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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仙茶楼二楼上的一桌食客正对着大街对面的醉月酒楼窗边坐着的陆少爷和他的朋友议论纷纷。
“啧啧,这个陆少爷都交的什么朋友,不是赵老二,就是这种洋蛮子。”
“嗬,这个陆一鸣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物以类聚罢了。迟早这个败家子儿得把家当输光光。”
“想当年哪,陆成鹏也算个人物,白手起家,从一个破落子弟的干到八家连锁大铺,还开到了县城。他儿子虽然资质一般,但好歹也守住了产业,还给镇里捐过庙捐过学堂。可惜到孙子这辈就不行了!富不过三代,呵呵。”
“话说,那洋人长得跟别个洋人也有些不大同,我之前在省城见着的,可都是鹰钩鼻,红头发。这个,虽然皮相雪白,但这五官模样,跟咱们中国人倒更像几分。”
“陆一鸣不是说他是什么,嘶,中英混血么,嘿嘿,还会说汉语。”
“不就是杂种的意思。”其中一个瓜帽青年嗤笑起来。
其它众人也哄地笑了。
冷不丁,那洋人侧头朝他们这个方向看来。
瓜帽青年不小心和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对了眼,明明隔着一条街,却仿佛瞬间全身仿佛冻了一层般寒不可言,愣了下赶紧低下头喊晦气,这隔大老远的,应该也听不到吧?
这边厢,陆一鸣正听着着小曲听的入迷。
一转脸却见金叵罗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忙道:“闷了?那我们再去别处逛逛。”
前些日子,陆一鸣寻思了一番,觉得天天把他锁在地窖里也不是个事,便解了链子放他到院子里晒太阳。
见他没有要逃跑的意思,陆一鸣索性给他订几身衣服,跟刚回家的陈姐说是自己英国的朋友过来游玩。再就是只剩一个铺子的事情陈姐终究还是知道了,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天天顾着数落陆一鸣,丝毫没发现金叵罗有什么异样。
后来陆一鸣干脆豁开了,天天带着金叵罗在镇子里逛,被人围观他也觉得莫名的自豪。
但金叵罗总是一脸的郁郁寡欢,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陆一鸣领着金叵罗到大街上想给他买点物件玩玩,却发现金叵罗在金凤祥老铺前驻足不前,鼻子作犬嗅状。
不由笑了,“那里头都是金子,喜欢吧?你若是乖乖的,过几天我给你买一件去。”
金叵罗没说话,但脸上明显焕发出了难得的喜色。
可惜没等陆一鸣出手,金铺就出事了。
隔天,老凤祥金铺失窃的奇事传遍了整个金陵镇,一下炸开了锅。
金子失窃不奇,奇的是怎么窃的着实捉摸不透。
金铺老板楚有才昨夜正好亲自坐镇盘点,盘得晚了索性独自睡在里头的厢房里。门窗从内侧紧闭挂锁,因为觉得莫名心慌,老板便将镇店之宝——金缕衣穿在身上,再套上两层袍子才沉沉睡去。
结果一觉醒来,非但店里所有的金货不翼而飞,就连身上的金缕衣也不知所踪。那两层袍子还好好地穿在身上,就连腰带上的死结也是他昨晚打好的。门窗依旧从里面锁得严严实实,钥匙还在老板脖子上挂着。
警察署里来人看过几轮,也找不出什么破绽。
非要说吧,就是阁楼屋顶上缺了块瓦,但那片瓦也就巴掌大,人能进得来吗?更别说带走整个店的金饰少说也有百斤重,进得来还能不留痕迹地出去?
所以警署的刘探长给的说法是:“要么就是老板自己记岔了,要么就是撞了邪进了鬼。”
老板受到巨大的刺激,逢人就骂:“那帮窝囊废!还不如以前的衙门哪!大清怎么就亡了呢!”
