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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腾腾,就放在当中,叫他留下。伙计又问:“要什么菜”徐良说:“我们什么也不要了。”伙计说:“怎么不要菜呢”徐良说:“你看不出我们来,我们都是吃斋。”伙计说:“吃斋,咱们也有素菜,这里素菜还更好哪。”徐良说:“是吃白斋。”伙计说:“吃白斋连咸菜都不要,我给做点汤来。”徐良说:“汤也不要。”伙计说:“吃白斋的也有,怎么可巧四位全吃白斋”徐良说:“我们因得痨病,许的吃白斋,吃百日就好了。”伙计说:“你们几位这个身子骨还是痨病哪”徐爷说:“你可别瞧这个样儿!这都是吃白斋吃好了。前一个月,连道都走不上来。”伙计说:“即然这样,什么都不要。少刻烹茶时候言语。”徐良说:“你张罗别的屋内买卖去吧”大家吃完,有的是这壶茶,喝了,把门一关,大家就在炕上安歇,也不脱衣裳。就有睡着了的,也有醒着的,也有盘着膝而坐,闭目合睛养精神的。伙计净过来问烹茶,就有五六趟。后来索性把灯烛吹灭,再来就说睡了觉啦。
天交二鼓,店中也就没有什么动静了。直到三鼓时候,徐良就把艾虎、胡小记叫醒。胡小记并未睡着,艾虎将即沉昏。徐良低声说:“有了人了”胡小记说:“我也听见了。”艾虎说:“现在哪里”徐良说:“锅响哪。”三个慢腾腾地下来,直奔西屋内,八仙桌底下,就听见那个铁锅哗啦啦地一响,三位爷就把八仙桌挪开,椅子也就搬开,慢慢地往那里一蹲。你道为什么不叫醒乔宾?皆因他粗鲁,说话嗓音又大,故叫他睡去倒好。待了半天,就见那锅呼的往上一起。徐良听见说过,艾虎是守着绿林的人,懂的。胡小记几时见过个事情,就吓了一跳,几乎没有坐下。三个人暗笑。就见那锅左一起,右一起,起了好几次,嗣后,索性起来就不落下去了。打里头出来一个脑袋,黑乎乎的。胡小记过去就要抓,被艾虎拦住。出来进去好几次,后来有一个真人打里头钻出来,早被山西雁一把揪住。借刀使力往一上揪,刀到处,人头已落。把尸往旁边一丢。底下那个问:“哥哥上去了”上面三位爷不敢答言,怕他听出语音来。又低声问:“哥哥上去了?看你这人,这么问你,连言语也不言语”又一打哧问:“哧,他们睡了没有”自己一赌气儿上来,被艾虎抓住往上一揪,一刀杀死。第三个上来,徐良一揪,没揪住,就听见里头咕噜咕噜地滚下去了。徐良说:“不行了,开门吧!叫乔二哥。”
你道这个贼店是什么人开的?这个人姓崔,外号人称叫显道神。他这个黑店与别人不同,不是进来就死,看人行事。不怕住满店的客人,他总看着哪个有钱,得值当的,用蒙汗药把他蒙得过去。杀了。第二天,众客人都走了,然后就在后院掩埋。已经有几载的工夫,一点的风声没有,极其严密。可巧有绮春园的镔铁塔崔龙到来,皆因绮春园事败,六条人命,十几个带重伤的,叫艾虎追跑;又与赵盛、薛昆、孙青、李霸俱都失散,未能见面。自己舍了绮春园,又不敢回家,怕的是凶手跑了,他得打官司。故此连着夜走。也是白日住店,找了他兄弟崔豹来说了自己的事情。崔豹不叫他出门,就叫他在店后,一半张罗着店中的买卖。可巧这天,他正在上房屋中与他兄弟说话,听见伙计说:“你是山西人”他可就看见徐良。徐良他虽不认得,他可认得艾虎、胡小记、乔宾。赶着把身子抽将回去,就与他兄弟把此事说明:“这是鬼使神差,该当我报仇,也是他们自投罗网。”苦苦央求他兄弟。崔豹说:“你我乃是同胞的兄弟,你仇人即是我的仇人。到了咱们的店中,他们就是笼中之鸟,釜釜(fu)——古代炊具,相当于现在的锅。内之鱼。就让他们胁生双翅,也不用打算逃脱罗网。”吩咐把尤三叫来。
