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婵也靠过来,一手攀着车窗看了看碧波大湖,又看看陈操之,问:“小郎君想家了?”
陈操之道:“嗯,我以后是在外面的时日久,在家乡的时日短了,真是很相信宗之、润儿,还有嫂子啊。”
婵说道:“小郎君是男儿有四方之志嘛,哪里能拘束在家里呢,我是想,待小郎君有了官职,再娶了陆小娘子,是不是把宗之、润儿、幼微娘子都接到建康来?”
陈操之道:“宗之、润儿肯定要出来的,至于嫂子,就不知道她肯不肯出来?”
婵道:“宗之、润儿都出来了。那幼微娘子多孤单,自然要一起出来。”
陈操之点点头,微笑道:“现在说这些还早,我在建康呆不了多少日子,自身不安定,如何接嫂子她们出来!”
婵道:“小郎君要去西府吧。是不是先和陆小娘子的亲事定了再去?”
在小婵看来,陆小娘子对小郎君一片痴情,而此番与陆夫人同路进京。陆夫人对小郎君十分亲善,小郎君娶陆小娘子不是很有希望了吗!
陈操之摇头微笑,心道:“定亲?有这么容易吗,见一面都这么难!”想着就要再见到三年前华亭平湖的荷叶小舟里那个露足踝给他看的娇美女郎,纵然陈操之笃定从容,也不禁心跳加速,他知道这两年来陆葳蕤为他受了很多委屈,这对一个娇生惯养的豪门娇女来说可有多么不容易啊,如此深情说报答则亵渎,唯有永不相负而已。
一人一马一牛车,转过一片柳林。右边是大湖,左边是绵延起伏的低矮丘陵,方才远远看到的那些随从车马却又踪影不见。
来震用鞭子指着地上车辙印迹道:“小郎君,陆府的人往这山中去了。”
陈操之觉得有些奇怪,说道:“跟去看看。”
两座小山,中间一条山道,约行两、三里,冉盛喜道:“在这里了,啊,好像不对。”
陈操之从左边车窗望出去,就见小山脚下停着四辆豪华马车,半山腰上一座树封大墓,有几个女子在墓前祭拜。
陈操之立知这绝非陆府的人,即命来震回车,不料冉盛刚才那一声喊已惊动了山脚下马车边的那些人,便有七、八个大汉赶了过来,武弁装束,腰侧挎刀。
“咦!”一个武弁看着骑大白马的冉盛,奇道:“是你们!”
冉盛也认出这些人就是在这句容歧路口遇到那伙护送车队的武弁,当时差点起了冲突,当即拱手道:“我家小郎君游湖,走错路了,这就回去。”
那武弁狐疑地打量着冉盛和牛车。说道:“且慢,车里是什么人?”
陈操之便打开车稍下车,淡淡道:“钱唐陈操之。”
那武弁显然是听过陈操之的名声,惊讶的上下打量陈操之,心想此人如此俊美,应是江左琾陈操之无疑。问:“汝等跟着我家公主作甚?”
陈操之眉毛一挑,民中讶然:“公主,哪里来的公主?新安公主?”阳光下那只莹白如玉、纤柔美丽的女子的手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那马车里的女子绝非新安公主。
另一个武弁用肘撞了一下说话的武弁,那武弁便改口道:“汝等跟着我家娘子作甚?哪有这么巧,一次又一次遇到!”
冉盛跳下马背,怒气冲冲就要反驳,陈操之摆摆手,说道:“游湖而已,偶然相逢也是常事,诸位何必如此气势汹汹质问!”转身对来震、冉盛道:“我们走。”
不知何故,这几个武弁对陈操之相当敌视,虽未阻拦,但神情颇不友善,陈操之走出数丈,还听到身后一武弁说道:“听说这个陈操之将往西府。”
回到蒋陵湖畔,正遇到短锄的阿兄板栗赶过来,相互都认得,板栗向陈操之见礼道:“陈郎君,我家夫人还有葳蕤小娘子快到了,请陈郎君到郭璞亭暂候,郭璞亭就在湖的北岸。陈郎君,那我先赶回去禀知葳蕤小娘子了。”说罢,掉头便走。
冉盛对刚才之事很不忿,赶上去问:“板栗哥,那边山中是谁的陵墓?是不是什么王侯?”
