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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息归叹息,她们也知道这六妹妹既然不愿意议亲,那也是毫无办法的,只得任由她去了。于是玉棠梨的婚事就这么一直耽搁着,转眼间三年已逝,她也从十四岁的青涩少女变为了豆蔻佳人。
十七岁还未嫁也未议亲的姑娘,名声便是再好,也免不了外头有人说闲话。更何况是玉棠梨一直拒绝来上门提亲的人家,渐渐的外头传言就起来了,只说这玉家六小姐身子骨怕是个坏的,也就是不能生育,怕被夫家嫌弃,因此打算招个上门女婿。
传得倒也是有头有尾,不知道的人听了还真以为是那么个道理!不然你说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各方面条件都不算差,就连上门提亲的那都是这一带的青年才俊,也委屈不了她,可她偏偏一个都选不上,除了不能生育怕被夫家嫌弃之外,那还真是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这传的人多了,自然也有人信。那些穷苦书生便提了一两担粮食上门来,只说愿意入赘玉家,毕竟是城东的第一大户,不能生育又怎么样?到时候多纳两个妾室不就好了?当玉演听着他们信誓旦旦在门口与自己保证着什么生完孩子就不会再碰妾室,气得直接吩咐管家关门,然后便拂袖而去。
老夫人这边听了外头的传言,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吓得一众丫鬟婆子又是安慰又是倒茶,直说那些人怎么如此是非不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玉家娇养长大的乖乖,就是一辈子不嫁,我玉家也能养的起!”老夫人的拐杖跺得咚咚作响。
玉棠梨是她从小宠着长大的,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点儿苦都舍不得让吃的,更何况是说这种伤人的话了。这时候的女子不能生育,那不是相当于逼死这女子吗?真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来人,这些话一句都不允许给六小姐听见!否则我打断你们的腿!”老夫人下令,不允许任何人将此事传给玉棠梨听,毕竟是个姑娘家,从小又没吃过什么苦头,她怕玉棠梨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情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家子人都在人心惶惶的担心着玉棠梨,然而正主这边却在悠闲的品茗吃点心。其实小丫头早已经告诉她了,外头如何传言以及这几日上门提亲的那些穷书生所说的话,小丫头都一字不差跟她说了。
她也知道祖母他们瞒着她是为她好,怕她做出了什么事情来。可是玉棠梨觉得这样的小事有什么好在乎的?在她还是娇莺的时候,体会过比这更痛苦,更绝望的事情。
她们都将玉棠梨想的太过脆弱了,她可不是养在深闺中的小姐,怎么说也当了许久的冥界孟婆了,该有的见识她倒是一点儿不差的。玉棠梨突然想出去走走,她放了手中的茶盏,唤来小丫头去老夫人那儿禀报。
“去吧,出去走走也是好的。”老夫人叹了口气,挥手让小丫头退下。
玉家人出门都习惯坐小轿的,玉棠梨虽然不喜欢,但总好过徒步在街上走吧?青顶坠流苏的小轿从侧门出发,很快就到了街上最热闹的地带。
轿子隔绝了一部分吵杂声,可是丝毫阻挡不了玉棠梨的兴奋。前世今生,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次真正的上街来,也不知道集市上真如先生画中所画那般热闹吗?
“小姐,已经到了。”外头小丫头给她提醒了一声,便吩咐小轿在一旁停下。轿子向前倾着,小丫头伸出手去,将轿中的玉棠梨扶了下来。
虽是出来玩,但玉棠梨还是乖乖带了厚厚的面纱,将一张小脸掩去了半边,只留下一双水汪汪的杏眼,一举一动皆好似能说话一般。始终是个美人坯子,再加上气质也好,玉棠梨一下轿就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小姐,去首饰铺子看看吧?”小丫头偏头看着自家小姐。
玉棠梨眸子转了转,这街上倒是真的热闹,不过首饰铺子还是算了吧,前世也不知去了多少次了,哪里有什么新奇玩意,说来说去还不就是那几样东西吗?再说了她也不是真的十七八岁豆蔻年华的少女,要真算起来她比祖母还大上一轮多呢,哪里有心思再去看什么首饰?
