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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那股酸意,萧然耸了耸鼻子,直到视野开始模糊,再也看不清妇人的脸,切声唤道:“娘亲!”
“儿啊。”苏夫人终于哭出声来,她朝萧然扑了过来,狠狠地将他抱着在怀中,双手不住地摩挲着他的后背,“焚香侍佛去了,你也不要娘亲了,你们都不要娘亲了啊。”
苏夫人嚎啕大哭着。
在苏夫人的怀抱里蜷缩着身子,萧然便觉得自己躺在世上最温暖的港湾里,她把自己抱得那般紧,是怕自己再也不来看她么?
苏定文不知何时来到了厅中,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长年肃然的神色微微变了变,说道:“回来就好。”还未待萧然给他请安,他便又悄声离开了。
苏夫人终于松开了萧然,她扯过衣袖急急地拭了拭眼睛,便又细细地打量着他:“然儿,你这又瘦了啊。”
“娘亲眼花了。”萧然勉强笑了笑,试图驱去这厅中感伤的气氛,忆着苏夫人先前的话,他蹙眉问道,“娘亲说焚香侍佛去了,是怎么回事?”
苏夫人闻言面色一暗,瞬间又显得苍老了许多,哽咽道:“三个月前,她便辞去理苑教习之职,带着扫儿去了城外静心庵了,怎生都劝阻不住……当年我在庵中生下她,如今她又去庵里伴青灯去了。唉,莫非这一饮一啄,便是因果么……”
“怎么都未曾告知我?”萧然的心头蓦然一紧,自己不想伤她,却还是伤了她啊。
“焚香不让说……”
萧然感到一阵疼痛袭上心头,自己当初说过要八抬大轿将她娶进门庭,她一直在等吧?
人在世间,身不由己,终究是自己负了她……
……
渐近午时,苏家宾客满座。
由于宾客太多,厅中容纳不了,适逢今日天气晴好,苏家便将宴席摆在中间的庭院里,足足摆了二十多席。
萧然自然与苏家人同坐一席,身旁便是一脸喜色的苏老爷子,看着那一袭袭耀人眼睛的官服,他笑道:“怕是连圣上上朝,也见不着这么多官员吧?”
“这个自然,我的旧友学生们都来了,他们中许多都是辞了官的,圣上自然见不着了。”苏老爷子乐呵呵地说道。
说起来,萧然身为朝廷命官,这其中许多人都是他的同僚,只是他这官当得太不称职,识得的人没有几个。当初苏焚香招亲时的见证人李铭书和房于仕他还记得,其次便只认得对面席上、目光有意无意打量着他的徐远山了。
徐远山的身旁端坐着一名一脸英气的青年,亦是隐隐地向自己投来不甚友好的目光,萧然嗤笑一声,看来这徐家还一直惦记着自己啊。
看着苏浩站在庭院中央,手持酒盅,挨着桌子逐一敬酒,萧然笑了笑,随即转头对苏老爷子道:“苏浩成熟了许多。”
苏老爷颇为欣慰地点头:“是啊,我苏家未来就靠你们俩兄弟了……”
萧然正欲答话,目光所及,却是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踏入了庭院,却是那被自己狠狠羞辱过的张谦。只见张谦身着天院的浅白院服,手提一檀木盒子,身后跟着几名与他着同样衣衫的青年,挂着一脸怪笑走了进来。
“浩兄喜当爹,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呢?”
张谦一路走来,露出一副颇为遗憾的神色,道:“怎么说也是好友一场,若不是院里对天机殿弟子管得紧,翰林兄他们想来呢!”
萧然分明看见苏浩藏在袖中的双手在狠狠颤抖,却听他强自镇定对张谦道:“你来作甚,苏家不欢迎你!”
