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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我知道是祖遗。依我相劝,你要打算生事,可把眼睛长住了;你要讹人,须要打听打听,若欺负到我们这里来了,坏种,你不打算出去了。”坏种说:“咱们说不着。”往外就跑,跑到门外叫打手上。马龙将他一把抓住,举起来,头朝下一摔。
若问坏种的生死,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五回 空有银钱难买命 寻找拜弟救残生()
且说坏种一瞧,马龙神色不好,耍了个智儿往外就跑,叫打手上啊。马龙追出,抓住坏种的胸膛,一手抄腿举将起来,头颅冲下,只听坏种杀猪相似,苦苦的求饶。马爷说:“要打,等你们一齐上。”打手们俱拿着些短棍铁尺,冲着马爷就打。马爷也会,就举着人迎接他们的兵器,急的坏种说:“别打,别打,马大哥你饶了我吧”众人谁敢向前,一齐说道:“你撒开我们的大爷吧”马爷问:“坏种,你还要我们的房子不要”回答:“不要了。”又问:“当真不要?绮春园的事你还讹我兄弟不讹”回答:“不讹了。”马爷说:“空口无凭,写给我一张字样。”恶贼说:“我甘愿写给你们一张字样,永远无事。”马爷说:“既然如此,叫家人取纸笔墨砚来,你会写字吗”回答:“会写。”马爷就把坏种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又砰的一声往他身上一坐,那坏种又兼着朝朝暮暮眠花宿柳,气脉虚弱,马爷往他身上一坐,身子又沉,又用了点气力,这小子如何禁受的住?就呜呼哀哉了。马爷还不知道那!打手看见坏种唇如靛叶,龇着牙,翻着眼,丝儿不动,就知是死了。大众也就溜之乎也了。马爷等着取纸笔墨砚来,叫道:“坏种,你可写的清清楚楚的。坏种说话呀!你别是又要反舌吧”又一叫坏种,这才低头一看,见他四肢直挺,浑身冰冷,用手一摸胸膛,一丝柔气皆无,这才知道他是死了。自己心中暗暗忖度:我结果了人家的性命,待二弟出来,准是他不叫我出首;我结果的性命,怎么好叫他偿命?有了,我扛着尸首去报官去。将坏种往肩背上一扛,直奔岳州府而来。
这一路上,幼童老叟全围拥来看。说:“可好了,给咱们除了害了。”一个传十个,十个传百个,百个传千个,顿时间,城里关外全嚷遍了。将进城门离衙门不远,就听见后边嚷道:“哥哥给我坏种。”马爷听了,不好了。说:“张贤弟,你回去罢,不必前来”张爷并不言语,身临切近,伸手把坏种的腿往下拉,扑通摔倒在地。马爷转头往胁一挟说:“这是我坐死的,你抢的什么”张爷把双腿抱住,往胁下一挟说:“这是我坐死的,你抢什么呀”两人彼此对争论。二位那个膂力真大,对着那坏种也真糟,因他平日间把身子全空透啦,就听见砰的一声,把坏种折为两段,肝花肠肚,全流将出来,马龙张豹也全趴在地下,皆因用力太猛。移时二人爬起来,一人拉着半截就走,满道跟着许多的狗。
你道这是什么缘故?是在生的时候,伤害了天理,死后这是报应循环。旁人替他们赞叹,既然这样是一人出首,怎么二人全来,这不是白白饶上一个吗?
