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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好谈的。”
“那谈谈比赛，你觉得中国队赢的把握有多大？”
张俊在电梯前停了下来，他在等电梯，记者们趁机围了上来。
“赢？我不知道，日本是主场，优势更大。我只知道这场比赛会很不好打。”这话张俊说的心中有气，因为从今天的训练中他再次得知自己不会是首发。
“叮！”的一声，电梯扪打开，从里面竟然走出来了主教练阿里·汉！张俊立刻低下头钻了进去，而汉也仿佛没看见他一样径直走了出去。
记者们一看主角之二来了，立刻又向阿里·汉扑去。
“阿里·汉，这场比赛张俊能上吗？”
“……”
“阿里·汉先生，谈谈张俊吧！你对他有什么看法吗？”
“……”
“那么谈谈这场比赛吧？”
“……”
……
张俊一个人站在电梯里，看着门缓缓关上，阿里·汉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他视野。就在门关上的一瞬间，一只手伸了进来，拦住了。
李永乐看着电梯门重新关上，长出了口气。“终于赶上了，呼！”
张俊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干嘛？上个电梯都要赶在最后一刻，偷偷摸摸的。”
“啊呀，你不知道，那些记者。我一个配角，他们都要堵着我问这问那的……”李永乐发现张俊神情不对，“还在为上不了场苦恼？”
张俊没点头，但也没有摇头。
李永乐笑了笑：“我就好多了，本来就是一个来参观的人，压根就没想到自己要上场。而你呢……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阿里·汉不喜欢你，也没办法啊！”他又叹了口气。现在这个情况，闹也没法闹，只能自己忍了。
张俊倒笑了一下，看见李永乐为自己这么担心，他有些感动。他不想再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让别人担心了。“也许是我心态不对吧，谁也没说我回来就可以上场了。在俱乐部主力不代表在国家队就是铁定主力。能回来做国家队的一员我很知足了。教练让我上我就上，不让我上我也时刻做好准备，就行了。至于外面怎么看，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他用脚轻轻磕了磕电梯间。这半年多来他经历了太多太多，国家队也不过再给他一个磨练而已。算了，在心里用“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来自嘲一下了。
※※※
“张俊你明天会上场吗？”
“嗯，我不知道，反正确定不会首发就是了。”
“是这样啊，也许那个教练对你有偏见，不过你也别急，找到机会证明自己就是了。我相信你！”
“嘿嘿，光说不练！相信我就拿出点实际行动来。比如……”
“啵！”
“比如亲我……”
“我相信你，张俊！”
张俊摸着脸颊，觉得自己和苏菲越来越有默契了，他心里话还没有说出来，苏菲就知道他想要什么。有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真是幸福。
杨攀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张俊在不停的摸自己的脸颊，于是在旁边怪笑不止。
张俊瞟了一眼，没说话。一会儿，杨攀的手机响了。
“喂，依蓝啊，我在日本，一切都好。好了，好了，我想你，每天都想……”
“哇哈哈！”张俊这回肆无忌惮地狂笑不止。虽然他听不懂杨攀说的是什么，但是从杨攀的神情中他绝对能猜出他说的台词，因为那些话他也对苏菲说。一直以来都是杨攀看他笑话，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轮到他来看杨攀笑话了。
杨攀却毫不在意，边说边向阳台走去。
张俊看着窗帘外面的杨攀，又颇觉无趣地叹了口气。
明天就要比赛了，为什么自己却兴奋不起来了呢？
※※※
这场比赛，日本方面也很看重。济科更是召回了所能召回的全部日本留洋球员。中田英寿（HidetoshiNakata）、小野伸二（ShinjiOno）、中村俊辅（ShunsukeNakamura）、大久保嘉人（YoshitoOkubo）、柳泽敦（AtsushiYanagisawa）等将悉数出战。
而中国这边呢，王辉依然是板凳球员，张俊也陪着他，安柯、李永乐是彻底的看客，海归中只有杨攀、邵佳英和李逸打主力。
中国队的首发阵容和亚洲杯相比就多了一个李逸，其他毫无变化。比赛开始后，中国队的表现正常。这里的“正常”是说和以前的那种蹩脚表现一样。
后防线上放着黎穗生和刘鹏这样在国内年轻球员中的佼佼者不召，而信任那条毛躁的老防线。前锋就更不用说了，妖刀大伯都三十五岁了，还要身担重任，与他搭档的李大宇是一个在联赛中常有精彩演出，但一到国家队就哑火的射手。
