”
我只觉可笑,冷笑回他,“我可不觉得你有那个资格。”若是伤害我的人都该受到惩罚的话,最应该被挫骨
扬灰的人就是他!
“我”妖孽语塞,于是转开了话题,“死都死了。反正你也不喜欢他。”
“谁说我不喜欢他?”我仰起头,大声道,“我就是喜欢他!我想跟他在一起,我愿意跟他过一辈子!”
“你”妖孽似乎被气到,从床上跳起来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怒了一会他似乎回过神来,一甩袖子背过身去,“你到底喜不喜欢他,我心里有数。你也不用说那些话来气
我!”
说完他走到桌边,拿过一个碗从炉子上的锅里盛了一碗粥过来,回到我的身边,柔声道,“你一个月水米未
进,吃点东西吧。”
我根本不想吃东西,只望着他,开口问,“你说过要给我的自由呢?”
他拿碗的手顿了顿,而后抬眸对上我的眼,字正腔圆、一字一顿地回我,“想、都、别、想。”
混蛋!我猛地甩手,“啪”地一下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巴掌。
声音响亮,他的身子随着那力道晃了晃,手中的碗脱手飞出。
看着洒了一地的白粥,我知道我的身体又不正常了。因为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在昏迷了整整一个月之后,既不
渴也不饿,神清气爽之余还有力气扇男人巴掌。
可是有什么所谓呢?反正我从来就没有正常过。
妖孽晃得有些厉害,扶着桌子定了好久才将身形定住。
他的脸色本就差得可怕,这一晃更显出虚弱来。
“那就不吃了。”他低声回我,“我得去休息一会。励之就在外面守着,你想要什么,跟他说就行。”
他说完就推门出去了。
我想起每次他治疗一位重症患者,都必须用长长的睡眠来补充体力。而让我死而复生显然不是一个小工程。
这么想着我敏捷地起身下床,跟在他的身后,从推开的门缝里查看周围的情况。
如果妖孽睡着了,门外又只有一个比妖孽好对付千百万倍的方励之守着,那这不正是我脱离魔爪的最佳时机
?
门外景致熟悉,原来妖孽将我带回了之前李廉军队在杜城的据点。没看见什么人,只有对面回廊上斜倚着一
个少年正是方励之。
妖孽走得极慢,我追出门口的时候他才不过走出门口几米远,没一会儿,他又晃了一下,这次晃更厉害了,
他不得不借助回廊边的柱子来稳定身形。
对面的方励之见了,急忙冲过来将他搀住,担心地问,“公子,你还好吗?”
妖孽歇了一会,朝他挥了挥手,“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她醒了,你替我好好守着她。有什么情况立刻来
叫醒我。”
方励之却不太高兴,“公子,她当真这么重要?让你丢下十万大军和苦心经营的战局,只为呆在这里为她疗
伤?这下可好,战败时不见踪影的太子见我军必胜,你又不在,直接将我们好不容易要来的军权统统收回,
功劳也被他一个人独占了。”
“大势已定,我在不在军中都不要紧。况且还有上官,叛军翻不了身。至于军权,现在还不到握着不放的时
候,太子会半路杀出,也在我意料之中,你无须担心。”妖孽解释完,正要走,又被方励之拦下了。
“公子,你不是说必须救那个女人是因为有东西在她身上吗?现在她醒了,你为什么不问她要回来呢?”
这话说的,我到底拿了妖孽什么东西?就是他硬塞给我的天圆地环,我都在死前还给他了,我还拿了他什么
东西?
妖孽怔了一会,“那东西,我原本不想要的。是她非要替我收好。”
方励之听了更为不解,“既然不想要,为什么还要要回来?”说完还有些不满地嘟囔,“还要费尽周折将她
救活。”
妖孽回身看他,问,“你可知那是什么东西?”
方励之自是摇头。
“我的良心。她守着我的良心。”
方励之一愣,满脸雾水地看他。
妖孽笑了一下,将目光别到他处,轻声道,“因为我的良心在她的身上,所以她不在身边的时候,我觉得自
己根本就不像一个人。这个,你不用明白也不需明白,只要明白我不能离开她就可以了。”
妖孽说完就走了,留方励之一个人在原地迷惘,“什么跟什么嘛!说得那么玄乎。欺我不懂?男女之间不就
那点事,喜欢不喜欢,一句话干脆说了不就没事了吗?”
我关上门,回过身来急匆匆地穿好衣服,而后迅速地环顾四周,看架子上的一个玉雕体积偏小,于是赶紧将
它拿下来揣在怀里,准备出门。
可是迈步的同时,妖孽的声音却突兀地传进耳膜,“她不在身边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像一个人。”
那瞬间脚像被灌了铅一般,再也举不动步子。
他需要我
我在干什么?干什么?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我惊恐地滑到地上,拼命地打自己的腿。
快离开!快离开!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到底还有没有自尊有没有底线?还要犯贱到什么地步被折磨到什么地
步才肯放下那个妖孽?或者还要再死多少回,才肯放下这一缕执念?
泪水止不住大滴大滴地落下,我绝望地抱着自己,痛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