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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夏夜原本正趴在一旁的石桌上打着瞌睡,却被楠竹一把竹扇给拍得泪眼汪汪:“嗷呜!星君,你怎么又打我!”他这难得不用伺候兔子,好容易休息一会儿,却还要被打!
“打的就是你!”楠竹对着他扬了扬手中的竹简,要不是夏夜把命数搞错了,何至于有那么多麻烦事!
他就是个背锅的!不公平,夏夜小仙童都快哭了,明明是死兔子闯的祸,到头却是自己被教训!“星君,那个苏琴死了,不是跟原本命数不符合了吗?”
这个嘛……琪鸢翻了个身儿,从琳琅膝头上爬起来,将身子往后倾了倾,靠着身后的抱枕,眯着眼睛道:“我就和她说了几句话,我告诉她,我可以帮她达到目的。”
云宴重生而来,虽然不知道她前世究竟为何而死,但她今生的目的并不难猜,她想复仇,替云王府枉死的那些人复仇,或者说,她想要这个王朝,想做万人之上的人上人。
帮助她达到目的!琳琅几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姑娘,您疯了吧!怎么能这么说……”她们下凡来,就因为有人私自改命,扰乱了天道。
怎么姑娘还敢说要帮助云宴!虽然不知道这云宴究竟是不是擅改天命的人,但她确实是这场变动中最大的原因,或者说,也是她们必须要除掉的人之一。
“不然我还能怎么说?告诉她,我是来收你的命的?”琪鸢一口奶音吐着一本正经的话格外的不搭调儿,尤其她还有张圆嘟嘟的包子脸,只让人觉得是个小娃娃。
是啊,还能怎么说?琳琅抓了抓脑袋,苦着脸想了半宿,还是有些不明白:“可是姑娘,她怎么就同意了呢?我们杀了苏琴,她是亲眼所见,而且她好像和那个苏琴很是要好……”
“因为,她只能选择相信我。”糯糯的声音里带着别样的自信与坚定,让琳琅有些自愧不如。
‘咚咚咚’敲击边框的声音响起,一道清脆的女音逐字逐句地道:“琪鸢姑娘,琳琅妹妹,已经到盛芳斋了,郡主让奴婢来请两位下车。”
是云宴身边的玉荨。“欸,这就下来。”琳琅扬声应了,伸手扶着琪鸢:“姑娘,咱们要怎么做?”
69。浣泫仙子()
司命府外云雾缭绕,一身白衣高束银冠的仙人左手执拂尘,右手却被边上穿水蓝色桃花云雾烟罗裙的女子绑着,只见那女子五官秀美,双眼温润却不失锋芒,一只水晶琉璃步摇轻轻挽住她满头青丝,剩下几缕搭在她的耳侧,倒显得她更加似水柔情。
无奈似水的姑娘正做着一点儿都不柔情的事儿,一双芊芊玉手绑着白衣仙人的右手,将他弄得嗷嗷直叫唤:“轻轻轻一点儿!浣泫,你好歹是个仙子,就不能下手轻点儿吗?”
这是一个仙子能做的出来的事儿吗?啊?将他一介上仙给绑了,一路踢着他屁股来的司命府,这多少路过的仙侍仙童啊,全都看到了,他上仙的尊严可往哪儿放哟!
浣泫仙子抬脚就是一记猛踢,狠狠踢在这白衣仙人的屁股上,原本就不甚干净的衣裳上瞬间又多了一个脚印子:“少给我废话,敖奚,你不是说了,那小丫头私自下凡去了吗?那就给我去司命府,验证验证!”
从百年之前被司命星君给下了面子,浣泫便一直记着那仇。从小到大还没人敢不顾她浣泫的脸面,就连天帝天后也是对自己宠爱有加,莫名被司命星君给涮了一次,浣泫她怎么可能忘记!
无奈这司命星君像是那缩头乌龟一般,百年间出司命府不过五次,每次不超过半天,她还没开始抓把柄呢,司命星君就又回了他的司命府上躲起来了。
好容易等来这么个机会,她当然不可能放过,立马就抓了当时正在东海做客的水德星君敖奚,用捆仙术给捆了就往天上来了,生怕又错过了司命星君的错处。
抬眼看了看眼前大门紧闭无人看守的司命府,浣泫勾了个冷冷地笑容:“司命楠竹,可别让我抓到你,否则这次就不是那么容易让你躲过的了!”
