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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徐浩林是一个门派中的小弟子,他的愿望很简单,不过就是下午睡个觉觉,晚上睡个觉觉,早晨醒来再睡个觉觉而已。直到有一天,一个可以变为强者的机会,落在了这个懒货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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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兰之猗猗()
夜半时分,泸州城第一豪富沈万山的宅院。
各房各院早已门户紧闭,灯烛熄灭。绵延数里的游廊,宛如一条蛟龙穿行于这座富丽堂皇的宅院,廊下每隔百来步便悬着一只大红灯笼,此刻在黑幽幽的花木浓荫掩盖之下,闪烁着幽微的光晕,如同天边的点点残星。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慢慢出现。他特意避过廊下的灯光,穿行于草木花阴之间,不多时到了怪石嶙峋僻静阴森的荷花池畔,浓黑的身影几乎融入身旁的重重假山。他立在那里,抬头朝着高耸入云的摘星楼望去,隐在郁郁夜色中的摘星楼,如同一尊沉默着的猛兽,窗口偶尔有极其幽微的光芒,倏忽一闪,若隐若现。
黑影缓缓地飘过天梯一般的台阶,掠过精致的白玉扶栏,犹如一朵乌云,停在在摘星楼下。
只略略停顿了一瞬,这朵乌云便毫不迟疑地飘上了楼。
在黑暗逼仄的楼梯间,旋转若干个梯步之后,黑影顿住了脚,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火光。那是一根蜡烛所发出的光亮,细长的火焰,在夜风中一会被吹得老长,一会几乎熄灭。
蜡烛放在一张大圆桌上,而大圆桌边静静坐着一个白衣女子,乌黑发亮的长发不过在头顶松松挽了一只发髻,用一支白玉簪轻轻别住,余下的头发如瀑布倾泻,流光闪烁。若是有谁看到她的背影,定会吓得惊叫起来,准会认为这是黑夜里的一缕鬼魂。
来人摘下斗篷,露出一张俊秀至极的脸,黑亮的眸子闪动着比星光还要耀眼的光芒。他的嘴角勾起,带着淡淡的微笑,那是令世间女子足以窒息的微笑。何况他还用那样深沉多情的眼神凝望着女子。
“你……来了!”白衣女子轻轻咬着嘴唇,神情一下变得复杂无比,隐隐夹杂着不安,期盼,还有久违的羞涩。此刻若是白天,定能看到她白净如玉的俏脸上已然泛起淡淡的潮红,就如同春日的晨光里,隔帘看到的一枝灼灼桃花。
她缓缓站起身,宽敞轻薄的夏日衣裙,在烈烈夜风中倏然展开,雪白的丝绢如幕,上面精心刺绣着几支细长幽雅的兰花,随着劲风,波浪一般抖动不已,发出微微的声响。
抖动着的,不仅仅是那衣上长长的飘带,还有女子那不经意间曲线毕露的身体,那是一具极具诱惑的身体,令人目眩神迷。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他轻轻地吟诵着,目光似落在那幽幽兰花之上,又似轻轻落在别处。而无论落在哪一处,都似在她身上燃起点点火焰。
“你还记得这首诗……”她喃喃自语,眼中闪现起一副春光旖旎的画面:红烛映照着高堂,画屏之后的软榻上,两个身影紧紧地相依相偎,一个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一个是春心萌动的少女。他的胸膛带着少年的温软,她的面容娇羞而迷醉,两个人都不敢发出声响,将那令人悸动的吟哦湮灭于喉间……
“一别多年,姐姐心中可还有我?”他一步一步走近她,目光灼灼,令她芙蓉一般的俏丽脸庞不由自主地发烫。
“你何必明知故问?我……我一直忘不了你……”她的声音低不可闻,却字字分明地落入他的耳中。
