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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换我杀你()
一旦成为王侯,那他的身世,以往的很多事迹都不会隐秘。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每个从寻常的修行者起身,到最终成为拥有莫大权势的王侯的人,他的经历都是传奇。
这些传奇广为流传,被记载在史册或是修行界的典籍里,甚至被改成很多个版本的故事。
连波的出身也不是秘密。
他曾是魏人,然而昔日的大魏王朝在不经意间中了秦人的计,太过仰仗云水宫,在秦人都刻意的让云水宫在大魏王朝一家独大的演变中,他出身的宗门便站在云水宫的对立面而被无情的牺牲掉。
他的师门毁于魏帝的旨意,他身负师门的血海深仇,逃到长陵,在长陵成为秦军的将领,最终率军杀入魏王宫,即便未能亲自手刃魏帝,但是终究报了师门的仇。
他的成长和报仇离不开秦人的帮助,尤其元武皇帝不计较他是魏人,给予了同等的尊重,以军功封赐他为大秦十三侯之一,这是何等的荣耀。
即便让一个人来评论,这都是莫大的恩情。
初时十三名秦宗师联手来杀赵香妃,但是因为连波和章狂刀的背叛,却有八名宗师被困于锡山剑盘的剑阵之中,此时魏无咎座下最强的一名剑师已经死去,其余都是身负重创。
虽然在外还有两名宗师,但赵香妃的身边还有向焰。
处于剑阵之外并未负伤的两名秦宗师,加上魏无咎自身,对上赵香妃和向焰,恐怕就算必胜,也无法形成必杀之势,至少无法阻止赵香妃逃走,更何况赵香妃未必没有其它手段。
其实不管赵香妃有何等楚器在手,若是没有连波和章狂刀的背叛,今日都是必死无疑。
这足以改变这场大战,甚至足以改变整个天下历史进程的一步,却败亡在了连波的手中,魏无咎如何能不心痛?他甚至感到巨大的悲哀。<;>;
他觉得连波必须做出交待,他也知道连波一定会给出交待。
连波面容苍白的跌坐在地,他的神容很复杂,或许是因为伤重的关系,他的眼神都很黯淡。
“其实很简单。”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迎着魏无咎的目光,说道:“很早之前我在魏修行时,就已经认识了她。若是没有她,我逃不出魏,早就已经死掉。”
“因为活下来,我才可以修行和战斗。”
他略微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我在大秦王朝成为王侯,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我的修行和战斗,我也为大秦王朝灭魏建立了诸多功业。所以从恩情上而言,她对我的恩情大过大秦王朝对我的恩情。”
“可以这样算吗?”
魏无咎愤怒的厉声笑了起来,“恩情可以分这种简单的先后秩序么?”
“不能,恩情这种东西,只要欠下了,又怎么能分得清楚。”
连波也笑了起来,他的笑容里含着数不清的情绪,他坚持着慢慢站了起来,“若说这是无耻,那也是我的事情,我死了,便也和人无关。”
魏无咎和两名并未负伤的秦宗师心中骤然一寒,他们从连波的这句话里,反应过来即将发生什么。
“谢谢。”
连波笑得更加灿烂了一些,他对着赵香妃笑着说道:“大仇得报的确是这世上最快乐的事情,那日我率军杀入魏王宫,便高兴得觉得即时死了也心甘。<;>;后来留在长陵被封了王侯,倒是有些茫然,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欠着的恩情,倒是只有沉重。”