“呃诶——”张谦发出一个阴阳怪气的音调,摆手道,“浩兄何出此言,真是有伤情分呐。”
说罢,只见他将手中的檀木盒子托到身前,在众人眼前打开盒盖:“浩兄喜得麟儿,我们几个好友合计着,凑足银两从云罗记买了一盒上等胭脂,聊表寸心,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苏府添丁,这张谦却送来一盒胭脂,其羞辱之意不言而喻。
“你……”苏浩气得浑身发抖,苏家的人亦是感到一阵莫名的羞辱,这张谦仗着是分院弟子,又狗仗人势,竟然如此嚣张!
前来赴宴的宾客有许多都是碍于情面才来,诸如徐远山之流,如今见苏家受辱,一个个顿时露出含而不露的笑意,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张谦得意地笑着,特意挺了挺胸脯,以图让众人看清他胸前绣在天院院服上的那柄道剑,他身后的几人亦是露出一辙的神色,那几道刺绣分外醒眼。
张谦又道:“浩兄,身子不要抖得太厉害哦,当心扯动了伤势。”
听闻此言,苏浩的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
第二十七章 苏家的守护()
庭院里寂寂无声。
有人怒,有人笑,有人看热闹。
苏老子阴沉着脸,并未出声,大概他并不想插手这小辈之间的纠葛,以免有失身份,有意无意间,他瞥了瞥身旁的萧然。
觉察到老爷子的目光,萧然稍稍颤了颤眉头,缓缓站起身来,对着兀自得意的张谦打了个响指。
这声响指是个提醒,很快便收到了它应有的效果。眼见在座宾客的目光纷纷朝自己这边投来,萧然挤出一丝玩味的浅笑,戏谑地看着张谦。
在看到萧然的那一刻,张谦蓦然色变,他的面容急促地颤动着,便是在场目力不佳的老者,也能辨出他眼神中的那抹怨毒之色。
“萧然……”张谦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名字。许是忆起了那日在双苑受辱的画面,他的身子同时颤抖起来,颤得比苏浩还厉害。
愤怒这种情绪是可以转移的,张谦怒了,苏浩便止住了身子的颤抖,他转头向萧然投来感激的目光。同时,他的脸上浮出几分忧色。
萧然自然知晓苏浩在为自己担忧,张谦他们如今已是道门中人,哪怕修道的时间不长,想必也比一般人要厉害许多,更何况对方有五个人。以眼神安抚完苏浩,萧然随即看着张谦,面色蓦然一肃:“不肖孙,连爷爷都不会喊了?”
在场不少人都知晓萧然与张谦那日打赌的事情,如今听萧然提及,顿时纷纷笑了起来。
先前还一脸得意之色羞辱苏浩的张谦,如今气得脸色涨红,他盯着萧然,那双狭长的眼睛,含着如斑斓毒蛇猎食时一般的目光,狠道:“萧然,你是找死!”
看着对面张谦那双令人厌恶的眼睛,萧然敛住了笑意,不屑道:“学了点道法皮毛就这般嚣张了,来来来,我倒要看看你让我如何个死法?”
萧然那不屑的神色落在旁人的眼里,便引起了不少人的私语,宾客们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眼神中少不了怀疑之色。
“我不知晓连修道资格都没有的你,何以在我面前还如此嚣张。”张谦看着萧然,脸上阴仄的神色渐次转为戏谑,“我今日便让你清白,你这蝼蚁之躯与我等道门中人的云泥之别。”
听着张谦显得颇有气势的话语,萧然只觉胃中一阵翻腾,差点将方才喝的茶水吐了出来,这厮也太有趣了些,这才学了三个月道法,便装起得道高人来了。
张谦似是被萧然的嘲讽神色彻底激怒了,他凝起目光,右上曲成爪状,喝道:“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道法!”
