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不是因为我开了玩笑。
文渊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陈谨之的父亲,陈连城,已经死了。”
像是怕被陈三继续愚弄,他补充道:“多年以来,陈连城一直活跃在金陵镇,不说街坊邻居,就连隔了十条街的老太太,都见过他,知道他长什么模样。他年轻时虽然长得不错,但早就发了福,是个满月脸、酒槽鼻、皱纹不少的中年男子。”
他抬起眼睛,直视陈三:“而你看起来,顶多不过二十三四。哪怕是个娃娃脸,年过五十,也不会是这副模样。”
陈三耸耸肩,光滑而白皙的脸上浮起年狡黠的微笑:“所以,我才必须找一个会正常衰老、又与我有几分相似的人替代我,以陈连城的身份,在这个镇上活下去。”
他翘起二郎腿,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说道:“否则,在这种没什么见识的小镇上,我恐怕会被当成妖怪捉起来烧成灰吧。”
文渊脸色稍沉,心口有些发凉,他打量着陈三:“你是不是疯了?我听说,一些精神不正常的人,常常会产生一些幻想,比如把自己误当作别的人。”
“我并非修炼了什么妖术,也不是什么妖怪,更不是疯子。”陈三不以为意地说道,“我可以将陈家的旧事巨细靡遗地说与你听,为什么?因为那些事情我作为当家人当然知道得最清楚。”
他不缓不慢地娓娓补充道:“当年,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这样的状况,便故意跟我唯一喜欢的女人闹翻,让她对我心生失望,更把我和她唯一的儿子送到了京城的妹妹家里,因为我那时候就已经有了一套计划,为了维持陈家的体面,必须作出一部分的牺牲我花了很多时间和钱,终于找到一个跟我有几分相像的人,让他每天跟着我学我的生活习惯,再去西洋请来一些会整容术的医生,将他打造得跟我越来越像。然后,每隔一段时间,他便出一次远门做趟生意,每次出远门都多吃些,次数久了,他就越来越胖,自然也就更没什么人会发现他是假的了。”
“他为什么会同意这样可笑的事情?你就不怕哪天他不再受你控制再侵占了你的家财么?”
“我的财富我一早就做好了分配,留在陈家的不过是一小部分产业,”陈三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与他一早达成了协议,我送他荣华富贵如花美眷,他扮好他的陈老爷。他是明里的陈连城,而我,是暗处的那一个。哪天他脱了缰,我就送他上西天。毕竟,一个从难民营里捡出来的傀儡,没有资格要求那么多。”
“听起来很难操作,我记得你有不少姨太太和儿女,他们总会发现异样的。”文渊提出质疑。
“我喜欢的女人一定会发现不对劲,这就是我必须要和她闹翻绝裂的原因。其它女人是不会发现的——她们不过是玩物,爱的也惟有我的钱而已,我变成什么样子并不重要,她们不会在乎。”
文渊心底虽仍是不信,也只能顺势问道:“你既然没有修炼妖术,为什么身体会出现这样的状况?难道世间还有不老病?”
“我记得我以前跟你提过一只金匣子。”“陈连城”脸上的笑容正渐渐消去。
“你当时说,你爷爷”文渊说着,觉得有些怪怪的,便改口道,“你说,父亲收的当。”
他现在已经不知自己当不当信这个人这一套鬼话了。
“对。就是那只。”“陈连城”目色渐远,仿佛在透过斑剥的老墙看向远方,“我确实因为好奇打开了它。”
“开了匣子,所以你变得青春永驻?!”文渊笑出声。
“事情当然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陈连城发出悠远的叹息,“我原本是完全没有动歪念的,但当我将它拿起的那一刻,我便觉得它在召唤我,每忍耐一天,便像是守着鱼而吃不到嘴的猫一样骚动。终于在某一天,我悄悄打开了它。”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笑了笑:“后面发生的事情,我下次再告诉你吧。你也好在这段时间想清楚,是否愿意与我——这么一个敢于掏心挖肺、不惜将自己的老底掀在你面前的人——合作。如果不愿意,你就把今晚的事情当成一个故事来听就是了。”
文渊斩钉截铁地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想我恐怕没有勇气和一个连基本的职业操守都守不住的人合作。”
陈连城丝毫不介意文渊带着讥讽的话语,只是从身上掏出一枚紫黑色的木盒。
他手指在盒盖上敲了敲,说道:“这里面,就是那只金匣子。”
他勾起嘴角:“文探长,我和你打个赌吧?我赌你不出七日,也会忍不住打开它。”
…
此刻,才过了不到三日,文渊就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了。
他觉得非常奇怪,他一直自以为是一个相当理性且有着超强的自控能力的人,自认为抵得住大多数诱惑。
再说,这不过是一只漂亮而昂贵的匣子而已。
为什么,那阵想要打开它的冲动如此强烈?
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就是真的打开了它,又有谁能发现呢?