楚家下人去陆记药铺替楚老板抓安神药的时候,把整个事说得绘声绘色玄妙无比。
陈姐回去把事情跟陆一鸣一说,陆一鸣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想想楚有才之前还为他输掉铺子的事当众嘲笑过自己,便也忍不住拍手笑了,“活该。”
“那个金少爷,”陈姐突然压低音量,眼睛瞟向院子那头的客房,“他来这边住了也有好些日子吧,他什么时候才回去?他家里不担心?”
陆一鸣摆摆手,“他跟家里关系不好,估计以后就常留我这儿了,咱家虽然落魄了,但也不缺一副碗筷吧?他家里都不操心,你操什么心哪。”
“不是,”陈姐脸上浮出一丝尴尬,“我们镇子小,大家伙儿都没见过世面,这突然来了个洋人,一个个的跑来问东问西,烦死了!”顿了下补道,“特别是一些姑娘家,说,金少爷长得好看,想要我介绍来着。”
陆一鸣忍俊不禁,“那就给她们介绍呗,怕什么。”心里想的却是:如果拿阿金跟人配了种,不知会生出什么玩意儿?不对,非我族类,按西洋的说法,不是有生殖隔离一说么?能不能有后?有趣了。
陈姐气得直戳他的脑门,“我是看在老爷的面上才叫你这个缺心眼的一声少爷,你可长点心吧!你自己的亲事还没搞定,倒急着替别人想了。柳小姐的事以后,谁还敢和你”
陆一鸣早被被陈姐骂得没脾气了,被戳脑门也不吱声,但听到柳小姐三个字,陆一鸣马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好好地提她干什么。”
话罢便径直进了客房,找阿金解闷。
阿金正光着上身卧在塌上小憩,他嫌衣服穿着束缚,只要避着人便不爱穿。
上次陈姐进屋给他放洗脸水,正好看到他赤|身|裸|体地站在屋里,吓得扔了盆子跑出去。
后来陆一鸣哄了他几次,他才勉强在屋里也穿上裤子。
陆一鸣知道他睡不深,便故意往他边上一躺,枕手直接开了腔:“来来来,陪我聊聊天。跟女人家说不来。”动不动就戳脑门,受不了。
阿金果然睁开了眼,灰蓝的眸子冷冷地,“那女人,聒噪。”
“不是‘那女人’,”陆一鸣教他,“她跟我姐姐差不多,算是你姑妈。当然你不能叫她姑妈,她要生气的,你要叫她漂亮姐姐。”
阿金鼻子里发出嗤讽的声音,“不漂亮。”
凭心而论,陈姐眉清目秀,年纪也才二十出头,也算可人,要不是这暴脾气,陆一鸣对她的评价会高得多。
所以听到阿金这评价,陆一鸣不由得对自己的审美产生了怀疑,“那今天出街见着这么多人,你觉得谁好看?”异族的审美跟人有什么差别?
阿金侧头看向他,灰蓝的眸子深不见底,淡淡地,“你好看。”
陆一鸣愣了一下,笑起来,“你爹我长得是不错,但陈姐这样的也是漂亮,懂不懂。”这话他也没完全吹牛,想当年多少姑娘对他眉目传情,他还不屑一顾。
阿金哼了一声表示听懂了。
想起什么,陆一鸣说道:“最近不能买金子了,得缓缓。”
阿金斜眼瞟他。
“老凤祥的金子全没了。”把陈姐说的事又给阿金转述了一遍,“你说奇不奇怪,是不是真有鬼?”
陆一鸣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阿金打了个嗝。
饱嗝。但阿金这几天分明没吃东西。
他怔了一下,脑子里电光火石般把什么事串了一串,猛地坐起身,“你难道”
阿金像是没听懂,又像是不以为意似地,翻了个身不理他。
陆一鸣脸色渐渐沉下来,踹了他一脚,“不问自取是为偷,是不是你?”
难不成他陆一鸣还养了个贼?
但他心里也不太信,阿金虽然略些异于常人,但他又怎么偷得到呢?