他的这些话并不响亮,但此时在魏无咎和这些秦宗师的耳中,却是如雷声一般。
魏无咎和那两名并未受重创的秦宗师,心中自然警觉,体内的真元疯狂流转起来。
嗤嗤嗤嗤…
话音未落,连波的身体像被无数的利剑洞穿,他体内剩余的真元和天地元气,尽情的从窍位中喷射出来。
然后他的身体飞了起来,顷刻又从空中跌落。
但是一道欢快愉悦的剑意,已经从他的手中生成,斩了出来。
空气里生出团团湿意,融聚在他的剑意里,这道剑光就如一条巨大的红鲤,朝着魏无咎跃去。
魏无咎无言以对。
这一剑蕴含了连波的生机,剑意之强甚至胜于连波平日巅峰之时。
在这一刹那,他唯有再次守。
已经回到他手中的本命剑散发出无数灰色的霜迹,空气里就像是有许多道结了霜花的透明的墙。
轰的一声震响。
他的身影依旧稳稳的站着,但是双手却是不停的发抖起来。
许多霜花染到了他的身上,他的身上出现了许多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从这些伤口里涌出,就像一股股欢快的泉水。
两道杀意此时已经落向赵香妃。
那两名秦宗师都不再顾及魏无咎,只是想乘着这刹那时光杀死赵香妃。<;>;
然而此时,赵香妃却是抬起头,看着魏无咎露齿一笑,神色却是异样的肃然,“现在换我来试着杀死你。”
噗的一声闷响。
一道身影连着剑意踉跄后退。
向焰持戈一击击退这名秦宗师,只是双手手心之中再次溅起些血珠。
就在此时,一道白雪般的剑光落向赵香妃的腰侧。
这道剑意纯净而专注,施出这一剑的秦宗师来自秋山剑院,名为齐若圣。他在长陵本身也是一个传奇,天赋并不惊人,甚至连领悟力都比同时入门的师兄弟要差出许多,秋山剑院在长陵也只是二流的修行地,然而他专修一本并不繁杂的师门剑经,却是反而成为秋山剑院唯一入七境的修行者。
因为专注,所以他这一剑稳定而可怕。
赵香妃如疾风般朝着魏无咎而行,似乎根本无暇顾及这一剑。
向焰一击之势已尽,眼见他已无法再挡住这样一剑,然而就在此时,他却做出了一个令这些秦宗师都根本没有想到的举动。
他的身影向前,极为简单的,就像一面盾牌一般,挡在了这一剑之前。
雪白的剑光刺在向焰的身上。
剑光所指,向焰身上的衣衫片片溃散,然而剑尖入肉,却是并未发出血肉之躯被利器割裂的声音,而是当的一声闷响,如同刺中一道钢墙!
剑尖入肉半寸,竟然是再也刺不进去!剑气也只不过深入半尺。
向焰面色一灰,噗的一声,他的一口逆血混杂着强大的真元和天地元气,如同无数道细碎的血红剑光往前喷出。
齐若圣一声厉啸,左手捏起剑诀,剑光扫去这些血气,仓促之间,体内的气血却是兀自被震得翻腾不息。
魏无咎的瞳孔收缩到极致。
他看着狂掠而来的赵香妃,并未选择逃遁,而是一声如野兽咆哮般的低吼,将自己体内的真元凝成一束,在自己的本命剑中。
他的本命剑随着他的心意急剧收缩,瞬间变成一道手指般粗细的小剑,恐怖的加速,笔直的刺向赵香妃的心脉。
空气里留下一道光路,荡漾玉石俱焚的气息。
赵香妃看着落向自己心脉的这一道剑光,没有改变去势,她看似娇小的身体里,却爆发出了一种如山崩海啸般的恐怖力量。她也发出了一声难以想象的尖啸。
轰的一声,她的拳头也同样砸向魏无咎的心脉,她的拳头前方,被她的力量压迫,甚至出现了一道若眼可见的风柱!
这一刹那,战场上无数人骇然的叫了起来。
谁都知道她修的便是自身,然而魏无咎这一剑追求的便是极致的洞穿力,又岂是的肉身所能抵挡?
剑拳互落,难道便真的是玉石俱焚的结果?
剑光落在她的身上,照亮了她如玉石般的面容。
然而她的身体只是一震,剑光却并未刺入她的身体。
轰!
