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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布鲁图和法伊的影子从自己的大脑中扫出去,现在不是顾及他们的时候。而且布鲁图也许就是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所以才带着法伊走为上。
那么,问题就是,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旦优先开口,也就意味着自己丧失了主动权——无论是说错还是暴露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事实——所以,他在等待。
躺在地上的弗雷恩收起纷乱的思绪,连同着收起自己的头,在原地翻了个身——地上很干净,还画着复杂的图案,也多亏这些凹凸不平的图案,他汗湿的手心撑住地面时才没有发滑。
从蹲姿站起来,弗雷恩发现他的两边也各有士兵,而且穿的也是「华丽」的衣服。他在裤子上抹掉手里的汗,忐忑的情绪也放缓了一点,因为他对现在发生什么隐隐有所察觉。
不过,他仍在警惕地左右扫视,仿佛受惊的猫,张牙舞爪地想要屏退所有入侵自己地盘的人。
他的动作引得两边的士兵微微放低手臂,弯曲膝盖,像是随时准备上前,将他制服。
「怎么回事?」
坐在第一排正中的中年男性扶了扶头冠,开了口。从弗雷恩的角度,能够正面观察到他的表情。虽然语气威严,也很镇定,但眼神深处闪躲着怯懦,让人觉得心事重重。
除了他掸去自己身上扬尘的,轻轻的普通声之外,没有别的声音,有人还看着他,也有人把视线转移到了那个老者上。
也就是说,这句话应该是对身边的老者问的,而那老者放松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在下认为,可能是这次出了问题,抑或是上次没有彻底失败。」
语毕,他以手段的末端轻轻敲击地面。
以此为讯号,静止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举座哗然。
虽然没有人兴奋的大叫,或者夸张的交头接耳,但窃窃私语的声音却不加抑制,仿佛是要盖过别人的交谈般,连他这里也听得到一点。
「成功了吗?」
「应该没有,看他的衣服,不是王都的驻防部队吗?」
「没有见过,我觉得不是。」
「这么年轻,就说是个笑话。」
「我挺中意他,挺有趣的。」
带着头冠的男性回过身:「安静,都安静。」
他第一遍的声音不够大,除了坐在最远的两侧,没什么反应——但那边的话本来就相比不多。
在他重复第二遍的时候,身后的那几排才静默了下来。
中年男性在看到弗雷恩衣服的时,又叹了口气,对坐在身边的老人说了些什么。老者点点头,默念了些话。弗雷恩感觉到一股气流直接穿过远处紧闭着的大门,飞向远方。
弗雷恩没有听清楚,只依稀辨认出了「拉门」这个名字。
他站起来,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话语流畅,语气也很诚恳:「那么,我是斯坦普斯王国的国王利尔斯,遥远的异乡人,请您帮忙拯救这个世界。」
「这是哪里的玩笑吗?」弗雷恩下意识地回击,挥挥手,周围的两个士兵,想要上前的动作也被他打断。
「虽然把您从您那侧的世界带过来,非常抱歉,但是这个世界即将迎来战争。我们这几个国家都希望您能够帮助我们击退来犯者,为表达我们的谢意,我们也会尽可能实现您合理的愿望。」
他提及,有好几个国家的时候,远端的座位依次起身致意。但这与弗雷恩的印象背道而驰。弗雷恩觉得,坐在利尔斯身边的人反而更加轻慢一些。
他身边的人面色苍白的退下了,其中一个人朝着第一跑过去,对着老者耳语。
「我不是很能明白。」
弗雷恩的确没怎么听懂。
「简之,我们希望您能够帮忙拯救这个世界……」利尔斯听到老者又对着他转述些什么,,眼皮一跳,「不过,您来自何方?」
任何一个动作就可以将重重压在人身上的空气推开。
「什么意思?」
「我无法听懂您说出的单字,但我能够理解您说出的话语。」中年男性环视四周,旁边的人听到他的这句话,纷纷屏息以待,「那么,您是有沟通与语言之神布里奇安的加护吗?又是来自哪个国家的呢?」
「我不明白你说的沟通之神布里奇安是什么意思。」弗雷恩摇摇头,他初步评估了一下状况。刚才,这位中年男性试图解释,也就是说,他他默认自己有解释的义务,所以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尽快让对话返回原轨,「但有人早上给了我一块吊坠。」
那个男性第一句话是对着自己解释,而不是问他自己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出现。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尽快地消除误会,不,疑虑,让他能够相信,自己就是他想要找的人,那么自己也就能够尽早得到想要知道的全部信息。
「早上?」
