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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谷紧紧抱着头脑昏沉的云衣,马车颠簸着,车窗边的挂饰,叮当作响,仿佛一首悠长的歌。云衣在她怀中安静地熟睡了,这个如婴儿般的女孩子,眼角又浸润着泪水。蓝谷小心翼翼帮她擦拭着,心底柔软地泛起涟漪,她似乎想到了久远的一刻,也是在这样一个马车里,一个女人也是这样抱着她,赶了几天几夜的路,下车便看到一个在深山中的尼姑庵,而抱着她的女人,一路上都在偷偷抹着泪
多年来,这些总是在梦中出现的场景,此刻是如此的清晰。她似乎就快看清那个女人的脸,可是当快看到的是,梦总是醒来。这一次,她盯着云衣的脸,似乎就像是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脸庞一样。
蓝谷再一次抱紧云衣,这个聪慧而善解人意的孩子,这个在为太后而伤心落泪的孩子,她是否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她肉眼看到的?而那段太后与她的感情,也只是仅仅因为一个身份而已。如果云衣不是贞泰将军的孩子,如果贞泰将军夫人不是和太后要好,这一切根本不会存在。
蓝谷没有办法将这一切残酷的真相告诉这个重感情的孩子。她只希望黑衣人可以挽救云衣。
黑衣人?蓝谷眉头皱了一下。
她与黑衣人相识十多年了。这份记忆是从那个尼姑庵开始的。她被送到尼姑庵后,师傅每天教她读书识字。教她很多皇宫里的礼仪规矩,那时候她先学大明朝的礼仪,后来才学的清宫礼仪。怎么伺候主子,怎么说话,怎么谨慎自己的一言一行。师傅总是冷冰冰的,从来不会对她笑。任何一个动作做错,就会被关进禁闭室不能吃饭。她总是在夜里哭醒,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只知道伤心,甚至连思念都不知道该思念谁!
而后来,来了一个黑衣人。他开始教习武功。那也是她最快乐的时光。黑衣人虽然严厉,虽然从来不揭开黑纱,但是她能感受那种关爱。黑衣人教她在森林追野猫,教她徒手攀岩峭壁,教她刀术和剑术甚至还让她一个人在森林里,单独生活了一个月。一个打雷下雨的夜晚,她一个躲在山洞里,又冷又饿,大哭起来。这时候黑衣人出现了,他抱起十几岁的她。点燃了篝火,还烤一只兔子,一只野鸡,给她吃。篝火明亮的那一瞬,蓝谷看到了黑衣人眼睛中的泪滴。
她那一刻,她明白了,这一个月中黑衣人一直在暗中保护她,不曾离开她半步。那晚,她问黑衣人,她为什么要习武?为什么要学习皇宫的规矩。
黑衣人说:“反清复明。为了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蓝谷并不知道自己曾经拥有什么东西,但是她现在唯一拥有的就是黑衣人对她的关爱。第二年,她便离开森林中的尼姑庵,被安排入宫了。
入宫的曲折经历可以演上一出桃花扇了。先是躲在妓院里,后又送进太监总管的宅子里,整整一年,才有机会入宫选秀,做了一个下等宫女。这一路来,她都在孤独中保守着自己的秘密,即使宫中再好的姐妹,她也未曾表露过自己的身世。
这或许就是黑衣人常常让她一个人在森林里生存的原因吧。这不是生存的技能,而是适应孤独的技能。
她不知道为什么黑衣人能了解宫中的一切,她怀疑宫中有自己的同类,和她做着同样的事情,只是他们却彼此不认识。她曾暗中观察过宫中每一人的神情,都无从查出谁是那个“同类“。寻找”同类“这个游戏,她暗中玩过几年,最后都毫无头绪这种兴趣也渐渐丧失了,她便盼望着见到黑衣人。
她一直听从黑衣人,按照他任何的指示,甚至一毫不差的去完成。她曾经为黑衣人刺杀过17个人。每杀死一个人,她都会记下这个人的生平,家庭。算是对这个人的一个记录。每次接到杀人的指令,她都有种不适感。而如今,她遵从他的指示带着云衣出来。这是唯一的一次,她带着愉悦、带着期待去完成这样一个任务。
她看着小豆子的身影,幸福感再一次让她情不自禁地笑了。
小豆子好像心有灵犀般的回头,温柔地望着蓝谷:“马上就到了。这是我在宫外的一处宅子。我已经让下人们都为你们布置好了”
蓝谷有些害羞。她温柔低眉,细细地说一声:“谢谢。”
小豆子傻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么温柔的感谢。他遥遥望见自己宅子,心中升起了久违的踏实,终于逃离了那个皇宫!