邱素辉只看了上半场十五分钟，就在心中不断叹气。阿里·汉接手中国队快三年了，打法一直没有统一，也一直没有一个固定的风格让球员们适应，选人的眼光也时有问题。以他自己的水平，给阿里·汉打下手，邱素辉都觉得有些屈才了。
日本队的主场优势非常明显，不只是主裁判会稍稍偏向日本队，现场近六万名日本球迷身穿统一的日本主场队服，把国立竞技场变成了波涛汹涌的蓝色海洋。他们一定还记得亚洲杯期间自己的国家队在中国的种种“遭遇”，因此要趁这场比赛狠狠的报复一下。
都说韩国球迷可怕，其实日本球迷一点也不差。
中国队在客场备受压力，其实东京的国立竞技场中国队不少球员都不陌生，前年还在这里打过东亚四强赛呢。可是每次来表现都一样——被压着打。
说起来也挺可悲的。
若干年前，日本足球在中国面前只有被操练的份，但是他们常常很低姿态地来请求中国同行进行交流，虽胜少负多仍不气馁。后来依靠“百年规划”，依靠推行职业化，依靠金钱攻势吸引很多过气球星来加盟J联赛踢球，依靠日本的国粹漫画，带动了整个日本足球水平的进步。再后来，日本在蝉联了两次亚洲杯冠军后，已经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亚洲霸主。他们的目光已经放到了欧洲，当初那个低声下气的小弟弟已经不再屑于和亚洲的一干“穷兄弟”们为伍了。
而中国足球呢？早已因为假球、黑哨，派系斗争，利益纠缠而陷入了无休无止的内乱中去了，被日本和韩国远远抛在了身后。
邱素辉每次想起这段历史就很心疼，基本上他以球员、观众、教练等多个身份见证了这段历史的大部分。想当年他们那一批国家队以及老前辈们和日本队比赛的时候，说突就突，说射就射，何等爽快。现如今？啧啧！
胡思乱想之间，中国队毛躁有余，沉稳不足的后防线出现了一个严重失误，结果球并未踢远，直接让头号危险分子中田英寿拿到球，他并没有像中国球员们想的那样会传球，就在二十五米外来了一脚远射！
足球转的很快，角度很刁！门将刘飞虽奋力扑救，但无奈身高不够，未能拦住足球，皮球钻入远角！
上半场第三十一分钟，日本队主场领先！
阿里·汉愤怒地扔了手中的水瓶，邱素辉却不露声色，仿佛与他无关一样。他早就知道按阿里·汉的那一套对付日本丢球是迟早的事情。日本队素来中场强大，关键时刻可以当锋线用，中国那四个人的中场怎么能对付的了？
邵佳英不善防守，杨攀的防守范围也只局限在右边路。中路防守上，李逸受过伤后，一直找不到状态，早已不复当年“铁人”之勇了，而另一个在国内表现突出的后腰面对中田等人的脚法，也尽显“糙哥”本色。
如果是我，早就把下面坐着的几个海归派上去了，绝对要比现在场上的某些人管用。邱素辉在心里模拟着。
※※※
杨攀愤愤地踢了一脚滚出来的皮球，将它又狠狠踢回了球门。
三场比赛了，他始终觉得在这国家队踢着别扭，很不舒服。有种有力使不上的感觉。
他看看场下的张俊等人。张俊脸色也怎么好。
哎！
杨攀在心中叹了口气，低头向中线走去。现在不是国奥，他不能大声吼叫，也不能轻易外露自己的情绪，当然也不能和教练开玩笑的提提建议，比如让张俊上场吧。就像他在国奥队一样。
国家队和国奥队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
身边的王辉一声没吭，这种场面见多了，只是把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而安柯这个急性子则嘟囔了一句：“还有后卫会那样解围的吗？”李永乐慌忙捅捅他，生怕被别人听见。
出现失误的正是国家队的队长。
可安柯才不管呢，还没做职业球员，未出名的那会儿，他就看不惯此人的作风。冒冒失失，粗手粗脚的。“有他在，简直就是他身后门将的恶梦。”当时他曾这么评价此人，现在评价依然不变。
张俊相信自己脸色一定不好，非常不好。三十一分钟过去了，他有种以前在电视前看国家队比赛的感觉，那就是憋的慌，心中有气。看着日本人在他面前炫耀脚法，而场上队友们无能为力心中就来气；看见日本人健步如飞，步伐轻盈要靠犯规才能拦得住，而中国队却步履沉重，两腿发软就有气；看见中国队主动失误多得像流星雨就有气；看见中国队因为主动失误而丢球，那更是怒不可遏了。
如果换成以前对着电视的话，张俊早就开始骂娘了。那样好歹可以发泄发泄。可现在呢，他敢骂吗？除非他不想进国家队了。现在他觉得就像是被别人用很无耻的语言侮辱了自己后，却还不能还手，胸膛里面有什么东西要炸开了。
李永乐坐在张俊身边，在国立竞技场巨大的呼唤声中，听到了清晰的噼啪声。他好奇的扭头去找声音的来源，才看见张俊一脸阴云密布的，左手里的矿泉水瓶已经让他捏变了形。
※※※
上半场剩下的时间里，中国队加强了攻势，但是前锋都没能把握住机会。有两次滑门而出让阿里·汉唏嘘不已。当时他以为自己已经抓住了希望，到最后才发现抓住的不过是希望身上的一个毛。
邱素辉整个上半场都显得很沉稳，直到半场结束的哨音响起，他才起身跟着阿里·汉往更衣室去了。
基本上他现在是在把自己摆在了一个类似于“旁观者”的角度。反正自从因为张俊使用问题和汉闹过矛盾后，荷兰人也很少主动找他交换意见了。加上陈炜和邱素辉私交不错，也让汉不得不提防着什么。现在的邱素辉更多的被当成了一个翻译。也对，陈炜上台后，以前担任翻译的小董被调走了，他现在不是翻译是什么？
