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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轻咳几声,又道:“我也劝过你爹,婚书都下了,不必如此,可你爹的脾气你也知道,怎么说也说不动呀。”
“娘,孩儿知错了,孩儿不该让你和爹为难,不过孩儿是真心喜欢萧家娘子,她之前也帮过孩儿几次,若没她和萧公子相助,仁心堂根本就开不得。”
王楠如实说道。王夫人听后连连叹气,轻轻拍着王楠手背,说:“娘知道。只是她家事不好,实在没法子,更何况你三弟也快成亲了,亲家都是有脸面的人物,咱们不能丢了身份呀。”
说来说去,不就王家门楣、王桦的婚事,谁又关心过他的死活,王楠心生怨气,可又说不得半句,谁让他之前混账透顶,捅出不少篓子,如今不受爹娘待见,再自然不过了。
王楠一声叹息。这时,王夫人探头道:“哎呀,你们可见过三郎?”
有个丫鬟不时识务地来了句:“刚才三郎被官差请走了,连老爷跟去了呢。”
“什么?!”
王夫人差点从榻上摔下,还好王楠眼明手快扶住她。
“三郎怎么会惹到官家?他……他犯了何事?”说着,王夫人抓住王楠的手,纤细的臂膀抖个不停。
“楠儿,你认识的人多,快去打听打听!这要是被传出去可就不好了。楠儿,你生在王家,实在有诸多委屈你的事了。”
王楠不笨,一下子就看穿这出戏,说什么想来见他,实则是让他帮三弟脱罪。他稍有犹豫,王夫人便泪眼婆娑,哭得几乎昏厥。
“娘,我知道了。您安心,我这就去找人。”
王楠说罢就走了,可老实讲案子上到刑部,除非他认识天王老子,才能把这几桩案子压下来。
不得已,王楠到处向人打听,也不知是谁传的风,说这王家三郎人面兽心,与寡『妇』有染,搞大了人家肚子还把人给掐死。谣言就同瘟病,不一会儿就传开来了,堵也堵不上。
这该如何是好?
王楠在王府前等,见到有两顶轿子过来,连忙上前相迎。王老爷下轿,脸『色』铁青,他一见王楠发出冷哼,拂袖入了府。王楠又连忙调头迎上后面的小轿,轿帘掀起就看到王桦面无表情地坐着,而四目相交时,他立马哭丧起脸来。
兄弟俩手一拉,躲进府中无人角落里,王桦未语泪先流,万分可怜地说道:“二哥,他们赖我毒死杨阁老,我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呢?我不过那日去探望他而已,什么也没干过,旁边丫鬟小厮都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何得何能毒杀一个人呢?二哥,你一定要救我呀!”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哭嚎。不知何时王夫人来了,她颤巍巍地走向他俩。王桦忙跪在地上,哭着道:“娘,孩儿罪过,孩儿让娘担忧了。娘……”
话未说完,他已泣不成声。王夫人疼他疼得厉害,见到他哭,比自己掉块肉还难过。母子二人相拥而泣,王桦埋首于王夫人怀里哭成泪人,王夫人心疼地『摸』着他的头心,哭着道:“真是老天没眼呀。咱们王家七代才出你这么个人物,却被人平白泼了身脏水。别说你,为娘的也受不住呀。唉……你从小体弱,若他们把你抓到牢里,你怎能活呀……”
这两人哭哭啼啼,叫旁边奴婢都看得动容。有一老奴打抱不平,骂咧道:“夫人,他们定是瞎了狗眼了!谁不知道咱们三郎有仁有德,咱们可不能这样被人欺负去!我老奴要去找他们评理!”