第二十四章:血洗桃花源()
马车抵达府邸,仆人们早就在外恭迎。
小豆子下了车子,掀开帘子。看到蓝谷抱着云衣,就像一个妈妈亲昵自己女儿一样。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温柔的蓝谷。
蓝谷轻声唤醒云衣。帮她整理了有些褶皱的外衣。
云衣迷迷糊糊地问:“这是哪里呀?姐姐。”
蓝谷亲昵道:“云儿,咱们到家了。”
小豆子笑着伸出右手,接过蓝谷的手,扶着她下车。
蓝谷抬眼望着这气势恢宏的宅子,看着这山清水秀如桃花源一般的地方。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隐隐感些不安。或许是长期的杀手训练,让她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敏锐。余光里,她忽然瞥见一棵浓郁大树后面,有人举起着火枪,眼神里充满着杀戮
她来不及喊,来不及提醒。几乎是在一秒之间一把将小豆子推到在地,一颗子弹,重重打在她胸前!
鲜血骤然喷薄而出,蓝谷温情的眼神渐渐地虚空地定格在那里。
小豆子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他惊恐地嘶吼一声,这一声撕心裂肺,绝望、愤怒而无助。
而就在那一刻,那声的震彻心灵的枪声过后,浓浓的**味包裹着血腥再一次袭来,云衣看着被鲜血包裹得蓝谷,这一幕,顿时袭击了她的灵魂,顿时她想起了过往有所的一切!
往事的幻影,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闪电一般,每一道亮光,都直逼着她空白的灵魂。
云衣蜷缩在车子的一角,她顿时明白了自己是谁。这一刻就像前世与今生的相遇,她在短暂的几秒内,将亲人的面容,皇太后的棺木,李郁的微笑,小豆子的冲动,蓝姐姐的秘密串联在了一起
她充满疑惑地望着这个曾经把她从哥哥身边骗走,却又对她如此怜爱的蓝姐姐,告诉她有个贞泰将军父亲的蓝姐姐,抱着她哄她睡觉的蓝姐姐她有很多疑惑,想问清楚她。
而此时,她只能全身颤栗地看着小豆子抱着奄奄一息的蓝姐姐,满身侵染着鲜血。
蓝谷用仅剩下最后的力气道:“小豆子,我和云衣同病相怜。我恐怕这辈子再也就按不到亲人了。但是你要把云衣送到她家人身边。好好照顾”话没说完,气息游丝的蓝谷留下嘴角最后一丝微笑,在她爱慕人的怀抱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或许是惊吓,或许是难以遏制的悲伤,云衣无法拖动自己一步,她急促的呼吸,奔涌的泪水,让她喘不过去。云衣永远也无法忘记,这一刻的悲痛,甚至二十年后,她再一次来到这里,那种悲伤依然坏绕着她。
而小豆子由于愤怒、绝望,他一直在颤抖着,声音变得沙哑而歇斯底里。他如一只被侵犯的狮子,狂吼着准备还击,可刚掏出手枪,身后一个人立即将他摁到在地。
云衣从马车的门帘缝隙中,看到这些人平日里和小德张走得最近。他们似乎早已经埋伏在这里,等待小豆子落网。小豆子叫骂着:“小德张你这个阉人,老子亲手宰了你!”
