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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随着脑子里的东西渐渐沉淀下来,眼前的白雾才渐渐散去,一张湿答答的脸映入视野,却似乎没有眉眼。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那张脸的眉眼才瞬地清晰起来。
他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陈姐?
只见她眼眶潮红,泪水把粉嫩秀美的脸庞打得湿答答地,冲着他声音有些颤抖地轻问:“醒啦?”
“?”她怎么会在这里?
陆一鸣疑惑地低下头,身上盖着的是他们陆宅去年特订的富贵四季花被褥。
他艰难地支撑着自己沉重的身子坐起来,环顾四周,这里的摆设赫然正是自己的房间。
头颅内隐隐抽痛,引起阵阵眩晕,无法思考。
陆一鸣扶着头,觉得嗓子有些痒,清咳了几声,才问道:“我怎么在你们家?”似乎有些风寒,嗓子都哑了。
“你们家?”陈姐声音陡地拔高。
陆一鸣想起什么,有些提防地往后挪了挪,“哦,这次应该不是我自个儿来的吧,你不会又要打我吧?”
“少爷,”陈姐带了哭腔,过来抱着他的头揉来揉去,“你是不是又傻了?”
“你才傻呢。”陆一鸣忍不住有气无力地地回了一句嘴,忽然发现有些不对,等等,他眼眸微动,直盯着陈姐,目光炯炯,“你刚叫我什么?”
陈姐倒抽一口冷气,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往下落。
没等她感叹对不起九泉之下的老爷和夫人,就见床上的人蹦了起来,径直冲向书架,翻找半天取下一面镜子,对着镜子呆怔半天,忽然打了他自己一巴掌,随即摔了镜子趴到地上拍着腿捶着地放声大笑。
发了狂似地笑,好像刚刚看完了这辈子所有可笑的事情,要把这辈子的大笑一次性用完。
明明捶地捶得拳头都肿了,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的开怀灿烂,愈发的扭曲。
上一次见到有人这么笑,是隔壁街钱老头的儿子当街发了失心疯。
陈姐怵得眼泪都停了,怔了怔,赶紧抹了把眼泪,转身跑出去要把李大夫找过来。
陆一鸣不知道笑了多久,才缓过神来。
虽然脑子兀自有些乱,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皮囊,获得了原来的身份,重新成为了这座宅子的主人。
我陆一鸣他|妈|的回来了。
他慢慢地扶着旁边的椅子爬起来,内心的狂喜刚刚已经如同火山熔岩般爆发过一次,现在余热尚存,热得他全身发抖。
他需要冷静冷静,好好理一理。
门外有道身影晃近。
“阿金。”陆一鸣笑盈盈地叫住他。
阿金慢慢地走进来。
陆一鸣上前伸出手像以前那样狠狠地揉一揉他柔软的头发,一抬头却迎上他带着凌厉寒气的眼神。
这眼神,像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刃,说不出的锋利,被他这样注视简直连骨头都僵了三分。
阿金以前虽然有些性子,看着冷冰冰,却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眼神来看他。
阿金厌恶地甩开他的手,带着一身的寒意步步逼近,直把他逼到了墙边。
不等他再说话,阿金便右手一攫,捏住他的喉咙把他抵在墙上,眸子中的寒气更盛,低低地吼道:“你想死?”
陆一鸣向来知道阿金不太喜欢被人摸头,但自己逗弄他也不过是玩闹罢了,有必要下这么重手?
想到自己以往那么掏心挖肺体贴入微地待他好,最后却换来了这样的对待,只有满腔心寒兼无名火起,冷冷地道:“就摸了怎么着,你想作什么?放手!”
阿金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眯起眼睛贴近他,细细打量。
半晌,不知为何,他眸中的寒气蓦地散了,这才慢慢松了手。
陆一鸣窝着火一肘推开他,到桌旁取杯喝了口水,忿忿地道:“出去!!”