到了衙门口,认得他们二位的甚多。马爷是个外面人,常给人了事,张豹是个大浑财主,故此二位衙门口全熟。这时,就有两个头儿出来说:“二位把这个先扔了,请班房内坐。”两个人扔在大堂之前,就进了班房。马爷说:“二弟,没你的事,你回去吧”张豹说:“马大哥,没你的事,你回去吧”有一位先生进来说:“原来是张员外,请在我屋里坐下吧!快过来,快过来”焉知晓是他们的坏处。他们明知道,把官亲要了命了,这两个前来出首,要叫他们走脱一个,老爷焉能干休?还比不得是民间事呢,故此怕的是睡多了梦长,省悟过来就不好办了,才将他们让在屋中,一壁说着话,一壁代书先生就将他们的供底取了去了。
其实,老爷早已知道了,太太也知道了。太太对着老爷哭了半天,我娘家就这一个兄弟。沈老爷说:“他真闹的不像了,我在书房内,常常劝他说,你若事情闹大了哇,就有人恨上,合着给你拼命,你就许有杀身之祸,不然就把我这顶纱帽闹丢了。他老是不听话,如今果然是杀身之祸,中了我的话了。”太太说:“我娘家就这一个兄弟,纵然有点不是,也不当这样。他们这不是反了吧!王子犯法,还有一律同罪,何况是你的子民?我听见说,是两个人那,求老爷作主,把两个人都给我问成死罪。就是两个人给我兄弟抵偿,他们都不配。”说罢又哭将起来。这位老爷有宗病,一则是耳软,二则是惧内。今天这还算好哪,倒是央求老爷。每回的官事,俱是由内吩咐出来,叫怎么办理就怎么办理,老爷不敢拨回。
有人进来回话,把两个人全看起来了。老爷吩咐升二堂伺候,整上官服,升了二堂,吩咐带了仵作仵作——旧时官府中检验命案死尸的人。验勘尸身。沈知府直不忍观瞧。仵作回话:“此人被用力摔于地下,绝气身亡,并无别伤;死后两个人一挣,挣为两段。”沈不清又是惨痛,又是气愤,填了尸格,然后问了一声:“两个人可在外边看押”答应一声:“是,已在外面看押。”房里先生把两个人的草供呈在堂上。老爷吩咐:“先带马龙来。”来在堂口,双膝点地。老爷说:“马龙好大胆子,无故要了怀忠的性命,快些招将上来。”马龙也并不推辞说:“要他的命是情真。”就将他怎么讹诈房子,带多少打手,种种不法的情由,以及自己怎么把他摔死的话拆说了一遍:“小人情甘认罪。”老爷说:“分明是你们两个人打死后,又将他尸身扯为两段。我且问你,你愿意两个与他抵偿啊,还是一个人与他抵偿”马龙说:“小人自愿意我一个人与他抵偿,没有我那个朋友的事,一人作的事一人当。”知府说:“要愿意一人与他抵偿,你就说路遇将他摔死,素来没挟仇,就叫你一个人与他低偿,放了你的朋友。”马爷暗道:怎么也是死,不如这么应了吧!到底把二弟放出去。就说:“无挟仇,路遇将他摔死,没有我朋友的事,小人情甘愿意与他抵偿。”上头吩咐叫他画供,马爷随即就画了。谁知上了他圈套,立刻钉镣收监,拿收监牌标了名字,叫押牢带下去。又把张豹带将上来。书不可重叙,也是照样问,也是照样招承。叫他认了这个死罪,放了朋友之罪。张豹更浑了,一个字也不认得,怎么说,怎么是,立刻叫他画供。他画了个十字,也是照样钉镣收监,立刻上司申文详报,暂且不表。
且说岳州府那些绅缙绅缙——古代称有官职的或做过官的人。富房,举监生员,大小的买卖住户人家,连庵观寺院,有几位出头的,有几位卖力气的壮汉,搭着二人相识的,及岳州府城里关外,集厂镇店,各处花银子花钱,要与张、马二位打官司。连赌博场,带烟花院,听其自己的心愿,攒凑银钱,除了他们眼中钉,肉中刺,从此没人讹诈,愿给多少就多少。不上三两日的工夫,银钱添了无数,可着岳州府衙门里外花银钱,打点仓印门号厨,连内里头丫鬟、婆子,连监牢狱解记押牢、院长、班长、官察、总领、牢头、狱卒、快壮皂、六房里的先生,俱用银钱买通,然后托人见知府,许白银五千两,买二位不死,赃官有意应承此事,奈夫人不许也是无法,所有管事的人束手无策。