私自下凡本就是重罪,她也不是没逮过司命楠竹私自下凡,无奈天帝对他包容至极,只说司命星君下凡是得到他首肯的,还赐了块仙令给他,可以随意离开仙界。
老天有眼,还是让她给捉到司命楠竹的错处了!仙令再好,也是有限定的,只有仙界的人能凭借这仙令进出南天门,至于那小丫头,她可不是神仙,下凡也没有经过天帝的批准,属于私自下凡,严重的可以剥去剥去仙骨直接投入六道轮回。
既然小丫头不是神仙,那仙骨她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嘛,她的主子可是妥妥的神仙啊,奴才犯错,就是上边教导不当,楠竹理应来受罚!这般想着,浣泫便不再压抑嘴角的笑,几乎快要露出她整齐的白牙来。
此刻敖奚内心是崩溃的,早知道他就不答应东海龙王的邀约了,好好儿在自个儿府里头呆着,不就啥事都没有了吗?这下可好了,多喝了两杯,就把司命府里那小兔子下凡去了的事儿给说出来了,还被这个浣泫给听了去!
现在可好了,不仅面子都没了,过会儿估计连肉体都得毁灭!“我的姑奶奶欸,你就当我喝多了瞎说呢,别这样啊……”敖奚没骨气的缩着脖子,拼命往后边退,像是前边的司命府是什么阴曹地府一般。
怎么能不怕!里边住的是谁?那可是司命星君楠竹,连天帝天后都敢忽略的人物,他有什么胆子去得罪?更何况,司命星君可是曾经把他的水德星君府给弄了个底儿朝天的!
浣泫伸手在他头上使劲儿拍了拍,那张似水般的面庞上满是不屑:“德行!同样是天帝手下直属的四大星君,你就那么怕他?”
要不是自己得抓个证人,才不想搭理这畏畏缩缩的水德星君呢!“少给我废话,进去吧你!”
‘嘭!’一声响,紧接着就是肉体落地的声音,浣泫再次抬眼望去,就见原本紧闭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打开,一身红衣灼灼的男子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那捂着屁股直哼哼的水德星君。
出来了!浣泫理了理微微有些凌乱的衣裳,轻轻挑了挑眉,笑道:“好久不见啊,司命星君别来无恙。”声音淡淡的,温润似水。
切,虚伪的女人!楠竹那双媚里带柔的桃花眼不屑地扫过浣泫:“是别来无恙,不过你估计失望了吧?”
百年前一件小事而已,尽然被她记到如今,百年来就没停过找自己的麻烦,也是闲的慌,不愧是天后选出来的人,跟她一样的虚伪至极。
浣泫好似没听出楠竹的嘲讽,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好像刚才那个恶狠狠踢人屁股的仙子不是她一般:“怎么会呢?星君能无恙,浣泫心中可谓是安慰至极。”
嘴上这般说着,脚步也一点儿不停,慢慢儿地踩着步子往司命府里头走去,停在摔倒的敖奚身旁,转过身直面着楠竹:“怎么?今天好似没看见星君家那只兔子啊?不会是……偷偷下凡去了吧?”
哎哟我的姑奶奶欸!敖奚听见兔子两字,连自己在装死的事情都忘了,猛然抬起头来,冲着跟前儿的浣泫仙子使着眼色,姑奶奶,你们斗法,可别带上他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楠竹扫了眼正趴在地上偷偷摸摸冲着浣泫使眼色的水德星君,毫不犹豫地伸手将他给提溜起来:“水德星君很闲?在我司命府门口偷偷摸摸?”
冤枉!他可真是冤枉死了!敖奚垮着脸,他哪敢在司命府偷偷摸摸啊,明明是快一天没见到那小兔子出来玩儿了,他才大胆猜测是下凡去了!
