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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渡忘川-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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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坟土松,不一会儿就『露』出草席。王桦见状忙把铁铲扔去,而后趴到地上扒拉开席上泥土,一把将破席扯开。

    一张美人颜『露』了出来,烟笼眉,小翘鼻,朱唇微翘好似八月樱桃。她像是睡着了,正在做着甜梦,梦中她等的良人终于来接她了。

    王桦愣了许久,“哎呀”叫出声,一不小心手蹭在铁铲铲沿上,手侧割出一道血口。王桦被坟中艳尸惊吓住了,丝毫不觉得疼,他起身时血口流出的血正好滴在月娘眉心,忽然,她睁开了眼。

    “王郎,你终于来了。奴家等你等得好苦。”

    幽冷地女声从樱桃儿嘴里飘了出来,一丝一缕袅袅如烟。这烟悄悄绕在王桦脖颈上,叫他发不出声。他不自觉地往后退,惊恐地看着一只白嫩玉手搭上坟沿,再如鸟爪般掐入坟泥,而后借力将沉重的身体拉起来。

    月娘直挺挺地坐着,转过头僵硬地朝王桦一笑。王桦惊慌失措,继续往后退,不小心脚下一绊,仰面摔去。

    这一跤摔得王桦眼冒金星,他顾不上痛,翻了个身连滚带爬地要逃,然而不过两三步,眼前就出现双脚,脚上的布鞋绣有朵海棠花,这还是当初他替她选的花样。

    “王郎,摔疼了没?”

    月娘蹲身,忙将王桦扶起,接着拍去他衣袍上的泥灰,心疼得直蹙眉。

    王桦恍如隔世,情不自禁伸手触上月娘腮颊。是冷的!犹如寒月里的石头,又冷又硬。

    她是鬼!王桦从未见过的鬼,即便成了鬼,她依旧温柔,把身心全都扑在他身上。

    “月娘,是你吗?”王桦颤声问道,惊恐的眸子狠狠打量着她的眉眼口鼻。

    听到情郎轻唤,月娘喜极而泣,惨白的脸颊多出两行泪。她流下的是血泪,只是等待的时间太久便成了深黑『色』的稠『液』。

    王桦心狂颤,突突地要跳出嗓眼。他又问:“月娘,你可恨我?”

    “恨!当然恨!”

    刹那间,月娘双目猩红,面目青黑,颊肉如同被削光,整个脑袋成了骷髅。

    王桦见她磨牙,瞬音吓破胆,连忙往地上一跪,边磕头边哭着说:“月娘,是我不是,我知道对不起你,事后我后悔不已,要怪只怪我的爹爹,他不肯让你进门,我是『逼』不得已。月娘,我一直喜欢你,自你走后,我再也没碰过任何一个女子。”

    王桦抬头相望,泪眼朦胧,俊美的脸庞看得叫人心疼。

    当初月娘就落入他清澈的眼眸里,被他的无邪模样诓骗。而此时,她依旧没长进,见到他哀伤的眼神心就软了,萧玉给她这报仇的机会,叫她白白浪费了。

    月娘慢慢恢复原貌,无奈蹙起眉。

    “王郎,我自知配不上你,此生能与你共枕,已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恨你呢?我只是难过,不能与你相守一生。”

    说到动情之处,月娘又垂下泪来。王桦见这恶心的稠『液』,连忙缩回手,生怕沾到零星半点。说实在话,他从没真心喜欢过她,当初只是见她颇有姿『色』,打发无聊罢了。谁知这『妇』人死皮赖脸,挺着腹要来寻他。他是谁?是王桦!王家最有出息的公子,与他风流的二哥全然不同,他怎么能让一个村姑毁去声誉,毁去前程?!

    村姑就是村姑,半点都不识眼『色』!王桦细想不由生恨,眼下有此恶劫,还不是全因她而起?

    王桦越想越气恼,但是他还缺最后一颗心不是?王桦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顿时想出条妙计。

    他埋首在双臂间痛哭,含糊不清地说道:“月娘,我快要死了,马上就能陪你了,你也不用再等得那么辛苦……只是家有老父要照顾,他再不济也是我爹呀!我怎能留下不孝之名呢?”

