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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濛濛拿起茶杯,却发现茶水早已冰凉。
“小二!来壶热茶!赶紧的!”
“好嘞!”
很快一壶热茶就又摆在苏濛濛跟前了。
她端起茶壶,嘴角微微上扬,手往上一抬,滚烫的茶水划了一道美丽的弧线,全倒在了苏五奴头上。
正欲从台上下来的张四娘发出低低一声惊呼,但桌边的苏五奴只是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身子,就再也不见动静。
哼,你还挺能忍的!看来随着张四娘四处卖艺又卖身,他早已练得隐忍非常、百毒不侵了。
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苏濛濛绕到他桌子跟前,从桌子底下抬起脚,狠狠地照苏五奴下身的要害部位踢了过去。
“啊——”苏五奴一声惨叫,捂着下体跳了起来,满脸痛苦之色。
苏濛濛心里一直在哼“我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对着苏五奴展现出的,却是一个轻蔑的笑。
张四娘慌慌张张奔过来,扶住苏五奴,一连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你不要紧吧?”然后泪流满面,抬起头来对苏濛濛恳求道:“姑娘,多谢你今日出手相助,四娘感激不尽,但求姑娘不要再为难我家夫君了。”
“你——”苏濛濛颓然坐在了椅子上。看来真的是自己多管闲事了,若真的将苏五奴踢成了废人,只怕张四娘还会跟自己拼命吧?
第十一章 颠覆踏谣娘(上)
张四娘看苏五奴的眼神,甚至还颇有几分心疼,她柔声道:“我们回去吧!”
苏五奴依然死死捂住那宝贝处,还是那副龇牙咧嘴的痛苦表情,在张四娘的搀扶下,一步一顿地往门外走。
经过苏濛濛身边时,张四娘对她微微一颔首,似乎在表示谢意。
这会儿苏濛濛虽然也在笑着,但笑得比哭还难看。
女人啊女人,就这么心甘情愿被自己的丈夫出卖,在自己丈夫眼前被别的男人蹂躏?
苏濛濛实在是想不明白。
一个小二跑过来招呼他们:“公孙姑娘,该轮到你们表演了。”
公孙大娘看了一眼坐在桌旁兀自发呆的苏濛濛,叹了一口气,说:“行,我知道了,我马上准备。”
她本来一心想把今天的演出机会给苏濛濛,但经历了方才的苏五奴事件,她怕苏濛濛在情绪波动之下不能发挥自己的最佳水平,只得自己亲自上阵。
公孙大娘的演出照样是博得了满堂彩,可苏濛濛一点儿也没看进去。她现在满脑子仍是张四娘和苏五奴。
难怪张四娘表演《踏谣娘》能表现得如此情真意切,因为现实生活中她的处境,和踏谣娘中的女子实在是太像太像。
踏谣娘这部歌舞戏中的女子,经常受到丈夫的打骂,肉体上受到的伤害往往大于精神上的伤害。
而张四娘本人,竟然是因为丈夫收受了别人的钱财,所以总是在丈夫眼皮底下被别人肆意蹂躏践踏。她并没有被丈夫打骂,但她所受到的伤害,比挨打受骂更甚千百倍!
可是,她竟然能对这种伤害不以为意?还对这种不公逆来顺受?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不仅仅是可怜,更是可悲了。
苏濛濛心中一片悲凉。
难道,张四娘是已经在这种伤害之下麻木了么?
不,记得她在受到纨绔调戏的时候还不只一次往丈夫苏五奴那边看去,尽管都是匆匆一瞥,却掩不住满眼的哀怨。
她是在意的!
那么,她从来想过要反抗?
台上,公孙大娘的剑舞已经结束,英姿飒爽的她正跳下台来。裴旻冲她道:“多日不见你演出,你的剑舞又精进了不少啊。”
公孙大娘粲然笑道:“我是遇强则强。方才张四娘的表演,也使我达到了最兴奋的状态,自然表现就比以前更好了。”
苏濛濛这才将心思收回来。咳,算了,干吗还对张四娘的遭遇和处境念念不忘呢,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欣赏了接下来的一些表演,起身准备离开望佛楼。
刚出得门口,却听得旁边有个女子在叫:“裴将军和两位姑娘请留步!”
女人打劫?!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之后,苏濛濛才蓦地恍然,这是张四娘的声音。
扭头一看,果然是她。
“怎么是你?你不是走了么?怎地还在这里?”裴旻诧异地问道。
“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们出来的。”张四娘低头,不住地用手搓着自己的衣角。
“苏五奴呢?”苏濛濛问,她实在是不想将苏五奴称之为“你的夫君”。就他也配?
“我让他先回去了。”
看着在夜晚的冷风中有些哆嗦的张四娘,苏濛濛又有些不忍。衣衫如此单薄的她在风中站了这么长时间,也难为她了。
“你——找我们有事么?”几人都不说话,良久之后,苏濛濛只得开口问道。
“我,我就是想等你们出来,当面向你们道谢!”