不多时,尤三来到面前,见二位掌柜的。每遇店中要是杀人,用蒙汗药,由地道进房子,全是此人,他是管黑买卖的头儿,姓尤,叫尤福,行三,外号叫小耗子。崔豹把小耗子叫过来,告诉明白了大掌柜的事情。叫他嘱咐伙计用蒙汗药,晚晌要他们四个人的脑袋。尤三连连点头说:“这个事情交给我了。”转头就走。天到初鼓,复又回来说:“掌柜的,这四个人可不好办哪”崔龙问:“怎么”尤三就把他们先要两壶茶,又叫端馒头瞧瞧,不要菜蔬,吃白斋,竟把馒头留下,连咸菜全不要,后来再想给他烹点茶,都不要了,这个光景怕有点扎手哇”崔龙说:“他总得睡觉。等他睡熟之时,由地道进去,无非是多加点小心,不怕不行。打令子全有我们呢”尤三领了话出去,带了三个伙计,后院单有两间平台,打着灯笼,每人拿着一把刀。尤三拿着一个纸壳子做的脑袋,上头戴着一顶蓝毡帽,一根棍子上一个青包袱,插上这个脑袋,进了平台,打开地板,倒下台阶,走地沟。原来是个总地道,要往哪屋里去,就往哪里去。可是各屋里头全有一口铁锅。铁锅底上钉着一个铁环,一根铁链上面有一个铁钩,勾住铁环,底下有橛子钉在地下,打外面万不能将锅揭开。不怕要是有人问下来,就说新买的铁锅。他们走在东屋那个铁锅的所在,叫他们拿着替身上去。摘了铁钩,把锅掀了几掀。支住锅,晃替身,一点动静没有,后来,人才上去。上去一个杀一个,第三个心里头有点害怕,将一露头,徐爷一揪没揪住,他拼着命往下一仰,打上头滚下来了。尤三也不问什么缘故,掉头就跑,直奔平台上来,奔柜房找掌柜的说:“掌柜的,不好了!我们伙计连死了两个,人家有防备。”崔龙、崔豹两个人正在那里吃茶哪,一闻此言,甩去长大衣服,壁上摘刀,叫尤三齐人,操家伙往前院去。预备灯笼火把,操长短的家伙,大伙嚷喝着拿人,崔龙将到前院,就见徐良他们大众出来了四个人,连乔宾也就拿着利刀在那里骂哪:“好,你们是贼店哪!快出来受死吧”刚一见面,胡小记、艾虎、乔宾就都认识崔龙,可不认得崔豹。见崔豹头上绾发纂,蓝绉绢小袄,蓝绉绢裤,青绉绢钞包薄底靴,面似纸灰,立眉小三角眼,尖鼻子,薄嘴唇,细长身子,手中拿着一口刀,撞将上来。
欲知大家动手拿贼的节目,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四回 崔龙崔豹双双逃命 义兄义弟个个施威()
诗曰:
可恨崔龙崔豹,终日设谋害人。
投宿入店命难存,多少银钱劫尽。
也是活该倒运,来了弟兄四人。
看破机关怒生心,欲把贼人杀尽。
且说徐良、艾虎、胡小记叫醒了乔宾,吊衣襟挽袖裤,刀鞘全别在带子里,把刀亮出来。他们开门蹿在院内,喊喝声音:“原来这里是个贼店,贼人快些出来受死!住店的大家听真,他们是个贼店。”店中大乱,仗着这天住店的不大很多,前头起火小店的人倒不少。前头小店里住的俱是些个穷人,更乱了。山东、山西、本地的人全有,俱是做小买卖的人。这个说:“我丢了东西了,是个贼店。”那个说:“不错,是贼店,我把裤子没了。”这个说:“我裤子丢了,得赔我裤,你们去找,我出去找地保去,就是赔我裤子。”旁边那个人说:“你赤着身怎么出去找地保去”这个人复又一笑说:“不用找了,我穿着哪”这就有开店门的,还有乘乱拿着人家东西跑了的。