“是么?我也从来没有忘记姐姐呢……”他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呼吸之间带着一种清幽的香气,令她不由自主地迷醉其中。
她微微转头,迷离的眼神看着他,顿觉数年来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阻碍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股热潮在心头汹涌着,呼啸着,叫嚣着,将一切的理智冲得无影无踪。此刻,她忘记了一切,只想靠近他,再靠近一些,深深嵌进他炽热的身体,与他合二为一。
他嘴角含着微笑,那是她少女时代便痴迷不已的微笑。他闪闪发亮的眼神似要将她深深刻进心底,忽然他张开手臂,轻轻一卷,将她裹进了自己的怀抱。
是那么久违的怀抱,她情不自禁地从喉间发出一声低吟。将自己的头深深埋进来人的胸膛,贪婪地嗅着他的气息。
听到她的声音,他的微笑在那一瞬间变得冰凉无比。他漫不经心地将右手顺着她丝滑无比的长发,一路向下,慢慢落到她杨柳般柔软的腰肢,就在她快为之窒息的时候,他另一只手又到了她的胸下。
这是成熟女子的胸脯,丰满结实,高耸挺立。
比之十六岁的青涩,无疑更有风情更迷人心魄。
他就在那处停留着,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如今大敌已除,姐姐万事遂心,恭喜姐姐了。”
那是轻慢的,飘忽的笑,不知道为什么,令她的心头一颤。她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抱里抬起头来,看清他的脸庞。
他却抱得紧紧的,不容她挣脱分毫。
“乖……”一个字有着神奇的魔力,安抚着她突如其来的惊恐和不安。
忽然她的身子一歪,头靠到了他的胸前,原来他将她横抱了起来,一双火热的眼睛凝视着她,令她不可救药地沦陷。
咚咚!咚咚!咚咚!他急促的心跳敲打着她的耳鼓,一如当初画屏之后相对时刻。
她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颤抖着樱唇,迎向了他。
然而,她并没有碰触到那渴望已久的温软。他凝望着她颤抖不已的双睫,慢慢走了几步,在窗前停下来,下一刻,他猛然用力甩开双臂,竟将她从窗口扔了出去!
身体急速坠落,如同天边的流星。她倏然睁开眼睛,向着浩淼的天空,发出一声长而锐利的尖叫。
白玉簪一甩而落,失去管制的发髻,顿时松开,在风中如飘飞的绸缎。
黑色的长发纠缠狂舞,遮盖了她的眼帘。到最后一刻,她还是没能看到他最后的神情。
只看到满天的星光盛开,溅起鲜艳的血色,一束,又一束,千束万束……
第二章路遇贵公子()
灵越万万没想到,再见沈庭玉竟是因为一场大雪。
这场春雪突如其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初时,不过天色晦暗,铅云低垂。到了未正时分,竟然下起了雪珠子;片刻光景,笔架山下的官道已经覆上薄薄一层轻白。风刮着那雪霰子如同跳珠,打在脸上辣辣生疼。不多时,鹅毛大雪,纷扬而下,片刻之间,将天地裹得一片苍茫。
灵越立在这漫天飞雪之中,只觉寒彻入骨,已是心力憔悴。
自去年九月从青州出发,一路顺着锦娘留下的蛛丝马迹,她追踪至此,便再也找不到锦娘的踪影,天地茫茫,似乎她已插翅而飞,杳然于这天地之间。
锦娘,你为何不告而别?你是否知道,我正在苦苦追寻着你?难道,你和父亲……
灵越将头贴紧手中的包袱,多日来压抑的悲伤终于如同潮水般冲上心头,将她坚强的伪装打得七零八落。她感受到钝刀割肉般的疼痛袭来,将她击倒在雪地里,任凭突如其来的黑暗和风雪将自己埋没。
午后的官道上只有三五个行人,正踏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间或咒骂着这倏然生变的天气,哪里注意身后有人倒下?
