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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姝眸色暗沉。
“原来小弟便是大师,失敬失敬。小小年纪便如此厉害,如此便让我领教一下。”话一说完,就派出三只傀儡朝古月偷袭而去。
莫亦惊呼:“师父不可!”大师还小,还有改的机会啊!
古月挑眉,连姝最擅长背地里阴人,她什么时候不这么干了,古月才要惊讶。只是一百年过去,这个毛病还是没改,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敢伤大师,先过我们这关!”鬼四带了一排美人上前,“咔嚓、咔嚓”,凶残地卸了左边胳膊,右手抡得虎虎生风,三只傀儡被群殴得木屑纷飞。
第一局,连姝挑战古月,败。
连姝心中大吃一惊,这才重新打探古月,一遍观察一遍垂下眼皮,道:“我们师徒远道而来,为的是邀请大师加入我道宗,可你一路上戏耍于我,究竟是何道理?”
来了来了,要算账了。
古月按了按兜帽,她所料的不错,连姝总是这样一副样子,脸皮厚,阴了别人还要占上风,嘴皮子能说。而且口蜜腹剑,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能甜言蜜语,也能不动声色地捅人刀子。
不过,她方才用了相国的红包,以相国舌战群儒,谈笑间强撸灰飞烟灭的口才,不知道能否战胜连姝呢?
很期待啊。
第11章 怼天怼地()
古月歪头:“没道理啊?爹娘说了,别随便跟大人讲道理。你看你一上来就暗算我我都没讲道理,你怎么好意思提啊?”
一开口,语气轻狂得叫古大师自己都吓了一跳。话是她想说的话,但语调一变,听得她都想抽死自己。
太欠扁了。
不过太特么爽快了啊啊啊啊啊!
古月有了信心,有了章相国的“巧舌如簧”,任连姝再怎么舌灿莲花,她都无所畏惧。但是,她对徒弟还算了解,当她嘴上说不过时,就要准备憋大招了。
呵呵,古月会惧?阴谋这东西,连姝会耍,她也会耍。
斜眼睨了眼林子,有草叶微动,是鬼大和鬼二在布阵。
连姝看着小孩,目光几乎凝成实质:这孩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成就,天赋百年难遇,倘若叫她顺利成长起来,后果难料。
她也清楚,自己如今的一切都是不择手段偷来的,倘若被一个人超越,就会被更多的人超越,到时候她就会被拉下神坛。
曾经不是就有那么一个人吗,因为她一时疏忽,悄无声息地成长,最后险些威胁到自己的地位。虽然费了些功夫除去,却心有余悸,从那以后,她再也不轻视任何天赋异禀之人。
如果有一个孩子,有朝一日一定会成为心腹大患,怎么办?
自然是趁其还没成长起来,迅速扼杀掉!
连姝极擅伪装,就算下一刻要杀人,这一刻脸上还能维持一贯的温婉,跟你谈笑风生。眼下她便摆出一副“这孩子童言无忌,我一个大人跟她计较什么”的宽和表情,要多大度有多大度。
就是莫名的委屈算什么回事?明明是一条蛇,你装什么兔子?
莫亦忍不住替师父辩解了:“师父是真心邀请大师出山,助我道宗一臂之力的。”
“呵呵。”
连姝好本事,本性连徒弟都瞒得死死的。不难想象,连姝一面欲除去自己,一面还要假装顾全大局的模样,就算杀人了,委屈的表情一摆,泪珠儿滚滚落下,叫人不仅不忍心责备,反而交口称赞她做的好。
这叫什么,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古月扯扯嘴皮子,声音天真稚嫩:“就知道骗小孩子。本大师可听说,许多傀儡师一去道宗,要么才尽,要么丧命,肯定是有老虎在耍阴谋害人。本大师英明神武,傻了才去送死!”