店中人顾不得这些事情,都帮掌柜的动手来了。众伙计也有四五十人。也有拿兵器的,也有拿叉耙、扫帚、大铁锨、棍子、杠子、切菜刀的。众人一围裹四位小英雄。艾虎抵住崔龙,胡小记抵住崔豹,乔宾打围,徐良打围。就听一阵叱嚓磕嚓,就把店中伙计的兵器削为两段,丁丁当当,那半截折兵器坠落于地。大众嚷:“厉害呀,厉害”就顾不得动手了,都打算逃窜性命。算好,连一个也没死。再少刻间,那些伙计就连踪迹也不见了。就剩下了六个人交手。内中单有个小耗子儿在暗地里,此时正对着明亮亮的月色,他在那黑影儿里藏着,捡了一块砖头,对准了徐良叭嚓就是一砖。只听见噗哧一声响,红光崩现,死尸腔栽倒。
列公听明白了,可不是徐良躺下了,而是尤三躺倒死了。山西雁瞧着周围那些人全逃跑了,就剩下崔龙、崔豹,自己掏出一只镖来,要打崔龙。一眼看见尤三,在暗处躬着腰,蹲着捡砖头要打。徐良暗说:“这只镖照顾了你”容他砖头掷来,自己一闪,一反手噗哧正中咽喉,扑通躺倒在地。崔龙、崔豹一惊,看见尤三一死,手下人俱跑了,就知今天事败。两人抵住两人,已不能取胜,何况他们四个人一齐而上!又不肯败阵。若要一败,这店就得算人家的了。徐良嚷道:“你们两个人还不过来受死”崔龙拔刀就剁。徐良用刀往上一迎,呛啷一声,削为两段,仍是当啷啷刀头坠地。崔龙吓了个胆裂魂惊,早被艾虎一刀剁将下来。崔龙缩颈藏头,大哈腰躲过了脖颈,躲不过头巾,只听见砰的一声,把头巾砍去了一半。此时也顾不得兄弟了,掉头就跑。崔豹一人慌成一处,哪有心肠还与大众动手?虚砍一刀,也掉头就跑,将一转脸,叭的一声,面门上中了飞蝗石子,哎哟一声,疼痛难忍。噗哧,肩头上又中了一枝袖箭,恨不能胁生双翅逃出店外,只得蹿在房上越脊而走。徐良、艾虎也是由房上紧紧追赶。胡小记、乔宾由门内追出,紧跑紧追。贼头向东南逃跑,论脚底下两个还是真真的不慢,徐良、艾虎竟追他不上。前边黑乎乎的一片树林,两个直奔树林而跑。按着规矩说,逢林而入,遇灯而吹,这是夜行人的规矩。若是行家追人,你只要进了树林,他就不追赶了。这叫穷敌莫追。这两个人就这么点想头,要按规矩,他们就活了;不按规矩,他们就死了。将才窜进树林后边,四个陆续着就到了。老西说:“人家进了黑乎乎的树林,按说这就不应例追赶了,这叫穷敌莫追。无奈一件,这时我要想杀人了,我就不按情理不情理了。”嗖地往上一蹿。崔龙、崔豹听见说他不追了,稍微地放了点心。刚一缓气,就见他嗖的一声蹿进来了,把两个人吓得又跑。就听见崔豹说:“咱们扯花神凑子儿吧”徐良不懂,穿树林紧追赶。远远看见一段红墙,檐前铁马阵阵,频摇惊鹊铃,这知道是个庙宇,追到庙前,踪迹不见。徐良伏身趴在地下,周围细看。艾虎赶到说:“三哥做什么哪”徐良说:“我把贼追丢了”艾虎说:“我知道地方。”徐良说:“你怎么知道地方”艾虎说:“三哥,你可缺典,他们调坎儿你不懂的。他说扯花,就是走奔;神凑子,是庙。他们奔入庙去了。”徐良说:“我怎么没瞧明白?咱们等等胡大哥。他既然上庙内,庙里就有他们同伙的贼。等胡大哥他们来了时节,咱们进庙里去看看。”
不多一时,乔宾、胡小记赶到。两个人跑得喘息不止。他们本来不会夜行术的功夫,跑了这么远,怎么会不喘?艾虎就把怎么调坎儿,三哥追到此处怎么不见的话,说了一遍。胡小记问:“老兄弟,你打算怎么样”艾虎说:“我同三哥进去瞧瞧。庙中要有同类之人,我们一并拿获。你们二人不能蹿房越脊,先在外边等候。我们打里头追出来,你们在外头截杀。”徐良说:“奔在里头去,就是等候,也在庙里头等候,咱们也看看是什么庙。”四个绕在前边一看,朱红的大门,密摆金钉。石头上镌着字,是蓝底金字:“敕建古迹云霞观。”两边有两个角门,俱都关闭。胡小记问徐良说:“不然,叫开他的庙门,我们也就进去帮着你们一同搜寻去。”