萧然知晓对方刻意咬重“真正”二字,是为了嘲讽自己只在幻阵中体会过道法,不由得轻哼了一声。他虽未入道门,好歹也使过道法,眼见张谦的动作,他便知晓对方正欲释放道念,如今自己身旁坐着老爷子等人,倒不能殃及了他们。
不待张谦进一步动作,萧然霍然而动,右足在蒙着兽皮的凳子上狠狠一踏,他高高地跃了起来,这一跃足足有一丈之高。跨越下方摆满了佳肴的大圆桌和黑黑的人头,萧然落在桌子之间的空当处,足下的青石板砖咔擦一响,应声而裂,那条兽皮圆凳垮塌的声音这才从他身后传来。
他的动作快到了极致,宾客们都还未反应过来。
望着神色骤然呆滞、已然忘了动作的张谦,萧然微微扬起嘴角,脚步未作丝毫停留,右足狠狠往后一蹬,足下立时响起石板破碎的声音。借着地面传来的巨大反震之力,他从宴席间狭隘的过道里穿梭而过,前方视野里,张谦那张渐露惊恐神色的脸孔迅速放大,与对方还隔着两丈距离时,萧然已然挥出了拳头。
两旁坐席上的宾客直觉一阵疾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眼角余光瞥见一道脱兔般的身影一闪而逝。
萧然奔到了张谦的身前,一记暗蕴真罡的右勾拳狠狠地轰在对方的腰腹上,接着他便看着张谦一双眼珠猛然外突,两腮鼓起,哇地一声吐出含着稠血的秽物。
惊呼声中,宾客们看着张谦的身子瞬间弓成虾状,往后飞掠而去,站在他身后的四名分院弟子被他撞飞了两名,最终三人一起轰然落地。
眼看着一股秽物朝自己喷来,萧然急忙往右前方闪去,在避开张谦呕吐物的同时,他再次出手,并掌为刀,砍在右侧那么分院弟子左边脖颈处。伴着一声闷哼,只见此人白眼一翻,身子无力地往地上栽去。
萧然毫不迟疑,掌刀从这人头顶掠过,同时身子往左侧一错,余势未消右手掌刀斜掠而回,掌刀在空中变幻成拳,拳头横扫,砸在最后这名分院弟子的脸颊上。此人还在错愕之中,便被萧然砸得横飞而去,一口含着几颗牙齿的血水喷了出来,只见他的身子横掠而去,重重地落到一旁的花圃中,不知压死多少花草。
说来缓慢,实则从萧然腾身而起到五人倒地,不过几个呼吸的光景。宾客们骇然地看着萧然,宛如看着一头洪荒猛兽,便是苏家的人也一个个惊得合不拢嘴——萧然几时有这般本事了?
萧然笑着拍了怕手,掸了掸衣摆,看着地上或昏迷或哀嚎的五人,很是满意,他要的便是这种效果。修道之人肉身与常人无异,倚仗的仅仅是天地之气而已,萧然唯有趁着他们未反应过来之前发起雷霆之击,若是等他们操纵天地之气护住周身,那便没这般好对付了。
张谦落到了地上,身下垫着两名倒霉的同门,他剧烈地咳嗽着,蜷缩着身子挣扎了许久,这才扭过头来,露出一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苍白脸容。他惊骇地看着一脸风淡云轻的萧然,诧声道:“你……你怎么如此厉害?!”
萧然玩味地看着一脸痛苦的张谦,随意道:“最近闲来无事,跟李闯那小子随便学了几招……不料你们这帮废物这么不经打,我这还未使全力呢!”
“你……咳咳……”张谦被气得不轻,又剧烈咳嗽起来,这一咳嗽又扯动了腹部的伤势,登时痛得冷汗直流。
萧然看着他,目光中没有丝毫怜悯之意,他忽而敛住笑意,蓦然变脸:“今日是我侄儿满月,我不想扰了兴致,都给我滚吧。回去告诉董翰林他们,我不日便会造访分院,为我小舅子讨个公道!”
说罢,萧然吩咐一旁的几名苏府家丁,淡然道:“把那几名昏迷的扔到街上去。”
听萧然说他竟要找上分院去,张谦那原本的黯然的眼神忽而闪过一丝欣喜,忖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萧然转身,再也没理会张谦一行人,回头却看到所有人都目光凝滞地看着自己,他笑道:“都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么?”顿了顿,他又道:“方才被几条狗扰了兴致,在下代表苏府向诸位告个歉,大家该吃吃,该喝喝,继续继续!”