小豆子被这帮人五花大绑地绑起来了,那个养马小太监,还朝着小豆子扇了几个耳光。道:“呸!你算老几,竟然敢骂张老爷!”
此时的云衣,顾不得伤心。她洞察到了危险,赶紧屏住呼吸,立即躲在车子的一角,用手边那条毯子将自己蒙上。这时听到有人讲:“看玉玺是不是在车子里!”
云衣听到这句话,想到小豆子匆忙间放在里面的那个盒子。她顾不得太多,赶紧将小豆子放在里面的盒子,推到了车门口,再将自己重新盖好。
那些人掀开车门帘,便立即发现了这个盒子。
养马的小太监道:“对,就是这个盒子。杂家亲眼看到皇太后将玉玺放在了这个盒子里的!还亲眼看到小豆子偷了去!”
那帮人如获至宝,小豆子却开始了恐慌。
侍卫没有钥匙,准备用剑劈开。养马的小太监道:“不能!这么金贵的东西,万一碰被损害了,张公公知道,非要了你们的命!”
养马小太监问小豆子要钥匙,小豆子冷笑道:“没有!”
这时候,侍卫首领用匕首用力一挑,盒子竟然打开了。太监们围过来一看:”空的!“
养马小太监从疑惑顿时变得恼怒,可是这时小豆子似乎更加诧异。养马小太监觉得这里面有蹊跷。没有拿到玉玺,他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押解着小豆子往宫里走。
忽然其中侍卫道:“公公,这马车怎么办!”
小太监道:“车上全是小豆子的家产啊,统统拉到张公公府上。这些个管家佣人,能杀的全杀了,省的以后留着祸害!“
侍卫们等小太监话音落,便举起大刀,追上逃命的佣人们,侍卫们面无表情,一刀一个,将佣人们统统卡。小豆子看着他们悲惨的死去,心如刀割。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他将闭上眼睛,不忍心看下去。
小豆子被小太监和侍卫们绑进了宫。
而云衣在马车上被拉着向小德张府上奔去。
躲在马车上的云衣由于极度的悲伤和惊吓,再加上她头痛病发作,开始进入了半梦半睡的意识中。梦中,她看到太后交给她一把钥匙,却没有给她盒子。看到家人的着急,却无能为力
可是此时,云衣浑身虚脱,她强制着自己不能昏睡。马车不断地飞驰,将要带她走向何处?
天已过四更天,买早点的摊贩已经开始煮羊肉汤了,街上稀稀疏疏地走着几个宿醉的青年。他们叫骂着袁世凯终于暴露了要当皇上的野心,他们跌跌撞撞,撞上了羊肉汤的摊子,大喊道:“黑暗的中国,愚昧的大众!我们要打碎你们麻木的灵魂!”
这几个青年相互搀扶着彼此,他们横排走在马路上,睥睨着一切。
此时,疾驰的马车在街上横冲直闯。几个青年看着迎面而来的马车,认定是皇室贵胄的车子,今天他们是要用身体来挡住这辆车的去路。
侍卫老远便呵斥着这些青年,可是这些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侍卫紧急勒住马缰绳,一声马的嘶叫,云衣在车子里一下子被惊醒。
云衣爬起来,掀开车窗帘。看到街上有人,准备大喊救命。正在这时,侍卫却已经调转马头,拐入一条僻静的小街,急速地穿过了街道。
那群青年发现马车竟然退让了,他们拍手称快。高喊着拯救中国的口号,朝着学校走去。
而清醒过来的云衣,再次掀开车帘子,看着车子进入了人迹罕至的树林,她脑海里想过千百种逃跑的方式,但却不得不在惊恐中煎熬着。
这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惨叫,马车忽然慢了下来,然后慢慢地停住了。
云衣意识到了危险,赶紧把毯子盖在了身上,她屏住呼吸,一只手紧扣着另一手。
忽然车帘子被猛地掀开,露出一道光。有一个深沉的声音道:
“出来吧。”
云衣不敢动。
那人斩钉截铁,没有一句废话:“快!”