她的拳头砸在了魏无咎的身上,却并未将魏无咎轰飞,而是直接砸穿了魏无咎的身体,将魏无咎的身体挑在了她的手臂上!
战场上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连时间的流动都似乎在此时凝滞。
魏无咎的双脚脱离了地面,他的力量已经彻底消失,却并未死去。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赵香妃的心脉处,只看到有一片古朴的铜镜在闪耀着昏黄的光彩。
“我对你说过,我是大楚王朝的皇太后,天下楚器,至强者自然都在我身上。”
赵香妃轻轻的咳血,却是骄傲的轻声说道,“只可惜你太过迂腐,再狡猾的狐狸,习惯无法改变,便总是会落入猎人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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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剑痕()
魏无咎眼瞳中的色彩迅速黯淡下来。▲∴▲∴,
他看着赵香妃,在死去之前只是轻声的回应道:“原本我只佩服过一个女人,你现在是第二个。”
赵香妃点头,收拳他的身体从自己的手臂上滑落在地。
毫无疑问她的冒险已经成功,然而她同样十分清楚,最终的胜利,还要看阴山一带。
当她转身回首,看向阴山方向时,阴山境内,秦军大部已经集结完毕,围困着天启城的秦军,已经即将开始新一轮的进攻。
因为司马错将楚军这座被围困的孤城视为决战致胜的关键,下达的命令是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攻陷这座城池,然后迅速布防,以此处狙击楚军主力,所以这次的进攻不同于之前一次,已经无法再顾及伤亡,无法顾及军械的损耗。
无数箭矢如暴雨般的落向这座城,这些箭矢的箭头都是用磷石制成,和空气剧烈的摩擦之后便旺盛的燃烧起来,变成一团团的火球。
秦军的箭手拉动弓弦,这种造价不菲的箭矢此时在他们的手中就像不要钱的枯枝一般被他们疯狂的使用,因为追求极致的速度,这些箭手的手指都开始流血,手臂都开始发抖。
大多数符器早在第一轮轰击之中便消耗殆尽,此时处于秦军围困之中的这座孤城,大多数地方都已经燃烧起来,到处都是冲天的烟柱,空气里散发着各种各样烧焦的味道。
秦军的一支重甲骑军已经开始朝着一处城墙的断口冲击,沉重的铁蹄轰击着地面这处城墙上的碎石砾都跳动起来。
便在此时,一阵凄厉的破空声又压过了的声音,在接下来一刹那,秦军发出了地动山摇的欢呼声。
原来此时秦军之中的一批重弩机也已经移动到此处,数百枝粗如婴儿手臂的重型弩箭狠狠坠入那处城墙断口,接着便又是一轮,顷刻间共激发三轮,上千枝重型弩箭将那片城墙周遭钉成了一片森林,恐怖的力量激起了一片片的尘浪往外扩散。
然而就在这地动山摇的欢呼声里,就在弩箭狠狠刺入墙体和内里的泥地上溅起的一道道尘硝里,就在那支重甲骑军冲击的正前方,那处断墙口出现了一道身影。
在这道身影出现的瞬间,尘雾里出现了恐怖的热力,然后连弥漫的灰尘都似乎全部燃烧起来,变成无数往外飞散的火星。
飘舞的火星里的这道身影是一名身姿挺拔的男子,漆黑的长发没有束起,在火星之中肆意的飞舞,然而当这些秦军军士看清他的身影时,他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团更耀眼的火光。
他起剑势,挥动这团火光。
天地剑轰的一声爆响。
就像是一道巨大的洪炉砸了下来,然后变成了一道剑意,横切而下。
噗噗噗噗…
这支疯狂冲锋的重甲骑军的前方一片火红落下,这数百重甲骑军接踵而至的撞上这片火红,整个身体都如同爆燃般炸了开来,无数厚重的金属甲片溅飞出去。
