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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家紧闭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推开，一个魁梧的汉子，右边肩上扛着一头獐子，左边扛着一把红缨枪，獐子之后压在红缨枪的枪柄上。压得大汉五大三粗的腰杆子微微弓起。
但是大汉未曾因此而疲惫，黄昏下斜阳自院子围墙射入，落在他满脸胡须的脸上，闪耀着收获的欣喜。
大汉推开大门，笑着瞅了瞅院子一眼，脚拨弄大门的门沿，应和咯吱的关门之声，大汉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院子。
“小玲，儿子。看看老子今天的收获。嘿嘿”
“小七，什么事情那么高兴啊？是不是又去和老虎大战几百回合了？”一个轻柔的声音自敞开的茅屋中传来，门口走出一个系着围裙的，年约二十左右，文文弱弱，谁也不敢相信这是这五大三粗的粗犷汉子的妻子。
见着小玲出来，燕小七雄赳赳气昂昂的迈着矫健步伐，走了过来。将肩上的獐子往木桌上一扔，挑着眉毛，指着桌上的獐子说：“小玲，看到没有，獐子啊。我还是头一次打到这家伙，听说它的皮比老虎皮还要值钱，赶明儿去城里，嘿嘿。我去给你和儿子添一身行头。怎么样？”
小玲捞起腰间的围裙擦了擦手，甜甜的笑着走了过来，看着燕小七额头上泛起的汗水，嗔怪的伸出芊芊玉手，用衣袖在燕小七额头擦了擦，笑着道：“你看你，满身是臭汗，还在这里得瑟。快去洗一把脸吧，饭都做好了，等公公回来，就吃饭吧，这一天在林子里转悠，累坏了吧？”
燕小七捞了捞头，嘿嘿的笑着说：“小玲，我不累，我身体壮着呢，那几步林子路程，还不够我热身。”
小玲嗔怪的撇了燕小七一眼，说：“好了好了，知道你厉害，我们村的英雄，去洗脸吧。你这个样子，公公又该说你教坏小牛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提起他父亲，虽然现在已经三十几了，也成家了。可是对于老爹的那个烟杆，可是有畏惧感，猛不叮的给你一个暴竖，想想燕小七心中一阵心寒。感觉应道，快步走向茅屋。
“对了，我儿子呢？哪儿去了？”燕小七刚刚走到门口，忽然转头问道，目光在茅屋内瞅了瞅，又瞄了瞄院内，没有看到燕虺的身影。
想着这小子是不是到刘大姐家趁饭去了。除了这个，每次燕虺都会在这个时间，坐在老槐树凸起的根须上，呆呆的看着老槐树。今天却没有身影。
“刚刚婆婆说，绚香来找过他，恐怕不知道哪里野去了，哎，这么晚都还没有回来，真不叫人省心。”小玲虽然语气中，有点生气之意，但是目光却担心微阖的大门。
“这小子，都读书了，还这么野，回来好好教训他。”燕小七狠狠的说着，走进屋去。不一会儿就传来一阵水花的声音。
小玲担心的看了看大门，随即好似想到什么，快步向屋子走去，她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院子大门咯吱一声闷响，小玲一喜，急忙转过身去，出声便要叫。以为是燕虺回来了。
可是出现在大门口的两道身影，却让她身形一顿。只见门口自己的公公，哼哼的哼着，手中提着一个满身淤泥的燕虺，阔步走了进来。
此时的燕虺，犹如一个小鸡一样，被他爷爷提着衣服，轻轻一提，越过门槛。他满脸都是淤泥，衣服上也仅仅有基础幸存，没有被淤泥沾染。唯独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委屈的目光，眼中水汽朦胧，看着不远处自己的母亲，眼中的水汽更浓，想要跑过去。但是身边爷爷那生气的样子和抓着他后背衣服的手。让他悻悻的轻轻跺了跺脚，目光求助的看着母亲。
