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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庄后有伏兵,便是整个隔云止脉恐也在其掌控之中。就算插翅亦难逃出生天。
刚才眼见杜四身死,诸人同仇敌忾之下,心中虽是早就做好了与敌拼命一博的准备,但事到临头,念及纵是拼了性命,辛辛苦苦炼成的偷天弓最后怕也会落在明将军手上,当真是一败涂地,一时俱都作声不得,各自盘算着将至的苦战。
他们口中说话,脚下却是不停,又奔出里许。容笑风放慢脚步,苦笑道,再往前走百余步便是出口,就算是突然见到列好战阵的几千大军,我也是不会吃惊的。物由心叹道,反正事到如今,料想左右不过一死,更有何惧。索性便冲出去与敌人拼了。我倒宁可大杀一阵死在乱军中,也好过呆在这里。浑不知是先被闷死还是溺死。就算能憋住气,一见山中渗出水来,将军的人马定也会搜索到地道出口”
林青面上尚是镇静,心中却亦是毫无主意。眼见得地道中水位渐高。后路低注处都已被水淹没。好在此处地势已高,水压亦小了许多。虽然仍有一些松动的小石从岩壁上不停落下,但渗出的水流已大大缓和。沿壁流下,不似方才的激涌。可尽管暂时算是安全了,一时无溺水之虞,但势不能久,无论出口处有多少将军的兵马整势力待发,他们却是毫无退路,便若已然输光家产的赌徒,只有硬着头皮拼得压上性命去参与下一场豪赌。
杨霜儿左顾右看,要不我们在找隐蔽的地方将偷天弓藏起来。总好过落在明将军手上。
梵溟轩沉吟道,这主意倒可考虑。此弓既是神物,日后或许会被有缘人得到。不过就怕瞒不过那机关王的一双利眼”
物由心却是拍手叫好,好呀好呀,那机关王将我英雄冢内的机关尽数破去,我心里甚是不服。便让我与他再斗最后一场,看他能不能找到我藏的弓。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就如小孩子想到一个好玩的主意一般。
听物由心如此说,众人本想笑笑,却俱觉得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般沉重。谁也笑不出来。他们一行四人,个个都是武功高强心高气傲之辈,初时为巧拙大师的遗命炼制偷天弓对付明将军,虽是料想必是困难重重,却亦是满怀信心。何曾想到为这区区一件兵器却引出这许多事端,且不说明将军亲率大军来攻打笑望山庄,单是八方名动便出动了泼墨、登萍、白石、黑山四人之多。虽林青一箭射杀了顾清风,但杜四以身殉弓,笑望山庄又落入敌人之手,更是被机关王倒灌地泉于地道中,无计可施下迫得要与上万大军做敌众我寡的殊死一博。
这一路来处处缚手缚脚,原本想总算炼成偷天弓,不负巧拙所托,谁知所做一切全然落入敌人的算计中。虽然物由心说得轻松,但若是再弃弓而走,六二圳头来事亢成。徒然送命,心中俱是战志仓失。咀
杨霜儿搜寻的目光停在左上方,惊讶地叫了一声,你们看那是什么?众人循声望去,就着容笑风手中火熠明灭不定和光亮,却见头顶左上方的方岩壁上露出了一道弧沟,宽有四寸。长有尺许,黑黝黝地不知深浅。
啊!梵溟轩与物由心亦同时惊叫一声,那道沟角直边正,轮廓分明,弧若弦月,清清楚楚便是偷天弓的形状!
此时山壁表面上的岩石俱都松动脱落,其下的底岩形状各异,露出这么一道沟绝不出奇,若是平日见到定然忽略过去,但众人这几日的心绪都挂牵在那弓之上。乍见之下自是不免一震,目光不由瞅向林青背上所负的偷天弓。
那弧沟较偷天弓虽是短小了许多,又是悬于上方暗处看得不太清楚,但遮盖的岩石一落,隐隐显出弧沟的轮廓,线角勾勒处浑就如小了几号的偷天弓。想来是用什么兵器所刻,铁钩银划之余,更是苍劲圆秀逸气横生。虽是一方静物,却有一种劲挺有力、若活物般触之欲飞的感心…
地道顶端并不高,那道沟正在他们头顶上方一尺半处。林青走前几步,伸手轻触,此沟四角园整,毫无起突,应是人工所制”他再将手探入沟中,面上神情古怪。岩石中间一片冰凉,似是嵌入了什么金属之物。恐怕是有机关。
物由心发问道,这个。地道少有人来。莫不是巧拙大师留下的?
