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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陆一鸣一直跟他说,穿上这些衣服有多么好看,让他听得厌烦,才不会把它们穿在身上。
看吧,总是受他左右和摆弄。
金叵罗不耐烦地撕开了身上湿答答的长衫,露出了矫健得精致的身体。
肩背上细薄而紧实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滑动着有张力的漂亮线条。
身后的树林间传来踩过细草叶的细碎的脚步声。
金叵罗停下刚把衣服撕到腰间的动作,将碎布条在腰上草草一系,回头冷冷地看过去。
眉毛挑起:这个时间,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
哪怕是要采蘑菇也未必太早了。
一团白乎乎的影子从林间小径里蹿过来。
借着月色,金叵罗定睛一看,为自己看到的东西吃了一惊。
竟是一枚肉球?
那肉球走近,金叵罗才看清楚,那原来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两岁的婴孩,一丝|不|挂,浑身肉乎乎的一团白肉,乍看竟如同一只肉球。
但他的动作却完全不像普通婴孩的笨拙,倒像一只敏捷的胖猴子,一蹦一跳之间,迅疾之至。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未注意到河边完全没有人类气息的金叵罗,自顾自地走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前面的小径上蹿了过去,很快就消失在林子的另一端。
金叵罗冷冷一笑。
真不愧是个妖镇,各路妖怪层出不穷。
忽然想到,自己不在陆宅,那些小妖,不知会不会又跑到陆宅去捣乱。
但
既然他身上的符咒已经破除,那便应当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
他已经不需要我了。
金叵罗淡淡地想。
心头像被刀片浅浅划了一片。
凉刺一下。
金叵罗皱起眉头:哼,卸磨杀驴?想得倒美。
即便你不需要,我也会有一万种法子让你需要我,离不开我。
——管你符咒破没破,你都会是我的。
这么想着,金叵罗又不自觉地浮上了嘲讽似的笑。
脚步朝着陆宅的方向渐渐轻快起来。
…
深夜,文渊仍坐在自己的新办公室里,对着卷宗发呆。
摊开笔记本,他提起钢笔又放下,如是再三,终于在笔记本的空白页面写下两个遒劲刚健的大字:
道士。
将之前所有的线索一一连接起来,他总算找到了一个关键人物。
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道士。
王寡妇的故事里,有一个挑唆她的道士。
地方志里,关于陆展鹏的故事,有一个除妖的道士。
甚至,陆一鸣的回忆里,也有一个多次出现的道士。
文渊愈是推敲,愈是觉得,这是同一个人。
他素来平静的眸里缓缓燃起两星比油灯还炽烈的火苗。
他平抑不了内心的兴奋。
这股子兴奋,犹如星星之火,在他的骨血里渐成燎原之势。
他不在乎是这个道士玩弄妖术,抑或是招摇撞骗。
他只是觉得自己在一道道迷宫里的门前疲惫至极几近放弃之际,竟然从地砖的缝隙里找到了一把钥匙。
不论这把钥匙是否能打开眼前的一道道门,至少都让他看到了希望。
文渊霍地站起来,脸上微微发烫。
他推门出去,看到外面空荡荡的大办公间,这才想起来,现在这个时间,除了他,局里已经没人了。
他的喜悦无人可以分享。
第123章 齿印()
此为防盗章;72小时后会更换为最新章,请支持首发;感谢!这个金叵罗;倒底是干什么的?真不打算走了是不是?
这天大早她推进陆一鸣的房,又没人。
挟着莫名的怒气,她径直推开了金叵罗的房门——
陆一鸣果然没羞没臊地拥着金叵罗睡大觉。
“少爷!”陈姐故意大喊了一声;看到陆一鸣顶着鸡窝头梦中惊坐起,才道;“少爷,该起床啦。”
“哎,”陆一鸣恍惚着应了声,“不是,我还困呢;让我再睡会儿。”说没说完人已经又倒了下去。
陈姐瞅着他那么自然地靠在金叵罗怀里睡回笼觉;不由打了个激灵,一双清灵的眼珠子瞪得比牛的还大。她想了想,干脆对已经微睁开眼的金叵罗说;“金少爷,厨房的柴火不够烧的了,家里急用,我忙着要去铺子里办事;你能不能帮我劈几把?”
金叵罗微睁的眸子一下子全睁开了;他脸上一惯的没什么神情;但显然是听到了。
没等他有回应;陆一鸣已经软软地坐了起来,懒懒地,“让他干这粗活干嘛,一会儿我去。”
“呵,”陈姐笑出声,“我倒是想,可你劈得动吗?”不是她埋汰,而是他们陆家这个少爷,从小娇养惯了。上回她手伤了,陆一鸣非要帮着劈柴,结果一刀下去卡中间抽不出来了,忙活半天还是她忍着痛给取出来的。
“怎么说,他也是我们家的客人”陆一鸣还要护犊子。
陈姐打断,脆生生地说,“住一阵子那是客。客若长留,那就不是客了。我们天天吃穿用度的,有哪样是白来的?你以为我们还是以前的陆家?若不是你”
陆一鸣一听这阵仗,就知道她又要提那七个铺子的事了,头是两个大,“得得得,我的过,我的过。你够了啊。”
两人斗嘴的功夫,金叵罗竟然起身披上衣服,一声不吭走到院子里,抄起了柴刀。
陈姐这才满意地说:“其实金少爷人蛮好。就是”
“就是什么?”陆一鸣大早上被她搅得一头雾水,不懂她怎么突然吃了似的。
陈姐语重心长:“少爷,老爷和夫人,可就您这么一个儿子。”
“然后?”陆一鸣满不在乎地反问。
她斜睨了陆一鸣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哼了一声走了。
其实陆一鸣懂她话里的意思,但是对陈姐,解释是不管用的,装傻才管用。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扯的哪儿跟哪儿。
也难怪,女人家家的,哪里懂他和阿金的父子情深呢?
