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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玉烟含笑,拉起灵越的手,“灵越,你一个女子抛头露面行走江湖,总要找一个归宿,留下来陪陪我这苦命的老婆子可好?”
灵越哪里不懂她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说,“夫人,我还有要事在身,稍后就会离开山庄。”
两人闻言,啊了一声,庄玉烟讶然:“为何走得这么匆忙?”
庄妙融眼波清明如水,“小山兄匆匆离开,已有数日,灵越可是知道了他的下落?”
灵越咬住嘴唇,脸色微微一红,“我实是有要事在身,不能再耽搁了。”
庄妙融微笑看着灵越半晌,道:“既如此,为兄就不勉强了。”他取出一枚令牌,“这是我们玄机令,见令如见庄主。你一个弱质女流在外行走不便,如有危急,可持令召集玄机山庄在外的弟子呼应。”
灵越思忖片刻,收下了令牌。“谢谢庄兄,考虑得如此周到。”
“灵越,这是客气了。你救了我的性命,怎么感谢你都不为过……哎,我终究是没有那样的福气……”庄玉烟尚自说话,庄妙融温和止道:“娘,灵越去意已决。”
他洞明的笑容,似在说,去吧,去寻找你想要的真相……
她微微而笑,眼波流转:你也是,愿你早日找到你的妻子……
自玄机山庄所在的碧螺山盘旋而下,乃是一条规整的山路,两辆马车可从容并排而行,若是骑马,也是十分便利,可一路加鞭畅行至山下的碧螺城。若再出城往东,便是一条不太平坦的官道,走上半日,就能到无涯山。
绿树浓荫夏日长。一匹白马驮着心不在焉的灵越,缓缓走在山道上。
她信马由缰,心中思索万千。
玄机山庄隐秘的过去竟与花间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庄家先祖所娶的那名叫秦忆娥的女子到底是花间谷中的什么人呢?玄机山庄密室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呢?锦娘留下来的花簪,为什么能打开地牢暗道的机关?这一切仿佛一张大网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见。
忽然白马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立住不走了。
灵越有些奇怪,只得用脚轻踢,催动它前行,“走呀,小白!”
一阵嗤笑传来,灵越抬起头来,不知何时,大路的正前方立着一个红衣少女,年岁与她相仿,肤色略黑,一双眼睛又大又圆,此刻却半含讥讽半含不屑。
她对上灵越的眼神,眸色一寒,带着几分倨傲,“你叫灵越是吧?”
“正是,不知姑娘有何见教?”灵越客客气气地问道。
“哼!有人约你相见!”红衣少女却不说话,右手一扬,一个物事直冲灵越的脸射来。
灵越迅疾抬起右手,变掌为抓,两指运力牢牢抓住,只觉手中一轻,原来是一张纸叠成飞镖状。
灵越不悦地看着这红衣少女,虽说是纸,但显见她却用足了内力,若是她不曾跟锦娘学过这蝶恋十八式,躲闪不及,此时脸上定被这纸镖划破。
无仇无怨,初次见面,就下这么重的手。
红衣少女似乎没有料到灵越能接住纸镖,脸上浮现出愕然,既然是惊讶,转了几转,最后罩上一层寒色。
“哼,有胆你就来!”她扔下这句,双足一点,身轻如燕,几个起落,已逸到数丈开外。
好美的身法!
好像在哪里见过……
啊,难道她……灵越想起那天月夜之下蹁跹而去的影子,不由心头布满疑云。
灵越解开扭成飞镖的纸条,上面写着寥寥数字:
“今夜戌时碧螺城西柳树林路小山”
这是路小山给她的字条?
灵越皱起眉头,她虽与路小山相处近一个月,不曾见过他的字迹,这张字条是否出自他的手,竟是无从判断。
灵越越来越感觉路小山是一个谜,她越靠近他,就陷入更深迷雾。
自从那夜他彻夜不归之后,她心中就憋着一口气。
她想,若见到他,一定先要给他狠狠一巴掌,然后质问他:你丢下我,去哪儿了?
她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路小山!路小山!她忽然发现,今天想起了好多次路小山,他黑亮的眼,略带嘲讽的笑,雪白的牙齿,还有那温润的一吻,好像不受控制一般,随时随地地闯进她的脑海。
灵越的脸暗暗烧了起来,她使劲摇摇头,挺直脊背,一声长喝,催鞭向山下驰去。
第九十三章天降未婚妻()
从玄机山庄到碧螺城不过几十里路,一路挥鞭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小城虽小,却如麻雀一般五脏俱全,十分齐整干净。灵越在城西的广元客栈落下脚来,便向店老板打听西郊的柳树林,顺着他的指引,出门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看到一大片如烟的柳树林。
一条宽宽浅浅的河流七弯八拐,穿林而过。河上有一座弯弯的拱桥,桥面上铺就的青石板,两侧设有石护栏及方形望柱。拱券上方一面雕着狮形吸水兽,另一边凿刻一形匾额;依稀可辨上书庆丰九年王氏宗族捐建。
“这片柳树林啊,还是王大人回来省亲的时候种的呢!”胖胖的店老板这样道,“你肯定听说王大人吧?他可是我们碧螺镇出的最大的一个官呢!啧啧啧,二品大员呢!”真是与有荣焉。
灵越倚在一侧桥柱上,将周围的柳林和这座小桥看了百十来遍,百无聊赖,太阳方才缓缓落下,一轮模糊的月亮慢慢升起来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她忽然想起这首诗,面色一烫。这是她第一次等待他的出现吧?
