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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裴之翠的意料,小房之内并非黑暗一片,原来假山缕空,丝丝缕缕的阳光漏下来,光柱之中,浮尘翻滚,照见房中,影影绰绰,一个人影靠在墙边,含笑而视。
灵越看了一眼,当即怔在那里。
“你…你……你是白玉龙?”她望着那梳着丫髻顾盼生辉的女子,目瞪口呆。
裴之翠却又惊又喜,轻呼一声,当下投入那女子的怀抱,一对粉拳,又是打,又是捶,口中轻轻骂道:“你这只臭龙,死龙,笨龙,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那女子默不作声,只是紧紧地将她抱住,任凭她发泄。她靠着女子的怀抱里,低声呢喃,“你一定很恨我,是不是?我不许你恨我,一丝一毫也不许,你只能欢喜我,一辈子欢喜我……”
那女子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低声道,“阿翠,我怎么会恨你?我自然一辈子要欢喜你,我发誓,我一定要将你偷出慕容山庄……”“她”的声音低沉而动听,正是昨夜灵越听到的男声。
灵越定睛一看,那女子穿着素白色的衫儿,头上梳着一对丫髻,浓眉大眼,姿容俊美,可不正是白玉乔装而成?
“你这些天一直藏在慕容山庄吗?”裴之翠离开白玉龙的怀抱,却伸出两个手指勾着他的衣袖。
“是啊,我这次可是光明正大地进来的,当了一个厨娘。”白玉龙笑着凝望着裴之翠,“本想早点来见你,谁知道厨房的事情还真多,一个凶巴巴的胖婆娘一直盯着我,脱不开身。”
“难道你就是小红?”灵越扑哧一笑,想起那夜被胖厨娘训斥得发毒誓的那个娇嫩的声音,感觉难以置信。
“你真是聪明,这也不曾瞒过你。”白玉龙牵着裴之翠坐在一个长凳子上,顶上漏下的光柱照射下来,他的脸清晰无比。他真的是一个极其英俊的男人,女装也毫不孙色。
“不过是碰巧听到罢了。白玉龙,你那天晚上将我偷走,正要说,你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今日可否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怪事?”那夜白玉龙还未说完,慕容白便出现,灵越一直惦记着那件事,如今白玉龙又乍然出现,她真是说不出的欢喜。
裴之翠有些吃味,悄悄地在白玉龙手心一掐,白玉龙温柔地看了看她,生生忍住了痛。
他回想起那夜的情景,带着奇怪的神色,“那一夜,我先是藏身在假山之中,慕容山庄的假山众多,我也不记得到底是落在了那处假山之上?我当时伏在上面,一动不动,忽然身下的假山微微震动,里面似乎传出机关的微响……”
“机关?听慕容白说,慕容山庄有数条密道,莫非你当时无意落在一处密道之上?”灵越皱起了眉头。
“我当时听到那声响,立即身形暴起,掠到一处浓密的大树之上,藏在枝桠间向下张望。只见方才的假山忽然改变了方向,底下露出一个小洞来,过了一会,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来……”白玉龙低沉的声音如同水波一荡,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怖,“当时虽是夜晚,但有九月十五的明月当空,月光朗朗,如同白昼,照得那个头清晰可辨。我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寒入脊髓……”
“那个头有什么古怪吗?”裴之翠问。
“我甚至不能断定那是一个人的头……那一刻,我几乎认为它是来自地底暗狱中的恶魔…”白玉龙说着,握紧了裴之翠微微颤抖的手。
灵越听着白玉龙的描述,脑海之中却浮现出裴老夫人的样子,她慢慢道,“你说的怪物……我曾经见过。”
“你见过?”白玉龙几乎跳了起来。
“不错,我其实见过多次,其中有两次,和你的感觉别无二致。一次是在新婚之夜后园的假山之上,一次是在洗心阁的桂花树下,我两次吓得魂飞魄散。”
第一百四十三章凭空消失的神偷()
“怪不得你从假山上摔下来,还一直说有鬼!原来真的是有鬼……”裴之翠恨不得赖在白玉龙的怀抱里不出来。
“其实那不是鬼,是慕容老夫人……”灵越想起暗夜之中裴老夫人夜夜前来相伴,十分感伤。
“说起来也是,那夜灵堂之上,慕容老夫人半坐在棺椁之中,我也是吓得逃之夭夭……”
“这么说,我那夜见到的人头,竟是死去的慕容裴老夫人?”