陆一鸣透过窗棂,看见金叵罗一刀一刀地干脆利落的劈着柴的背影,心中一股骄傲油然而生:瞧瞧,我家阿金,厉害了去了。赵老二整天吹他家黑瞎子,那头胖瞎子能说话么?能吓鬼么?能劈材么?
俗物。
这头金叵罗边砍柴边松了口气:总算清净了。
那女人,果然聒噪。
他宁愿再砍十担柴,也不愿再被震得脑瓜疼。
……………………………………………………
将近午时,警署来人了。
文渊直接请了刚洗漱的陆一鸣去茶楼包厢问话。
文渊敲敲笔,开门见山,“你跟周来福什么关系?”
陆一鸣一愣:“周来福是谁?”
“金陵镇敲钟人。”
陆一鸣这才反应过来,“哦,你说敲钟的?我跟他不大熟,就前几天去钟楼玩了一趟。”察觉什么,“他犯事儿了?”
文渊笔头一下一下地打在案上,淡淡地,“死了。”
陆一鸣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今天早上,尸体被人发现漂在镇西口的河面上。”文渊说着这些话,心情也是相当复杂。他搞不懂那天周来福为什么要跑?明明答应了要来做口供,转眼就没影了。然后就再没有人见过他,包括他媳妇。等找着的时候,已经不是人了。
法医初略测出,周死前喝了大量的烈酒。至少从表面上看,是醉后意外失足跌入河中溺死的。具体情况还要解剖了才知道。
这么一来,这条珍贵的线索就彻底断了。而且断得恰到好处。
但文渊也大胆地推测,周来福那天看到的人,跟陈家灭门惨案想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然怎么会死在这当口?这么巧。
周来福那晚看到的人究竟是谁?答案已经被他带到地底下了。
所以文渊觉得可以从周来福生前的交际圈作个突破口,找点蛛丝马迹。
周来福,六十三岁。
金陵镇本地人氏。已婚。育有一女,嫁到了县城。平时和老伴相依为命。
嗜酒。脾气随和,朋友不多,爱吹牛。
职业:敲钟,看护钟楼。算是个闲差,所以有时候还跑出来干点杂活赚外快。
文渊从周来福的老伴,女儿,问到他那几个酒友,都没问出什么线索。
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就是,事发当晚,他确实去喝了酒。
线索又断了。
在文渊一筹莫展的时候,他想起来那天,周来福是和两个年轻人站一块儿,好像认识。
稍微把特征说一下就立马打听到,那是陆记药铺的少爷和他的外国朋友。
眼前这个陆少爷,文渊差点没认出来。
陆一鸣显然是来得匆忙,没像那天把头发整整齐齐梳成三七分,头发随意垂散下来,遮过额头,所以看起来大不一样。一双桃花眼虽然看着慵懒恣意好像对世事满不在乎,仍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惊惶。确定了周来福的死讯,他条件反射地仰了仰头,面色刷的惨白
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文渊喜欢这样的人,简单,好问话。
“你最后一次见到周来福是什么时候?”
“就你把他带走的时候。”陆一鸣如实说道。
“那天你们聊了些什么?”
陆一鸣略略回忆了下,“聊聊钟啊,外甥啊,之类的。”
文渊眼中精光一闪,“外甥?”
“对,他说他外甥住钟楼里,不爱见人。”
文渊翻了翻证言册,笃定地说:“我们查过了,他没有外甥。”
得到了新线索,文渊立马出去召来人马封锁钟楼,细细搜索。
结果竟然只在顶楼的大钟旁捡到一枚扣子,玳瑁两眼扣。上面有个梅花的图案。
这种扣子应该是好人家才用得上的。不知道跟案情有没有关系。
没等他琢磨出什么来,顶头上司李飞云又火急火燎地召他回去谈进度。
“副局,听说五十九具验尸报告都出来了?”文渊喘着气赶回到局里就看到李飞云桌上满桌的验尸报告,翻得乱七八糟。
李飞云黑着脸,“全是憋死的。”
“什么?”文渊听得不太明白。
李飞云扔给他一份验尸报告,“陈府的人,全身没有一处伤口,没有中毒迹象,脖子上也没有掐痕,没溺水迹象,竟然全他|娘|的窒息而死。你说是不是见了鬼了。”补了一句,“那个小娘们例外,就多出来的那具。法医说,那娘们有点儿不对劲,不敢解剖。”
文渊嗤之以鼻,“他好歹也是受过西式高等教育的,还受封建迷信影响?一具女尸而已,有什么不敢的。都解了五十八具了,还差这么一具?”