阿金一如既往地拿那种嘲讽似的眼神看着他,不承认也不否认,保持沉默。
陆一鸣晓得他不想说话的时候都是这副模样,每次陆一鸣问他身世来历,他都是这样冷冷地看着自己,好像在说‘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这种时候,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个屁来。但他越是这反应,陆一鸣越觉得他是心虚。
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
这种事,他陆一鸣是有责任的。
所以陆一鸣不免有些恼火,找来索链,将阿金的脚和床脚锁在一块。
他敛了敛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郑重其事地说:“你不能跟外面那些下九流的妖怪一样搞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你是有家教的。”他陆一鸣平时玩儿归玩儿,但底线还是有的。
阿金冷哼一声,觉得很好笑似地冲陆一鸣呲了呲牙。
第4章 金缕尸蛊()
陆一鸣去铺子盘货的时候路过老凤祥,只见昔日华贵大气的门店门窗紧闭,大门那里上了封条。檐下还挂满了不知哪里请来的符纸。
他莫名地有些心虚,不由低头加快了步子。
这事,究竟是不是阿金干的呢?
他心里晓得阿金不寻常。但平时也看不出阿金有这样的本事啊。
冷不丁撞上了什么,抬头一看,竟是一头小灰驴,正咧着嘴朝他喷气,似乎在嘲笑他。
驴背上倒着坐了个发须花白的老头儿,也转过身冲他笑。
陆一鸣有些尴尬,忙道了个歉要走。
老头儿却拽着他的衣角说道:“哎,年轻人,别急着走。”顿下又道,“我的驴撞了你,我应当给赔个礼才是。”
陆一鸣看看他:“老人家,畜牲不懂人道,我不看路也是当受这一撞,礼就免了。”
“不懂人道?”老头儿嗬嗬笑起来,他低头拽了拽驴耳朵,“小花呀,你倒底懂不懂人道?”
灰驴像是听懂了,生气地直哼哼。
陆一鸣啼笑皆非,对着驴说,“好好好,你是懂人道的。”
这驴才昂地叫了声,像是原谅他了。
那老头儿打量了陆一鸣几眼,道:“年轻人,你印堂发黑,天灵盖上一股乌气,近来似乎霉运缠身哪。”
陆一鸣还没来得及回话,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大喝一声:“嗬呀!”吓一跳,回头一看,却见楚有才领着一大队人马气势汹汹地朝他冲来。
本就心虚,见这阵仗吓得简直挪不开腿,心说:完了完了。
结果楚有才看也不看他,擦过他的肩膀,径直朝老头儿就是一拜:“莫道长!你可算来了,等得我好苦啊!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接接风。”
老头儿摆摆手,“小事小事,不必搞这么大阵仗。”
楚有才哭丧着脸,“道长,我们家可就全指着你了,警局那帮酒囊饭袋,拿了我的钱,还办不出个屁来。”
老头儿微微一笑,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姿态,徐徐道,“此事本也不是俗世中人能办的,楚兄你就当破财消灾了吧。”
楚有才红着眼,“道长啊,只要能拿回我们的金缕衣,别的就,就,就算了!这个可是我们祖传的镇店之宝啊。”
老头儿转头看了看老凤祥的铺面,从背上抽出一柄指尘,拈指算了算,“这里,还残留着些许妖气。”
楚有才也不废话,当场命人把封条拆了,开了锁,请莫道长进去,关上大门。随行人马随即对渐渐驻足围观的人驱赶起来:“快走快走,别看了,可别也沾了我家的晦气。”
陆一鸣见也看不到什么便走了,边往铺子走边听到前面两个人说话。
“这莫道长谁啊。”
“你不知道?他可是闻名省城的驱妖老道儿,据说副省长家里闹的鬼就是他给驱走的。”
“这么神?”
“更神的是,穷人家找他,他分文不收。可算是良心人了。”
驱妖老道?还有这号人物。
陆一鸣心神不宁地盘完货,才到傍晚,又往老凤祥走去探探风。
老凤祥依旧是门窗紧闭,符纸在风中空摇。里面已没什么动静。
跟对面包子铺一打听,才知道,那老道掐算半天,拂尘一指东南方:“那妖怪吞金过多,一时半会儿还走不远。”随后楚有才便派人开汽车载着老道和他的驴往东方南绝尘而去。
好些围观民众出于好奇也雇了黄包车跟过去了。
陆一鸣听完膝盖都软了——陆家大宅不正在东南方向?
