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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前他就把阿金锁回了地窖,这方圆一尺,怎么也掘不到地窖吧?
围观人群起了哄:“陆少爷,不是心虚,就让人挖呗!”
“挖挖挖!”
陆一鸣也没了退路,只好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莫老道像是提前知道陆宅的地形似的,也不用人带,径直就走到了水井边,拿尺量了量,以灰画好了线,命人直接照着方圆一尺的范围往下掘。
楚有才的家丁,膀大腰圆的汉子,执着把虎头镐就往下凿,不一会就挖出了半米深的坑。
众人纷纷伸着头想看清坑里有什么东西,没等大家看清楚,只听莫老道“嗬!”的一声惊喝,坑中卷起一阵旋风,将坑里的沙土皆卷到了空中,一时烟尘弥漫,遮了众人视野。
飞沙甫定,老道挖下身从坑里捞起一个东西,“看你怎么逃。”
众人定睛一看,老道手里竟是一个巴掌大的草人偶。
草人偶发出嘤嘤嘤的小孩夜啼般的哭声,哭声中间杂着悉悉窣窣地悄悄话似的声音。
老道像是听懂了,笑了,“好孩子。”抽出火折子径子把草人偶给烧成了灰,撒在空中,被风一吹就没了踪影。
陆一鸣看得战战兢兢,“莫道长,这就完事了?”刚刚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是万万没想到他陆家大宅还真有妖啊。
“去镇外的青石岗找一座新坟。”老道也不细说,只淡淡地交待道。
众人跟着莫老道、楚有才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青石岗,果真找到一座无碑新坟。
楚家一群家丁二话不说就开挖,挖了三米多深挖到一口新棺。上好的黄花梨木造的棺材,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就连钉棺材用的钉子,都是罕见的玄铁钉。
撬开棺材,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一具面色发青的女尸,秀丽的脸颊上布满了尸斑。
不少人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是王寡妇家的闺女嘛,前阵就报官说不见了的。”
陆一鸣也见过她几次,十六七的年纪,羞答答的,还没许人家哪。
金陵镇地方小,很多人都是相互认得、知根知底的。叹婉之声四起。
一个家丁鼓起勇气掀开她身上厚重的粗布衣,露出了底下的金光。
楚家镇店之宝金缕衣,赫然穿在了她的身上!
众人惊呼。
只有莫道长捻着山羊胡连连叹气,“毒,太毒了!”
楚老板顾不得许多,急着命人把金缕衣剥下来。陆一鸣赶紧拦着,“楚有才,人家一个良家妇女,虽说是死了,但也有贞洁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你就这么着让一帮男人动人家姑娘的身子不好吧?不怕人半夜来找你?”
众人纷纷应和:“就是啊。”
楚有才脸红脖子粗,“她若是良家子,怎么会穿着我们家的金缕衣?”
“楚兄有所不知,”老道娓娓道来,“她也不是自己想穿的。只是被恶人制成了尸蛊。”
大家一时来了兴趣。
“尸蛊?”
“这是什么东西?”
老道继续道,“这世间,有一种妖术,便是将活人喂上百种毒虫制成蛊,名曰尸蛊,将尸蛊种在合适的地方,便能对人下恶咒,这恶咒,除了下咒之人,无人能解。尸蛊种类繁多,像她这种,就唤作‘金缕尸’,是极为厉害的一种。一旦成了尸蛊,便永世不得超生。你们想想,有谁愿意当尸蛊?”
众人一时噤声,都给糁到了。
楚有才脸都绿了,“那那,这是对谁下的咒啊?”又补了句,“我家金缕衣,还拿得回来不?”