「对。」弗雷恩点点头,「我早上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醒来,语言不通,有好心人给了我这个,还有其他的好心人帮我换上了这件衣服……详细解释起来很麻烦。」
「这样吗?我需要求证一下。」虽然被他反客为主,利尔斯没有露出别的反应,不过他的气势明显一滞,他坐下来,向老者问了些什么,不过这次的声音更小,连单个的字都没法听清。
弗雷恩无法忍受干等下去,便又掏出待在脖子上的吊坠,微微晃着。想要看看他们的反应——他的手没有放的很深,确保周围两个看着他的士兵始终能够看清楚他的手中是否拿了些什么。
在看到他的吊坠时。有人立刻噤口不言,仿佛担心自己失礼的话被弗雷恩听了去,也有人焦躁不安跃跃欲试,仿佛立刻就想与搭上话,说服,或劝诱他。
这种焦灼的,步步惊心的气氛让他很不舒服,但必须要忍受,自己肯定无法从这摊浑水中轻易脱身。
而在所有人中,有几个他特别在意,带着面纱的女性,高大的将军,狡黠的青年,闭上眼的老者。他无法确定别人表现如何,但这四个人在刚才的骚动之中似乎没有开过口,也没有说过话。
弗雷恩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讯号。有可能是他们谨慎,事先做好了打算,有可能是他们觉得不应该做出有失自己身份的事情,也有可能,是他们料想到了自己听得懂刚才的那些骚动。
这四个人,需要优先警惕。
但他们还不是不是最需要注意的。
他的视线看向坐在利尔斯国王背后的,表情轻柔的蓝发少女。
是鲁提雅,不,应该说是克蕾奥诺亚王女。
弗雷恩迫切地想要确认她是否认得出自己,盯着她的面孔不放。
不过,从她的表情上,弗雷恩什么都读不出来。
第26章 规则()
「拉门还没有来吗?」
这样问的人不是利尔斯,而是带着面纱的贵妇。声音听起来不是很年轻,而是上了年龄,独有一番韵味。她那里的光线并不好,在面部投下了一层阴影。
以弗雷恩的角度来看,她所坐的位置在利尔斯的右后。而且这些位置排布的也很有规律。总的来说,利尔斯与其装束相似的——大概是王室,坐在最中,后面的椅子铺开左右,有些疏离感。
谈话的动作也大致继承了座位给人的感觉,各自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有些太明显,明显到不自然。
那些人在华丽的椅子上先后坐着,对自己交头接耳的时候,也反过来再被他所观察。当面的反应比背后的议论不知道要真实多少,又有趣多少。
他意自觉他自己对着眼前这一片理应声名显赫的人有些紧张,尤其是所谓国王,但实际上做不到。他无比冷静地评判着当下的情况,和之前没什么区别。虽然知道
不过弗雷恩怎么都体会不到紧张的情绪,要说紧张,更多的也是将其视作交涉对象,思考着能否尽可能的抓住对方的弱点,同时尽可能避免暴露自己的弱点。
无论是谁,在他看来都是交涉对象而已,能够让他绷着个脸,不计算利益得失的,只有一人有着比较特别的地位……那一幕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怎么也忘不掉。
利尔斯眼神深处,些微的焦虑一闪而过,又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抓着黄色的椅子扶手,拇指在上面轻轻地揉搓着。
他抬起右侧的胳膊,胳膊肘稍稍下沉,视线也平移过去:「唔,拉门出去了,奈德也是。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吗?」
话语也疑虑重重,在单纯宣泄自己的情绪,从中冒出的外露情绪让弗雷恩忍不住想直摇头。贵妇也陷在自己的椅子里,轻轻哼了一句,稍微揭起面纱的一角,露出嘴唇:「妾身以为,最近一段时间,以他们的能力处理这些问题,自然会忙到脚不离地,毕竟处理城内发生的意外,现在都是他们的工作了。」
「此言差矣,罗莎琳夫人。」闭着眼睛的老头突然开了口,声如洪钟,他坐着的位置与贵妇正好,「这是他们应尽的职责,毕竟关于禁军和王都的驻防已经重新划分过了,这不是陛下最近裁定的结果。如果依旧无法处理好,也只能是他们的失职。」
语言也稍稍显有些打擂台的意思,感觉像是在打擂台。但考虑到这里还有别国的人——弗雷恩一下子记不住名字——却也这样在明面上毫不客气的相争,他嗅到了可疑的味道。
而老人的的解围并没有让利尔斯的表情好看一些,相反,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先前表现出的那一点自制力都消失不见,他颓然放下自己的胳膊,又摸了摸,甚至没有转过身,而是对着弗雷恩说话:「一定会有一个结果。我一定要一个结果。」
控制力已经弱到这个程度了吗?他看见利尔斯超级难看的脸色,才对他们两个人的画外音有所察觉。甚至于争执的双方都在有很多外人的情况下公然挖苦,一边挖苦其下属的能力不足,另一边直接暗指给那些卫兵分配了太多。
不过这句话似乎有些失态,老者立刻用另一端华稍稍将话题引开:「会有办法处理的。他们的证词只能是旁证,你是否是我们需要找的人……才重要。」
青年和将军——弗雷恩在心中先这么称呼他们两人——小幅点了点头。两人都是一副看笑话的表情。