    哭着,王桦抬起头,极为无辜地看向月娘,啜泣道:“我病了很久,每天食不下饭,睡不着觉,月娘我过得苦,救你再帮我一把吧!待我父亲过世,我就立马来陪你……”

    男人的话不能信,连萧玉都不忘告诫,可她偏偏信王桦的油嘴滑舌,信他所谓的天长地久。

    月娘低头垂泪,耳边有个声音同她说“信不得!”,她思量再三,不由自主地点头。

    “我要如何帮你?”

    王桦按捺住窃喜,依旧苦着张脸救她:“心……把你的心给我,可好?”

    说着,王桦从袖里掏出一把匕首,高举在月娘眼皮底下。他犹如在献宝,虔诚且恭敬,而月娘就是他至高无上的神。

    月娘给无可给了,连命都给过他,眼下他还贪婪地要取她的心。事前,萧玉对她说过,今晚王桦一定会来并且会问她要一样东西,这样东西千万不能,一给她定会飞灰烟灭。

    要紧关头,月娘把萧玉的叮嘱抛在脑后,伸手接过情郎递上的寒刀。下刀之前,月娘含泪问他:“王郎,你会忘记我吗?”

    王桦立马摆出怜花之『色』,婉转叹息。

    “我这辈子唯一忘不了的女人就是你。你对我有恩,我又怎么能狼心狗肺。”

    说这话的时候,王桦已经忘记当初怎么将人勒死,又怎么将人悬于树上假装自缢。他轻蹙俊眉,眼中款款深情,连铁石心肠之人见之都会动容,更别提爱慕他的月娘。

    月娘犹如喝下碗蜜,不由自主笑了,下刀刹那,她半点都未犹豫,手掏进胸膛利落地拨出心,小心翼翼地交到王桦手里。

    这颗心已经腐烂却仍在跳动。王桦一把抓过忙塞于麻袋里,欣喜若狂。

    月娘右手捂住胸口的空洞,左手极力往前伸,喃喃地呼唤:“王郎……王郎……”她只想飞灰烟灭之时能躺在他的怀里。

    王桦侧首瞥见,很嫌弃地扭身避开。月娘微怔,指尖生生擦过他的衣边再也没能举起来。她倒在地上,恢复成一具干尸,胸口多了个大洞。

    王桦掂量掂量麻袋,三颗人心全都到手,他不禁得意,正当打道回府,忽闻一声大喝:“谁在那儿?!”

    话音刚落,装人心的麻袋“噗哧”一声燃烧起来。王桦惊叫,连忙灭火,好不容易把火灭去,袋中的三颗心已成焦炭,一碰即散。

    老瞎子曾说:“取心的法子可得小心,千万不能让第三个看见,只要有丁点儿阳气便不作数了。”

    王桦垂首看着地上这堆焦物,生无可恋,他千辛万苦挖到这三个宝贝就被一个大嗓门全都毁了。

    王桦的五脏六腑被怒火扭曲了,来人靠近,他立马捡起铁铲,不管三七二十一往他脑袋上砸。

    “你坏了我的好事!我就吃了你的心!”

    他入了疯魔,仰天长啸,铁铲一下接一下砸在来者头上。没想那人脑袋硬,被他砸几下没死没晕,两手抱头大声嘶喊:“有人杀人啦!快来人呐!”

    话音未落,漆黑的坟地突然亮堂了,无数火把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王桦团团围住。

    王桦愣住了,这伙举着火把的人竟然全是官差,而刚才被他以铁铲『乱』砸之人,还是这里的小头头。

    官差二话不说,冲过来将王桦按倒在地,五花大绑押入衙门。

    伤人证据确凿,王桦想赖也赖不掉,他实在没想通,怎么会有人伏守在义庄。

    原来前些日子,州府大人失了件家传宝贝,有人通风报信说,贼人将此宝贝埋在义庄后山,不知什么时候去拿,于是州府大人就派人守在义庄,准备来个人赃俱获,结果就逮到王桦。

    之后,州府大人的家传宝贝在后山找着了,但是别人还发觉这王桦竟然挖出具尸首,此尸胸膛里的心不见了,紧接着杨家人也来报官,说自个儿老太爷的尸首被人挖了,心也不见了。

    这真是桩怪事。惊动杨家人,自然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州府大人出面审问王桦,王桦却傻呼呼地疯笑,嘴里不停喃喃:“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王老爷得知爱儿被关押后心急如焚,听说几家人尸首被取心,他便想起上瞎子说的话,一下子心里就亮堂了。即便如此,王老爷仍是心疼他的宝贝儿子,卖房卖地换银子,就为将他保下来。

    王老爷去牢里看王桦,王桦见到他就如见到棵救命草,忙抓着王老爷的衣袖,苦求道:“爹,爹!快快拿黄纸和朱砂纸来!按老瞎子的话去做,把事写下贴到鸣冤鼓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呀!”