浣泫像是看见什么有趣的事儿一般,抬起手来,宽大的水袖掩住她的半张脸儿,只能看见她弯起来的眼睛前面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哈,司命星君这是被说中了?”
“与你何干?”楠竹将手上练练求饶的敖奚再次扔在地上,而后才看着这个娇笑的女子,原本毫无表情的面庞上多了些些不耐与厌恶。
“是与我无关,不过,私自下凡乃是重罪!司命星君不觉得,自己有些目中无人了吗?还是你真把天界视为你的囊中之物,可以不顾规矩?”浣泫拂了拂衣袖,一双水眸带着利光直直射向眼前的司命星君,丝毫不带怯弱。
70。爱女莫若宋丞相()
“随便你吧,现在,我很忙,所以你可以带上地上那只,滚回你的东海去吧!”楠竹连个眼神儿也不带给的,直接抬手掀起一阵风儿,将趴在地上装死的水德星君连同一脸惊愕的浣泫仙子扫地出门了。
直到那朱红色的大门‘吧嗒’一声儿锁上了,浣泫才回过神来,自己这是被扫地出门了?“楠竹!你,太过分了!”有这样一话不说就赶人的吗?自己好歹也算贵客,他居然敢!
敖奚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嗷嗷叫唤,还不忘从指缝间窥探一番浣泫的脸色,见她咬着唇,粉拳紧握,一张如水般的面庞上微微有些涨红,胸口一起一伏的,看起来该是被气惨了。
嘿嘿!让你个母老虎欺负人,合该被司命楠竹这么对付!敖奚心里不免有些庆幸,这还好没波及到自己,不然就是有一百张嘴他都说不清啊!果然喝酒误事,再也不喝酒了!
正想着如何戒酒的水德星君感觉臀部猛然一疼,不由惊叫出声儿来:“我……擦,浣泫你是疯了吗?”怎么又踢他?他还真就成顶包的去了?别以为她浣泫是东海龙公主就可以肆意妄为!
浣泫不耐地瞅了眼满目恼怒的水德星君,再一想到他和方才的司命楠竹同是天帝手下直属的四大星君之一,便越发恼起来,再度踢了几脚:“踢的就是你!懦夫!”都被司命楠竹给扫地出门了,还这么没骨气!
说要她提了裙摆,转身踏云而去,司命楠竹,这仇结深了,她浣泫若是不报,怎对得起未来天后的身份!
见她飞得远了,敖奚才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手上的拂尘一扫,那朱红色的大门又打开来了,他看向边儿上一身红衣面无表情的楠竹,扬了个大大的笑容:“嘿嘿嘿,司命星君,我够意思吧?”
楠竹真不知道眼前这个笑的如此猥琐的人是有什么地方打动了天帝,居然让他做了星君!“行了行了,我知晓了,你让我找的那人,我已经在找了,找到了就告诉你。”
“那本星君就多谢司命星君啦~有空常来玩儿啊!”他扬了扬手里头的拂尘,一颠儿一颠儿地往自己的府邸走去。
楠竹看着对面府邸的府门慢慢合上,想起方才在往生镜中看到的景象,那个男子,他抱着琪鸢,他说有人名唤玪月,而他叫聆虚。玪月……敖奚,你到底是谁,又怎么会知道玪月这个名字?
“星君!星君,宋宋宋,那个宋什么来着?哎呀反正是姓宋的出来了!”夏夜慌慌乱乱地跑了出来,抓着楠竹的衣服就是一顿猛晃。
楠竹伸手将那拽着自己的爪爪不客气的拍掉:“有事说事儿,别动手动脚的!”不知道司命星君最烦别人碰他了吗?
“星君!那个宋宋宋……”
“宋皎。”
“对对对,她出来了!”
“本星君知道啊,刚刚就已经看见了,倒要看看胖团子她们能不能找到啊……”上一世和云宴一起,被灌鹤顶红后破腹而死的宋皎,不知道这世回来,是要找谁报仇呢?
丞相府,悠然居
宋丞相坐在上首,端着一碗血燕笑眯眯地喝着,还不忘赞叹自己女儿的贤惠懂事:“瞧瞧,我家娇娇那就是听话!”