没到家他就看到家门口围着一堆人,人群中间空着一大块场地,似乎有人在辟哩啪啦在吵架。
陆一鸣冲过去扒开人群一看,只见莫老道面色恬淡地杵在那里不言不语,边上一个女子茶壶状叉着腰对着老道破口大骂。骂的那些话就怕是路边疯狗听了也觉得害臊。
陆一鸣乐了:这女人不是陈姐是谁?
只见陈姐骂了半天,似乎有些累了,歇了口气,继续脆生生地骂道:“楚有才那老匹夫,家里丢金了就赖到我们陆家身上,臭不要脸的!方圆百里谁不知道老混蛋一直盯着我们陆家祖宅呢。说我们窃金藏金,有证据吗?有,那就请警察派了搜查令来搜搜,搜得着那我们认栽。搜不着,楚有才敢不敢唤我一声娘?”
楚有才站在人群里,脸色绿中带黑,竟然没敢应声。
陈姐笑了:“不敢唤娘,唤我声奶奶也是可以的。我也不跟你这孙子一般见识了。”
莫老道等陈姐骂停了,才悠悠开腔道:“姑娘,你误会了。老道我只是说金子在宅下,可没说是贵府窃”
“哎呀老头儿,你还跟我咬文嚼字起来了?欺负我读书少是不是。你也知道不是我们窃的,还这般污赖。”陈姐不等他说完就打断,斥道,“想挖我们陆府,那你得先从我尸体上踩过去!要杀人了是不是啊!杀了啦杀人啦,老道要杀人啦!”
人群里有人说,“道长遇到泼妇,有理也说不清。”众人爆出一阵轻笑。
陆一鸣看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忙走过去装腔作势道:“怎么回事儿,这是什么阵仗哪?谁要挖我陆家祖宅?”
陈姐指着陆一鸣对众人说:“你们瞧瞧我家少爷这副窝囊样儿,像是会盗金的吗?”
众人爆笑,纷纷应道:
“不像不像。”
“输光的本事他有,盗金的本事一看就没有。”
陆一鸣脸上挂不住了,小声跟陈姐说,“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儿啊?”
陈姐瞪他一眼,“面儿是自己争来的,不是留来的。”
老道向一鸣作了一揖,“一次相遇是偶然,两次相逢即是缘份。年轻人,我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谁跟你有什么”陈姐开口又要骂,陆一鸣示意她收声,让老道把话说完。
“是这样,金铺失窃一事想必大家都知道,老道就不赘言了。那种景况,非常人所为。”老道不紧不慢,“适才我看此宅妖气冲天,想来也是妖物藏于贵宅,欲查个究竟。结果,贵府的这位小姐好生厉害,老道我话都没能好好说完一次哪。”
“那依道长的意思是想在我家掘地?”陆一鸣单刀直入了。
莫老道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子,笑得清风徐来,“妖物藏在里边,陆少爷住着也不能踏实吧?”
陆一鸣沉吟不语,他当然不能让人进去挖,面子倒是其次,阿金的事若是被发现,挫骨扬灰还是轻的。养了这么久,他舍不得。
再说,到时他再跟人说盗金一事跟他陆一鸣没关系,谁信?
可是拦着不让进,岂不是坐实了传言?到时候也是洗不清。
“你放心,我只掘院中水井右侧方圆一尺的地,只掘半米,多掘一毫,我拿命赔你。掘完我保管能恢复原状。”莫老道胸有成竹地跟他打包票。
陆一鸣原本正迟疑,听到他只掘院中这么点地方,一颗悬着的心不由落了地。
出门前他就把阿金锁回了地窖,这方圆一尺,怎么也掘不到地窖吧?
围观人群起了哄:“陆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