没有听到脚步声,陆一鸣回头偷偷瞥了一眼。
阿金还站在那里望着他,背着光看不到神情。
“不出去就是小狗。”陆一鸣故意板着脸哼了一声,再不看他一眼。
这次身后才响起慢慢远去的脚步声。
以前赵老二说,养猛兽就要给一鞭子再给一颗糖,这样养出来才听话。
他舍不得,觉得他的阿金跟熊瞎子终归是不一样的。
现在看来,真是把阿金宠坏了。
他身上的兽性,倒是越发的强烈,一点点小事就发脾气。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这才走了几天啊,就敢这样动手动脚。
再这么下去,岂不是要上天?
第27章 驴皮()
老态龙钟的李大夫给陆一鸣号过脉;施施然写了药方;递给陈姐:“少爷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皮外伤;你按这方子给少爷用个两三日,活个血化个瘀便好了。”这个陆少爷也是福大命大;出了车祸只是被摔出了车外;掉在车和水坑之间的缝隙里;擦破了点皮。
陈姐用眼神给李大夫示意,见李大夫不明;便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我晓得他没有体伤,我是问他这里;”她指了指自己脑门,“要不要紧?”
李大夫瞟了瞟正淡定喝茶的陆一鸣;跟陈姐说:“这不是好端端的么?”
他不慌不忙向陆一鸣伸出四个手指头,问道:“少爷;你认不认得这是几?”
陆一鸣看他一眼:“七。”
李大夫脸色一变。
“哎呀,不逗你们了,”陆一鸣实在憋不住,拍着大腿笑开了;“我说了我好得很。”
陈姐和李大夫一走;陆一鸣便收拾收拾;打算出门;要去趟县城。
按陈姐的说法;昨天大半夜的;有人通知她出事,她才和阿金去到现场把昏迷的自己领了回来。
既然他已经回到了自己这副皮囊里,那么文渊那边是什么情况?
刚拉开大门,陆一鸣就跟正打算登门的年轻人打了个照面。
来者眉目清峻,面色寡淡,赫然正是文渊探长。
他右手挎了个大皮包,一脚刚踏上门前的台阶。
二人在陆家大宅门口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吭声,脸上皆有些疑虑之色。
良久,陆一鸣率先开了腔:“你是?”边说着边将人上下打量。
文渊看看他,咳了一声才小声地道:“是我。”
“哪个?”陆一鸣现在已经怕了这世间险恶,“来个暗号。比如,我们昨晚干了什么好事儿?”昨晚吃了多少麻辣汤面这种事,只有他和文渊才晓得。
文渊有些不耐烦,白他一眼,打断:“废什么话,进屋再说。”这没脸没皮的,肯定是陆一鸣跑不了。
瞧他这白眼翻的,清新脱俗不做作,还略带着一丝文渊特有的傲气,陆一鸣一下就放心了。
两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轻轻笑了起来。
这种默契的友谊,估计除了他们,也没人能懂了。
两人在陆一鸣房间里把昨晚的事串起来捋了捋。
那道闪电落下来不单单是劈到了陆一鸣。
文渊当时只觉得白光之后一阵恍惚,四肢瘫软摔倒在地。
过了好一会儿,他渐渐回过神,被旁边的人扶起身,当时便发现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的蹄子和驴毛全没了。
疑惑间一扭头,小毛驴竟然不见了踪影。
陆一鸣喝了口水,有些不敢置信地道:“那妖孽就这么没了?”
不是他不想相信,而是,这种事,是否真的会这么简单地结束?
文渊讳莫如森地摇摇头,掏出一个布包,低道:“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把布包倒过来一抖,抖出一件黑灰色的东西。
似乎是件毛皮衣物?