灵越眼前一阵阵发黑。迷糊之中,一阵清越的银铃声破空而来。她勉力抬起头来,只见白茫茫的雪幕之中,一辆朱红色的马车从远方摇摇晃晃驶近,华丽的车身在一片雪白之中格外夺目。车夫是名壮实的汉子,一顶厚实的狐狸毛皮帽子盖住了他的大部分面孔,只露出两只疲惫的眼睛。他身上裹着灰黑色的斗篷,毛光顺滑,一看便知是值钱的好东西。
那马车上金线描绣的帘子这时正露出一角,一晃而过的刹那闪出一张苍白俊美的脸,贵气逼人。
灵越只看了一眼,便再也支撑不住,伏在雪地之上,只感天昏地转,头晕目眩。
鹅毛大雪此时下得正欢,凛凛的寒风卷着雪花从缝隙钻了进来,黏在大氅三四分长的风毛上,随即融化点点濡湿,扑面而来的寒气令沈庭玉剧烈咳嗽起来。他忙放下帘子,将头缩回车内。
外面风雪交加,这富丽堂皇的马车内却是一片暖融融的春意。宽敞的车厢底上铺着一张厚厚的羊毛地垫,细密洁白的羊毛略有半尺高,一色杂毛也无。两侧的座位也包了厚厚的绣花软垫,角落处雕花铜盆里的火炭烧得正旺。一路叽里呱啦念叨着回府的寸心蜷着身体,靠着舒服的软垫,已然熟睡了。沈庭玉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将脱落在地的锦被拉到寸心的胸口,将他盖得严严实实。
香炉里的苏合香散发出清冽的香气,悠远绵长。他从雕着玉兰花纹的暗格里,取出一本诗书来,正要翻看,忽然车子猛然抖动了一下,嘎然而止。
他将厚厚的团花门帘拉开一条缝隙,问道:“老李头,发生何事了?”
车把式老李头没答话,过了半晌粗壮的声音方才响起:“回大公子,车轮里有个轴快要断了,走不快,请公子稍安。天黑之前一定能到家。”又咦了一声,继而大声叫道:“公子,这路边好像倒了一个人!”
沈庭玉放下书,也不叫醒寸心,自己披上保暖的皮裘,掀开厚重的车帘,慢慢下了车。
大朵大朵的雪花飘落在他的头上,眉毛上,不到片刻将他变成了雪人。
李长生见大公子居然下了车,慌忙上前搀扶住,他浓黑的眉毛上已经挂起了小冰凌。
灵越无力地卧在雪地里,已然落了一层白。夤夜追踪,千里奔波,她确实形容憔悴。身上的厚棉袄皱巴巴贴在身上,沾满雪泥,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蓬乱糟糟的头发黏糊糊地沾满雪泥,不用镜子,她也能料想到自己此刻狼狈不堪,形同乞丐。
一双精美的靴子慢慢进入她的眼帘,厚厚的鞋底略略沾了几朵雪花,青色的高帮之上绣着祥云之纹,颜色淡雅,针脚绵密,巧夺天工。上面还镶嵌着两颗细小的明珠,灿然生光,低调而奢华,一看就知并非凡品。
这是男人的靴子!
灵越心中一凛,微微弓起背,全身陷入戒备之中。雪花依旧簌簌飘落,遮挡着她的视线。
她暗自叫苦,此刻手中虽扣有毒针,若对方是登徒浪子有心侵犯,她平时能将他刺上十七八个窟窿。要命的是,此时身体虚脱,十根手指软绵乏力,哪里掷得出漫天花雨?
纵然勉强出击,一击不中,岂非难逃不堪之羞辱?