“那倒不一定,裴老夫人当时在后园,又怎么分身,出现在假山暗道之中?”灵越摇了摇头。“我猜想,那个人多半也跟裴夫人一样,被火烧伤了脸。”
“可是山庄上,被火烧伤脸的只有慕容夫人啊……”裴之翠眼中明光荡漾。
“你忘了,欧阳平也是这样的脸,何况脸上还戴着古怪的面具。我们那日在白天还被他吓得惊声尖叫呢!”
裴之翠微微点头,如梦初醒一般,“是了,还有大管家欧阳平,可是我那日去前堂替你探看慕容白,他一直在场照看宾客啊……所以,那人头也绝对不可能是欧阳平。”
“你说的不错,那个人头既不是欧阳平,也不是慕容老妇人,而是另有其人。”灵越看了一眼裴之翠,感觉她的反应有些奇怪。
“我当时看了一眼忍不住扭过头,再去看时,那人头却不见了。我冒险从树上跳了下去,发现那个小洞已然关闭。若依我平时的性子,必定要探个明白,这时忽然鼓乐之声不断,我想,糟糕了,慕容白要和阿翠拜堂了!”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看裴之翠,却见伊人双眸脉脉含情,似嗔非嗔,一双柔如无骨的小手轻轻在自己的手心滑动,一时心神俱醉,那日的绝望顿时烟消云散,“我一路奔过去,听到侍女们议论,方知阿翠的洞房设在洗心阁。”
“但是我们一直在洞房之中,并没有看到你来……”裴之翠又掐了一下他的手心。
“我前后来过两次,第一次来时里面有许多侍女,我想现在不是良机,第二次来时,你们却都不在房中……这时好像有人发现了我,我当即逃离,躲在别处。”
“看到你的人,可能是欧阳平……你逃得很及时,慕容白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布置了人手。”灵越点点头,为白玉龙庆幸不已。
“后来我听说阿翠洞房之夜无缘无故摔伤了胳膊,便猜到,你定然是反悔了,不想嫁给慕容白了……”他心中满是柔情,揽住了裴之翠的腰,“你知道我又是担心又是欢喜……恨不得立刻飞到你的身边,将你偷出去!但是慕容白将慕容山庄守得跟铁桶一样,我带着受伤的你逃走,绝非易事,只能静静等待机会。”
“你那夜有没有去过慕容白的书房?”灵越忽而想起那夜书房上的小龙标记。
“慕容白的书房?”白玉龙微微一怔,“我那夜东奔西走,去过不少的地方,倒是记不清有没有去过,怎么了?”
“慕容白说,你偷走了慕容山庄的一个宝贝,还留下了你的独有标记。”
“胡说,慕容山庄有什么宝贝比得过我的阿翠?”他嗤笑一声,不屑之色荡漾眼底,“慕容山庄的刀谱剑谱有什么稀罕?武林人士趋之如骛,在我眼里却是一文不值。我那夜,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偷走我的阿翠。”
裴之翠嘤咛一声,伏在他的怀里,“臭龙,说得人家都害羞了……”
白玉龙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默然不语。简陋的山洞之中,似乎藏着一个春天,一时冰雪消融,花开漫枝。
灵越暗想,白玉龙没有必要说谎,看来那夜闯入慕容白书房的人并非白玉龙,而是有人故意栽赃。
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难道是白玉龙在假山密道之中见到的那个人?
又或者是杀死银嫂的人?
还是她屡次走在游廊之上背后盯着的那双眼睛?