    说着,王桦似疯子般撕扯自己的衣裳,不光是腿,他的身子也开始发烂,一连串密密麻麻的小洞组成张人面,像极了一个女人。

    王老爷见状吓得半瘫,忙回家去取来黄纸朱砂。王桦便将自己做过的恶事悉数不落地写下,然后托王老爷巾到衙门前的鸣冤鼓上。

    王老爷拿过黄纸细阅,念到最后面『色』死白。他眉头抽搐,半晌说不出话,而后缓缓地将黄纸塞到袖中,拖着双腿走出监牢。

    王桦把脸贴在牢房上巴望着,不停大喊:“爹!千万记得把纸贴上,我不想死呀,我真不想死呀!爹……”

    王老爷听着王桦的话,颤着双手取出黄纸欲把它贴到鸣冤鼓上,然而就在上鼓刹那他犹豫了,畏畏缩缩地伸回手。

    忽然一阵起风,故意吹走他手里的黄纸,王老爷大惊,急忙去追,跑了没两步整个人一顿,手捂胸口,直挺挺地倒在地。

    行人围拥上来,七手八脚地扶起王老爷,又是掐人中又是按胸口。那张黄纸越飞越高,直到被一人捡起,又有另一群人好奇地围上黄纸,念着纸上的每个字。

    两堆人,两件事却联起同一个人物。

    王老爷因心疾而亡,王桦所做的恶事因一张黄纸满城皆知,别人都没想到这为品行端正的状元郎竟然杀三人,还让其兄顶罪。

    王桦对此供认不讳,一画押身上的烂疮竟然全愈,他低头见之疯癫大笑,一下子失去神智,从此疯傻了。

    几个月之后,金陵城里还在流传着王家的事。

    萧玉坐在茶肆二楼,一边听说书一边悠闲品茶,听人提及王家时,他便低头对怀里的猫儿眯眼笑道:“我可是给他过三次活路,他偏偏要寻死路,这也怪不了我。”

    黑猫懒懒地抬起眼,伸出小粉舌『舔』起唇,像是没明白他的话。

    “叩叩叩……”

    萧玉刚进家门,门就响了,开门刹那阴阳交换,门后是暴雨雷鸣,一人立在雨中极为可怜地说道:“这位公子,外面下着雨,可否让我进去避避?”

    萧玉看他半晌,不语。

    来者又道:“哦,在下失礼了。在下姓王名桦,自金陵来……”

    此人话还没说完,萧玉就把门翕上了,不管外头如何敲打,他偏不开。

    黑猫见之忍不住开口:“阎君知道会生气。”

    “他生气就生气呗,作为鬼差也有尊严。”

    说罢,萧玉就回卧房歇息。

第39章 渡念(一)() 
萧玉昨晚酒喝多了,头疼半宿,好不容易睡着又被道刺目的光惊扰了。他把脑袋蒙在被子里,朦朦胧胧要入睡,楼底下突然炸开声,一个又尖又亮的嗓子在叫:“棕绷修哇,啊有哇额藤绷棕绷修哇……”(注1)

    话音刚落,“唰唰唰!!”的噪声又起,定是对门王家姆妈在涮马桶。

    早不涮晚不涮,偏偏这个时候涮!萧玉窝着一肚子火,抬头看看五斗柜上的闹钟,这闹钟没见着,倒看到一个女人——没穿衣服的女人,她就躺在他右边,乌发如缎散在牡丹纹粉绸枕套上。

    萧玉又往五斗柜看,没有闹钟也没有花瓶,这不是他的房间。

    萧玉惊得睡意全无,身子似被上了稠浆,只有眼珠子能动。他小心翼翼看着枕边女人,丝毫想不起昨晚的事。

    什么时候来这儿的?什么时候脱光衣服睡人床上的?莫非自己被人讹了,要来个仙人跳?