小玲一见燕虺这个样子，顿时花容失色，急忙跑上去，也不管他身上的淤泥，局促的问道：“小牛，你怎么了？啊。你怎么满身都是泥巴，有没有不舒服，告诉娘亲。”
燕虺的爷爷扭头看着燕虺一眼，轻哼一声：“他可舒服得很，在西头的池塘里面翻来覆去，洗泥巴澡呢？若不是我去找到他，恐怕现在还在里面与绚香小丫头洗鸳鸯浴呢。哼。”
燕虺爷爷说着，用力甩了甩衣袖，阔步走到木凳下坐下来，瞪着把脸躲在小玲怀中的燕虺，恨得牙痒痒的，不过无计可施，打又打不得，骂也不知道怎么骂，最后无法，只得将腰间的旱烟袋拿出来，别上烟杆，狠狠的抽起来。
小玲看着自己公公气成这样，埋怨的看了怀中的燕虺一眼，急忙将燕虺抱着走到小屋内。
“哈？我儿子怎么变成这样了？怎么变成泥巴鬼了。这是怎么回事？”
“公公回来了，小牛去村西头的池塘玩，弄出这个样子，被公公逮回来。公公很生气哎，小七，你快去看看吧。”
“啊？哦。这个，我爹在抽烟吗？”
“在呢？公公气急了，你快去看看吧。”
“哎，好吧。小子，老子被你害惨了。”
小屋内低估之声刚刚落下，茅屋的门口就走出精壮的燕小七，他瞅了瞅木凳上的父亲，踌躇一阵，最后一咬牙，蹑手蹑脚的走到父亲对面的木凳上，轻巧的坐下来。
那样子，别提多委屈了，好似一个深闺怨妇一样的眼神，屁股几乎没有触及到凳子，好似瞬间就要窜起来之势，目光在父亲烟雾缭绕的脸色瞅了瞅，七不是八不是的，坐立不安。
燕虺的爷爷一撇燕小七的窘迫样子，重重的哼了一声，别过头，吧嗒吧嗒抽了一大口烟。
“爹，你老别生气，小牛这不是还小嘛。老刘家的小子和小牛一样大，现在还光着屁股呢？”燕小七被老爹的一哼吓了一跳，不过见老爹扭过头去，继续抽烟，暗松了口气。老实巴交的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搜肠刮肚的弄出这么一句。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让燕虺的爷爷顿时暴露，闪电般抽出口中的烟杆，就是一个烟斗敲在燕小七头上，大怒道：“老子的孙子是老刘家小子可以比的吗？老子的孙子可是状元的命，知道不？老子的孙子可是五岁就会冥想人生的，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给老子闭嘴。”说着，冷哼一声，重新坐了下来，继续抽着旱烟。
燕小七被这冷不丁的偷袭，纵使他伸手敏捷，还是被赏赐了个暴竖，龇牙咧嘴的摸了摸头，赶紧站起身来，委屈的看着自己的老爹。低声道：“这速度可真够快的。哎呦，又不是我犯错，怎么将气洒在我头上呢？”
“怎么，不满意。老子不能打孙子，还不能打你吗？嗯？”燕虺爷爷一挑眉毛，不悦的说道。燕小七的话音虽然轻，但是是他自己认为的，以他那破锣般的嗓子，低声也是高声了。听不到才奇怪。
一见自己老爹这个样子，燕小七赶紧赔笑道：“能，能，怎么不能，你是我爹，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的不是。”不过却缩了两步，害怕老爹冷不丁又来一下，那就悲催了。
“这还差不多。”燕虺的爷爷低语一声，继续抽着旱烟。
这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小脑袋自茅屋的门框探出头了，瞅着燕小七两人。
燕小七的求救般的目光，一直焦急的盯着门框，一见燕虺，顿时松了口气，这救兵算是来了。面对着自己这个动不动就是一烟杆的老爹，压力很大。
“小子，还不给老子过来。”燕小七厉喝一声，破锣般的嗓子，让燕虺的爷爷吓了一跳。
吵什么，这么大的声音，你想吓憨老子的孙子不成。要是老子孙子被你吓着了，老子剥了你的皮。”燕虺的爷爷这时候也发现燕虺的小脑袋，顿时扬起烟杆，就要朝燕小七抽去。
“呀哟。”背对着的燕小七，刚刚松了口气，一阵头顶的剧痛把他打回现实。委屈的看着自己怒目圆睁的老爹，悻悻的收回目光，低着头。这次他可不敢嘀咕什么，目光幽怨的看着怯生生露出身形的燕虺，别提多委屈了。