可有一样,二位虽收在死囚,是项上一条铁链,别的都是出水的家伙。一天两顿酒饭,无论什么人,瞧看两位,在狱门上说句话,自然就有人带将进去,指告明白,死囚牢的地方,官人还躲得远远的。(列公就有说的,难道说也不怕他们串供?此时当差的,全都愿意有个明白人进来,串套口供,保住他们的性命。两个人不死,岳州府衙门里头外头,除了太太和老爷不愿意,剩下都皆愿意。)此时早就把怀忠的尸骨装殓起来,请高僧高道超度。这都是太太的主意。可巧张豹有个家族兄弟叫张英,此人性烈,粗莽身矮,有个外号,人称他叫矮脚虎。前来探监,又约会些个朋友想劫牢反狱,被马爷拦住,叫上武昌府,找艾虎送信。此人领了这句话,回到家中,拿了盘缠,直奔武昌府。
至于送信的事情,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六回 徐良上襄阳献铁 艾虎奔贼店救人()
双调西江月:
盖世英雄,山西地面甚有名。行至乌龙岗,误入贼店中,猜破就里情,反把贼哄。李刘唐奚枉把机关弄。若不然,大环宝刀得不成。
且说艾虎同着闹海云龙胡小记、开路鬼乔宾三个人,整走了一夜。第二日早晨,找店住下,吃了饭,整睡了一日。如此的三昼夜,出了岳州府的境界了。艾虎着急说:“准误了我的事情了。”与店中人打听,奔娃娃谷打哪里走?店中人说:“问娃娃谷,岔着一百多里路那!前边有个乌龙岗,由乌龙岗直奔西北。”再问上湘阴县往哪里走?人家指告的,是直奔正南。打店中吃了早饭,这白昼走也就无妨了。给了店饭钱,起身直奔乌龙岗。
正走间,过了一个村子,出了村口,看见村外一伙人,压山探海瞧着热闹。三位爷也就直奔前来,分开众人,看看什么缘故。见里边有一个妇人,约有三十多岁,穿着蓝布衫,青布裙,头上有一个白纸的箍儿。那妇儿眼含痛泪,在那里跪着。有两个人年近七旬,手中拿着两根破绳儿,两边绳儿上穿着二三百钱。妇人面前地下铺着一张白纸,上面书写黑字,艾虎乔宾俱不认识,叫大爷念念听听,胡大爷念着:“告白四方亲友得知,小妇人张门李氏,因婆母身死,无钱置买衣衾衾(qin)——被子。棺椁棺椁(guo)——指棺材。尸骨暴露,丈夫染病在床,病体深重,命在旦夕,小妇人不顾抛头露脸,恩求过往仁人君子,大众爷台,助资斧。一者置买衣衾棺椁,二则请医调治丈夫之病,永感再生之德,弃世的永感于九泉之下。”念到此处,不由得几位爷心中一动。这几位本来都是生就侠肝义胆,仗义疏财,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那边一个文生秀才,叫声:“童儿,打包袱取银。”取出两锭白金,交与两位老者。说:“我有白金两锭,助于这位大嫂办事就是了。”二位老者接将过来说:“大奶奶,都是你这一点孝心感动天地,这才遇见这样的好人,冲上磕头吧!请问相公贵姓高名,仙乡何处”这位相公说:“些许几两银子,不必问了。我乃是无名氏。”老者说:“不解,我们回去,怎好交待这位大奶奶的丈夫。”倒是小童说出:“我们不是此处人氏,我们是信阳州,居住苏家桥。我们相公姓苏,叫苏元庆,上岳州府寻亲,打此经过。我们相公,这是路上,盘缠不多,在家里头,三五百两常常周济人,永远不说出名姓。”(此人在此处说出,到了续小五义上,三盗鱼肠剑,瞧破藏珍楼,请刘押司先生画楼图,周济义侠刘士杰的时节再叙说,此是后话。)总论好人,总有好处。艾虎等人暗暗地夸奖。虽是念书的书生,会知道大丈夫的施恩不求报。