板栗扭头朝西山路口望了望,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对了,去年病逝的归义侯好像是埋藏在这里。”
冉盛问:“归义侯是谁,司马皇族的?”
板栗一个家仆,所知有限,又急着赶回去,说道:“我不知,你问陈郎君去。”急急走了。
冉盛牵着马走回来,对陈操之道:“小郎君,板栗说那边葬的是什么归义侯,一个死侯也这般嚣张。路都不让人走了!”
陈操之道:“不管这些,咱们到郭璞亭去。”坐上牛车,心想:“归义侯是谁?祭拜归义侯的女子又是谁?那武弁一下子称呼公主、一下子称呼娘子,真是奇怪!”因陆葳蕤很快就要到来,也无暇再去探究那个仅露一只手就让人印象深刻的女子到底是谁?
蒋陵湖由东向西形状狭长,湖东岸不过三、四里,陈操之乘牛车绕过东岸来到郭璞亭时,就见陆府的车队出现在蒋陵湖南岸,陈操之随命冉盛和来震骑马、驾车暂避,只留小婵在身边。
郭璞亭是个土木结构的六角亭,建在一个高台上,在相对平坦的蒋陵湖北岸显得孤高傲耸,立在高亭上,大湖风景尽览眼底。
陆府车队绕湖岸逶迤而来,在距郭璞亭尚有二里地时车队停下,陆夫人张文纨和陆葳蕤下车,陆夫人轻声道:“蕤儿,看到没有,陈郎君就在那边亭上。”
陆葳蕤眼望北岸高亭,离得远,只看得到亭上隐约有人,但那一定是陈郎君。
陆葳蕤苗条的身子微微颤抖,美丽的眸子渐渐蓄满泪水,睫毛翘起。一眨也不敢眨,三载相思、千日苦恋,多少回梦里为她在左足踝系上红绳的男子就在不远处,这是月老的姻缘绳,分系有情人,只要双方都不脱落,虽隔千里万里,终能相见。
六、第一次亲密拥抱
陆夫人张文执命其他随从原地等候,她与陆(不认识,下面用陆娘子代替)带了
四个贴身侍婢、还有六七个她从母家陪嫁带来的仆妇、家奴,沿湖岸步行往北,
好似踏春,赏玩湖光山色。
陆娘子起先是和继母张文纨并肩缓缓而行,渐渐的越走越快,简直步履如飞,陆
夫人跟不上她的脚步,摇头笑了笑,干脆让陆娘子先行,只命短锄和簪花紧紧跟
上,又让板栗也跟着听候使唤。
陆娘子一手轻提裙裾,走得甚快,以前她经常四处游山玩水,练得脚力颇健,这
两年很少外出了,一口气走到郭烨亭下竟有些气喘,更不停步,登上了三十级的
高台,郭烨亭翼然,却空无一人。
陆娘子愣住了,立在亭上双手叉腰“咻咻”喘气,眼前的大湖碧波浩渺,凉凉的
风吹来,带着湿湿的水汽和花木清香,这时,听得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唤道:
“陆娘子,我在这里~~”。
陆娘子转头看去,就见亭下高台另一侧,一个英挺俊美的男子,微笑着立在那里
,眉毛漆黑,目如朗星,三年不见,容貌身量都有了不少的改变,但那温煦如春
风般的笑容一如往日,看到这笑容,三年光阴荏苒无迹,仿佛昨日就曾相见~~
陆娘子眼睛眯成两弯月牙,清丽容颜笑意可掬,塞群奔下亭来,方才赶路赶得
紧,在亭上突然一歇,这时看到陈操之,心绪激荡,快步下亭时,忽觉双腿酥软
,踉踉跄跄止不住脚步往下冲,不免惊慌叫道:“陈郎君~~”。
陈操之正迎上去,见状大步赶上,正好抱住陆娘子,陆娘子的前额在他左胸锁子
骨上撞了一下,陈操之忙问:“撞疼了吗?”