云衣颤抖地掀开毯子,她唯唯诺诺地伸出脑袋,这是一个蒙面黑衣人。
云衣壮着胆子问:“您是来杀我的,还是来救我的?”
黑衣人默不作声。
云衣小心翼翼地下车,观察一下周围,只有黑衣人一个。
她趁着黑衣人在观察马车内的藏宝箱子,便转身拼命地逃跑。
黑衣人察觉,一个腾空,朝着云衣跑的方向,紧追不舍。云衣认为这是最后一次活下去的机会,如果逃不掉,肯定被杀死在这荒野之地。
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奔跑着,渐渐地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想到了太后,想到了蓝谷,想到了生死未卜的小豆子。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都飘出了这个躯体,不过尽管她再奔跑,那个黑衣人依然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
黑衣人抓着云衣的肩膀,轻而易举地举了起来,云衣张牙舞爪要反击。
云衣大喊大叫,她喊道:“如果你是条好汉,就不该欺负我一个孩子。我孤苦无依”
黑衣人默不作声,反掌一击,云衣便昏迷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记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浓浓的羊肉汤的味道再次袭来。这股味道鲜美,而醇厚。能给寒冷中的人带来一丝安慰,也能轻声唤醒清晨熟睡的人们。云衣闻到这样的味道,她吞咽了一下口水,轻轻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随机下意识地转了一下头,发现这仿佛在梦中见过一般。
有些破旧的床帷帐上绣着一个巨大的荷花,荷花显得格外的娇嫩,上面还活灵活现地飞着两只蜻蜓。这样的绣工,比起宫中的绣娘,也差不了多少,并且从这些针脚中,还可以看出这位少女的羞涩。
房间中摆着几件简陋的家具,一方茶几,两把椅子,一个掉了朱漆的柜子。不过这里很干净,这里有一种熟悉的味道,看着这些,云衣并不觉得慌张,反而觉得心安。
忽然,房门被推开。
一个孩子探头探脑跑进来。他们仔细观察彼此,多年不见的两个孩子,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云衣忽然泪如泉涌,叫了一声:“云翔?”
云翔转头便跑出去,喊道:“她醒来了,爹娘,姐姐醒来了——“
云衣听到一群人的脚步往这里赶,她想起身,却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
这时候,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妪一把上前抱住云衣,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她满是泪痕的脸颊。
云衣看到母亲,所有的委屈、伤心、离情别绪统统哭了出来。母亲也哭做一团。旁边哥哥沈清平,姐姐花容,弟弟云翔都泣不成声,唯有父亲坐在茶桌上,深深地抽了一口水烟。
云衣哽咽道:“娘,云儿在外面没有吃苦,在皇宫里被人当作格格待着。云儿让爹娘担心了“
母亲赵氏道:“云儿,你能完好无损的回来,我已经感谢老祖宗了“
姐姐花容上前劝慰母亲和妹妹,哥哥沈清平望着妹妹道:“云儿,那天宫中的人,是你吗?“
“是我。我现在才记起来以前的事情。我在宫里似乎是失忆了。“
“云儿,都怪哥哥,带你出去玩,没有看好你。让坏人把你带走了,你要是有三长两短,哥哥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云衣看到哥哥如此自责,很是愧疚。她觉得那天都是她自己乱跑,然后被蓝谷骗到一个偏僻的小街上,后面的事情,她也记不起来了
云衣心中有千万个疑惑,她忽然问道:
“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记得我被一个黑衣人抓起来了。”
弟弟云翔叫道:“姐姐,是爹爹把你送回来的。”
大家将目光转向了在一边镇定地抽着水烟袋的沈万年。
沈万年放下烟袋,道:“昨晚我和祥子一起拉车,大约四更天的时候,看到路上有一个马车横冲直闯,我停住了车子,忽然里面探头出来一个小女孩,那就是云衣啊。我便一直跟在后面。后来云衣被黑衣人打晕了,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没想到黑衣人就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