    萧玉懵憧半晌,想不出个所以然,脑子里浮出一个字“跑!”

    趁枕边女人没醒,萧玉偷偷地伸出一条腿,想把地上的西裤勾起来,可天冷,空气像冰水,稍稍一沾他又不争气地把腿缩回被子里,直打哆嗦。

    枕边人翻过身继续酣睡,萧玉看着她的眼耳口鼻只觉得郁闷,眼小鼻塌,长得这么普通,根本就不是他喜欢的调调!怎么会与她滚一块儿的?!

    想着,萧玉也不管天冷,连忙起身穿衣服。冰凉的衣料贴到光溜溜的身上,他“咝”地倒抽冷气,硬是忍着针刺般的不适匆匆穿戴齐整,而后在那女人睁眼之前开门逃了。

    这是一栋他完全不认识的楼,冲下楼梯时他与这儿的住户打了个照面,住户眼『露』鄙夷,仿佛嫌弃他刚刚干过见不得光的事。

    萧玉实在没印象,甚至不知自己错在哪儿,他逃似地跑出这栋旧楼,差点把一户人家“乌粗头”撞落。(注2)

    “小瘪三,弄要西啊!”(注3)

    吴侬软语的叫骂,萧玉听不太懂,他刚搬来不久,一切全都新奇,连传承千年的方言听起来都像是西洋话。

    前些阵子北平经常闹游、行,有次死了四十七个人,忙死他和司妍了,于是司妍就说换个地方,至少白天能清静些。

    『乱』世之中哪有清静的地方,选来选去他们选中上海。

    上个月,他与司妍坐船上十六铺码头,来到这十里洋场。如今天下不太平,皇帝轮流坐,惟独这上海滩繁华得有些畸形,店铺客栈鳞次栉比,从早到晚都熙熙攘攘,似乎与这『乱』世脱了节。

    萧玉活了千年,经历无数次改朝换代,他就像个历史中的看客,见证每个『潮』起『潮』落。

    如今正是『潮』落的时候,每逢此时客栈的生意最好。上次『潮』落他和司妍住在扬州,整日都在客栈里忙得像个陀螺,待引渡完几批亡魂后,他们的家没了。

    扬州十日,清兵屠戮劫掠,十日不封刀。有书记载几世繁华的扬州城是时“堆尸贮积,手足相枕,血入水碧赭,化为五『色』,塘为之平”、“前后左右,处处焚灼”,“城中积尸如『乱』麻”。

    当年萧玉在世时也曾率兵屠城,看到家只剩焦炭残瓦,金银被洗劫一空,他不得不叹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自那时起他与司妍隐居起来,偶尔下山转转,不转还好,一转傻了眼,怎么个个脑袋似瓜瓢,前面一半没了『毛』?!

    萧玉可稀罕自己的头发了,宁愿掉脑袋也不剔瓜瓢,结果就掉了脑袋,从此他对那个朝代没好感。

    终于清帝退位,还被人从紫禁城里赶出来了。萧玉不用留难看的瓜瓢,但也不能蓄发,进步青年说这是封建余留的陋习,是封建主义的象征!于是在凑热闹的时候,他的头发就莫名其妙被人剪了,剪完之后才有人弱弱地帮腔,说:“这人是个道士。”

    一切都『乱』糟糟的!

    萧玉觉得自己被时代的车轮碾了,越来越难以适应千变万化。就如昨夜,他喝了一种方瓶子的洋酒,竟然醉得不省人事,稀里糊涂睡在别人家里了,连酒都开始欺负他!

    萧玉穿过石窟门,走出一条狭窄的弄堂。看到街上电车驶过,奇怪的两轮车发出叮叮铃响,他不由自主贴着墙根挥手叫来辆人力车,往霞飞路去。

    他们的新家就在霞飞路上,法租界最高档的地段。走在路上经常能见深目高鼻的洋人,下巴永远傲慢地抬着。

    早在唐朝,萧玉就见过洋人,还有洋人在朝中为官,那时他们瞧起来还顺眼,如今怎么看怎么嫌。

    萧玉坐在人力车上正好瞧见一个,或许那洋人被他的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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