阿里·汉临场换人素来以出人意表而在中国球迷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邱素辉对于这场比赛阿里·汉会做出怎样的安排很感兴趣。他决定静观其变，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甚至有些希望中国队在这场比赛输给日本，因为那更增加了陈炜让阿里·汉下课的借口。
※※※
中场休息的时候有些混乱。
阿里·汉把三条线都批评了一个遍，就是没有找到真正的原因。
全队资格最老的“妖刀”同志，其实心中颇不服这个荷兰老头，做过俱乐部主教练的他自认自己来带队都比阿里·汉强。不过精于人情世故的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上场一样努力进球，帮汉解围。
杨攀平白无故被说了几句，可他同样表现老成，不管对错全部虚心接受。有些很苛刻的批评在张俊看来根本就是无法接受的，就更别说安柯，如果不是有李永乐在一边提醒，安柯早就“失口”叫出来了。
出现了失误的队长也一声不敢吭。
大家压力都很大。阿里·汉全面打击也是他压力大的表现。罗文强下课后，他有耳闻，这个新上任的陈炜主席不喜欢他的执教风格。那么如果这场比赛输了，中国足协哪怕掏违约金也会让他走人的。
“下半场我们加强进攻，杨攀你也要多远射，明白吗？”他在战术板上一边画，一边问杨攀。到现在他也就知道杨攀除了速度就是远射了，为难的时候就让他来救主。
杨攀点点头，心想阿德里安塞可比他有水平多了，他好久没有在一线工作过了，看来真的有些跟不上时代了。
“……然后我们要这样……”他在板子上画了一个向前的箭头，“……再这样！”又在门前画了三条箭头。“如果不行，也可以这样……”边路的箭头变成了曲曲折折向进去走的折线。“尽可能制造对方防守的混乱！”
看着被画的乱七八糟的战术板，大家都混乱了。
于是这宝贵的十五分钟休息时间就在你乱、我乱、大家乱中眨眼过去了。
※※※
下半场依然没什么变化，除了中场休息时战术安排模糊不清外，中国队自己技不如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作为现在风头正劲的新星，杨攀受到了日本方面无微不至的关照。把他死死压制在右边路狭长的地形中，让他冲不出去。
看来日本人知道杨攀会在下半场增加远射，所以早已做了针对性的准备。那也是自然的，在阿里·汉手下，杨攀除了下底传中就只会大力远射了。
进攻依然没质量，后防又频频告急，阿里·汉急得在教练席前不停的踱步，是该做些改变了！他下了决心。
于是五分钟后，被国内球迷亲切称为“跑得比球还快”的“（打）飞（机）毛（糙）腿”，11号前锋李佚名被阿里·汉派上了场，替下了体力渐渐不支的“妖刀”郝海栋。
而此时，相信不少守在电视前的球迷们一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球场上，就已经悲观地关电视了。
张俊内心更失望，换上李佚名，说明他基本上不会有上场的可能了。
比分依然是0：1落后，但是很多人觉得这场比赛没戏了。
阿里·汉的换人一开始让日本解说员紧张了一下，以为他会换上21号张俊，结果不是，害他虚惊一场。“中国队换上了11号李佚名，他们已经放弃了进攻！”别问这个日本人是怎么知道阿里·汉的心思的，因为他直播过亚洲杯决赛。
※※※
李佚名上场果然“不负众望”地把中国队的进攻搅成了一团糟。
杨攀强行突破后传中，球传的不错。李大宇适时地出现在前点，高高跃起。
日本后卫以为他会头球攻门，所有人都向他冲去。但是李大宇却瞟见后面跟进的李佚名，然后一漏！
足球漏了过去，向李佚名飞去！
日本队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前点的李大宇吸引了，他现在无人盯防，面对的球门也有将近三分之二无人把守！
中国队的大好机会！
可是李佚名这个傻鸟竟然无动于衷，眼睁睁地看着足球从他身前飞过，然后被日本人解了围！他压根就没意识到李大宇这个球会漏给他！
李大宇气愤地向他喊道：“你愣在那儿做什么？回防啊！”和这种前锋搭档，他脾气再好也会发飙的。
“李佚名浪费了一次绝好机会！刚才那一瞬间他似乎在愣神！”刘宏民的语气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
在连续浪费了几次机会后，阿里·汉再次作出调整。这一次他倒是很出人意料地换上了张俊，但是……但也很出人意料地让张俊去打他从来没打过的前腰！
对于这个换人决定，邱素辉没提任何意见，只是原话翻译给张俊。
满心欢喜的张俊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邱翻译告诉他没错，主教练让你打前腰，除了担任组织进攻的重任，还要做一个影子杀手。
王辉听见这话时差点笑出来，他一个万金油也就罢了，主教练先生看样子还想再培养出一个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