徐良说:“不好,深更半夜,又得惊动人开门。若要庙中有他们同类的人,一开门有声音,岂不惊动跑了呢”庙前有两棵大树,大树旁有两块石头,就叫胡小记、乔宾在石头上等候。徐良与艾虎蹿上墙来。一看,好大个庙宇。头里有三条神路,内有三座石桥。有些个松柏树林,钟鼓二楼就是二道山门,两个人奔了二道山门,蹿上卡子墙去。往里一看,三四层佛殿,尽都是黑洞洞,惟独看着西北有灯光闪亮。艾虎就同山西雁两个人一前一后,就奔向灯光来了。看看临进,徐良低语与艾虎说:“这个庙这样的宽大,地面宽阔,房屋甚多,大略这两个贼不容易找了。”艾虎说:“咱们奔那个灯亮。那刚才你不是念的什么观吗,必是老道他们。要是和老道同类,必在老道那里躲避。如今和尚老道不法的甚多。”徐良说:“老兄弟,你别说,我师傅可就是老道。”说毕,两个人一笑,直奔西北。
到来原是个跨院,三间西房。两个人就由南边那个墙头蹿上房去,奔前坡把身子一伏,趴在房上,手扒瓦口,双足踹住阴阳瓦,伏身子往下一探看。里面灯光闪烁,并无一点声音。忽然见帘子一启,出来了一个小道童儿,头上戴着道冠,蓝布袍,白袜青鞋,面白如玉,五官清秀,见他说:“我们祖师爷打发我出来问你们,是哪里来的?下来吧。”当时就把艾虎、徐良吓了一跳,自己觉着脚底下轻巧,又并无踹破瓦,他怎么会听出来了?两个人暂且先不言语。小童儿又说:“你们到底是打哪里来的?祖师爷算出来了,知道你们来。下来吧!也不害你们。”徐良这才答言说:“下去就下去吧!老兄弟,咱们就下去见祖师爷去。”这两个人飘身下来。小童说:“就是你们二位吧”徐良说:“不错,就是我们两个人。”问:“祖师爷现在哪里”小童指告说:“就在这鹤轩里边。”就叫童儿头前引路。可见得真是艺高人胆大。
启帘而入,到了里边,迎面有张八仙桌子,上头有个四方乌木盘子,里头摆着个金钱卦盒,有一个十二元辰的盘子,有几个木头棋子儿,上头刻着字:“父母兄弟子孙官鬼妻财”这些个字样。还有几个长条木头上,画着单折交重。再见屋中摆列着许多经卷。由里间屋中出来一个老道,鹅黄的道冠,横别着金簪,穿一件豆青色的道服。斜领阔袖,通身到下,绣的是三蓝色的百蝠百蝶,周身镶宽片锦边,白袜青鞋,上背着一口宝剑,豆青挽手,绒绳飘摆,鹅黄丝绦拴住了剑匣,背于背后,胸前十字绊系蝴蝶扣,走穗飘垂。他生就一张冬瓜脸,两道宝剑眉,一对大三角眼,蒜头鼻子,四字口,一部花白胡须,大耳垂轮,身高八尺,脸生横肉,不像道家仙风的形色。见了艾虎、徐良,单手打稽首,念声无量佛说:“原来是二位施主。”徐良、艾虎也就一躬到地说:“原来是道长仙翁,弟子二人有礼。”老道说:“二位贵客请坐,小老道献茶。”就见他过去把金钱盒一摇,哼了一声说:“二位施主贵姓”徐良说:“弟子姓徐。”艾虎说:“弟子姓艾。未曾领教道长仙爷的贵姓”老道说:“贫道姓梁,叫梁道兴,匪号人称先知子。”徐良说:“原来是位高人。”老道说:“贫道何敢称高人!方才略占一数,你们不是四位吗?怎么来了两位呢”艾虎看着徐良只是发怔,暗说:“遇见神仙了。”直是不住地瞅着徐良。徐良答道:“不错,我们正是四个人。庙外坐着两个人呢。”老道吩咐一声,叫小童把庙外二位请进来。不多时,就把二位请进来了。老道单手打稽首,口念无量佛:“未领教二位贵姓”二人回答:“弟子姓胡,弟子姓乔。”徐良说:“仙爷既是先见之明,我们也不必隐瞒。是我们住在店中,那是个贼店。如今我们追下贼人来了。见他进到庙中,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