苏濛濛这样粗枝大叶惯了的人,也能明白张四娘的话里的意思。对于苏濛濛和裴旻的出手相助,她确实是心存感激的。但苏濛濛又自以为仗义地对她的丈夫苏五奴又泼开水又踢要害,这使得张四娘的感激不便当着苏五奴的面表现出来。于是她只得送走了丈夫,再回头等苏濛濛他们一干人出来。
苏濛濛本不想再过问张四娘的家事,但还是没忍住:“你,你真的就甘心么?”
张四娘忽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当然不甘心了!”但是那抹亮光转瞬即逝,“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他毕竟是我夫君啊!”她随即低下了头,声音也越来越小。
“你既然不甘心的话,就应该试着改变你自己的命运啊!”一听张四娘的话,苏濛濛忍不住又慷慨激昂起来。
“那你说,我一个弱女子,只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么?又能怎么改变呢?”张四娘一直在盯着地下,嘴里含糊道。
“女子又怎么了?女子的命运难道就只能掌握在男人手里了么?你得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她蓦地发现一个悲哀的事实,古代的妇女大多数都很不幸,而这种不幸的根源,往往有一部分是在自己身上。
“可是——”张四娘犹犹豫豫开口道。
“别可是了!”苏濛濛一把抓住张四娘的手,“你跟我来!”
没曾想张四娘却推开了她的手,力度虽轻却表现坚决:“现在啊?不行不行!我夫君还在家等着我呢!”
张四娘没治了!自己也没辄了。苏濛濛只得作罢,摇头苦笑道:“好吧。我不该勉强你,因为原本就是我在多管闲事。”
临走苏濛濛还是不甘心,又转身对张四娘说:“如果你想通了,就来沁心园找我吧!”
沁心园是他们在郾城暂居的住所。
公孙大娘对苏濛濛笑道:“算啦!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再说吧。你倒是很热心,可人家并不领情啊!”
苏濛濛微微一怔。是啊,自己连自己的事情都还处理得一塌糊涂,又怎么去管别人的事情呢?
苏五奴虽然不堪,但张四娘好歹还会觉得有个男人会在家里等着她。而自己呢,何处才是自己的归路?
她苦笑道:“是啊!我也不知道我瞎操什么心。”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裴旻突然开口道:“倘若刚才张四娘真的愿意跟你走,你又打算带她去哪里、做什么呢?”
“我当然是要解救她了,不能让她继续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苏濛濛一脸正义。
裴旻觉得好笑:“你解救她?你拿什么解救她?”
“我要颠覆她的《踏谣娘》。凭什么女人就只能被男人欺侮,就只能忍气吞声?”
裴旻忍不住哈哈大笑:“你想得太简单了!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苏濛濛朝他送去老大一个白眼,哼,竟然小巧我,还说我是孩子?
裴旻笑完了又正色道:“不过我还真的挺想知道,你究竟想怎么颠覆踏谣娘?”
“不告诉你!”苏濛濛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第二天一早,昙儿刚打开门,还没扫完院子,就见一个女人娉娉婷婷走进来,赫然正是张四娘。
“你找谁?”昙儿扶着扫帚问这个陌生女人。
“我找——”张四娘突然被问住了。她还真的不知道前一日对自己的遭遇义愤填膺的那个女子姓甚名谁。
昙儿见她踌躇着,不由起了戒心:“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来这里要找谁都不知道?”
“我,裴旻裴将军是在这里么?”还好她突然想起了裴旻,不然还真的不知该如何作答。
“没错!你找裴将军?”
这时苏濛濛正好打着哈欠推门出来,一见站在院子门口的竟是张四娘,不由喜道:“你果然还是来了!”
第十一章 颠覆踏谣娘(下)
张四娘脸上泛起红晕:“昨晚我一直在想你说的话,所以,今儿一大早就往这边赶了。”
看来她还不是不可雕的朽木啊。苏濛濛不禁面露喜色。
“你刚才说,你找裴将军?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呢!”
“我就是来找你的。只是,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裴将军的名字,所以——”张四娘急道,“还有,我也不知道姑娘找我来所为何事?”
“我叫苏濛濛。谁让你从头到尾都不问我名字来着?”苏濛濛嗔道,“我是觉得,你那《踏谣娘》好是好矣,但未免太悲切凄惨了些。我们何不将这个歌舞戏改一改?”
“改?怎么改?”
“你来!”苏濛濛拉着张四娘就到了花园里。
“呶,在你表演的《踏谣娘》里,那个女子处境悲惨,但她除了向邻人哭诉之外,没有想过任何办法来改变这种状况。你演多了这样的歌舞戏,自己也难免打上了踏谣娘的烙印——”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张四娘插嘴道,“我何尝不知道其实我比踏谣娘更悲惨,可我又能怎么改变这样的命运呢。”
苏濛濛叹口气:“好,那我们先不提改变命运这些话,我们就对《踏谣娘》这部歌舞戏稍作改编,你看怎么样?”
张四娘沉默了半晌,终于粲然一笑:“我想先看看姑娘你打算怎么改变《踏谣娘》。”
“来,你看啊,当你演的女子被丈夫打骂欺侮的时候,你就没必要哭哭啼啼跪地求饶啊,你完全可以来一些‘翻身女子把歌唱’那样的曲子和词啊!”