陆娘子额头依旧抵在陈操之锁骨上,轻轻磨蹭,不敢抬头,心“怦怦”狂跳,先
前是惊吓,现在是羞涩。
见板栗挤眉弄眼,表情怪异,短锄、簪花顿时心领神会,三年前她们就看到陈郎
君和陆娘子小娘子手牵手,那时是在陈家坞后面的九曜山上,此番久别重逢,肯
定还要手拉手的吧?
蝉从亭台一侧转出来与短锄无声地打招呼,小蝉是看到小郎君抱着葳小娘子的
,心里也是“怦怦”的跳,既为小郎君高兴,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
陈操之抱着陆葳软软的身子,也没打算就放手,感觉陆葳胸脯急剧起伏,两团
球很结实的一下一下挤压着他的胸腹部,葳也长高了一些,大约六尺七寸的样子
,约合后世一米六四的样子,腰肢细圆,胸部————呃,也不小。
陆葳仰起头来,额角有一块红印,细声细语的问:“撞疼你了没有,陈郎君?”
陈操之紧紧抱了陆葳一下,这才松开,说道:“不痛,我有衣服隔着呢。”伸手
在陆葳额头揉了揉。
陆葳俏脸通红,眸光盈盈,扭头朝后面看了看,不见有人,也伸手到陈操之的锁
骨上揉了一下,赶紧缩回手。陈操之笑道:“揉错了,是这边。”
“明明就是这边!”陆葳娇嗔地瞄(不认识)了陈操之一眼,转过身去,面朝大
湖,这一刻高天碧海,春暖花开,纵有亘古冰川也瞬间融化~~
陆葳眼里涌上欢喜的泪水,为了这一刻的欢乐,暌别三载,饱受委屈都是值得的
,她一定要和陈郎君在一起,她一定要能和陈郎君在一起,以前见不到陈郎君,
只凭绵绵的思念和甜美的回忆支撑她的信心,但家族的压力、伯父的怒斥和遥遥
无期的相见不免让陆葳感到绝望,她只是执拗地想:“伯父、叔父可以阻止我嫁
给陈郎君,但我也可以谁也不嫁!”
而现在,陈郎君就在她眼前,活生生的,微笑着的陈郎君,不是记忆中也不是梦
中,方才的拥抱真切而温暖,这让陆葳内心笃定。
陈操之握住陆葳的手,两个人侧目相视,都觉得有很多话说,但现在见面了,两
手相牵,就觉得那些话都可以不说,相互看着就觉得快活。
好一会儿,陈操之道:“葳,我这次来京,在句容花山看到了几株宝珠玉兰,香
气浓而不腻,与寻常玉兰迥异,问主人可否买株幼苗,我想送给你,主人却说这
种宝珠玉兰移植他处很难成活,哪天我们一起去看?”
陆葳既高兴又担心,说道:“句容一日不能往返,只怕去不了哦。”
陈操之道:“可以先去汤山东安寺,汤山举例句容花山只有二三十里,请陆夫人
一起去,应该能成行。东安寺林法师邀我去听经纶法,大约是本月二十日左右。
”
陆葳还未答话,就听郭烨亭那边的板栗、短锄一片咳嗽,轻轻挣开手,说道:“
张姨来了。”走到亭中。
陈操之跟至亭上,就见陆夫人张文纨带着两个婢女拾级而上,便与陆葳一起迎下
亭去,陈操之深深施礼道:“操之见过陆夫人。”
陆夫人张文纨看着并肩而立的陈操之和陆葳,陈操之丰神俊朗,葳温婉清丽,真
如一对璧人,葳颊边犹有泪痕,但却是容光焕发,神气与方才大不相同,新浴后
也没有这样的光彩,陆夫人心道:“见到陈操之,真的这么快活吗?只这么半盏
茶时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葳是非嫁陈操之不可了,陈操之也的确很好,只是
二伯陆始若不点头,这婚事就成不了,二伯对陈操之成见很深啊。”陆夫人道:“操之也来游湖吗?真是巧,来,一起到亭上说话。”
板栗赶紧抱来三个灯芯草编织的雪白蒲团,让夫人,葳小娘子和陈操之跪坐歇息
,小蝉这时才上前拜见陆夫人和陆葳,陆葳见到小蝉感觉很亲切,也和陈操之一
般称呼“小蝉姐姐”。
陆夫人望着陈操之,唇边含笑,说道:“操之的法子很管用,这几日我睡眠饮食
都很好,不像上回来建康,简直恹恹欲死。”
陈操之道:“夫人放宽心,饮茶喝蜜,多到野外散散步,自然就适应建康的水土
了。”
陆葳想起去句容看宝珠玉兰的事,便道:“娘亲,东安寺的梅檀佛据说祈祷嚷灾
,求子求财很有灵验,过几日葳陪娘亲去东安寺礼佛可好?”