众宾客望着前一刻那凶如猛兽的少年,此时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想着萧然先前说他只是随意跟李闯学了几招,更是心下骇然。他们没有料到,三个月前从分院悻悻而归的萧然,竟只花了短短数月,便有了如此高的武道造诣。
“我苏家终于有个可以撑起门户的人了……”苏老爷子看着那么震慑了全场的少年,一脸欣慰,低声对兀自木然的几名儿子儿媳说道。
萧然缓步往回走去,却见苏浩走了过来,他那张较以前少了许多稚气的脸庞还保持着些许震惊之色,只见他用感动的目光看着自己,诚声道:“谢谢姐夫。”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萧然摆了摆手,看着苏浩,扬眉道,“姐夫说要为你撑腰,就定会为你撑腰!”
苏浩面色微微触动,点了点头,担忧道:“张谦与我一般,只是雏鹰殿的弟子,不足为虑。但董翰林可是入了天机殿,我听闻他悟性颇高,已经入了地法之境,绝非那般好对付。”
萧然闻言皱了皱眉,他不知上次分院考核因自己的缘由作废后,又进行了怎样的选拔,既然董翰林都入了天机殿,那便不必再想了。地法之境……萧然对修道的境界没多大的概念,不知以自己真罡之境的魔功能不能敌得过,他寻思着还是得找个时间问问李闯。
一番思虑后,萧然笑着对苏浩道:“放心,你姐夫我不会打没把握的仗。”
苏浩点点头,眉头却并未舒展开来,看来他对董翰林还是忌惮得紧。
萧然见他这副神色,也不再多说,轻轻拍了拍他的臂膀,以示安慰。
往座位行去时,萧然瞥见徐远山身旁的那名英气青年一直在看着自己,尽管对方掩饰得很好,但萧然还是从他眼神中察觉到了的一丝杀意。
不知他是徐百伦还是徐千伦……萧然寻思着,迎着苏老爷子几人的笑意,回到了席上,在家丁从新搬来的圆凳上坐了下来。
“我孙儿没吓着大家吧?”苏老爷开怀大笑着,端起酒盅,站起身来,“来来来,我敬诸位一盅。”
萧然看着老爷子老怀安慰的笑意,瞥见众人时不时投来的目光,知晓苏家这个担子,已然落在自己的肩头了。
端起桌上的酒盅,萧然一饮而尽。
此酒正是出自无聊斋的明日愁。
(为了增强代入感,改变了叙事视角,如今还很不熟练,写得好慢……这些天睡眠都只有4个小时,再浓的咖啡也有些顶不住了,今天打算早点睡,因此明天第一更应该要推迟到中午左右了,向大家报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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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佛祖言我是邪魔()
暮色渐染城池,燕京城亮起了万家灯火。
萧然紧了紧衣衫,走在深秋时节寂寂的柳叶街上,看着道旁枝叶开始稀疏的柳树,感觉有些萧条。
在苏府用完了晚膳,他推脱了苏夫人苦苦挽留,还是决定会桃源村去。明日愁的酒劲缓缓从血液中往头上蔓延,萧然将车夫遣走了,想要借这携着霜寒之意的秋风,让自己变清醒一些。
缓缓穿过还有不少行人的长安街,走过滨河街,萧然就这般信马由缰着,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他一直在思索着,自己如今到底在追求着什么。
一路行走,萧然寻思了许久,他最终告诉自己,他只想自在地活着。
自在二字虽不过寥寥几笔,谁又能轻易地将之写出呢。人在世间行走,身难自在,心更是难得自在。
得出了这个答案,想着那些爱恨情仇诸般纠缠,萧然不免有些意兴阑珊,自己一心追求自在,到头来却是愈发不自在了。
“不知那所谓五蕴皆空的和尚,活得自不自在?”
倒不是萧然突然地想起了和尚,而是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名和尚。
若不是他如今目力大善,定然会以为那是一尊石像。
在离那座通往桃源村的石桥几丈的地方驻下脚步,萧然借着天上星光,看着那名一动不动,面对着自己的年轻僧人,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