如此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露出这样的表情，想想都觉得心寒。
燕虺看着自己父亲的摸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
“还”
“哼”
燕小七看着燕虺的样子，脸红到脖子上，气不打一出来，刚刚出声。便被老爹的一声轻哼，生生噎住。
“小牛，你过来。”燕虺的爷爷轻声说道，将烟杆别在腰间，声音虽然略带怪罪之意，但是溺爱之音更浓。
“哦”燕虺应了一声，在燕小七幽怨的目光下，缓缓的走到爷爷身边。
第198章 父子二人（）
燕虺走到爷爷身边，低着头。犯了错的他，知道爷爷很生气，看着自己父亲的样子，虽然知道爷爷很疼他，但是免不了害怕。毕竟他还是五岁的小家伙，心中对于大人打人这件事情。觉得还是很恐怖的。
燕虺眼角的余光瞅了瞅自己的父亲，看着父亲那幽怨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感觉想笑，不过在威严的爷爷面前，他不敢笑出来，只得泯着嘴，弯起可爱的幅度。
看着燕虺的样子，他爷爷想要教训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却变了样子。
“小牛，来爷爷这里，告诉爷爷，你怎么去池塘里面捉泥鳅啊。不好好读书？”他爷爷的轻语，怎么看都不像是教训，反而像是一种溺爱的语气。
听得旁边的燕小七一阵不爽，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自己就是一烟斗砸下来，换到自己儿子哪里，即使责怪的话，都变成了溺爱和关心的语言。这差别真不是一般的大。可是他可不敢理论，一旦出声，恐怕迎来的就是发黄的烟斗了。
一见自己爷爷并没有责怪和怒骂，小孩子的心迹顿时活跃起来。洋溢着童真的笑容，蹑手蹑脚的坐在他爷爷的双膝上，咯咯的笑起来，说：“我是帮助绚香啊，帮他捉泥鳅的，那个滑溜溜的东西，拿给我我还不要呢。”
“哦？帮助绚香小丫头？呵呵，怎么扯上绚香了？不会是你推卸责任吧？”燕虺的爷爷呵呵的笑着说道，干枯的手在燕虺的小脑袋上轻轻的抚摸着。
“哪有啊？是绚香来找我的。当时我在屋内读书呢，绚香就来找我，说是二虎和小旺说她抓不到泥鳅。她怕水，我这才去帮他的。”燕虺赶紧说道，生怕爷爷理解错了。
“是吗？看来我家小牛还是助人为乐啊。但是我刚刚去池塘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绚香啊，她不是和你一起吗？”燕虺的爷爷眯着眼笑呵呵的问道。
“哦”燕虺耸拉着小脑袋在爷爷怀中拱了拱，不满的说道：“她说她回家看看刘姨回来没有，顺便看看我偷跑出来，有没有被奶奶看到，让我先捉着，一会儿就回来。没想到那么久都不回来，哼，她太没有义气了。”
他爷爷被他这个样子逗笑了，轻轻敲击着他的小脑袋，道：“你小子，如不是你奶奶在刘姨家，我还不知道你在西头池塘呢？你以为爷爷是仙人，掐指会算，平白无故知道你在西头池塘啊。”
燕虺冷哼一声，撅着小嘴，气急的说道：“就知道肯定是绚香告密的，她就是个小叛徒，上次我和他偸柿子的时候，他就出卖我。再也不相信他了。”
“那是你不够聪明，被她骗了。”燕虺的爷爷呵呵的说道，眼中露出莫名的异色，挑了挑眉毛看着旁边的燕小七，好似在说
“小子，跟我学着点。”看的燕小七一愣一愣的。他本来脑子就不怎么聪明。根本不明白老爹是什么意思。
燕虺一顿，抬头看着爷爷的下巴，眨巴着眼睛问道：“爷爷，那要怎么才能变得聪明啊。哼，等我变聪明后，我也去骗她，报仇。”
“额”燕虺的爷爷被小家伙的言语惊得一愣，忍不住大笑起来。调笑着道：“好，好，报仇，报仇。哈哈。”
旁边的燕小七也被燕虺的话逗得扑哧一笑。忍不住道：“小子，你变聪明了，准备怎么报仇啊。”