“啊,我看那家的点心挺好吃的,那么多人排队,要不你去给我买点儿过来,我就在隔壁的茶楼里等着。”玉棠梨随手指了一处糕点铺子,确实有不少的人排队。
小丫头犹豫一番,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只叮嘱玉棠梨一定要在茶楼中等着。见终于打发了小丫头,玉棠梨松了口气,她不习惯身边一直有人跟着,这会让她想起海棠。
那个前世为她而死的海棠,被长公主的恶犬咬得面目全非的海棠,也不知她今生投胎何处?是不是过着好日子?
“阿莺”即便多年未曾听人唤过这两个字,可是玉棠梨依旧敏感如斯,她顺着声望过去,身后站着的男子熟悉的青衣墨发,头上随意的戴了发冠,剑眉星目别样好看。
即便化成灰,玉棠梨想她也能认出来他,毕竟是她在奈何桥上等了那么多年的人啊。“封策,你欠娇莺一个解释”她在心中的话终于能再说出口来,可是却不再是我,而是娇莺。
玉棠梨想,或许她真的放下了,放下了关于娇莺的前世,也放下了冥界,放下了对于娇莺最重要的封策,因为这一世她只想做玉棠梨了。
“阿莺,我早就已经死了,封策在与敌军对抗时已经身死,附在我身上的,是另一个魂魄,他占了我的三魄,我魂魄不全,连冥界都是去不得的”。。。
169。字迹()
身死吗?玉棠梨想笑,街边吵杂的声音都好像与她隔绝开来,她能看见的只有眼前的封策,那么多年他依旧青衣墨发,手中的玉箫握得紧紧的,那是娇莺当年在他出征之时送与他的信物。可是那么熟悉的身影,玉棠梨却什么都已经感觉不到。
她以为见到了封策她会哭会闹,会责怪封策为什么不娶她?可是当真的见到了,玉棠梨发现她好像没什么波澜,好像对面站的不是她刻骨一生的爱人,而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或许,玉棠梨真的成了玉棠梨了,娇莺已经被她遗忘。
迷迷糊糊地回了府,玉棠梨倒在床上,她听见四周丫头哭天喊地的叫声,然后眼睛越来越花,看不清周围的东西。身上也好似被人抽空了一般,一点儿力气都没了。
“姑娘,你要跟我走吗?”紫衫浓妆的女子蹲在她跟前,一双微凉的手牵起她的左手,让她好像又恢复了些知觉。
跟她走?“你是谁啊?”这个姑娘她从未见过,却一上来就问她愿不愿意跟她走?走去哪儿?她现在不是玉棠梨吗,玉家的六小姐,她还能去哪儿?
姑娘冲她弯了弯眉眼,虽然画了浓妆,但却依旧脱俗漂亮。“我名唤殷貘。你愿与我去魔界吗?”她执起了玉棠梨的左手,微凉的指尖触得玉棠梨有点儿不适。
“我,魔界,为什么要找我?”身为一个在冥界当了多年孟婆的人,现在听见魔界这种虚幻的词,也觉得不是不可能了。可是玉棠梨还是奇怪啊,魔界,又为何找上她呢?