文渊有些嫌恶地把这件黑灰色的东西在桌上摊开,抻了抻,道:“你看。”
桌上摆着的,赫然是一整件驴皮。
毛发浓密,短鼻长耳,双目紧闭,牙龄结实,蹄子尾巴一样不少。
是一整件去了肉剔了骨的驴皮。
陆一鸣把驴皮捡起来细细研究了一番,皮上没有任何切口和缝隙,仿佛是驴的骨与肉凭空消失才剩下的这么一整件皮囊,简直从驴嘴里吹个气就能吹出头驴形来——竟然连个针脚都没找着。
陆一鸣不由大为称奇,边摸边道:“这毛,跟你咳咳,跟你之前当驴时挺像啊!”
“像什么像,”文渊斩钉截铁,“这就是。”他天天穿着这身驴皮,上面的毛发他每天都细心打理过的,一眼就认出来了。
陆一鸣糁得立马把驴皮扔回桌上,满是嫌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巴不得马上去洗手,问道:“你怎么找着这玩意儿的?”
“在旁边我原先站着的水坑里。”文渊盯着这皮,神情严肃。
起先没看到,是因为驴子瞬间化成了一张皮,被积水掩住了。
“那你打算拿它怎么办?”陆一鸣问道,“那妖孽该不会还附在上面吧?”
“这才是我觉得棘手的地方。”文渊叹口气,“我拿刀劈过,拿火烧过,它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不想留又毁不掉。
扔了,万一又祸害他人怎么办?
谁知道这上面有什么玄机呢?
陆一鸣越发觉得这驴皮让他倒足了胃口,提议道:“哪天找个得道高人,把它给做了?”
“还得道高人,”文渊冷笑,“三条腿的蛤|蟆好找,得道高人上哪儿找去。这世上,妖怪怕是比得道高人还多得多。”
两人最后也没商量出什么对策,文渊说还要去查案,便把驴皮打包带走了。
陆一鸣把桌子擦了五六遍,确保桌上一根驴毛都没留下,再跑去井边洗了半天手,直洗得手心的皮泛白起皱。
晦气,太晦气了。
这最近的一连串事情,前前后后,没一样好的。
不知是犯了什么太岁。
如今他和探长能恢复原样,这当然是再好不过。
但,他心里头,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究竟有哪里不太对劲?
哎,不如去庙里求个平安符什么的求个心安、洗洗晦气吧。
“老王,老王?”陆一鸣朝井下唤了两声。
老王缓缓浮井了水面。
“我的乖老王,”陆一鸣把它抱起来,亲了一口,“我带你去庙里头逛逛?那里好像也有几只龟,指不定能找到你的媳妇儿,哈哈哈。”
老王乖巧地眨眨眼。
不过,“老王,你好像有点儿重啊。”
陆一鸣抱着它走几步是没问题,但要走到庙里
正寻思着,眼角瞟到井边的枯桠子树上有个熟悉的身影。
阿金正坐在上面看风景。
早上的事,陆一鸣早就气消了。
毕竟管教的事,来日方长嘛,一时半会儿阿金这性子也不可能就马上温良恭俭让了。
就阿金这别扭的性子,主动来示好也是不可能的。
陆一鸣故意在树下咳了两声。
阿金缓缓地低头看向他。
陆一鸣仰头冲他微微一笑:“阿金,我们带老王去庙里逛逛吧?”