张四娘脸上露出茫然之色:“翻身女子把歌唱?这是什么样的歌词啊?我怎地从来没听过?”
你当然没听过了。苏濛濛暗想。但随即却发现,自己也根本不记得《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歌词,也就无从窜改了。
她挠挠头:“我不是说就一定有这样的歌词,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自己想一些关于女子反抗丈夫的压迫的歌词和曲子。”
“我——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想不出。再说,改成这样,会有人喜欢看么?”张四娘低头沉吟道,脸上的表情忽喜忽忧。
“哎呀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改编了就没人看了呢?”
“那你说我改成什么样的比较好?”张四娘还是睁着大眼睛望着她,一脸无害。
苏濛濛一脸无奈:“你想怎么唱就怎么唱啊。比如,你在受到丈夫毒打的时候,你就不能再唱那种求饶的了,你就得唱‘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正清扫完前院正打算来后院接着打扫卫生的昙儿忍不住扶着扫把哈哈大笑起来:“你唱一句就得了吧,还翻来覆去没完没了地只唱这一句,还不把人给无聊死啊。而且,这是什么调调啊,这还叫唱么?”
啊,是了,刚才一时激动,竟然直接搬出了“痛苦的信仰”乐队的那首金属说唱《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那首歌第一段一整段都是在反复唱这一句。
现在,在两个如假包换的唐代人面前唱这种金属说唱,难怪会让昙儿捧腹大笑。
再看看张四娘,更是瞠目结舌:“不行不行,我如果这样唱了肯定会被人哄下台的,说不定以后再也没人会请我去演出了。”
“我又没说让你一定要这么唱这么演,我只不过是举个例子而已。反正你就是要表现出勇于反抗的精神和态度,至于你要唱什么跳什么怎么唱怎么跳,那就是你自己考虑的事情了。”
张四娘若有所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我再回去好好想想吧。”
“你要是今天不怎么忙的话,就在我们这里想不就行了么?”苏濛濛想挽留她一起吃饭。
“不了不了,我夫君还在家中等着我呢。”张四娘连连推辞。
夫君夫君,又是夫君!她只知道夫君!她的夫君如此这般待她,她还总是时刻对她夫君这般念念不忘难舍难分?!
苏濛濛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行!你走吧。”
张四娘却对她露出明媚的笑容:“等我想好了怎么改编,我再过来找你!”
临走的时候,她又回头向苏濛濛鞠了一躬:“谢谢你,苏姑娘!”
苏濛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发堵。她提出改编踏谣娘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唤起张四娘的觉醒,让她自动自发地奋起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现在看来,希望是很渺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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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望佛楼,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喧哗。
张四娘还是在这里表演着她最拿手的《踏谣娘》。
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她一人自唱自跳、自怜自伤、自怨自艾,同在一个舞台上的,还有那天本该登台表演剑器舞的苏濛濛。
张四娘还是扮演着那位被丈夫虐待的不幸女子,而苏濛濛,则反串饰演她的那个丑陋丈夫。
众人一见这个女子要假扮男人,登时就有人开始起哄。
对于起哄,苏濛濛向来是好不畏惧。开玩笑,她苏濛濛什么样的舞台没有登过,尤其,她连——大学的舞台都敢上,还有什么舞台不敢上的?
那时,她和舞伴(不是丁傲,是她在自己班上的舞伴)去另一所以艺术类专业为主的学校表演,其实不是表演,是她的一个朋友在那所高校,要参加一场校园歌手大赛,需要一对国标舞选手为她伴舞。这种任务当然就交给苏濛濛和她舞伴了。
在比赛的时候,她那朋友可能是因为紧张,连续唱破了两个地方。在她第一次唱破的时候,台下立刻嘘声一片,等到第二次唱破时,台下更是起哄声、倒彩声、嘘声连成一片,夹杂着漫天的纸飞机向台上飞来。
苏濛濛和舞伴自然是不受影响的,因为他们只是伴舞,知道台下的这些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但她那朋友却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最后是哭着下台的。
而那天的比赛,苏濛濛目睹了N多人被台下的学生起哄。台上那些被哄的,有的是越挫越勇,有的是中途离场,有的是勉强支撑到一首歌唱罢。
赛后,她那被嘘哭了的朋友被很多人指出:“你这是心理素质还不过关。你要连这一关也过了,那以后什么挫折对你来说都是小菜了。”
她从那时才知道,原来哄台是这所学校的优良传统,不只是哄舞台,还哄讲台,有些代老师上课的研究生也常常在讲台上被嘘得坐立不安。
哄舞台那就更不用说了。这所学校培养了很多名人,但那些人成名后无一不对学校的哄台传统印象深刻。有的说:“正是在我登上了学校的舞台之后,我觉得没有什么能难倒我的了。”有的说:“我毕业之后上过无数的舞台,但是我在学校的时候从来不敢上学校的舞台。”
也就是从那时候,苏濛濛也觉得:我连——学校的舞台都上过,还有什么舞台能让我害怕的?她也经常因此嘲笑丁傲:别以为你舞台经验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