“没错!”众人愤慨,仿佛个个被人刨了祖坟,气得脸发紫,头冒烟。
王楠在旁不声不响,惹怒这群人的眼。平日里霸道也就算了,该出手的时候就成窝囊废了。
终于,王楠开口了,轻声细气地说道:“娘、三弟,你们别急,我去想法子。”
说罢,他低头走了。出了王府之后,他从钱庄里支出所有银子,一路打点过去,谁料有些人还不肯收这烫手的钱。
心善之人好意思提点道:“说起来是案子,其实是党派之争呐。令兄王大人在京城陶尚书手下任职,与当初杨阁老哪伙是死对头呀。如今杨阁老死于非命,你觉得他们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而且在江浙一带,眼红你们王家的人不少,别看平时和和气气的,脚下使扳子的多得去了,恨不得越搞越大才好。不过二郎也别着急,刑部侍郎只是叫人问话,拿不出半点罪证,你还是少动作为妙,以免打草惊蛇。”
此人说得也有道理,王楠颔首叹气,谢过之后也就走了。此时已是夕阳西下,他走在街头漫无目的,想要回王府却怕挨爹爹骂,遭府中人的冷眼,不知不觉他走到萧府门前,想到未过门的妻,心中腾起一丝暖意。
第27章 渡情(二十七)()
此时正是家家户户用饭的时候,街上鲜有行人,只闻得热腾腾的米,菜油滋溜入锅时的香气。
王楠想回家,他饿了,虽说外面千好万好,但总比不上家里一碗热汤。他也没问“娘找我何事。”就跟着小厮走了。
一入王府,人人好似都变样了,对他殷勤起来,遇到他身边还会叫声:“二公子。”不像往常心不甘情不愿。
王老爷、夫人还有王桦都在膳堂里。除逢年过节,很少有等他吃饭的时候,之后他浪『荡』了,常年累月不在家,所以大多时候都没有他的碗筷。
王楠到了膳堂,就见一个白瓷碗、一副象牙筷摆在八仙桌上,旁边还摆上壶酒。娘笑眯眯地招手让他过来用饭,爹的脸『色』也不比平时威严。
“爹、娘、三弟。”王楠寒暄,而后走到桌边坐下。他与三弟感情甚好,于是就坐到一块儿。
王桦两眼肿红,沉默地坐着,待到王老爷道声:“吃饭吧。”他才像慢去半拍,持起竹着。
王楠夹了只酱鸭腿到他碗里,且笑着说:“这是你最爱吃的。”
王桦抬头看看二哥,有气无力地道声“谢”。不知怎么的,桌上传来抽泣声,王楠闻声抬头,就看到娘亲湿濡眼眶,一抽一泣地以帕抹泪。
王楠食之无味,便把筷子放下了。
“爹、娘,你们别急,今天我已经打点过了,我想他们不会为难三弟。”
话还没说完,王夫人哭得更急,这倒把王老爷恼怒了,筷子一拍,道:“『妇』道人家就知道哭!我倒不相信有人敢冤枉我王家的人!我们桦儿名声在外,他们以为随便个把柄就拉到牢里吗?!”
“可俞大人不是说,已经有人说看见桦儿……”
“他这分明是在吓咱们!”王老爷气得脸红脖子粗,把桌面拍得“呯呯”直响。王夫人不说话了,抹去泪珠儿破泣为笑,而后殷勤地夹了另一只鸭腿到王楠碗里。
“楠儿,辛苦你了。”
王楠硬是扯起笑,刚想吃上一口,王夫人又道:“桦儿的事,要麻烦你这做哥哥的多担待些了。”
“哼!他能成什么事?”王老爷冷言冷语,轻蔑地给他个白眼。
王楠又把手上的鸭腿放下了,他看看三弟,三弟的手正在底下拨弄指甲,也没胃口吃这饭菜。
多好的三弟呀!与他王楠真是天壤之别。凡提到王家三公子,无一不跷起拇指,而一说王家二爷,皆嗤之以鼻。即便仁心堂生意红火,也没人把他放眼里。
“这饭吃不下去了!我这就去找俞大人,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王老爷气势汹汹地站起身,王夫人急了,连忙把他拉住哭着说:“哎呀,老爷,您可三思呀!这姓俞的出了名的翻脸不认人,你若是去了,他给你按个罪,叫我如何是好呀。”
说罢,王夫人两眼一翻白,人就倒下了,这可吓坏婆子奴婢们了,纷纷跑过来把人扶稳。
王桦悲痛万分地喊了声“娘!!!”而后卟嗵跪倒在王老爷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爹,您别去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就让他们拉我入牢好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哪怕打得我皮开肉绽,我还是不认,我不会给王家失脸面。”
听到“拉我入牢”、“皮开肉绽”差点背过气去的王夫人又回魂了,她哭天抹泪,伤心欲绝,而后看向王楠眼『露』哀求。
王楠不『露』声『色』,如木雕坐在原处。众生万象,他就像在看一出戏,生旦净末丑全都齐了。
他是什么?王楠在想。
戏中的小生?不……不对,他只是个丑角,在王府里最惹人烦的丑角,无小生之姿,也无武生之勇,他只是个丑角。
“够了!”王楠起身狂吼,猛地掀翻檀木八仙桌。碗筷壶盘悉数而落,油腻腻、湿答答地砸了一地。
他冲过去指着王老爷鼻子大骂道:“你这老贼!说谁不成事?我几日可有在家白吃白喝过,你倒好,把我叫过来就骂我一通!”