陆夫人听到葳又甜甜地叫娘亲了,心里暗笑,板着脸道:“是陈郎君邀你吧,要
去你自去,不要拖上我。”
陆葳睁大妙目,小心翼翼看着张姨的脸色,说道:“不瞒娘亲,陈郎君说句容花
山有玉兰异种,葳想去看看。”
陆夫人略带责备地看了陈操之一眼,说道:“操之,我怜葳痴心,答应带她出来
与你相见,可是总让我帮你二人掩饰,不是久长之计啊,我这个做长辈的也是不
尴不尬,你想要娶我家陆葳,就得想法子说服葳的二伯,至于葳的爹爹和她五叔
陆堪,倒不会强烈反对,关键是二伯陆始。”
陈操之道:“张姨慈爱,操之感激难言,操之也在寻找头绪啊,现在还在想怎么
登陆氏之门呢,大陆尚书对我成见甚深,要改变他的想法是急不得的,得循序渐
进。”
陆夫人“嗯”了一声说道:“葳都十九了,耽搁不起。”说道这里,忽然一笑,
道:“还好建康城中有一个比葳还年长一岁的高门女郎未嫁,我家葳不至于首
当其冲。”
陈操之知道陆夫人说的是谢道韫,笑了笑,未说话。
陆夫人问:“操之何时见过那个孔汪了?”
陈操之道:“前天夜里孔德泽来顾府与我相见,谈经论玄,颇为相得,我与他已
订交。”
“已订交!”陆夫人笑了起来:“操之真是让人佩服,孔汪也是想娶我家葳的,
哪知与操之一席谈,竟改变注意了,在葳二伯面前明言不再向葳求亲,并夸赞操
之大才,葳二伯和陆禽都是惊愕莫名”停顿了一下,又道:“可是葳二伯也说了
,就算孔汪不娶,也不会把葳嫁给钱塘陈氏,葳二伯执拗无比的”看了陆葳一眼
,补充了一句:“陆家人都很执拗。”
陈操之道:“张姨,先贤王充有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定能说服大陆尚
书,定能把葳娶过门,爱护她一辈子,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陆夫人听陈操之这么说,很是高兴。
陆葳低着头听张姨和陈郎君说她的婚事,脸上红晕不断,一声不吭。
陆夫人道:“时候还早,操之陪葳到湖边走走吧,从北岸往西绕,不会碰到陆府
其他人的。”
陆葳睁大眼睛,掩饰不住欢喜,却道:〃葳陪娘亲一起走走吧。〃
陆夫人笑道:“我脚力弱,走不得长路,你和操之去游玩吧,莫要走太远,我在
这亭上看得到你们的。”
陆葳心中欢喜,却甜甜道:“谢谢娘亲。”(完)
七、少年夫妻老来伴
陆夫人张文纨看着葳跟随陈操之从另一侧下了郭烨亭,想了想,却又命短锄和簪
花跟上去。
蝉向陆夫人施了一礼,与短锄、簪花一道离着十丈远跟着陈操之、陆葳二人身
后,先前隐在树后的冉盛这时也牵着白马走了出来,与短锄、簪花二婢打招呼,
短锄仰着头望着高大魁梧的冉盛,咂舌道:“真高哇,冉盛你吃了什么仙丹了,
长这么高!”
冉盛笑嘻嘻道:“我们陈家坞的稻米香,明圣湖的鱼肥,所以我就长这么高了,
对了,陆小娘子嫁给我们小郎君,短锄、簪花两位姐姐要不要跟过来?”
短锄和簪花对视一眼,都是抿着嘴笑,短锄道:“当然要跟着服侍我家小娘子了
,要跟来的何止我和簪花两个,起码几十上百,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