这个念头已经在脑海中盘旋了一整个晚上。
文渊昨晚拼命将它一次又一次地扼杀在脑海的各个角落,可是此刻它又悄然在某处复活了。
鬼使神差般,文渊向那枚活扣伸出了手。
半途顿住。
文渊扫了眼这个房间,谨慎起见,从桌角的笔筒里取出一只钢笔,用钢竹轻轻撬开了那枚活扣。
毕竟,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机关?万一飞出毒针那就麻烦了。
——“嗒。”
活扣开了。
匣子的顶盖自动弹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文渊屏住了呼吸,心脏不受控制地顶撞着胸腔。
他小心翼翼看向里面。
金灿灿的匣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张纸条。
疑惑地用手将它挟起,发现它背面写着一行字。
翻过来。
文渊眼睛睁得几乎要脱窗,那张纸条已经滑过指尖落到了桌面上。
额头留海下刚刚渗出的冷汗还透着凉意。
半晌,他发出爽朗的笑声。
…
傍晚的时候,金叵罗回得比陆少爷要早得多。
陆一鸣说要去找老朋友叙旧,把他先打发掉自己走了。
他还有什么老朋友自己没听说过的?
金叵罗冷笑了一声,进了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
这座宅子真是安静。
周围的宅子里大好的春光,这里不仅春草不生,连个蛐蛐也没有。
冷不丁,刚刚关好的大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在一片冷清中犹显得突兀。
金叵罗慢慢走过去,打开了大门。
门外站着一男一女。
女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一袭淡青旗袍,身姿婀娜。
男的,穿着灰色的下人衣帽,双手举着一只托盘。
盘中是些精美的糕点。
女人对着金叵罗露齿一笑,温声软语地道:“打搅了。我是隔壁今天刚刚搬来的人家,这里有些自制的糕点,想请先生尝尝,以后左邻右舍的也好有个关照。”
说完,见金叵罗面色清冷,没什么反应,她不由怔了怔,笑着补了一句道:“我姓张,你以后可以叫我张女士,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张燕云。”
她抬头扫了一眼门梁上的牌匾,见着上面斑斑驳驳的“陆府”两字,说道:“啊,您就是陆先生吧?我听秦秋提起过”
金叵罗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只是伸出右手,稳稳地接过托盘,道了声“多谢”,连句多余的话也不多说,便将门重新掩上。
这个女人,身上没有妖气,只有淡淡的香粉味,闻起来,像是很名贵的香料。
长得好看,穿得体面,举止得体,谈吐得宜,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女眷该有的样子。
但是金叵罗却觉得她让人很不舒服。
说不出来的奇怪。
不像那个赵家四小姐,咋咋乎乎,倒让人很舒服。
…
金陵镇外。
河水在夕阳逝去之后收敛了所有的金光,只余宁静的幽蓝。
楼船里的人正在吃饭。
三个人在吃饭。
周小生挟了一筷子香辣鸡丁,放到嘴里,津津有味:“若轩啊,你的手艺长进了。”
周若轩咧嘴一笑:“今晚是吴先生掌的勺,我只是打打下手。”
“有劳吴先生了。”周小生看了吴清越一眼,“近来可有什么新货?”
“没有。”吴清越爱搭不理地说道,“近来没心情弄那些,我要休息。”
周若轩说道:“我们过一阵子就要回家乡去了,吴先生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不去。”吴清越拒绝得干脆利落。
“若轩。”周小生向周若轩使了个眼色,朝吴清越笑道,“吴先生,之后可有什么打算?”
“没有。”吴清越嚼了嚼嘴里的米饭,不打算多说一个字的样子。
“若轩,你去上面的阁楼帮我拿本书下来,那本方舆周志。”
“吃着饭怎么突然要看那个?”
虽然有些不情愿,周若轩还是嘀嘀咕咕地放下筷子走了上去。
嗒嗒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周小生一向温润的神色隐入了眼眸的深处,消失了。
他冷冷地看向吴清越,说道:“姓吴的,我自认为,一向待你不薄,你何必总是在这里装腔作势?”
吴清越笑了一声:“我在这里是图财,你留我在这里是图我的手艺,各取所需,哪来的薄厚?我又不曾亏欠过你的货。”
“你在我这里,岂是真的图财么?”周小生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我不想与拿着假名字示人的人说话。”吴清越抿了抿嘴角,“周老板,我们好聚好散吧。”
周小生正欲说点什么,一名黑衣小厮急匆匆跑进来:“主人,有人来了。”
周小生神色一敛,眼底的温润又重新浮了出来:“谁?”
“陆少爷。”
“他怎么来了?”周若轩拿着一本厚厚的古籍从小阁楼上走下来,他听到了小厮的话,扬声问道。
“他一定是等不及了。”周小生笑起来,“也好,省得亲自跑一趟。”
两天前,周小生跟陆一鸣说过,“两天后”会去找他说一说家族里的旧事。
想不到,陆一鸣真的掐准了整整两天。
…
陆一鸣抬腿走上楼船刚刚放下的趸船,心绪莫名。
旁边的黑衣小厮忽然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角。
“嗯?”陆一鸣停下,笑起来,“怎么?”