殷貘的眼睛中映出玉棠梨的脸,还是与娇莺一般的面容,依旧清纯可人,可是却也已经大不相同。“因为,你的执念,我身边现在就缺一个你这样的姑娘。”殷貘依旧淡淡笑着,她身上没有脂粉香气,而是种很特别的气味。
执念啊,她确实有执念,那是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是何的执念。为了等封策的一个解释吗?那好像也不是这样的啊,她见到封策,也没有想象中的感觉,倒像是陌生人一般,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办法分清楚,这究竟是执念还是什么。
左手被殷貘执在掌心里,玉棠梨莞尔一笑,或许她不再适合人间了。毕竟什么东西都不再能激起她心里的波澜,没有任何感情的,还能称之为人吗?“也好,魔界,或许才该是适合我的地方。”
玉家六小姐玉棠梨死了,就这么没生没息的死在了自己闺房之中。城东玉家一片哭声,不止几个主子,就是府里头的奴婢下人,也是心里难过的。
那个活泼可爱的六小姐,才不过豆蔻年华而已,就这么没了性命。请了最有名的大夫来,也是查不出为何而死,只好说是心头上有心悸,再加上这几天的传言,免不了让人想到这个娇小姐会不会因为想不开而就这么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虽然玉家人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但谁让他们找不出原因呢?玉老夫人听到自己乖孙女死了,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直挺挺倒了下去。
玉府门外挂起了白绫,府里的丫头小厮都换上了素衣。封策来到这里的时候,正有许多前来悼念的人给府门递着帖子。“敢问,府上的六小姐是不是名唤玉棠梨?”封策上前,十分的彬彬有礼。
“这位公子可是认得六小姐?如果是为六小姐前来的话,请随我到正堂去。”小厮也是有礼地答了。今儿来了不少人都是因为六小姐生前的名声,来人都不免感叹,多好的姑娘怎么偏偏就这么走了?
封策也不搭话,只静静凝望着门上的匾额,好似又见到了前世的娇莺。
小厮随抬眸看去,见他看着府上的匾额出神,这心里头也越发难受。“公子可知道,这玉府两字,乃六小姐生前所提。”玉家六小姐一手好字就连国子监的师傅都是夸赞不绝的,可惜了,这么个才女,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损。
是啊,确实是她的字。封策想起那年初入何府后院,她正在水榭里头低头写字,口中唱着的江南小调软糯又可人。
“唉,你这小子,怎么能随意进了后院来?”有小丫头上前来将他拦住,不让他再靠近水榭几分。
这年封策不过五岁,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小丫头一番话也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失礼,他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上两个梨窝倒是可爱得很。“那个,姐姐不好意思,我,好像迷路了。”
小丫头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更何况小姐跟这孩子都不过是五岁的娃娃,哪里有那么多计较的,而且这小孩儿看起来也是个知礼的,她转身唤了另一个小丫头来带封策回前院去。
“唉,你等会,你就是爹爹带回来的小哥哥吗?”五岁的何娇莺已经懂事,虽然还是带着奶音,但也十分可爱。她弯起眉眼,一张包子脸上满满的笑意。
娇莺吩咐了,那小丫头自然不好再带封策下去,只好拉着封策到了水榭里头。
封策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她穿着粉色的小衫裙,头上扎了两个花苞,脖子上也戴了璎珞圈,整个人就跟年画上的娃娃一般,让他不觉有些呆了。
“这孩子,小姐问你话儿呢。”小丫头见他实在失礼,便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
封策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抓抓脑袋,傻兮兮地笑着。“啊,对,我就是城主带回来的,我叫做封策。”他说话虽然有些慢,但丝毫也不见寄人篱下的懦弱。
娇莺冲他甜甜一笑,可爱的像是瓷娃娃。“我叫娇莺,你以后可以常来找我玩哦。”
跟这个小妹妹一块儿玩吗?封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原本被城主收养,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恩情了,没想到城主府上的人都对他这么好。“你,在写字吗?真好看。”
“是啊,这是隶书,爹爹说女孩子习书法也是好的,你若是想,我们可以一块儿学。”小小一团的人儿将上好的狼毫笔递在他手中,就这么暖暖地融进他心里。。。。
170。戏()
皂罗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姑娘软糯的嗓音唱着戏腔总有些别扭,可听在封策耳朵里那就是天籁一般。可惜他再也没能找到他的姑娘,姑娘也不再唱牡丹亭,她已经不再是封策所爱的姑娘。“不用了,我就是,来看看。”封策摇摇头,转身离去。
留下守门的小厮站在门口摇着脑袋,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封策一袭青衫,后来得到的这具不死之身让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也许,这世间再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吧?