「所以,怎么样才能够确定我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弗雷恩只想尽快把流程做完,他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在乎,也不关心。他的全部兴趣在于,现在的状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或者说,他要怎么为自己解围。
他的确能够自证身份吗?似乎很有难度。自证身份往往需要的是完整的完整的信息,又或者是详实的经历和他人的有力证明。而这三者,他都没有。
「很简单,硬要解释的话,固有魔法。」
「固有……魔法……?」弗雷恩重复着,魔法这两字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感觉有些陌生和不真实,嘴唇也极为干涩,几乎裂开,因为就算是魔法,他也没有实感,更不用说所谓固有魔法。
「对,没错。」利尔斯国王接过话题,枉顾一旁的老者像是稍稍想要劝阻,但显然没有达到什么效果。
「您不必……」
「这样更有诚意。」他轻轻推开老者的手,示意他坐下,弗雷恩的好感度的确稍稍上涨了点。
但也说不清是敬佩他身先士卒,还是对这个边缘化的,不得不维持平衡的人的同情。
总之,利尔斯还在继续:「先天的魔法是与生俱来的,而我们需要寻找的人,就是与生俱来的带着某个强大的魔法,这样的能力独一无二。」
「比如说?」
弗雷恩没有实感,不知道魔法能够做什么,也就不知道魔法不能够做些什么,也就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做到那些本来不应该做到的事情。
「比如,高密度的心灵沟通,被动度量眼前看到的一切,与动植物进行长期的,有效的沟通。」国王的声音低沉,挨个伸手指,同时窥伺着弗雷恩的反应。
弗雷恩自己也在思考,在印象中,自己有没有什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是这样吗?」
「如果您的确已经在这边待上一段时间的话,应该会对自己的能力有所察觉才对。」
语气客气,也彬彬有礼。听上去也有所期望。
而弗雷恩不得不背离这份期望:「抱歉,没什么感觉。」
如果这些真的是与生俱来的话,自己应该能够做到这些事情,一个人失去记忆,失去的是生活经历,而非生活经验。
就像一个人如果会射击,如果会游泳,那么失去记忆的时候仍然会射击,仍然会游泳,这些不会改变。而这种程度的特指,也理应铭刻在本能上才对。
「有限度的死亡时回溯呢?唤回死者的意识?还是说对看见的所有魔法进行劣等的复制?这些都比较难察觉到,除非刻意去尝试,不然肯定会没有感觉。」
同样没有感觉,对说出来的这些都没有印象。
利尔斯微微轻轻叹了口气,看来弗雷恩自己呆然的表情是写在外面了。
「真的没有吗?」
「没有,但是这些就是所有可能性吗?」
「不,我无法形容我不知道的东西。」
他依旧站在中间,仔细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句话相当于把举证的责任交给了自己,自己必须要知道自己所持有的魔法到底是什么。
在自己压根不明白所谓魔法的情况下……
重点不在于自己看到了什么,而在于自己没有看到什么。
「真的有魔法吗?」
「什么?」
他看着刚刚垂下来,利尔斯右侧的肩膀,衣服的褶皱掠夺,稍显凌乱,和另一边看上去完全不同,不,上面肯定有什么东西在站着。重点不是说他曾看到过什么魔法的存在,而在于他一次都没有见到过魔法的存在。
唯二的例外,是她的出现和消失,以及自己突然掉落到这里,除此之外,一切关于魔法相关的,他都没有看到过。
想到这点,更多的细节浮上脑海,如果只是使魔的从属步骤不够完全的话,自己为什么看不到她?而另外几个人都能够看到?而法伊又为什么在逃跑的途中施加魔法时忽视了他,只加给了他们两个人?
是因为能力不够?不想?还是……不能?
「我可能……对魔法有一定程度的抗性,对你们口中的,我没有见识到的魔法。」他谨慎地选择着措辞,因为在这个结论下,虽然有很多事情可以得到解释,但是也有很多事不能用这个方法解决。
因为这只是一个推测,能够解释一部分问题,但要说自己看到的一切都能够通过这个解决,说服力稍显不足。
「也就是说,他者无法对汝主动施加魔法?」老者把他所得出的粗浅结论重复了一遍,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弗雷恩。
弗雷恩被这股视线盯的不自在。自己不能够退缩,不然感觉气势上就又输了一筹,他们对自己摆出过尊敬的昂子
瞪了回去,但老者的压力没有退缩,只是微微动了动嘴。双方的视线僵持了一会,直到老者突然点了点头:「看来汝所言甚是。」
「嗯?」
老者微微晃动了一下身子,朝两边抖擞了一下,弗雷恩才注意到自己身边的人拔出剑,一脸凶险,而场上的和场下的其他人也有些掌握了状况的样子。
「发生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