时间在这一瞬间也如同凝固。
很多人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却依旧无法顺畅的呼吸。
那一片火红落下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长达百丈不止的深深剑痕,宽逾一丈。
那些重甲骑军的残肢断甲,洒落在这剑痕里,燃烧着。
剩余数十骑无法前进,那些眼睛原本都已经蒙上的战马感知到莫大的恐惧,任凭上面的骑军御使都无法控制,在原地疯狂的打转。
心神最为震动的是秦军之中的数名修行者,他们心中一些已经埋葬很多年的记忆开始苏醒,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
在很多年前大秦王朝的军队势如破竹的连破赵王朝的城池时,有一座城里有一座打铁铺子。
那座打铁铺子里有一名宗师,然后他一人提剑到了城门口,面对如潮水而来的秦军划了一剑。
城前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剑痕。
然后那名宗师只是说了一句,谁过这剑痕谁死。
然后那整一支大军就没有了。
天下知道了那座城里有赵剑炉。
“谁过这剑痕谁死。”
在火光里,赵策的黑色长发也变得深红,如无数细小的火焰狂舞。他奉师遗命跟随唐昧,离开赵地许多年,很多有关赵地的记忆也在淡忘,然而他是经历过当年那一战的人,他和赵剑炉的那几名修行者,当年便是站在城里看着他的师尊施剑。
今日里看着他自己施出的这一剑,看着这道剑痕,他记忆里自己那名师尊的这一剑便变得更加清晰,渐渐和自己眼前的光影重合在一起。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感悟到了当年自己师尊这一剑里的许多意味。
他说出了这句话。
听着自己的声音在烈焰里燃烧,他感觉到自己和自己当年的师尊又近了数分,感觉自己又强大了数分。
这种感觉真好。
数声凄厉的军令声响起,原先紧随着重骑涌向这里的数股军队骤然开始回缩。
“当年你们秦人便是不敢正面我们赵剑炉的剑,不要过了很多年以后,还是一个敢出来的人都没有。”
赵策冷冷的看着前方的秦军,说道:“若论无敌,当年是谁真正的无敌?”
当他这句话响起,乱云飞渡的天空里突然响起一声古怪的鸣声。
这声音如同鹤鸣,然而却带着一种极为阴森可怖的味道。
人在这一刻不自觉的抬首望天。
一道浓黑如墨的云气不断翻滚着形状,在天空里飞来。
云气里面似乎有一只鹤,然而却没有血肉和羽毛,尽是骨架,只是骨架上燃烧着黑色的焰流,超出了世人想象的范围。
“有些事情你并不了解。”
一声如鬼魅般的声音从空中幽幽的落下。
黑云一收,那只黑色骨鹤也消失无形。
那道剑痕后方不远处,却是已经站了一名鬼气深深的修行者。
这名修行者身穿着领子极高的玄色袍服,在抬首看着赵策说话时,他的身周不断闪耀出朵朵的黑气,自然凝成一朵朵黑色的梅花,然后又迅速的消失。
“王惊梦曾与你师尊约定了战期,只是你们大赵的皇帝太过愚蠢,只是因为些流言就生怕你师尊夺了他的位。先设局将你师尊杀了。”
这名修行者幽幽的说道,“虽然我和王惊梦是死敌,但是有一说一,却不能因此堕了秦人的名头。”u
第二十章 痴者()
“古之君子,以仁义治天下,师出须名,你们秦人元武窃国,郑袖事二夫,难道还在意名声么?”
赵策挑眉,淡淡的说道。
“你说什么!”
听到他这样的说话,一片愤怒的叫骂声自秦军之中响起。
赵策嘴唇微翘,面上显出讥讽的神色,却是不屑去看那些秦军军士。
“我和你说那些,无关于别人,只关乎巴山剑场,关乎王惊梦和你师尊的昔日的战期。”鬼;;;;。+。气深深,如军师模样的修行者却是面不动容,和先前一样只是幽幽静静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