老道摇摇头,“看这阵势,来晚了一步,尸蛊已经种下,诅咒怕是要应验啦!至于咒了谁、下了什么咒,除了种蛊的人,无人得知,也无从破解。”末了他看看楚有才,宽慰地说:“不过,你这金缕衣他种完蛊也没什么用了,你过后找几个妇人私下脱下,再好好厚葬了人家姑娘便是。”
回了镇上,有几个热心的跑去王寡妇家想知会一声,却发现王寡妇不见了。
昨天还好端端在街头卖豆腐的人,就这么从镇上消失了,再没有人见过她。
第5章 符咒()
从岗上回来,夜色已沉。
陆一鸣腿完全是软的,一向慓悍的陈姐步子也有些不稳。
就着夜色,两人互相搀扶着回了家。
进了院,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水井边上,今天被掘出的那一堆土已不知所踪。
走近一看,那半米坑也没了。
陆一鸣用手扒拉了一下那块地,紧实得很,就连上面的枯草都根深交错地连在上面,就像从来没被挖开过似的。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看向陈姐。
陈姐也一脸的惊恐。
就在二人面面相觑僵在那里的当口,不远处乌漆麻黑的内堂突然亮起了灯光。
“啊啊!”两人吓得同时发出尖叫。
一道颀长的人影从内堂慢慢地走出来,手上持着的烛台映得他苍白而无甚表情的脸忽明忽暗。
“哎呀,原来是金少爷!你可吓死少爷了!”陈姐笑着拉起瘫坐在地上的陆一鸣,不忘数落,“你看看他胆子多小啊。”
金叵罗脸上浮起嘲讽似的笑容。
陆一鸣瞪着金叵罗,没说话。
等陈姐进屋里准备晚饭,陆一鸣才小声地对着金叵罗骂道:“你怎么出来了?!”
金叵罗伸了个懒腰:“透气。”话罢,便理也不理主子,转身进屋去了。
饭桌上,陈姐哇哩哇啦地跟金叵罗把白天的事一鼓脑儿全说了。
金叵罗听得倒是聚精会神,听到老道进院里挖土的时候,虽然没吭声,脸上却明显地闪过一丝嘲讽。
“你们说,这尸蛊究竟是谁弄的,是要咒谁啊?拿活人炼,秀莲多冤哪。”陈姐顿了下,“对了,咱家那个娃娃倒底是怎么回事?咱们镇几十年来,一直平平安安的,怎么最近就出了这么多怪事儿呢。”
陆一鸣也是对那娃娃大惑不解,“什么时候有人在井那儿埋了东西我们还不知道?总不能,是咒的咱家吧?”
“呸呸呸,乌鸦嘴。”陈姐打算掐掉这个话题,“我们家值得人家花这么大阵仗?”
两人热火朝天聊着蛊咒的事,金叵罗却只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
皓月当空,院子里的枯桠子树在寒风里轻摇。
“金少爷,你是英国哪个地方的人哪?”陈姐冷不丁问了一句。
陆一鸣和金叵罗齐齐一顿。
陆一鸣咳了一声,“伦敦。”
不料此时金叵罗却同时应了句:“忘了。”
两人又是齐齐一顿。
陈姐咬着筷子斜睨着陆一鸣,“你上回明明说他是什么丁堡的。对,爱丁堡。”
饭桌上陷入了尴尬之中。
“哎!这事得跟你实话实说了,”陆一鸣信口拿出了瞎诌的本事,“其实呢,阿金不是英国人。他是天津人。我俩是国内认识的。”
“什么?”陈姐瞪大了一双水灵的眼睛。
“你看看他这容貌,其实跟洋人也不那么像,只是眼睛皮肤头发不大一样。”陆一鸣煞有介事,“我刚认识阿金的时候,他长得跟我们一样的。结果不料得了一场怪病后,全身褪色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我怕镇上的人没见过市面指指点点的,才说他是英国人。”
陈姐将信将疑地将金叵罗上上下下端祥了几轮,目光一落到他那对灰蓝色的眸子里就不禁有些恍神,“其实还挺好看的。”
“这事儿,我只告诉你一个,你可不要大嘴巴说出去。”陆一鸣特意加上这句兑点可信度。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陈姐白他一眼,又回过头继续满是怜惜地看着阿金,“那这病它传染吗?”