边上立马有奴才附和着道:“可不是,咱们七小姐,说出去谁不夸一句好?都说七小姐跟那仙女儿似的,不止长的好,这心肠儿也是顶好儿的!老爷和夫人可享福了!”
这话可真是戳在了宋丞相心坎儿上,自家宝贝女儿,果真是顶好的!宋丞相吹了吹手中的汤盅,抬头却看见宋皎皱着眉头,这可还了得?“娇娇,怎么不开心了?是不是奴才们没伺候好?”
边儿上一众奴才立马跪了一地,高喊着奴才冤枉,这丞相府里,得罪谁他们都不敢得罪七小姐啊!
宋皎却好像置若罔闻,依旧皱着眉想事儿。“小姐,小姐……”跪在地上的抱画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终于是把她给弄回神儿来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跪下了?”宋皎看着这跪了一屋子的人,一脸不解地看着上首满眼心疼的宋丞相:“爹爹,可是下人们犯错了?”
宋丞相对着自家闺女招了招手,看着她优雅地走了过来在自己身前站定,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娇娇,你是不是受委屈了?前些日子进宫去陪太后娘娘,是不是有人给你脸色看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呐!宋皎有些哭笑不得:“爹~你女儿像是那种被欺负的人吗?再说了,别人要想给我脸色看,这不还得顾及您的面子嘛!”
宋皎前不久被太后娘娘用侍疾的名头唤了进宫去,当然不止她一人,一品、二品大员家的嫡女也去了几个,明眼人都看出来太后这是变着法儿选妃呢,只不过不知道是给皇帝还是皇子选呢?
宋丞相当时是极力反对女儿入宫的,毕竟自己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需要也不舍得女儿去那深宫里头受委屈,再说了,外戚是那么好当的?历史上被策反最后落得抄九族的外戚数不胜数,宋丞相不想赔了宝贝女儿还丢了百年基业。
然而宋皎自愿入宫,她说不想让父亲担这不敬太后的罪名。由此一来,宋丞相便越发心疼这个女儿,天天儿问着她有没有受委屈。
“哈哈哈,爹的娇娇儿长大了,懂事儿了!”宋丞相拍着膝头,哈哈大笑。
宋皎偏了偏脑袋,对着自己爹爹眨眨眼道:“所以爹爹可不能乱怪人!”说完还指了指这跪了满屋的下人,那双温润的眼睛快将宋丞相的心都给化了。
“起来起来!谁让你们跪下的,真是,凭白惹我们娇娇不开心!”宋丞相哪还记得方才自己的责怪啊,哄女儿都来不及呢!
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已到不惑之年却依旧健朗俊秀的人,宋皎心里酸酸的,这是她的爹爹,最疼最爱自己的爹爹,然而前世他却死在了流放的路上,衣不蔽体。
看见宋皎垂泪,宋丞相瞬间慌了神儿:“娇娇,这,爹爹哪里做错了?娇娇不哭不哭啊……”宋皎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乱了分寸,忙擦了泪水,笑到:“爹爹,我这是高兴的呢,你还记得云王爷家的曦郡主吗?她上京来了。”
71。镜中人()
宋皎立在宋丞相跟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明明该是开心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却让人感觉莫名心酸。宋丞相只当她是多年不见好友,有些想念,笑着道:“娇娇说的是宴丫头?哈哈哈,那小丫头离京时候不过五岁,现在都快八年过去了,也该长大了呢!”
云王爷是被先皇特封为异姓王的,本来可长住京城,无奈新皇上位后对云王爷百般为难,太后娘娘说了多少次也无用,只能发了旨意派云王爷一家举家前往江南,那时候云宴才五岁,和宋皎一般大小,两人常常在一块儿玩耍。
想着从前这两个小丫头调皮捣蛋的事儿,宋丞相看着现在亭亭玉立的闺女,忍不住感叹真是女大十八变,小时候跟个假小子似的,长大后竟然如此娇柔。
宋皎在自己爹爹宠溺的目光里动了动身子,加上前世的年龄,她也有三十好几了,还被人用这种看孩子的目光看着,总觉得有些不习惯。“对啊,爹爹,就是曦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