“嗯”燕虺小手支撑着下巴，冥想起来，活脱脱一个思想者的摸样，样子还小模小样的，看的他父亲和爷爷一阵错愕。不过眼中的爱意，却是更浓。谁不想自己的孩子老成，懂事呢？他们自然很高兴看到，虽然仅仅是假象。
忽然，燕虺眼中一喜，高呼道：“我想到了”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都想知道这个小脑袋里面的报仇，是怎么样的？
“把她娶回来当老婆。”
“啊”燕小七被出语惊人的燕虺吓得几乎站不稳，踉跄着像似要跌倒。不敢相信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燕虺。心中却是再想。
“这是我儿子吗？小小年纪，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然而他爷爷，却是在一顿之后，忽然笑意盈盈的看着燕虺，抚摸着燕虺的头颅，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就这样报仇，就这样报仇。让他做你媳妇，天天给你洗衣服做饭，累着她。”
看着爷爷的样子，燕虺咯咯的笑起来，重重的嗯了一声，随即扯着爷爷的衣服，问道：“那爷爷，要怎么样才能够变得聪明啊，你快告诉我。”
“这个嘛。有点难度啊，”燕虺的爷爷忽然轻叹一声，看着燕虺。眼中却露出阴谋得逞的味道。看得身旁的燕小七心中拔凉拔凉的。这爷孙二人，都是些什么人啊，以他的脑子，实在理解不出，悻悻的收回脚步，小心翼翼的移想茅屋的地方，生怕打扰到了。又是一顿烟杆。
“爷爷，你快说嘛，到底也怎么样？有什么难度啊？”燕虺不依不饶的拉着爷爷的衣服，撒娇着追问道。
“嗯”燕虺的爷爷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着燕虺，缓缓的说道：“就是读书，只有读书才能变得聪明。有难度吧。”
“啊”燕虺惊讶一声，眼神黯淡下来，不乐的说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读书好难哦。每次都想睡觉。
“不难，那不都是聪明人了吗？谁被骗啊，当然有难度喽。除了读书，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变得聪明了，想要报仇，就只有读书”。
燕虺的爷爷看着燕虺那挣扎的神色，眼中露出阴谋得逞的颜色，好似再说，小样，还不中招，以后看你还敢不敢不认真读书。
闻言的燕虺，挣扎了许久。不过想到被绚香骗了两次，心中非常气愤，草叶一般的眉毛忽然一扬，露出坚定之色，狠狠的说道：“我要报仇，我要读书，我要把绚香娶回家，累死她。嗯，就这样。”
小孩子的脾气，想到什么做什么。猛然跳下爷爷的膝盖，朝着屋内跑去。
“额，小牛，你干嘛？”燕虺的爷爷被燕虺这一动，惊得一愣一愣的，看着燕虺的背影，忍不住问道。
“我去读书，赶紧变聪明”燕虺边跑边回答道，稚嫩的声音中，露出不一样的急切和坚定。
“额”看着跑如茅屋的爷爷，忽然嘀咕着：“我是不是太邪恶了？”不过随即便笑意盎然的抽出腰间的烟斗，乐呵呵的自语道：“这小子不愧是老子的孙子，有当年老子的风范。”说着，吧嗒吧嗒声响起，一阵苍白的浓烟，模糊了他苍老脸上的笑意。
清晨，早起的鸟儿在枝头唧唧咋咋的叫个不停，布谷鸟沉闷的叫声将村里沉睡的众人，催促一阵抱怨声随着一阵，公鸡的清鸣此时也凑上热闹，惊得狗窝里面刚刚睡醒的家犬不爽的汪汪直吠。
小院子中，老槐树晃荡着泛起绿芽的枝条，在略显冷意的清风中，悠闲的享受着。东边的一抹斜阳跃出水平线，自围墙上，轻轻的撒了下来，落在院内五人身上。
此时院内的矮凳上，燕虺的爷爷和父亲对坐着，满含笑意的看着燕虺，而燕虺的奶奶和母亲小玲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