陆一鸣忍不住说道:“洋医生说了,他这是遗传病,天生的带的,有机率发病,不传。”
“那他,不怕冷也是病的吗?”陈姐指指金叵罗赤|祼|的上身。
“那倒不是,他们天津人不怕冷。”反正陈姐也不认识天津人。
全程金叵罗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这两人。
好不容易终于把陈姐忽悠过去,陆一鸣便要拽着金叵罗回屋。
“等一下!”陈姐忽然发现什么,叫住。
两人顿住。
陈姐却从旁边的柜子底下翻半天翻出一件衣服,走到金叵罗身边,拿衣服比了比,笑道:“喏,这是我给你做的,看着还算合身。虽说现在雪化了入春了,可还能冻死人呢,不管你是天津的还是北京的,你天天在屋里不穿衣服也是会冻到的。”说着把衣服硬塞到他怀里。
陆一鸣愣了下,“那,我的呢?”
陈姐哼了一声,“你个败家子冻死倒好了。”说完头也不回麻利地收拾碗筷去了。
等金叵罗在屋里一睡,陆一鸣便进地窖里找出那条白天锁他的长链细细研究了一番。
锁眼没开。没断。完好无损。
想起白天的种种,陆一鸣莫名地有些发毛。
他进了金叵罗的屋,借着窗外洒进的月光端祥着金叵罗苍白的侧脸,鹤羽似的头发遮过印堂和眼帘,山脉似的鼻梁安静地隐入阴影里,静得仿佛不是活物。
久久地,陆一鸣冒出一句。
“阿金,你吃人吗?”
没边没回响。
就在他以为阿金真睡着了的时候,阿金才懒懒地应了句:“不吃。”
陆一鸣松了口气,“金子的事是爹误会你了,生气吗?”
阿金哼了一声不说话。
陆一鸣笑了:“明天我带你出去逛逛。”
正要回自己房,眼角余光却瞄到窗外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井里跳出来。
他以为自己眼花,眨了眨眼,却真真切切地看到一排拳头大的小黑点从井里一只一只地朴楞楞往外蹦。
这井里还住着一窝耗子?
不对,这源源不断的阵仗,估计得有十来窝了吧。
陆一鸣趴在窗棂上屏息看着那一串黑点渐渐在院子中央铺开,密密麻麻地蹦着,越蹦越近。
凑近了借着月色才看清,这哪是什么耗子!分明是一大片的不知什么玩意儿扎出的人形娃娃。
倒像白天那只井边挖出的稻草娃娃。
对,稻草娃娃!就是同款的!
发怔的当口,有三两只已经爬进了不远处的窗子里,那里正是陆一鸣的卧房。
其余的也正浩浩荡荡地要靠近陈姐的房间。阿金的房间离得远些,估计一会儿也到了。
陆一鸣毛骨悚然,把阿金拽起来让他看。
阿金睡眼惺忪,有些愠意,他漫不经心地往窗外一扫,稻草娃娃大军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猛地顿在原地不动了,旋即发出尖细的笑声和一些小童子窸窸窣窣的说悄悄话的声音。
“他看过来了,嘻嘻。”
“看过来了看过来了!”
陆一鸣居然听懂了几句。
阿金眸中凶光一闪,喉间发出一声兽似的低吼。
声音不大,却把窗棂和桌子上的杯盏震得一颤。
稻草娃娃们尖叫起来,像被点着似的一齐烧了起来。一撮撮蓝色的火苗子妖异地烧了丈把高。
等陆一鸣拿着灯盏小心翼翼地走出院,地上已经什么痕迹都没有了,干净得跟刚扫过似的。
空余满地霜似的月光。
想到刚才有几只进了自己卧房,他不敢回自己屋,折回阿金的房里。
“刚才那些是什么?”
“不知道。”阿金翻了个身,不打算理他。
陆一鸣熄了灯,跳上床,揉揉阿金松软的头发,“今晚爹跟你|睡吧。”
不一会儿,陆一鸣香甜的鼾声响起。
金叵罗缓缓坐起来,满是嫌弃地看了看他嘴边的哈喇子,把他的头转向另一边。不然一会喇子估计得滴到自己这头。
金叵罗悄无声息的出了门,走近院子的水井,两手撑在井边,朝底下张望。
井底漆黑一片。
半晌,水底下传来小孩子哭唧唧的声音。
“大神,我还小,饶了我吧。”
金叵罗懒懒地开了腔:“你是什么玩意儿?”
