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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移往位于照片下方的报道正文,看看这份报纸究竟在说些什么。
“昨天夜间凌晨时段,斯兰德大街出现了恐怖的一幕,惊动了警备队。
两名刚离开‘号角酒馆’准备回家的酒客突然听到附近传来枪响。赶过去一看,他们看见已经有不少市民聚集在空屋附近。但是很快,他们就被闻讯赶来的警备队二等官格罗斯泰德极其手下驱离。
当时他们表示不满,但是被警备官以‘安全为主’的名义要求离开——事实上,他们表示对那些要求他们离开的警备官向当感激,因为一段时间以后,那栋建筑物被突然出现的一株树灵摧毁了。
据记者采访,我们得知警备官们曾经试图阻止树灵的攻击,却因为对方释放了毒气而损失惨重,只能将街道封锁,避免危害扩大化。而最后将问题彻底解决的,则是闻讯赶来的皇家书士局成员。
当被问及这起案件以及突然出现的树灵时,警备队方发言人表示:“会让树灵出现在闹市区的原因我们正在调查中,不排除有违规法术实验的可能性。但是在没有得到准确消息前,我们不能随意断言。”
警备队发言人拒绝透露更多信息,但他作了如下警示:“虽然目前不知道准确的情况,但是我们确信有一些人正在进行危害市民安全的行动。任何人都有将自己发现的蛛丝马迹报告给警备队的责任。”
随意往后翻一翻,接下来几版都是对这个事件的追踪报告。
公路日报的观点没有明显的批评警备队,只是尽可能“客观”的分析了一遍这个事件的前因后果。从他们调查到的内容来看,警备队为了这个事件折损了数十人手,而为了将它解决,书士局只派出了寥寥数人。
一份报纸看下来,莉琪必须承认,笔有时比剑更锋利。
标榜独立观点的公路日报夸奖了皇家书士局的功劳,却只字未提警备队的辛劳。从结果上来看,的确是书士局的成员将那朵正要绽放的花焚毁建立的功勋更值得瞩目,若不是他们及时赶到,受害扩大化再所难免。
但是就算如此,莉琪也不认为可以忽视格罗斯泰德及警备队等人的努力,如果不是他们事先已经驱散了在出现树灵的建筑物附近居住的市民,第一次发动毒素扩散时就会有不少人受到牵连。
事实上,他们确实没有成功的保护附近的居民,但是能让损失数降低到现在这个数字,他们功不可没。
可惜各家报社几乎是一面倒的在批评他们的不作为。
开玩笑——莉琪很想这么和那些抨击警备队的报社成员说——如果不是这些被他们疯狂诋毁的警备官有所作为,他们自家报社的记者还不知道会不会躺在病床上看天花板呢,搞不好可能连小命都没了。
“很可怕是不是那可是树灵啊——而且还是会扩散毒素的那种。”对于莉琪脸上浮现的表情,米欧?迪斯塔德明显是会错意了,“我以前在图鉴上看到过哦这种怪物可是会毫不留情杀死进入自己领地中的人的。”
她的声音微微发着抖:“可是图鉴上说它们只会生长在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中,为什么这种危险的动物、呃植物会出现在市区里呢?你知道么,那附近就是我家——而且现在那里还是隔离区!”
虽然米欧?迪斯塔德理解错了莉琪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过她说的东西有一点没错。通常情况下,树灵这种生物只会出现在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中,在卡特里斯这种高度开发的城市里想看见它们无疑是在岩浆里找水一样。
只不过,这是一般论——如果用一些不一般的手段,还是可以做到的。比如用法术改造植物种子就是一种很有效的手段。特别是让一棵树灵从无到有的飞快生长,同时具备高强度的攻击能力。
警备队当然不是饭桶,以他们队里法术顾问的能力,要推算出一个事物是否受到了法术的印象绝非难事。就算警备队的发言人自称“不敢断言”,莉琪依然觉得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应该是“十有八九”。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莉琪将报纸交还还在喋喋不休的米欧?迪斯塔德,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个树灵的成因。她对于这个“唠唠叨叨的小姑娘”究竟在说什么并不是很感兴趣,几乎可以说是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
她莫名的感觉到这件事和现在自己和柯特所调查的那些人有关,一种难以言说的违和感缠绕在她的思考回路中。
第109章 梦见()
和之前在艺术楼周围发生的“魔力爆发”现象一样——不,应该说比那次还要厉害在闹市区长出一棵树灵并且还大肆破坏立刻成为了时兴的谈资。无论莉琪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谈论着这件事的人。
并不局限于学徒们,教师们也就着这件事情发表了符合自己身份的评论。但是比起复杂的学术讲座,他们的发言更侧重于让学生们注意安全。尤其是梅贝尔,只要莉琪看见她一次,就会被她提醒注意安全。