说罢,他竟然揪起王老爷衣襟,抬起拳头作势要打。
众人见之目瞪口呆,儿子骂老子已是不孝,敢抬手打老子可得入罪挨板子的呀!
王老爷顿时满脸通红,目眦尽裂,胸口起伏得厉害。
“你……你……你这个不孝子!”
王楠咬牙把他一推,再抄起门处条凳直接砸了过去,他撕扯衣襟仰天咆哮,诸多不如意、诸多的痛苦都在这声长啸里。
没人敢上前劝,只以为他是疯魔了。王桦站在暗处不作声,嘴角勾起一抹笑,又开始拨弄指甲了。
王楠撒完这顿恶气,扭头出了王府,身后立马传来王老爷的怒吼:“你这不孝的畜牲!往后再也别进王家!”
王楠听见了,低头抹去泪,步伐匆匆。
天『色』渐渐暗去,来时闻到的饭菜香也没了。偶经一户闻到里面吵闹声,丈夫吼嗓子,小娃哇哇啼哭,闹得人心头烦燥。
王楠来到萧府门前,徘徊半个时辰,几番抬手欲敲门,想了会儿又放下了。他颤巍巍地从袖里掏出一封封,此信封中是他刚起草的退婚书。王楠如捏着一块烫铁,恨不得立马扔掉,左思右想,他又把它放回袖中,然后从另一边『摸』出一张皱纸,纸上是王夫人的字迹。
王楠展开又将纸上的字细阅,每念一行,心就撕开一块,念到最后他痛不欲生,低头呜咽起来。
他何尝不是娘的儿子,为何非要牺牲他,去成全所谓的王氏?三弟冤枉,难道他就不冤枉?就是因为他比不上三弟聪颖,名声也不好,所以就该被家族摒弃吗?
王楠不甘心呀,他已经洗心革面,找到心仪的姑娘,他也有想过好日子的心呀,可为何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咯吱”一声,萧府大门忽然开了。王楠断了神绪,立马收起泪,匆匆拍去衣袍上的尘灰。
“咦?二郎,你怎么在这儿?”
萧玉出门见到他『露』出惊讶之『色』。王楠支吾不答,暗地里偷偷『摸』下那封退婚书。
萧玉又道:“别站在外头,进来喝杯茶吧。”
说罢,他便敞开门请王楠入内。王楠不敢进去,他真怕见到司妍没有勇气开口,萧玉再三相邀,不得已,他鼓足气跨过眼前这道门槛。
在此之前,萧玉已经知道王楠在府前徘徊,他也知道王家发生的那些事,怎么看都觉得眼前人是个十足的倒霉蛋,被家里人踢来踹去的。萧玉心想:当初司妍答应嫁他,难不成是看他可怜,想要救他一命?不过……这女人冷情冷血,怎么会这么好心呢!
萧玉心里嘀嘀咕咕,桃花眼一瞥就看到猫儿站在廊檐,滚圆的眼冒出盈盈绿光,瞬间就刺穿他的心肝脾肺肾。
萧玉心虚垂眸,对王楠关切问道:“二郎遇上不顺心的事了?”