“陆少爷,你今天来的不是时候。”黑衣小厮轻轻地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说道。
陆一鸣侧过脸,打量起身边的这个小厮。
发现他是之前在雨夜里,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的那个人。
心底也是吓了一跳,脸上不动声色,兀自笑盈盈:“我只是来叙叙旧,是不是打搅你们啦。”
“我劝你一句,你快走吧。”黑衣小厮小声说道,“我家主人,可不是表面上的良善之辈。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陆一鸣怔了怔。
他万万没想到会有人这样诋毁自家的主子。
但转念一想,他这个堂兄,他认识得也不久,并非知根知底。
一时也不知该接些什么。
黑衣小厮继续低低地道:“今晚,是冥月。”
“什么冥月?”
“冥月,就是我家主人要作法的日子。”黑衣小厮还欲再说些什么,头顶已响起一个温润动听的声音:
“轻尘,你怎么还不赶紧把客人带上来,怠慢了客人可怎么行。”
轻尘脸色刷地煞白,唯唯道:“是。”
陆一鸣迟疑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周小生,只见他正背着光从二层的甲板上悠然看下来,看不见神情。
他的头顶上,是一轮清冷的带着淡蓝色光晕的明月。
第121章 守陵人()
此为防盗章;72小时后会更换为最新章;请支持首发;感谢!陆一鸣果然没羞没臊地拥着金叵罗睡大觉。
“少爷!”陈姐故意大喊了一声,看到陆一鸣顶着鸡窝头梦中惊坐起;才道;“少爷,该起床啦。”
“哎;”陆一鸣恍惚着应了声;“不是;我还困呢;让我再睡会儿。”说没说完人已经又倒了下去。
陈姐瞅着他那么自然地靠在金叵罗怀里睡回笼觉;不由打了个激灵;一双清灵的眼珠子瞪得比牛的还大。她想了想;干脆对已经微睁开眼的金叵罗说,“金少爷,厨房的柴火不够烧的了,家里急用,我忙着要去铺子里办事;你能不能帮我劈几把?”
金叵罗微睁的眸子一下子全睁开了,他脸上一惯的没什么神情,但显然是听到了。
没等他有回应;陆一鸣已经软软地坐了起来;懒懒地;“让他干这粗活干嘛;一会儿我去。”
“呵,”陈姐笑出声,“我倒是想,可你劈得动吗?”不是她埋汰,而是他们陆家这个少爷,从小娇养惯了。上回她手伤了,陆一鸣非要帮着劈柴,结果一刀下去卡中间抽不出来了,忙活半天还是她忍着痛给取出来的。
“怎么说,他也是我们家的客人”陆一鸣还要护犊子。
陈姐打断,脆生生地说,“住一阵子那是客。客若长留,那就不是客了。我们天天吃穿用度的,有哪样是白来的?你以为我们还是以前的陆家?若不是你”
陆一鸣一听这阵仗,就知道她又要提那七个铺子的事了,头是两个大,“得得得,我的过,我的过。你够了啊。”
两人斗嘴的功夫,金叵罗竟然起身披上衣服,一声不吭走到院子里,抄起了柴刀。
陈姐这才满意地说:“其实金少爷人蛮好。就是”
“就是什么?”陆一鸣大早上被她搅得一头雾水,不懂她怎么突然吃了似的。
陈姐语重心长:“少爷,老爷和夫人,可就您这么一个儿子。”
“然后?”陆一鸣满不在乎地反问。
她斜睨了陆一鸣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哼了一声走了。
其实陆一鸣懂她话里的意思,但是对陈姐,解释是不管用的,装傻才管用。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扯的哪儿跟哪儿。
也难怪,女人家家的,哪里懂他和阿金的父子情深呢?
陆一鸣透过窗棂,看见金叵罗一刀一刀地干脆利落的劈着柴的背影,心中一股骄傲油然而生:瞧瞧,我家阿金,厉害了去了。赵老二整天吹他家黑瞎子,那头胖瞎子能说话么?能吓鬼么?能劈材么?
俗物。
这头金叵罗边砍柴边松了口气:总算清净了。
那女人,果然聒噪。
他宁愿再砍十担柴,也不愿再被震得脑瓜疼。
……………………………………………………
将近午时,警署来人了。
文渊直接请了刚洗漱的陆一鸣去茶楼包厢问话。
文渊敲敲笔,开门见山,“你跟周来福什么关系?”
陆一鸣一愣:“周来福是谁?”
“金陵镇敲钟人。”
陆一鸣这才反应过来,“哦,你说敲钟的?我跟他不大熟,就前几天去钟楼玩了一趟。”察觉什么,“他犯事儿了?”
文渊笔头一下一下地打在案上,淡淡地,“死了。”
陆一鸣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今天早上,尸体被人发现漂在镇西口的河面上。”文渊说着这些话,心情也是相当复杂。他搞不懂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