众人心中俱做如是想,兴奋中又有一丝疑惑:巧拙大师若是有东西留下。为何不直接交给容笑风。而要藏在这地道中呢?
此事实是太过凑巧。那道沟本是掩盖在岩石下,与周围一般无异,若不是机关王堵住地泉,使得表面上的岩石脱落,露出这道弧沟,定是难以发现。而一般人就算是看到了这道沟,纵然觉得形状奇怪也定不会联想到偷天弓上去。也幸好他们在此停下商量对策,而偏偏杨霜儿想到要找个地方藏弓,各种机缘巧合下,方才找到这个机关。
林青知道物由心精通机簧暗锁。当下让开身子,示意物由心来开机关。
物由心个头较矮。先将一方大石垫在脚下,将手伸入沟中,闭上眼睛。喃喃道,奇了,那金属之物约有寸方。但其上滑不留手,也并没有什么开关枢纽之类的东西,莫非是离合之锁么?
杨霜儿问道,什么是离合锁?
物由心道,离合锁便是开锁的锁口与机关不在同一处,而是暗中以韧丝相连,开这种锁需得小心从事,若是开启不得法,将系动机关的韧丝拉断,便再无法可想了。他眉头微皱,我见过最精巧的一个。离合锁。锁口离锁源足足有三十步远,而这地道中乱糟糟一片,却是难找了”
众人见物由心说话间吐气将胡子都吹得起伏,想来定是紧张的缘故。心内也俱是惊喜交集。既有如此精巧的机关”必是巧拙大师留下了极重要的物品,但若是不能依法开启,却是徒然。
杨霜儿声音都有些颤了,物爷爷你可有办法打开机关么?
物由心嘿嘿一笑。想我门中机关消息术天下”语音忽止却是物由心念及机关王与巧拙俱是此道高手。自己这番胡吹大气岂不让人笑话。
何况那沟中狭手掌转动不便,摸了半天浑不见丝毫端倪。一双怪眼左右乱看一番,也不见四周有何异常之处,仍是找不出半点头绪。
梵溟轩递上佩剑。是否需要将沟开得大一些?
别急别急!物由心摇摇头大叫一声,额间汗水涔涔而下。他心知众人此刻身陷绝境,束手无策,唯寄望此机关能带来一线转机。他这一生游戏风尘,玩世不恭,怕是从没有现在这刻的郑重其事,可偏偏又是没有一点把握,心中着急,口唇微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哗啦一声响动,一块半尺见方的石块从上方侧顶落下,眼见便要砸在物由心肩上,而他却专心开锁,浑若未觉。容笑风眼疾手快,用手将石块拨开,但头顶上水泉喷涌,刹时将几人的身子都淋湿了。众人面面相觑,只怕时间已不容物由心慢慢寻找开锁之法了。,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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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四尺()
中的虚实已大致了然于胸,当下也不客气。一把拉开物由心,物老休息一下,我来试试。
物由心被林青拉开,尚待分辨几句,却见几人衣衫尽湿,又听得地道中水声大响,知道情势急迫,只得长叹不语。
林青将手探入沟中,按住那金属之物。你们猜这是什么?