古月眼珠子随意地瞟,望眼连姝,惊讶道:“啊,这位大婶儿你头顶血红,眉目带煞,造的杀孽不少吧。得积点德了,我娘说,造孽太多下辈子不好投胎的。”
这话不知戳了连姝哪根神经,连姝猛地一哆嗦,危险地瞪向古月。
毕竟是只老狐狸,她很快摆出一副不堪受辱的模样,正义凌然道:“还请大师慎言,我敬重你的才华,不辞辛劳地拜访,可不是来受屈辱的!”
古月忍不住要击掌了:连姝不愧是连姝,跟莫亦根本不是一个段位上的,她根本不跳古月挖好的坑,在受尽屈辱之下仍旧傲骨铮铮,让人又敬佩又心疼。
莫亦原本对古月的一丝怜惜全都消散了,搜肠刮肚地骂:“胡言乱语,小小年纪就如此如此歹毒,你知不知道,你放在那里的傀儡会害死多少人啊?”
这话一出,古月捧腹大笑,而连姝狠狠地皱眉,嫌弃徒弟帮倒忙。
说来说去,只会指责古月带傀儡将他们引入歧途,一点儿新意都没有。而这种指责,往往是最好反驳的。
古月在木板上站起,狠狠跺一脚,破口大骂:“路是你们开的,树是你们栽的?本大师有的是傀儡,放几只犯法了?倒是你们,偷偷追我,甩都甩不掉,被我逮到居然偷袭,要不要脸!”
“道宗人都这么干事的吗?看上的东西就巧取豪夺,见到厉害的人就想搜刮回去,一旦没用了就过河拆桥!爹娘说的没错,道宗就是个伪君子宗,其实跟土匪窝没什么分别。我看也别再称呼自己正义门派了,叫贼宗黑宗更妥当些,丢人,羞羞脸。”
连姝的脸色青青白白,没想到一个小孩居然巧言善辩,她倒是低估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遂改了主意,满脸堆笑道:“大师,其中定然有误会,我方才不过是想试探一番大师的傀儡术,傀儡道上的较量,一向如此的。”
古月似乎有些相信,狐疑道:“真的?”
连姝心里冷笑,小孩子就是好骗啊,面上仍一副真诚为古月考虑的模样,忙道:“千真万确。”
“不知是谁诋毁道宗,简直居心叵测,都是见大师年纪小欺骗你的!道宗求贤若渴,绝不会自己人害自己人,大师尽可随我们回去,到时候要什么,给什么。”
小孩动心了,“真的?要什么给什么?”
连姝再三肯定:“哪能欺骗大师?即便——”
她的话还没说完,古月高兴地拍手,指着她道:“听说当长老挺好玩的,我要悯善长老的长老位!”
连姝噎住,阴森森地瞄了眼古月,突然笑了一下,道:“也可。只要大师——”
她的话还是没说完,古月的舌头已经激动难耐。
嘴皮子不受控制,咯咯大笑,拍手道:“信你的鬼话,真把本大师当三岁小孩子哄啊!你们人在这里,还带傀儡围剿本大师,人证物证都齐全了,还说是误会,要不要脸?要不本大师先砍死你们,然后带上水果糕点祭拜,告诉这里面有误会,本大师一不小心就杀人了,对不起啊,你们信不信?”
古月无奈地摊手,太放肆了,太猖獗了,她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了。
不过,这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感觉真的威武极了!章相国不愧是舌战群儒的一代外交使臣,口才真的神溜,给跪了!
连姝面色终于变了,但时机未到,还是得忍。
她动动嘴,似笑非笑地道:“大师这样说就过分了”
终于不再打太极了。
彼此都想拖时间,于是一直你来我往地耍嘴皮子。虽说这过程并不重要,但双方都想赢,这可影响着士气!可无论连姝如何想主意,挖坑也好,设计也好,古月都绕过去。
开始还温和地骂,连姝保持风度,古月保存体力,后来都不过瘾,直接就毫不客气地大骂了。
结果
第二局:连姝对骂古月,惨败。
古月有如神助,连姝刚起个话头,迅速被她圆回去,无论文绉绉地谈判,还是叉腰骂街,各种溜嘴皮都玩得转。连姝夹枪带棒,她就喷一锤子砸得她偃旗息鼓;连姝指责,她就痛骂回去
不仅骂了,还一点点地揭露她深深埋藏的见不得人的东西。
连姝额头冷汗涔涔:这孩子难道知道了什么?