她心念百转,一时间想了七八个自救之法,却皆难行通。
那双靴子离她的脸只有咫尺,停着一动不动。
那人慢慢蹲了下来,似在端详着她的脸。
她有些羞愤地微微闭眼,假装晕了过去。下一刻有温热的手靠近她的鼻子,似在探她的鼻息。那只手带着淡淡的苏合香,莫名其妙令她狂跳紧张的心渐渐松弛下来。
“他还有气,只是晕过去了!”一个年轻而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对人道。
“大公子,我们还要赶路呢。这可怎么办?”一个粗壮的声音回应着他。
灵越忐忑不已,不知道那大公子要如何处置自己。
那个声音忽然变得遥远,原来他站了起来,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思绪:“这天寒地冻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将他抱到车上去吧,该是他命大。”
灵越极其小心地微微松了一口气。此刻北风萧萧,寒入骨髓,若是一直躺在这地上,怕是不死也会冻伤。她依旧闭着眼睛,装作毫无知觉。
老李头听了沈庭玉的话,忙大手大脚替灵越拂去身上的雪花,露出身上沾满雪泥的青布大棉袄。只轻轻一抓,便像老鹰抓个小鸡子似的,扛在了肩上。
令沈庭玉惊讶的是,饶是已经昏迷过去,他仍将包裹依旧抓得紧紧的,好像生怕人抢走似的。
“这家伙可真轻啊!”李长生嘀咕着,大步走向马车,敲了敲车壁,高声道:“寸心!寸心!”寸心被吵醒,睡眼朦胧地坐起来,一看公子不见了,浑身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掀开棉帘,突然眼前一黑,塞进一个人来,倒是吓了一跳。
大公子沈庭玉跟在后面上了马车。本来两个人躺着还略有宽敞的马车顿时有点拥挤起来。寸心眼珠一转,将灵越拖到一边,替她盖上一床棉被。又见她头发蓬乱覆面,伸手将之拂到额上,先烘过的热手巾替她擦拭去脸上的污泥。
不过擦了三两下,露出一张轮廓柔和的面庞,紧闭的双眼之上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翅一般轻轻颤动。寸心不觉怔住了,端详了半天,笑道:“咦,这小子长得还挺俊!”
第三章误入豪门()
寸心低头一看,热手巾上沾染黄黄黑黑淤泥一片,他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也懒得洗了,索性信手扔到窗外。
他回过头,只见自家的公子,半闭着眼睛,随着马车的颠簸一晃一晃地,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没有。
寸心将火炉移拢到灵越身边,炭火陡然炸开几点霹雳的红火星,吓了他一哆嗦。他温上一壶酒,将灵越抬起头来,勉力喂了了几口。那酒本有些辛辣,刚一入口,灵越便连连咳嗽起来,苍白的脸逐渐显出酡红,不多时酒劲上来,沉沉睡去。寸心袖着手,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却只听见外面寒风呼啸,顿感百无聊赖,在马车的摇晃中,打了几个呵欠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到了傍晚时分,车子缓缓驶入庐州城,又穿街走巷晃悠了半天,终于停下来,原来沈府到了。灵越早已醒来,只是依旧昏昏沉沉。
沈府的下人早就得了消息,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身上都落了一层白,个个如雪人一般。眼见着一辆马车仿若一个黑点,慢慢变大,轱辘声也由远及近,众人大喜,一迭声道:“大公子回来了!大公子回来了!”早有灵醒的下人一溜儿烟进府去通报了老爷夫人。
地上已经积了尺厚的雪被,沈庭玉下了马车,刚一落脚,靴子便深深陷进软绵的雪地里,提起来是两个深深的脚印。他走了两步,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来。寸心架着灵越,也慢慢下了马车。
从温暖如春的马车下来,凛冽的夜风如刀,顿时将灵越从一片昏沉中清醒过来。她微微睁开眼,只见一座富丽堂皇的府第大门半掩,两侧的廊柱上尚挂着装点新年的大红灯笼,烛火烧得正旺,在风中红光闪烁,映得雪地里也是一片红火火。金光闪闪的匾额上,镌着两个斗大的字:“沈宅”,似是出自当朝第一书法家欧若兰的手笔,浑厚天成,遒劲有力。
那位大公子驻足不前,一张看不出表情的脸在灯光里明明灭灭。寸心迟疑了半响,轻声打断了公子的思绪:“公子,这人怎么安置?”
沈庭玉方将目光收回,眸色里一片淡然。
“带回香浮居,请个大夫好生照看吧!”
灵越透过双睫,只见那沈宅此刻大门里黑影重重,夜色朦胧,宛如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那位大公子,终于轻轻拂去身上飘落的雪花,将单薄之躯送入其中,宛如走进了一场宿命。
代漏五更寒。
分不清是雪光,还是天光,透过洁白的窗纸,照得一室灿然光亮。灵越从噩梦中醒来,恍如隔世。
她在温软舒适的棉被里,一动不动,冷眼打量着四周。头顶上挂着水墨画绫帐墨色鲜明,质地绵密,显然是新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