王楠沉默半晌,方才回他:“不就是那几桩案子,想必萧兄也有所听闻。”
“哦,原来如此。我知道今天俞大人找三郎了,难不成与他有关?咝……不过见三郎一表人才,品行端正,怎么会与两桩命案扯上干系呢?”
话音刚落,萧玉就觉得后脑勺一记辣痛,像是被石子砸了。他回眸看去,只见两点绿幽幽的光紧盯着他。
“萧兄说得极是。”
王楠疲惫地笑了笑,心里不痛快,果然连萧玉都是这么想,身为王家二公子的他真是可有可无。王楠拿定主意了,还没入正堂,他便驻步从袖里掏出一封信,郑重其事交于其手。
“此生能与萧兄相识,是我王楠莫大的福分。可惜事已愿违,家父不答应我与令妹的婚事,望萧兄见谅。”
咦?这倒让人好生琢磨呀。萧玉觉得奇怪,这王楠不是对司妍死心塌地,要死要活的,还为她与王老爷撕了脸,怎么突然这么听话?
“这……你说退婚就退婚,叫我妹妹如何见人呢?”萧兄故作愠怒,可心里炸开花,噼哩啪啦就跟元宵放爆竹似的。他幸灾乐祸往旁一瞅,以眼示意:你也有被人甩的那天。
檐上黑猫无动静,直勾勾地盯着王楠。王楠紧低着头,喃喃道:“是我的不是,今生无缘,愿来世能与她再结莲理。”
说罢,他把退婚书往萧玉怀里一塞,调头走了。无意间,他抬头看到檐上的猫儿,不知怎么的就停下脚步,感叹道:“真是只漂亮的『毛』球,眼神和她真像呀。”
说着,王楠悄然泪下,而后抹了泪大步离去。黑猫就看着他的背影,“喵”地叫了声,甩甩尾。
次日王家退婚的事就传了出去,和王楠沾边的女子大多名声都不好,这次连累了司妍,什么破鞋、□□的都说得极难听。
过后没几天,某夜金陵城里一家客栈着了火,差点烧死掌柜和小二们。这客栈正是当初月娘住的地方。打更老汉说,他在半夜看到个人鬼鬼祟祟地窜到里头。
第28章 渡情(二十八)()
官差抓人时,王楠正醉在温柔乡里,莺莺燕燕惊声尖叫,都没把他吵醒。镣铐上身,他方才睁眼,仿佛有所预料不吵不闹,跟着官差走了。
俞大人亲自坐堂审问:“为何纵火伤人?”
王楠低头不答。
俞大人又问:“月娘可是你所杀?”
他依旧不答。
俞大人一怒之下给他二十大板,才打了三下,王楠受不住痛,全都招供了。月娘、杨阁老、纵火案皆是他所为。
杀月娘,是因为她怀胎六月,缠他缠得紧,他一时失手把人掐死了。
杨阁老似乎知道此案的真凶,故他借探望之名,在送的『药』材里放了点□□,杨阁老年纪大,只吃了一点儿人就去了。
纵火则是想杀人灭口,烧死看见他的店小二,好以此摆脱嫌疑。
以上三宗案子,他说得绘声绘『色』,有理有据。俞大人生怕有疏漏,还派手下前去查访,结果人人都说这王家二公子不是东西,平日里嚣张跋扈,前几日还打了自家亲爹,简直畜牲不如,所以犯下两条命案,完全就在意料之中啊。
“就是,他还有脸赖上自己的胞弟,还到处放风说是胞弟干的。好在老天有眼,被打更的抓了个正着,否则可是冤枉好人呐!”
街坊邻居纷纷为王三郎打抱不平,觉得他沾上这个哥哥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连王老爷都被人同情,还传言他被不孝子打断骨头,偷偷在家里抹泪,不敢声张呀。
人证、物证俱在,王楠想赖也赖不掉。俞大人朱笔一画,直接判他个秋后斩首,半点都不为过。
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但是王老爷也被这畜牲打了呀,那畜牲定是讨债鬼,怪不得王老爷,更何况王家被这混账东西败得差不多了,王夫人都穿得寒酸,每次见客都戴同一副头面,真是户可怜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