灵越只感到千头万绪如同迷网一般迎面将自己罩住,她百般挣扎,却是徒劳,找不到思绪。
她望着那你侬我侬的两个人,只得大煞风景地问,“白玉龙,你后来见到密道中的那个人没有?”
“没有……”白玉龙想了想回答,“但是我记得那日我藏身的身,乃是一棵高大合欢树。”
“真的?”灵越欣喜若狂,“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是一棵合欢树,不是别的什么树?”
裴之翠目光流转,“他若是能认错,恐怕又要吃我一记……”她微笑着,脸上灿若云霞,正如夏日里盛开的合欢花,娇羞动人。
“我怎么也不会认错合欢树,只因我们曾经在合欢树下发下誓言,此生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白玉龙如同梦呓,与裴之翠执手相看。
原来合欢树是他们定情的见证。
慕容山庄的树虽多,但是合欢树并不常见,只要小心仔细地找,一定能找出当日假山的机关,找出那大火中幸存的第三人。
灵越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白玉龙在暗道中所看到的人,或是能成为一把利剑,轻轻一挥,当前乱如麻的迷网将应声而落,露出网后的真实世界。
“哐哐哐!”小房间的门忽然被人大力踢开,砰地一声,小小的门扇倒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午后明亮的阳光刺得人眼睛生痛,三个人一跳而起,眯着眼睛望去,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慕容白的素衣之上,阳光灼热而浓烈,夺目至极,白得耀眼,白得刺人,白得令灵越一阵阵无端地发虚。
他的面色铁青,双墨玉黑眸燃尽风霜血雨,化为寸寸凌厉冰寒的刀刃,周身上下散发着阵阵杀气。
龙泉和龙吟站在他的身后,望着小屋中的三个女子,半是狐疑,半是不安。龙泉简直不敢看少夫人的眼睛,她不明白少主为何要自己悄悄监视少夫人,如今少夫人不过是跟两个丫头在小屋说话,少主却莫名其妙大发脾气。
慕容白燃烧着怒火的眸光,在灵越、裴之翠和白玉龙之间扫来扫去,最后定在白玉龙的身上;薄唇紧抿,吐出几个冰冷的字:“你们挤在这里做什么?”
灵越暗暗叫苦,后悔要在这小屋之中碰面,如今唯一的出路被慕容白带人封住,三个人恐怕无法逃脱。
她叹了一口气,试图向慕容白解释,“慕容白,你别生气,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那是怎样?一切不是明明白白吗?”慕容白不怒反笑,眼角弯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却依旧掩盖不住脸上的萧杀之气。
“我……”她发现根本就没法解释,索性硬扛到底,“我们今日闲着无聊,打算拿些园艺工具,去修剪一下花枝树叶,不明白少主为何如此恼怒?若是少主不喜,我们不做就是了。”
慕容白依旧保持着笑容,“我的夫人真是勤劳,只是为何那高个子的丫头,这么面生?”
裴之翠忙道:“回禀少主,这是厨房里的小红,听说她也精通园艺,所以叫她来指点一番……”
“小红……自作新词韵最娇;小红低唱我吹萧,小红真是个好名字啊!"慕容白笑意更浓。
“小红谢少主夸赞。”白玉龙回眸一笑百媚生,声音忽然变得又娇又糯,比女人还要女人。
那娇软之音,听得慕容白大吃一惊,几乎就要以为自己看走了眼,裴之翠和灵越也是心头一怔,齐齐将目光投向白玉龙,只见他微微垂首,秀发如云,洁白的面容带着羞怯的微笑,丫髻上的一支朱钗轻颤不已,真是我见犹怜。
慕容白冷哼了一声,若不是他早已将白玉龙的面容铭记于心,此刻说不定真能让他蒙混过去。
“吉祥,扶着你们少夫人出来。”他冷冷地说。
裴之翠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只得将灵越扶了出来。下一刻慕容白剑光闪烁,扑入屋中,一时之间只听霹雳巴拉响声不断,似乎不断有东西掉落在地,又传来一声轰隆巨响,慕容白如同闪电一般跃了出来,灰头土脸,狼狈不已,身后的小屋瞬间垮塌,地面顿时地动山摇,摇晃不已,巨大的风尘扑面而来。
“小心!”慕容白一手抓起灵越,一手提着裴之翠,几个起落退后数尺。
等到尘埃落定,裴之翠和灵越挣脱慕容白的手,拔足狂奔,用手扒拉着跌落的石块,口中狂呼:“白玉龙!白玉龙!”