作为一个教师,他们的行为是相当合乎常理的,但是莉琪还是觉得他们这样的反应有些过度保护了。让这些法术士学徒在相对安稳的环境中成长并不是坏事,可是这样也无形中降低了他们的适应能力。
在很久以前,法术还被垄断在“上层阶级”手中,法术士也是只有“有资格的人”才能担任的职位时,法术则是辨别超凡的手段。
在那个时候,普通的学徒想要成为一名正式法术士是相当困难的——阻拦在他们面前的除了身份这种天生的因素之外,还有随时可能面临的风险。一瓶配方错误的药剂,一次失控的法术都有可能夺去他们的生命。
但正式因为这样近乎残忍的遴选方式,每一个从学徒中脱颖而出的法术士都有着不同凡响的能力。而现在帝国推行普及教育后,法术士的产量虽然上升了,但是也可以看到,他们的质量有明显的下降。
帝国有句老话“位高则责重”,身居高位的法术士自然要负担起比普通人——甚至比普通贵族——更沉重的责任。法术既是他们的臂膀,也是他们的獠牙,战时能为国家而战,平时也能进行研究或是生产建设。
现在以这种安全平稳的环境教导出的法术士就像被拔去了獠牙一般。面对平和的日常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但若有万一,需要让他们和敌人相互厮杀时,他们绝对没有办法和过往时代的前辈相提并论。
怀着对台上教师们一而再再而三强调的腹诽,莉琪懒散的趴到了桌子上。不消片刻,她的意识就进入了一片混沌中。
恍惚间,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失去意识,而是看到了意料之外的景物——前一刻还趴在坐满同学的教室中,下一秒,就处身于分不清上下左右的混沌之中。她漫步在光芒的原野上,周围浮现起一片片景象。
这是梦。
莉琪很快就反应过来,尽管意识依然清楚,这依然是一场梦境。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任何人的梦境都是有意义的,尤其法术士的梦境更是如此。莉琪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浅眠之际,她的思想只会在变得**的思维中穿梭,去整理几乎被遗忘的记忆。
可是这并非属于她的记忆,展现在莉琪面前的是犹如断片般的画面,那都是在记忆中未曾到过地方。
被冰雪覆盖的异国森林深处
因为战火蔓延,居民避难而荒废的村庄
建筑于小坡之上,被火焰吞噬的破败老屋
这些是谁的记忆呢?
片刻之间,光芒消失了,视界周围就变成了一片充满黑暗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就像是被锁在了一个黑暗的地下室中一样。稍微过了一会,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揭示出周围事物的轮廓。
这里确实是一个地下室——或许说是地牢更加合适。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许许多多不同年龄,不同民族的人类就像是牲口一样被关押在仿佛自建立以来就沉浸在一片黑暗中的地牢里。
莉琪视角所在的这间地牢显得低矮而狭窄,被关在屋子里的都是年仅十来岁的少年少女,比莉琪还面黄肌瘦的他们只能无力的蜷缩在地牢的角落里,时不时还能听到孩子们发出低沉的悲鸣。
啪嗒,啪嗒
地牢建筑的并不牢固,从墙壁上缝隙中渗出的水垂落到地面上,发出规律的声响。微妙的寒意从被水弄湿的地面传到莉琪所在的位置,让她莫名的寒噤了一下,这并非实际的感触让她更感不适。
忽然,房间中有了一丝光亮,一个男人手持蜡烛走在往地下延伸的昏暗楼梯上。穿着黑色军靴的双足慢慢走下了龟裂的石制阶梯尽头,借助蜡烛的微光,莉琪看见这个男子取出钥匙开锁,将厚重的铁门打开。
然后,他走进了莉琪所在的这间地牢里,顿时,从房间里各处传来孩子般的低声悲鸣。既有少年的声音,又有少女的哭泣声。
像是很享受这样的展开,男人的肩开始颤抖,他狂妄的笑了出来。
蜡烛照亮了周围的景物,斑驳的石墙上挂着铁制的镣铐,脏污的地板上,装着脏水的容器到处都是。在房间的角落里,因为恐怖而眼睛圆睁的孩子们相互借助着“同伴”的身体掩护自己。
看到这里,男人很满足一样出了口气,冰冷的目光扫过被关押着的孩子们,分明写着“接下来要用哪个玩具来玩呢”的意识。
“呵呵呵”
男人发出了低低的笑声,昏黄的微光中,他的眼睛闪烁着疯狂的神色。孩子们尽全力想让自己不引起他的注意,同时发出嘤嘤的哭泣声,他们满脸污痕,身体也十分消瘦,甚至有些孩子们肢体还带着残缺。
孩子是每天的希望,但是,也存在一些就算是不见了也不会引起注意的孩子们——他们是被遗忘,被抛弃了的存在。在生活中大家都是很忙的,就算是警备队也不见得会有精力寻找这些孩子。
“呼呼呼!哈哈!”
男人的笑声猛地提高,与之相对的,孩子们的悲鸣已经此起彼伏了。这些悲鸣仿佛被男子当成了美妙的乐曲,他就像是在起舞一般摇动着身体。被他提在手中的烛光依次照着孩子们的脸,露出一张纸凄惨的面容。
“大叫也好,求我也好,都是没用的,没人会听见你们的声音,也没有人能够救你们。”男人粗暴的嚎叫着,就像是沉浸在自己王国中的暴君一般,“这就是你们的命运——你们只能接受他!”