“嘤嘤嘤,我是主人的小心肝。主人说此处妖气甚重,命我匿此查探此宅情况,嘤嘤”
金叵罗哼了一声,拍了一下水井边的石壁,水井震荡,一个东西带着水花飞了出来,被他右手一把捏住。
一只稻草娃娃在他手里不住地挣扎,鸟儿似的朴楞,婴孩似地啼哭。它身上贴着一张符咒,上面的鬼画符在水里泡了半天半点没褪色。
金叵罗一口咬掉了它的头,哭声嘎然而止。
“呸,”他把娃娃的头吐了出来,恨恨地骂了句,“臭道士。”
第6章 鸣钟()
钟楼在金陵镇最东面,鼓楼在最西面。
晨钟暮鼓。提醒着人们朝朝暮暮,昼出夜伏。现在时代先进了,很多人家里有了钟表,但金陵镇的钟鼓不曾停过。
陆一鸣去过很多地方,国内,国外。但真心觉得没有哪个地方的钟声比得上金陵镇的钟声清朗宏亮,也没有哪个地方的鼓声比金陵镇的鼓声更浑厚悠长。
每天晨钟响起,金叵罗都会朝着钟声传来的方向发呆。
所以陆一鸣打算这天一大早带金叵罗去钟楼转转。
天蒙蒙亮。东方鱼肚白旁的暗影里还隐约有星子闪烁。
街头开始零零星星的有人挑着担子出来顾生计。
陆一鸣已经很久没起过这么早了,边伸着懒腰打着呵欠,边引着金叵罗往东街里走。心里寻思着昨晚的事,恍惚着想,是做了梦?但心底也知道绝不是梦,是真真切切亲眼所见。这事绝不能让陈姐知道,她表面上悍,心里头还是一个小女人。要不要请道士来捉捉妖?比如昨天那个莫老道就看着挺不错。不知道他住哪里?价钱几何?
转念一想,那阿金怎么办。道士会不会把他也捉了?罢了,阿金自己就能吓鬼,也用不着道士上门。
陆记药铺隔壁布店的伙计钱进刚好打巷子里走出来,跟陆一鸣打了个照面,颇是吃惊:“哟,这不是陆少爷吗?您这一大早就要去铺子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虽说陆老爷早些年已往生,但因为陆一鸣年纪不大,镇上的人都还是习惯叫他‘陆少爷’。
陆一鸣笑笑,“不是,我带朋友上钟楼转转。”指指金叵罗,“姓金。”
“这就是您的外国朋友哪?”钱进把金叵罗暗暗打量了下,“金少爷好。”对这洋人他早有耳闻,其实也曾远远见过一面,只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碰到。长得还真是,啧啧,又好看又稀奇,这眼珠子跟琉璃似的。
金叵罗像是没听见,兀自低头玩着手上的一张纸。黄色的纸上印着奇怪的画符。
陆一鸣戳了金叵罗一下,指指钱进,“小钱。”他教过金叵罗好几次为人礼仪,但金叵罗见人总是爱理不理。这也难怪,毕竟对他这个主子,金叵罗都是爱理不理的。
金叵罗抬头瞟了钱进一眼,竟然难得应了声嗯。
“看钟”钱进想起什么似的,“咱金陵镇这口老钟也得有几百年了吧,听敲钟的说,快成精了。”
“修成人形了?”陆一鸣忍俊不禁。
“那倒没有,敲钟的说了,”钱进压低声音道,“有次卯正,他睡过头忘了敲钟,结果到点儿了钟自个儿响了!还整整齐齐齐响了六下,一下不少。你说这可不是成精了么。”
陆一鸣不怎么信,“估计哪位乡亲好心替他敲的吧。”这敲钟的他见过,整天神神叨叨的胡吹,上次还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