慕容白素衣上尽是灰尘,冷眼看着两个女子在石块瓦砾之间摸索哭喊。那喊声撕心裂肺,闻者伤心,龙泉和龙吟露出不忍之色,周遭的一圈彪形大汉,也心下恻然。
龙泉终是不忍,出口道:“少主……”
慕容白望着灵越散落的发丝,玉白的手指上已经血痕累累,冷冷地说:“不用找了,他已经逃走了!”
龙吟惊讶道,“可是我们方才站在这里,没有看到任何人出来啊?”
慕容白哼了一声,默不做声。他方才剑光明明将对方笼罩,眼看就要将白玉龙擒住,谁知道白玉龙身形陡然一矮,举手一挥,忽然就失去了踪影,他暗叫不好,飞快逃出,若非他轻功不错,此刻埋在石块之中的,恐怕是他慕容白了。
他死了,你如此伤心,如果死的人是我,你是不是欢喜至极呢?
他的心宛如千万把尖刀齐齐扎入,生痛得几乎要倒下去。
但是他是姑苏慕容白,血肉之中早已剔去了这些软弱。他拂去素衣上的灰尘,轻轻一挥手,护卫们如同潮水一般退得干干净净。
第一百四十四章难言之隐()
他望了一眼站在石块之中的主仆二人,不发一言,转身欲走。
衣摆却被人拉住,一个女子的声音又沉静又执着,“等等我,慕容白!”
是他的妻子,前一刻还在跟情郎相会,谎话连篇,此刻却拉住他的袖子,毫无羞赧之色,明净的眸子里似乎不知何为羞耻。
他似笑非笑,望着她满是灰尘的脸,“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她拉住他的衣摆不放,“不是你想的这样,你听我说……”
“我的夫人,你说的谎言,我听得太多了,已经听腻了。”他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的话,用力将衣摆撕下,这还不够,擦了擦脚上的靴子,然后一把扔在地上,转身大步而去。龙泉和龙吟犹豫了一下,也飞快地跟了上去。
灵越看着地上皱巴巴的衣摆,感觉头嗡嗡作响。
裴之翠呆呆地走过来,脸上又是灰尘,又是眼泪,她一把拉住灵越,“方才慕容白是不是说,白玉龙已经逃走了?”
灵越点点头,“他的确这么说……”
“他会不会骗我们?”
“不会的,如果白玉龙此刻被压在石下,慕容白一定会叫人移开石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毕竟白玉龙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又是他痛恨的人……”
“他为什么要那么恨白玉龙……?”裴之翠恨恨地说,一掌劈向花丛,顿时残花乱飞。
灵越苦笑不已。
男人的心思她不是太懂,却也知道,纵然做丈夫的再不喜爱自己的妻子,若是知道妻子与人偷情,还是会视为奇耻大辱。
无意之中,她再一次深深地羞辱了慕容白。
纵然是无心无意,乃是深切的误会,慕容白恐怕对她的成见更深。
“白玉龙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我们方才都在外面,并没有看到人出来,对不对?”灵越望着满地的残砖断瓦,慢慢说道。
“是啊……”裴之翠喃喃地说,眼泪又流了出来,抓住灵越的手,“你莫非还是认为白玉龙已经死在里面了?”
“你冷静一下……”灵越皱起了眉头,“我是说,既然白玉龙不在外面,却是在里面消失,也许这间小屋里有机关,早就被白玉龙发现了,还没来得及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