她看着木板上的小孩,歹念渐生。突然手执悯善剑奔去。
古月面色沉痛:悯善剑,当初还是她费心铸造的,然后就是这一把剑捅死了她,连姝啊连姝,你想杀我,为什么不换其他的剑,偏偏用悯善?
每用一次,都是在提醒古月:她过后有多蠢。
古月一动不动,等着连姝的剑。
就在悯善剑触及古月三寸长的距离时,突然被一道屏障反弹回去,古月身前出现一面盾牌魂盾。
魂盾看不见摸不着,是铁匠铺老二的得意作品,铁匠铺老二是谁?铸造武器的老祖宗,他给的盾牌,自然坚不可摧。不过魂盾也是有缺点的,它只能防面门,不能防背门。
没什么关系,左右时间拖的得差不多了,大阵也该布置妥当了。
若面对面地打,古月不是连姝的对手,但连姝碍于对她毫不了解,谨慎过头,才给她拖延的时间。她准备充分,杀不死她,只求狠揍一顿。
连姝的一击被魂盾挡了回去,震得虎口发麻,她惊愕地盯着古月,恨不得盯出来一个洞。
带有法宝,这小孩的身份非同小可。有天赋有靠山,现在就如此难啃,如果真把这孩子放回去,日后就真的拿她没办法了!
连姝已经陷入死胡同,她想暗算的人、想除掉的人,都去地府报道了,还从来没失手过。如果失败,她不敢想。
不能放过这孽障
莫亦觉得羞耻,尊敬的师父竟然偷袭,但看连姝挺直的背脊,想到她对宗门所做的一切,便想通了:师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道宗,大师不肯归顺,万一投奔了巫宗或者妖族,随便哪一个都是大灾难。
这样做没错
连姝扫了眼莫亦,眼中精光一闪。
她站在莫亦前面,温声嘱托道:“人不可貌相,别看这孩子小,却诡计多端。万不可当她回去,否则道宗将乱,天下将乱。莫亦,为师与此妖孽斗法,你要小心,保护好自己。”
莫亦听得眼睛红了,师父总是这样,默默付出不求回报:“师父,徒儿怎么帮你?”
连姝道:“走吧,别添乱。”
莫亦坚决道:“徒儿不能总站在师父背后!更何况男子汉大丈夫,如果连师父都保护不了,我,我还拿什么脸去守护正义,守护天下!师父,徒儿求您了!”
连姝抖了抖嘴皮子,假装想了想,终于还是同意了。
等的就是这句话,莫亦是族长的孙子,身上的宝贝只多不少,是个强大的助手。她怎么可能把他往外推?不过以退为进的小手段罢了。而且只有让莫亦主动帮忙,事后回过头来,无论后悔还是不安,都怨不到她头上。
莫亦给自己贴了隐身符,随即隐身消失了。连姝盘腿坐在凉亭,闭目,牵提傀儡。
不知何时,她的傀儡已经散布得到处都是,将古月这里团团围住。
连姝正义凌然:“既然你执意入歧途,休怪我等动手了。”
古月看过师慈徒孝的场面,嘴皮子一动:“哦,动手就动手吧,话说回来,你不是一直在背后动手吗,什么时候歇息过?”
连姝恶狠狠地瞪她一眼。
第12章 斗傀儡()
道宗必备的开场白一出,连姝就从凉亭里走出,“此地空旷,我与大师比试一场。”
左右这孩子要死,临死前试探一番,倘若果真是天纵奇才,对她倒也有些用处。
古月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差点从木板上笑下去,“都拔刀相见了还客气个鬼,道宗的大人都是这样虚伪的吗?”