戌时了吧,路小山为何还不出现?
噔噔噔噔……
细碎的脚步轻轻在桥的另一头响起。越来越重,越来越近。
灵越不由一怔,这来的明显不是一个人。应该是三个!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地注视在桥面。先是钗环发髻一点点露了出来,随即是三个少女的脸,渐渐身形完全显露出来,她们站在拱桥中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中间的黄衫少女稍显稚气,尖尖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身量小巧玲珑,衣着服饰皆显华贵,她环抱着一柄宝剑,交叉在胸前。那柄宝剑的剑身装饰着各色的宝石,红彤彤,蓝盈盈,绿莹莹,在月光下流光溢彩,华丽非凡。
“你倒来得挺早!”她的大眼睛打量着灵越,从中流露出一语中不知为何带着股酸意。
灵越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猜想这是哪家的官小姐偷偷从家里跑出来。
传信的红衣少女急道,“小姐,您不用搭理她,让飞虹先揍她一顿再说!”
黄衫少女瞪了她一眼,那叫飞虹的少女慌忙住了嘴,退后一步。
另一名少女柔声道:“小姐,别忘记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黄衫少女点点头,目光紧紧地盯着灵越,仿佛要将她看穿。
可惜她自以为凌厉无比的眼神对灵越来说,实在没有什么震慑力。
灵越静静地看着她,“既然是小姐约我来此,有话请讲。”
飞虹又嗤笑着开口,“你可知道我家小姐是什么人?”
“灵越洗耳恭听。”灵越微笑。
“说出来吓死你,我家小姐大名唐锦心!乃是当朝礼部尚书最宠爱的女儿,还是峨眉派静安师太的入室弟子,你这个乡下丫头,还不快快行礼!”飞虹得意洋洋。
这黄衫少女竟然是尚书千金?这倒让灵越颇感意外。
可是尚书家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为什么要来这座宁静的小城?
她和路小山到底是什么关系?
灵越沉吟之间,神色变幻,飞虹露出满意的笑容,“哼,现在知道怕了吧?”
“不知道唐小姐屈尊降贵,找我这个乡野丫头所为何事?”灵越想了想问道。
“我家小姐不高兴你和路小山待在一起,你以后离路小山远点!”飞虹又凶巴巴地道。
“这就奇怪了,路小山不是跟你家小姐去了吗?”灵越想起他那晚飞奔而去,心中一阵酸涩。
“你这个臭丫头,还有胆说!”唐锦心的小脸涨得绯红,眼睛里扑闪扑闪,似乎含着泪珠。
现在的小孩子,怎么说两句话就要哭。
灵越耐着性子道:“他那天追着你而去,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这不可能!你定是骗我!”她十分讶然,声音不觉大了起来,“他那天追上我,根本就没有跟我走,他说,他说……”她的眼泪滚落下来。
灵越等着她说完。她咬着嘴唇却不肯说了。
“那天路公子追上小姐,让小姐不要再跟着他了,请小姐速速回京,免得父母担心。然后就走了。”蓝衣少女接道,看向自家小姐充满了同情,“我家小姐自从得到消息,一路从京城赶到这里,吃了不少苦头,都是为了路公子。如果你知道路公子的下落,还请告知。”
“友莲,你干嘛要对她那么客气!”飞虹十分不满。
“飞虹!”唐锦心哽咽道。
被小姐制止,飞虹只好住了口,愤愤地瞪着灵越。
灵越也瞪回,心想,是要比眼睛大还是怎的?
过了片刻,灵越无奈叹气:“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还以为他跟你们走了呢!这张字条原来是你们写的啊!”
唐锦心冷哼一声,“不然你怎么肯来呢?”
灵越苦笑不得。
“我家小姐与路公子乃是表亲,青梅竹马,早已由父母做主,订立婚约。”友莲吐字如珠,看着灵越的眼睛,缓慢而清晰道:“路公子身份高贵,与我家小姐门当户对,佳偶天成,不是你这样的蓬门女子可以高攀得起的。”
婚约?婚约……这两个字就像一把利剑,瞬间刺透了灵越的心脏。
他和这女子原来是有婚约的啊!她是他的未婚妻。而他,是他的未婚夫。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佳偶天成。
多么美好的词语啊!
可此时这些美好的词语如同一蓬蓬的箭矢,将灵越的心扎成了刺猬。
好痛!
“高攀了么?”她喃喃自语,声音有一丝恍惚。
“怎么,你不知道路公子的身份吗?”飞虹得意洋洋,笑得无比开心,“小姐,她居然不知道路公子的身份呢!”