此处原来靠着乌龙岗,那里有座黑店。开黑店的外号人称飞毛腿,姓高叫高解,是个大贼,结交着绿林中的五判官:黑面判官姓姚叫姚郝文,花面判官姚郝武,玉面判官周凯,风火判官周龙,病判官周瑞。还有金头活太岁王刚,墨金刚柳飞熊,急三枪陈正,菜花蛇秦叶;南阳府的伏地君王东方亮,紫面天王东方清,汝宁府太岁坊的伏地太岁东方明,陕西朝天岭王继先、王继祖;*小二郎王新玉,金龙、金虎,黄面狼朱英,神拳太保赛展雄、王兴祖等,都是八拜为交的弟兄。他在乌龙岗这里开着座黑店,手下踩盘子的山贼有一百号人。大家出去,东西南北分四路往店中勾人。也无论仕宦行台,来往客商,见了人就夸奖这店房屋干净,吃食便宜。进了这店,就不用打算出去。哪个小贼勾了来的,结果了性命,银钱财物有他一成账。寻常的时候,也没工钱月钱,店中饭食现成,吃完了出去勾买卖去。
这天可巧四个人在一处,也是瞧这个张门李氏来着,正遇上苏公子给这妇人银两。苏公子也是没出过门的人,童儿又呆,他把包袱打开,又把银袋子打开,这就算露了白了。并且银袋子也没包上,就说开了话了。内中就有一个小贼,看出便宜来了。那个就调坎儿说:“把合抱迷子伸托。”那个小贼,就打书童裆底下要捏银子,早被旁边一人看见,说:“你干什么的”又说:“他是个贼,找地方把他锁上。”小贼撒腿就跑,那人就追,被小贼的伙计拦住。老头说:“大奶奶,咱们走吧”拿着银子,笑嘻嘻的去了。旁边有人说:“相公把银包起来吧。”胡小记就问艾虎说:“他们所说的是什么言语,我们怎么一概不懂”艾虎说:“你自然不知道,那是贼坎儿,你怎么会知道?他说‘把合’,是瞧一瞧,‘抱迷子’是银子,‘伸托’是伸手。”胡小记说:“哦,就是了,他们是贼,不好了,相公要吃苦。咱们跟下去吧。”
猛然间,就听见吱哞哞吱哞吱哞河南小车响。一转身,看见一宗岔事。小车上两边有两个箱子,是黑油漆漆的,铜什件,也用黑油漆漆了,铜锁头也用黑油漆漆了。小车连轮子全是用黑油漆漆的。前头有人拉着个纤绳,也是黑的;后头有人推着小车,也是黑的。后头跟个人,身高七尺,青缎壮帽,青绢帕拧头,正当中面门上,映出来一人茨菇叶儿,穿一件皂青缎的箭袖袍,青丝鸾带,墨色灰的衬衫,青缎窄腰,快靴。往脸上看,黑紫的脸膛,两道白眉毛,一双虎目,垂大准头,四字口见棱见角,大片牙,乌牙根,大耳垂轮。未见髭须,正在年少。细腰窄臂,双肩抱拢一团,身上披青缎英雄氅,腰间挎刀,绿鲨鱼皮鞘,金什件,皂色挽手绒绳搭甩,明显着威风,暗隐着煞气。一看此人,好生古怪。
原来此人是山西祁县的人氏,徐庆之子,名叫徐良,字世常,外号人称山西雁,又叫多臂熊,云中鹤魏真的徒弟,天然生就侠肝义胆,好管不平之事,文武全才,十八般兵刃,件件皆能。高来高去,蹿房越脊,夜行术的功夫,来无踪迹,去无影响。会打暗器,双手会打,双手会接,双手会打镖,双手会打袖箭,会打飞蝗石,会打紧臂低头花装弩,百发百中,百无一失,故此人称多臂熊。山西雁的外号,可不是山西的大雁,是当初列国时,跟随晋重耳走国的那些文臣武将,有称为山西雁的,故此他这个山西雁,比的当初古人。
此人虽是徐庆之子,父子的性情,大别天渊。徐三爷憨傻了一辈子,生了这么一个精明强干的后人。徐良性情,出世以来,无论行什么样的事情,务要在心中盘算十几回才办。圣人云:“三思而后行。”他够十思而后行。他出世以来,不懂得吃亏,什么叫上当。抬头一个见识,低头一个见识,临机作变,指东而说西,指南而说北,遇见正人,绝无半字虚言。先前徐三爷在家开着一座铁铺,因为打伤人命,逃出在外,如今荫出十座铁铺,得了点厮孩儿铁,打了些刀枪的坯子,有徐三爷信到家,三太太叫徐良上襄阳,一者跟随大人当当差,也是出头之日,也见见他的天伦。他活二十多岁,没见过天伦。徐庆走后才生的徐良。他是奉母命离了山西地面,一路上推着刀枪的坯子,所过津关渡口,一句实话也没有。可巧走在此处,被艾虎看见。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