吃掉最后一口胡萝卜,手放在衣服上擦擦,扶了下白日兜帽,小模样要多狂妄有多狂妄。
对于连姝的想法,古月难以理解,都要杀人了,还要比试,干嘛呢张显本事吗?
“比就比吧,也让我见识见识,道宗傀儡师有多厉害。不过,比赛得设个赌注吧?”
连姝笑:“我无所谓,就按大师所说的来。”
古月拍手:“你说话算数。我赢了,你跪在地上磕头,说‘我是坏蛋,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大坏蛋’!做不到的就是乌龟王八!”
连姝冷笑,忽然可怜这个孩子了,但一点点的怜悯并不妨碍她改变主意:“好,如果你输了——”
古月抢过她的话:“打住,那种可能不存在!喂,说打的是你,说比试的也是你,怎么还叽叽歪歪的,道宗人都这么啰嗦吗?”
连姝又一次噎得半死不活,阴森森地瞪古月,索性连声照顾都不打,直接凉亭外的空地冲过去。
古月拍拍鬼四:“你带小弟上去,就按照平时打架的方法,怎么痛快怎么打!”
鬼四笑嘻嘻地道:“尊令,大师,怎么打都行吗,打坏了怎么办?”
古月笑着摸下巴:“反正不是自家的,免费揍不用赔钱,揍得越烂越好。”
鬼四拍胸脯保证:“包在我身上!”
“一人出十只傀儡,大师觉得如何?”
古月已经放弃控制自己的嘴皮子了,一对上连姝,那是绝对不依不饶,十分利索:“随便吧,管它十只八只还是几十只,都是要输。本大师争取温柔点哈,不让大婶儿输得太难看。”
“真是谢谢了。”连姝阴凉地一笑。这死孩子真是讨厌,等落到她手上,先把舌头拔了!
两方各走出十只傀儡,在林子中间的空地上,一声令下,傀儡迅速地动起来。
所谓斗傀儡,本质上与斗鸡差不多,不同的是,斗鸡的输赢一看鸡的健壮,二听从天命,而斗傀儡的输赢,一取决于傀儡的灵活性,二取决于驾驭者的修为。
古月在灵活性上略胜一筹,在修为上被连姝碾压,单看条件已经落后半筹。
连姝将灵力点入十个傀儡的额头,一边操纵,一边分心注意着古月这边的场景。见古月吃完一根胡萝卜,又取出一根,漫不经心。
心中狐疑,连姝扯着笑脸问:“大师为何不看着自己的傀儡?家师乃傀儡祖师,她曾说驾驭傀儡最紧要的便是事先准备,只有对傀儡了若指掌才能——”
古月默:她还是低估了徒弟的厚脸皮,害死师父、吸干修为还施展恶毒的搜魂术,再提起师父她居然一脸平静,不止毫无愧疚,还心安理得地利用她的名声为自己谋利。
“啰嗦。”
“你!”连姝脸色青青白白,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不知好歹。”
“错!本大师很识好歹,而且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来你不是个好东西!”
连姝在嘴皮子上屡次失利,不堪忍受,直接催动傀儡,下手毫不留情,迅速将鬼四等包了饺子,挥舞长刀,砍了过来。
古月跳脚:耍诈,无耻!连“一二三”都不喊就偷袭,真特么偷上瘾了!
而这边鬼四猝不及防,在连姝的强势围攻之下,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木屑纷飞,节节败退。
“你个老不羞的,连招呼不打就偷袭!啊啊啊啊啊啊大婶儿你轻点行不,本大师刚做好的傀儡被你打坏了!以大欺小恃强凌弱,非君子所为!啊啊啊啊啊啊啊,欺负小孩啊,有没有人啦”
声音聒噪,连姝满头黑线,却渐渐地放松警惕,方才死孩子说得再狂妄又如何,不过虚张声势罢了。她就说嘛,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天赋再强,实力能越过她?怎么可
“能”字被她咽下去,因为她发现自己中计了。
原本只会撒娇耍痴的美人傀儡突然不再后退,长裙往腰间一扎,长腿纤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