杨霜儿抢着道,会不会是《天命宝典》?众人心中赞同巧拙既是早知将死,应该不会不提前交托好门内至宝《天命宝典》,若是藏于此地道中留待有缘人发现,却也不无道理。
林青望向众人,微微一笑,缓缓道,我现在试着强行将此物扯出来,若是引发了什么机关将大家活埋于此。可莫要怪我。
众人见林青虽是说笑的口气小但面上一派肃然,心中却也颇为忐忑。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亦只得拼力一试。心中更是不由钦佩他此时的镇静自如。
容笑风笑道,林兄尽管出手,若是不见到其中玄虚,就算与明将军的人马交手时心里亦会惦念不休的。几人均笑了,眼望林青,俱是期望之色。
却见林青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由淡转红,衣袂无风自动,身体就似膨胀了一般。一声大喝,一条长逾四尺的金属盒子随着他的手掌从沟中拔出,砂石从他头顶上纷纷落下,便若下了一场沙雨。
几人愣了一会,见四处别无异常,亦听不到机关发动之声,这才忍不住欢呼起来。只有物由心还颇不服,赌气般道,再精妙的机关碰上你这样的野蛮人,就好像逼着大家闺秀嫁与伙夫,纵是千般不情愿也只好认命了!
杨霜儿心中高兴,揪揪物由心的胡子,只要人家喜欢,嫁给伙夫又有什么不好?
物由心恨恨道,好好好,待我去抓个最粗俗的伙夫来他做孙女婿”众人大笑。
物由心虽是口中如此说。却是对林青心服。他深知那金属盒嵌入石中,表面上一片光滑,根本无处着手施力,而林青纯以内力将其吸出,实是令人佩服。自问以自己近一甲子的修为,亦未必能做到。
那金属盒上却是平常的锁扣。轻易便可打开。林青手按盒盖。迟迟不动。
众人此时方想到就算得了《天命宝典》,却无助于对付渡劫谷内的大军,但一颗心都仿佛跳到了嗓间。压住了满腹的疑惑。
林青臂肘不动,手指微挑,盒盖轻轻弹开,数道目光齐齐汇聚于盒内。
一里面是一支长达四尺的箭!
换日箭!这三个字跳荡于每一个人的唇边,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反是心中疑惑更甚,若是巧拙大师早已制下换日箭,又为何故弄玄虚般藏在如此隐蔽的位置呢?几个人一时愣在原地,浑不觉头顶上的滴水将身体浸得透湿。
林青再长吸一口气,方将箭从盒中取出,饶是以他镇静自如的淡泊心性,此时亦觉得口唇发干,掌指微颤。
林青身为暗器王,箭握在箭支形状无二,却颇有些份量。箭杆笔直挺劲,甚有骨力,箭羽轻捷秀逸,疏朗匀称。触手光润,如温凉软玉,不知是何材料所制。
物由心干咳一声,打破沉默小我算是服巧拙大师了,刚才只怕没有一个人想到这盒中会是一支箭。不过区区箭支也需要如此兴师动众么?委实教我猜想不透。
梵溟轩沉声道,此箭收藏得如此隐秘,定是大有来历的。
容笑风亦道,观巧拙大师平日行事。虽是时有超出常规之举,但俱是大有深意。此箭应不是丹物。
杨霜儿犹是不解,可为什么巧拙不直接留给容庄主呢?