说罢,他粗暴地拽着一个对上了眼的少女的手臂,那条手臂细得难以置信,上面布满还没愈合的伤痕,几乎可以见骨。看着少女惊骇异常的面孔,男人笑声越发高了起来,癫狂的颤音充斥着。
就在这时
“求求你放过那个孩子吧!”
沙哑的呼喊从另一侧的地牢传来,那是一个面容凄惨的妇人,伤痕累累的身体上留着洗不去的施暴痕迹。看她的脸型,和那个被抓住的少女有几分相似——有可能她就是那个少女的母亲吧。
可是连自保都做不到的她,又怎么能拯救自己的孩子呢?
男人嗤笑着,仿佛是刻意要让妇人绝望一般,他从腰后取出一只巨大的马鞭,比划着想要向少女的脸上挥去。
莉琪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愚蠢的血与暴力”
这里发生的事情都是记忆,她更是一个毫无关系的旁观者,无论他看到了什么,也无法做出相对的反应。这是沉淀在这片土地中的记忆碎片,还是某个侥幸逃生的人在缅怀过往悲惨的经历呢?
可是她突然说话了:“蠢死了”
并非是莉琪,说话的这个“视角”的主人——同时也是这份记忆的主人。莉琪明显的感受到了视角的移动。可想而知,他或者她在执行又一次的行动,一次又一次的挖掘出埋藏在记忆之海深处的片段。
“是谁!”
听见说话声的男人将手边的少女甩到一边,用蜡烛查看着周围。但是地下室里只有那些可怜的孩子们,他确认着他们的样子,一边怒问“谁在说话?”。黑暗模糊了他的感官,他只能一个又一个地找着。
就在这时,趁着他背朝着自己的时候,视角的主人动了起来,抄着一块散落在地的砖块狠狠砸向了背过身去的男人。
啪的一声,砖块准确无误的命中了目标的后脑勺,可是他瘦弱的胳膊怎么可能对成年人造成有效的伤害呢?只见男人摇晃了一下,砖石的冲击感让他受到了一点冲击,但他很快就回手用力的将马鞭甩向了他。
瞬间,浊流般的水吞没了左半边的眼睛——不,那应该是赤红的血海。灼热的钝痛烧灼着感官,男人随意的回手一击也不知打到了哪里,倾注而下的血流模糊了眼睛,视界瞬间消失在赤红色海洋的深处。
“你们想干什么!”
视线暗转,依稀能听见那男人的嚎叫。
“集合我们的力量,逃离由那个男人制造的地狱,然后找到新的容身之处。”视线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耳畔还在响着几人的私语,“也许等待我们的是死与绝望,但是只要在尽头还有一点点希望”
莱恩斯特同学!喂、莱恩斯特同学!
听到了某人在呼唤的声音,从这样的梦里,莉琪醒了过来。沉浸在梦境的遗留中,莉琪感觉自己还在痛苦的颤抖,左边眼睛处传来火辣辣的幻痛,着应该是刚才在梦里将自己带入了那个视角的主人,对他的疼痛有所共感吧。
真是个让人不快的梦境莉琪勉强睁开半边眼睛,呻吟着抬起头来,米欧?迪斯塔德的脑袋正凑在她跟前,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第110章 朋友()
莉琪讨厌处理人际关系。
身处于群体之中,所作所为都要顾及到别人的想法,只要稍微表现得特立独行一点,就会遭到非议的白眼。她认为,与其事后才因为不合群遭到排挤,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假情假意的打成一片。
确切的说,她讨厌的是处于人际关系的连锁中,直接的关系她可以尽全力撇下,可是间接的连接就由不得她做主了。莉琪不擅长应付这种单方面的关系,尤其是那些并非以她为目标的关系更让她无所适从。
也许是性格使然,她尖酸刻薄的话语与傲岸不驯的态度总会惹得大部分人发怒。对于此,她往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当被别人提出意见时,她总会用更加刻薄的态度反唇相讥,堵得对方无话可说。
并非不会看别人的脸色,事实上,她很容易从别人的眼神推测出对方的想法,也常从一些细微的表现上看出他们的破绽。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为了和别人好好相处而刻意去迎合对方的心理。
莉琪一向认为自己应该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并非群体的一部分。这样的直接表现就是,当她身处集体中时,总会刻意将自己孤立起来——不言不语,如装饰物般融入背景之中,存在感相当薄弱。
她总将自己打扮成一个离群索居的个体,嘴巴上也念叨着“如果没有必要,就不去建立过多的联系”这类的话语。她就像是个幽体一样,看起来好像就在面前,但是只要一不注意就会消失在角落里。
因此她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那种没打什么算盘就主动贴上来的人——尤其是米欧?迪斯塔德,这个唠唠叨叨的小姑娘似乎就只是想和莉琪交个朋友,但一说起话来就没个头的她,总是让莉琪感到异常的疲惫。
现在她正在米欧?迪斯塔德的搀扶下前往理论系大楼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