“我开始也这么想,”李飞云脸色复杂,“后来我也过去停尸房瞧了一眼,真的不对劲。”他喝了口水,“别人死了这几天,尸体开始那啥了,她倒好,非但没有尸斑,反而越来越白嫩。而且,摸着还挺软弹。”他又顿了下,深深地看向文渊,“你还记不记得那天看到她时她腰身如何?”
文渊回忆了下,“腰身窈窕,嬛嬛一袅楚宫腰啊。”
李飞云声音沉下去:“她现在,肚子有这么大。”他用手在自己肚皮上比了个西瓜大的弧,继续低低地道:“法医说,有胎动。”
陆一鸣一到家,水也顾不上喝,立马把已经劈了几担柴的金叵罗拽进里屋。
“快,把衣服脱了。”
金叵罗奇怪地瞟了他一眼,慢腾腾把衣服脱下。
衣服上有五个扣眼,却只剩下四枚扣子。上面的梅花图案雕得秀致。
陆一鸣记得很清楚,逛钟楼的那天金叵罗穿的不是这身。
他更记得这套玳瑁扣子是去年陈姐进县城办货的时候买回来的,一套五枚,一直没舍得用。
整个镇,怕是找不到一颗一样的。
懒得多作解释,径自找来一把剪刀,把金叵罗袄子上的扣子一个一个剪了下来。
他把扣子都攒在手心,想了想,走到院子全扔到了井里。
然后回头,正色,“等陈姐问起来,你就说衣服紧了,扣子全勒掉了,让她换一款四眼铜扣给你缝上。记住了?”
李飞云打过电话,吴德强只说太忙回头再讲这个事。
现在李飞云手上只有一张真正的陈谨之的两寸黑白照,据说是大人物托人交给吴德强的。
照片上的陈谨之,只有上半身,穿着质感极好的浅色衬衣,头发梳成干净利落的四六分,神情淡漠。
他细细地端详着青年,再从各个细节对人和照片来进行比对。
眼前的这个陈谨之,形容落魄。刚刚被人带去收拾了一番,总算能看清长相。
白净的脸上,五官有种疏星淡月的清冷秀气。一双星辰般的眼眸,既是沉静,又是明亮。
气宇与之前那个阴阳怪气的陈谨之截然不同。
而第一个陈谨之,虽然此刻不在眼前,但李飞云是见过几次的,印象深刻,绝不会忘。
那个陈谨之,长相与照片看起来几乎是同一个人,所以之前并没有人起过疑。
令李飞云惊讶的是,眼前这个陈谨之二号,跟照片这么一比对,竟然看起来也像是同一个人。
照片本身虽有些失真,但这五官也不至于不能分辨。
所以,这两个陈谨之明明看着截然不同,但他们的五官细细究来,确有几分相似。
几分?至少也有六七分。
“你除了已故的那几位,还有没有其它兄弟?表的,堂的也行。”李飞云忍不住发问。
陈谨之二号想了想,答道:“父亲是独子。我母亲是父亲的原配,也是外祖家的独女。两边祖父母都已经过世多年。其它那些姨太太,兴许有些侄子外甥,但我跟他们不相熟,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几次,再见互相也不认得。”
“这些人中,有跟你长得像的么?”李飞云追问。
陈谨之苦笑,道:“我亲生的那几个兄弟,长得跟我都不大像。姨太太的亲戚们,又怎么会和我相像?”
“那你从小到大,有没有人说过有你和谁长得像?”陆一鸣忍不住开了腔。
陈谨之凝眉沉吟片刻,才道:“有,我父亲。”
陆一鸣在旁边也估摸着这状况。
他与真正的陈谨之是同窗,但那也是十年前的事了。
现在要他分辨这两个人的长相,他是万万分辨不出的。
不过,论性格的话,眼前这一个,跟自己所认识的陈谨之更像一些。
十年前的陈谨之,看着就是一幅少年老成、勤恳沉静的样子。
“你还记得左右街坊四邻和同学么?”陆一鸣问道。
“约摸记得一些吧,”陈谨之点头,“只是我这十年来回去的少,他们估计也认不得我了。”
说话间,外面有笑声传来。
“李局长这次召我过来,又有什么事?是有线索了么。”来人悠悠地踱进来,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一身考究的白色西装。他两手插裤袋里,一派洒脱。
屋子里的陈谨之闻言扭过头往外看,与门外那个白西装四目相对。
两人皆是一怔。
“你”白西装伸出右手指着屋里的陈谨之,脸色颇为怪异,“你是谁?”
“在下陈谨之。”陈谨之端详着白西装,“阁下,好生面熟。”
“呵呵,巧了,我也叫陈谨之。”白西装扶了扶金丝边框眼镜,“也觉得你有些面熟呢。”
李飞云左右打量,让白西装也坐下,道:“好了,现在有两个陈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