“泣颜回携手向花间,暂把幽怀同散。凉生亭下,风荷映水翩翻。爱桐阴静悄,碧沉沉并绕回廊看。恋香巢秋燕依人,睡银塘鸳鸯蘸眼。”城东有一个爱唱戏的男子,他不画妆,就是一袭青衫一支玉箫,随意往那儿一站,便是一道风景。
玉夫人路过此处,外边是男子刻意捏得尖细的嗓音,唱词却让她莫名熟悉。“停轿,停轿!”玉夫人忙唤着小轿旁的贴身丫鬟,她要下去看看那唱戏的人,她要问问这唱词他从何而来。
小轿落下,玉夫人匆匆出来,单手提了裙摆,贴身丫鬟搀着她,往那唱戏的男子那儿赶去。届时他正唱着不知名的曲儿,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口音,虽然听不太懂,但却总能引人。
“我正不足她正少,她为饥寒我为娇,分我一只珊瑚宝,安她半世凤凰巢,忙把梅香低声叫,莫把姓名信口晓
这都是神话凭空造,自把珠玉夸富豪,麟儿哪有神送到,积德才生玉树苗
小小囊儿何足道,救她饥渴胜琼瑶。”
玉夫人心下一抖,青衫男子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一般,他转过头来,俊秀的面庞上满是悲意。“敢问夫人,为何而来,又寻何人?”他用唱腔问着玉夫人。
唱戏的男子总免不了脂粉气息,可这个人身上却丝毫没有。玉夫人看得一愣,熟悉,该是多熟悉。“我公子你的唱腔戏词,从哪儿学到的?”
扶着她的贴身丫头感觉到玉夫人身子有些抖,虽然不明白夫人为何激动,但小丫头还是乖乖地不多问。从六小姐没了以后,夫人便有些不太正常了。
唱腔?“我的家乡,还有我的妻子。”唱戏的男人不再用戏腔说话,声音却意外的低沉。
原来是个有亲的人,看来是自己认错了,梨儿怎么可能与一个已经结亲的人认识呢?玉夫人唇角的笑容微僵,可是这男子的唱腔为何与梨儿那么相似?就连这唱词她也只从梨儿口中听过。“敢问,先生您妻子姓什名谁?”
玉夫人试探着开口,他说是跟家乡妻子所学,那指不定他的妻子与梨儿是认得的呢?都说人在失去后才会珍惜,玉夫人现在大概也差不多吧。从前玉棠梨在家中唱戏,玉夫人是头一个不同意的,只说又不是戏子,整天咿咿呀呀的像什么话。
可是当家中真的没了女子咿咿呀呀唱着戏,玉夫人却觉得少了什么一般。她的梨儿若是还在就好了,不论她唱的什么,玉夫人都一定会好好听的。
男子沉思一会儿,这才缓缓说着。“吾妻娇莺,十年前,已经身死。”按冥界的年数来算,到现在来说,娇莺确实已经身死十年。
十年,她的梨儿不过七岁,哪里能出府去认识什么人?看来真的是自己认错了,或许就是梨儿凑巧听了这男子的唱腔,偷偷跟着学的呢?玉夫人有些丧气的摇了摇脑袋,将手搭在丫头的手上准备回府,却被那男子喊住。
“夫人,夫人可有兴趣,听我唱上一曲?”他又用了戏腔,刻意捏起的嗓音竟让人听出了玉棠梨的感觉。莫说玉夫人,就连那小丫头都不由为之一愣。
“多承你,伴我月夕共花朝,几年来一同受煎熬。到如今,浊世难容我清白身,与妹妹永别在今宵。从今后,你失群孤雁向谁靠只怕是,寒食清明,梦中把我姑娘叫。”
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