唐锦心的眼里慢慢绽开了笑意,“看来表哥什么都瞒着你,你除了知道他叫路小山,其他都不知晓,对不对?哼,你们没有我想象得那么亲密。”她松了一口气。
“那么,他到底是谁?”灵越脱口而出的声音十分古怪,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好陌生。
“他真正的名字叫萧远舟,不过他并不喜欢这个名字,他最爱行走江湖,自称路小山。”唐雪容一口一个他,充满了少女的钦慕。
萧氏啊!
大周最显赫的宗族不就是姓萧么?
聪慧美丽的萧皇后就出自江州萧氏。
唐锦心猜度着她的神色,笑得花枝乱颤,“你猜到了不是?你没有我想得那么笨呢!不,你还是挺笨的;被路小山骗得团团转!我都不忍心接着往下说了!”
“萧公子出自江州萧氏,乃是江州王的次子。他自六岁,生了一场重病,险些夭折,幸亏被一个云游的高僧所救,后来跟着高僧学艺,游历江湖。十五岁的时候方才回到江州。”友莲微微含笑,娓娓道来。
“但是萧公子总是跑出去流浪江湖,还改了个名号叫路小山。江州王和王妃都拿他没办法,看到他就头痛呢。”飞琼嘻嘻笑道。
“不过本小姐就是喜欢这样的,他就算跑到天边,我也能找到他……”唐锦心咬着嘴唇,轻轻道,脸上飞起一朵红霞。
灵越听到砰动的一声,好像有什么碎了,先是一条缝,接着裂成了万千碎片,化为一片粉尘。
灵越立在桥头,望着高处娇羞的女子,月光那么模糊,她为什么分明看到她的脸洋溢着春风?
她的右手不知不觉抚上胸口,那里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抓住,好痛!
“小姐,我们走吧?”友莲轻声道,“我看她的确不知道路公子的下落。”是她的错觉吗,灵越分明体味到这个小丫头的声音里居然有一丝丝同情。
唐锦心嗯了一声,三个人默不作声看了灵越一眼,转身下桥,片刻走得干干净净。
夜色已然黑了。
柳树林里一片幽暗。
月色是朦胧的,照得眼前看不清楚,就像那样的亲吻,令人晕晕乎乎,一片模糊。好模糊!真的好模糊!
滴答,滴答!眼泪顺着眼眶溢出来,流到脸颊,流到脖子上,湿哒哒的,流到嘴角,是咸咸的。
为什么越擦越多啊!拼命地擦,还是拼命地流淌。
为什么骗我呢?
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
灵越只觉心中气闷,情不自禁对着黝黑的柳林大声喊叫起来:“混蛋,为什么骗我!”初时,带着哽咽,喊着喊着,声音越发大了起来,竟有一丝畅快!
“为什么要骗我!”黝黑的柳树林里回荡这她的哭喊: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
一声又一声,仿佛起千万声呐喊!她喊得声嘶力竭,心中快意许多,无力地伏在桥头的石柱上。。
忽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似是打了一个呵欠,一个苍老的声音出来:“谁啊?在这大喊大叫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里还有人?!
灵越一弹而起,望向周围,只有黑漆漆的一片,哪里有什么人影?
“我在你眼皮子底下呢!”那人的声音似乎有点得意。
声音好像是从头上传来的。
第九十四章古怪的和尚()
灵越循声而至,跃上近旁一棵大树,在杨柳间寻找。
终于发现离桥头不远的大杨树上,那树大约不是后来栽种的,竟有两人腰粗,粗壮的枝桠宛如一个天成的卧床,借着朦胧的月光,可见横七竖八的柳条随意铺垫,一个人影躺在上面,两眼十分明亮。
“你这丫头,刚才乱喊什么?”他坐起来,黑暗里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听他吧唧吧唧嘴,似乎摸了摸胡子,愤然道:“刚在吃醉韵楼的一品虾呢,眼看要到嘴了,被你喊飞了!”
难道他听见了?灵越尴尬起来,忙道歉:“老爷子,是我不对,我没想到这里还有人的,适才心情烦闷喊了几声。”
“你喊畅快了,我现在心情烦闷了!”老爷子不依不饶,嘟嘟囔囔,忽然他似灵机一动:“年轻人不要做错事就光打个花胡哨,这样吧,你明天在碧云楼请我吃醉鸡,我就原谅你……”他咽了咽口水。
灵越听到那咕咚之声,哑然失笑。
这老爷子跟东方先生还有点像呢。
想起东方先生,她心中不觉柔软起来,不过一顿饭而已,便是请了又如何,当下温和应许:“好,明日午时碧云楼恭候。”
“小子,说话算话!”
“自然言出必行。”
他满意点点头,挥一挥手,“走吧,走吧,别打扰我做梦!”
又一个不眠之夜。
窗纸刚刚透过鱼肚白,碧螺镇开始热闹起来。灵越躺在广元客栈天字三号房,陆续听到行人走动相互招呼的声音,鸡鸣狗叫声,卖花女声声叫着“卖花咯!月季玫瑰…”
天光一点点透白,终于太阳升了起来,明朗朗的夏日阳光透窗而入,她昨夜经历的所有的苦痛和悲伤似乎也被阳光冲淡了。
无论如何,生活还将继续下去。
她的路,还得继续走下去。
去他的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