物由心迟疑道,会不会并非巧拙所留?自然无人能给他一个答案。
几个人口中说话,目光却是一直盯在那支箭上。唯有林青望向盒内,盒中尚有一封信,应该能解我们的疑问。还是请许兄来看吧。
梵溟轩上前,果见盒内有一封信,当下拿在手上,慢慢展开。才见到顶端几个字,睹物思人,眼眶便是一红。这正是巧拙大师的手过…
众人屏息闭气,一时全都静了下来,偌大个地道中唯听得水声沥沥,延绵不绝。
梵溟轩强压心潮,缓缓读信:
本门圣功,传于祖师昊空真人,合天地之精气,渡心念之元神,以意趋力,”品曰。动静不止,变化无休。是名流功法分为孔口清思、二曰止念、三曰静照、四曰屏俗、五曰开合、六曰辟神、七曰气灭、八曰凝虚、九曰惊道。其功法博大精深,有鬼神难测之机。昊空门立派八百年,历十九代弟子。除昊空祖师修至八重,余人终一生之力,皆七重而止,是为本门至憾。
二十三年前,掌门师兄忘念遵先师遗命收二十代弟子明宗越。明于十五稚龄始修流转神功,历十二年既达至五重开合境地,实乃不世天才,却于功成之日叛门而出,投身京师求取功名,大违道心,且其聚众于江湖,刀兵于四海,几欲除之而不得,深为本门之羞。
余修习本门天命宝典三十余载,深明天地万物相生相赳、循环不休之至理,暗种慧识,妄知天理小苦思九年后,方才悟得可破本门流转圣功之神器。即以三才为引,五行铸器,凭偷天之弓以克师门逆徒。
虽以五行之法铸成神器。有弓无箭,亦差一线。
纵有偷天之能,却无换日之功,其中隐有异数,百思难解。此箭以天翔之鹤翎作箭羽,地奔之豹齿作箭簇。与神弓相合,或可十倍于功。姑暗藏此处,待有缘之士得之,以凑三才之数。
然数日前见逆徒明宗越神息郁勃、内气全敛,流转神功当是已达七重气灭之界,纵执偷天之弓,射换日之箭,成败却亦未知,唯尽心力耳!余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唯盼能除门内逆徒,平天下乱,安天下心。自知妄引天机,命不久矣,字留有缘。
昊空门下第十九代弟子巧拙书
梵溟轩读完最后一个字,遥想巧拙大师生前音容,呆然不语。众人听得信中不但提及了换日箭的名字,更是隐隐道出了明将军的来历,亦都是思潮起伏。
物由心长叹一声,信中说昊空门历代祖师除了昊空真人外其余人都只不过能将流转神功练到七重,而明将军不过中年,却已至如此境界,其天资之高,确是举世无双,令人佩服,,
杨霜儿一脸惊容,明将军的流转神功现在不过是七重,这些年来已是稳居天下第一高手。若是练至九重惊道的境界,岂不是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制住他了?
容笑风亦叹道,我起初只道明将军已将流转神功练到极至。方能威震武林数丰年。谁知听巧拙信中如此说,其武功应还有极大的潜力可挖,流转神功果不愧是道家武学上的不世神功”众人静默,细细琢磨容笑风的这一番话,心中均觉沮丧,相较之下,得到换日箭的欣悦亦不足道。
杨霜儿问向梵溟轩,我未见过巧拙大师,却不知他的武功如何?
物由心插言道,且不说巧拙大师是明将军的师叔,就只凭《天命宝典》能将自己一生的慧觉、明悟汇于内力中,再运功传与第二个人,这份神通便已是惊世骇俗了。
梵溟轩缓缓点头,巧拙大师虽从未在我面前显露过武功,亦自承不及明将军,但我想他的武功应不在我们任何一人之下。
杨霜儿道,若是巧拙大师凭借着偷天弓与换日箭,再加上他深悉明将军武功的弱点,总有一博之力吧。
容笑风回想信中内容,但看巧拙大师信中的口气,纵是弓箭合一,似乎也没有把握胜过明荐军?
物由心见识高明,想了一想道,大凡习武之人总有一项最擅长的武功,巧拙大师精修《天命宝典》几十年,我虽对其不甚明了,但闻言思义,想来应是道学易理方面的武学,未必是用来与人争强斗胜的。何况偷天弓杀气太强,大违道派平和无欲的心态,若不能将弓箭与人体本身的潜力融会贯通,只怕根本发挥不出其威力。
杨霜儿恍然大悟,所谓良器择主,大概就是这情况吧。
物由心叹道,不错,若是运用不得其法,神弓亦同废铁。就算我拿着偷天弓,也不知如何可以对付明将军。
梵溟轩却是深怕这些言语影响林青的战志,对物、杨二人打个眼色,二人知机住口不语。可偷眼望去,却见林青眼落空处,似是陷入沉思中,不敢打扰。
杨霜儿聪明,知道梵溟轩的用意,吐吐舌头,是呀,若是我拿着偷天弓,只怕拉也拉不开,还如何谈破敌。普天之下,大概只有林叔叔最有资格用这把神弓了。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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