阿金眸色一动,里面似乎映出了不知何处的湖光山色。
第28章 周小生()
溪山寺在清泉县最东面;虽然不大;却香火繁盛。
整个寺身依山而建;一株千年菩提在寺院中庭拔地而起;势可参天,苍翠挺拔;硕大的树冠笼罩了整个寺院的上空;落下一寺幽凉。
阳光透过在风中摇曳菩提叶落下层层光斑;不时被抖落在青灰色的殿脊上。
陆一鸣与众多香客一起,穿过幽谧的竹林小径;前往寺院的正殿。
金叵罗抱着老王慢慢跟在后面。
半途路过一方许愿池,池水清澈;里面隐约可见数只老龟,徜徉其间;悠游自得。
陆一鸣让金叵罗把老王放池子里,笑得不怀好意;指指那群老龟:“老王啊,看上哪个就带回家。”
正殿容不下太多人,一次只能进十人,需要香客在殿前排成长队;凭牌依次出入。
有些人不知在里面求的什么;一进就是半天;丝毫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陆一鸣排队排得几欲断魂;金叵罗嫌无聊;找老王去了;剩他一个干等。
好不容易轮到号,陆一鸣赶紧拿着牌子兴冲冲进了大殿。
十二尊金身佛像罗列殿中,那身身金衣耀着烛光晃得他眼晕。
等他双眼适应了这耀眼金光,才看到众佛像神态各异的面容,有的微微凝眉,有的微敛眼帘无一相同,却都无不透露着庄严肃穆的气息。
不知为何,一对上那些佛的眼眸,陆一鸣便莫名有些心悸,不由得垂下眼,不敢对视。
心里忍不住要想,幸亏阿金没跟进来,否则岂不是要流口水。
听说这些佛像身上,用的可都是真金啊。
一个玄衣小僧引他到其中一尊佛前跪着,让他自行上香。
完事便递给他一个红纸包成的三角,上面系了红线,让他放在贴身之处即可,这事就算完了。
也不知道前面那些人在磨迹什么?
“一鸣!”
他捏着三角形红纸,刚刚站起来,就被人娇生生地叫了一声。
条件反射一抬眼,一个香喷喷软乎乎的人影就撞进了他怀里。
陆一鸣不看脸也知道是谁。
真是猝不及防。
她怎么也在这里?
陆一鸣有些无奈的扶着她的肩膀把她从自己怀里挪开,低头看向那张明眸晧齿的小圆脸,笑道:“赵四小姐,你是把我当墙撞啊,路都不好好走。”
赵玉贞自顾自挽上他的胳膊,“一鸣,今天再陪我逛逛。”
“没空。”陆一鸣简简单单地丢了两个字,对赵玉贞,他要是拒绝得不够干脆,那一定是甩不掉了。
“你昨天明明答应我的。”赵玉贞撒起了娇。
“昨天那个我,跟今天这个我,已经是两个我了。”陆一鸣玩起了哲学的套路。
都不知道那妖孽都干了什么好事,以前至少赵玉贞还没有这么没羞没臊的。
“然而,春天啊它还在,我们的旅程还在继续,该驾起我们的马车,驶进更春天的春天里。”赵玉贞竟然吟起了诗歌。
陆一鸣:“”
又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什么马车?什么春天的春天???
这让人怎么接话?
陆一鸣一直不太受得了赵玉贞这种鸳鸯蝴蝶式的浪漫情怀,不由自主起了些鸡皮疙瘩,索性把手抽了出来,边往外走边道:“哦,晚上我约了人要去喝一杯。先走了。”
赵玉贞还满不在乎地跟在他屁|股后面追道:“一鸣,你就不问问我今天求的什么签?”
陆一鸣停下,扭头看看她这笑得一脸的狡黠,随口道:“该不会是求的我吧?”
赵玉贞掩嘴笑:“这次的姻缘签,是上上签。”顿了下,“我还求了个姻缘符呐。”
若不是看她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陆一鸣简直想揍她一顿,这样她至少能清醒些,也对他死了这份心。
但他也不恼,只朝赵玉贞苑尔一笑,伸出一只手,柔声道:“来,我看看?”
赵玉贞不疑有他,把一张黄色的三角纸片递给他。
陆一鸣径直转身背着她撕了个粉碎,再当着她的面扔了个满空飞,看着她气急尖叫的样子,陆一鸣笑得灿烂极了。
这时忽然有人向陆一鸣走来。
陆一鸣疑惑地扫了那人一眼,不由一惊。
只见来人身材颀长,面如冠玉,一双浓眉与眸色有如涂墨,西装礼帽,一副绅士模样。
这人好眼熟。
好像是个名人?
唱戏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