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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作孽啊,这城内越来越不太平了。”
朱砂到了西街的时候,围着一群人,捕快拦着老百姓,但还是有很多人伸着脖子往里面看。
“真可惜啊,王寡妇走了,这胭脂谁来做啊?”
“怎么好端端的着火了呢?”
大火已经被扑灭了,墨祁天看见在吆喝着捕快的墨碎棋,墨碎棋风流一笑,引得许多妇人用帕子遮着脸娇羞起来。
“哎哎哎,陛下来了。”
老百姓看见人群和的墨祁天纷纷让开道,在他们的心目中墨祁天就是他们的神。
都是些木头渣子,这火势来的凶猛,有一些是装着胭脂还是水粉的瓶罐,朱砂蹲下身用手指沾了沾地上一些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粉末。
“咦,竟然还有点王掌柜留下的胭脂。”一个捕快惊讶道,看见同僚讶异的看着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夫人也时常会来这里买这种胭脂,价格挺贵的,听说挺稀有的。”
好像也没什么线索,朱砂搓了搓手指上的粉末,眉梢微动,这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墨祁天见她起来了,从怀里掏出帕子,将她指头上的灰尘擦去,看着她眉眼中没有任何的波澜,长叹了一口气,干脆一把抱住了她,“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
朱砂愣着,也没有去推开他,她似乎还有些贪恋这抹温暖。在一旁看着的墨碎棋敛去眼中闪过的一丝痛楚。
“皇兄,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墨祁天将朱砂松开,想要给她笑一个,“小丫头,今天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了,也有的人说王上可能要娶王后了,这消息让许多待字闺中的小姐碎了心。
他离开的背影很孤寂,在落日的余晖下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那影子与她的影子融合着,似乎本来就该如此。
朱砂抚上自己的脸颊,墨祁天的眼神像是透过了她的脸在看着另外一个人,心脏本来有着规律的跳动着,却在刚才的一瞬间乱了,这种不寻常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她想喊住墨祁天,却发现眼前一片血色,脚下是白骨皑皑,她赤着双脚,脚上铃铛微微晃动着,却在桥上看见一穿着黑衫的男子站在那里。
“神女来我这污秽之地,岂不堕落?”
“不过是冷些,何来污秽?”
女子的容貌在烟雾当中看不清,却听到男子冷言,“神女可要看看这无尽的炼狱?”
“大是否”
有人撞了一下朱砂,朱砂捂着头,只感觉到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的掐断了她脑海中的记忆。
灵秀看着朱砂,刚才主子的眼中好凄凉,但是现在好多了。
“主子,要天黑了,我们得回去了。”
墨祁天从角落中走出来,看着朱砂离去的身影久久站着,知道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被黑暗所掩盖,他眸中的失落,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将沾着血的帕子用火烧掉,身体的排斥感让他很烦躁。
“你与她同去轮回,但若你每动用一次力量,你的身体将会渐渐枯竭。这是神对你的惩罚。”
那个张狂的男人嘲讽的看着跳入轮回镜的二人,“玉容,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离了吗?”
笔尖轻轻在少女的眉目上勾勒着,遮着脸的男子低下头,手指上蘸了些许胭脂,看着少女的睫毛不停的颤抖着,温润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不要害怕,闭上眼,很快就会好的。”
柔软的丝带环绕在少女的脖颈处,男子嘴角勾了勾,手下一用力,看着纤细的脖颈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人啊,只有安静下来才是最美的。”他的手指划过少女的脸颊,似是在看着恋人一般,“还是不像呢,云凤,这天底下竟然找不出一个像你的人。”
第25章 云凤()
他来到棺材边,看着静静的躺着的女子,月白色的水袖长裙衬托着她的清丽可人,将里面的盐罐搬了出来,重新又放了一坛进去。
他手指轻轻敲打着棺壁,口中唱着知名的戏词,像是牡丹亭的游园惊梦。
林老爷子是云莱城内最大的皇商,对着朱砂等人的到来虽有些疑惑,但还是邀请他们在此留下作客。
“林老先生的消息是这云莱最为灵通的?”朱砂倒了一杯茶客气的递给他。
“呵呵,老夫行商三十余年,这云莱多久以前的事我都知道。”
“敢问林老先生可知道现如今三王爷和那戏子的故事?”
林老爷子捋胡须的动作一滞,面色渐渐难看起来,“这事情,朱姑娘还是不要过问了。”
林老爷子一挥袖子,有些生气的离开了,伺候朱砂的丫鬟见状小声提醒着。
林老爷子的长子林逸轩对她歉意的笑了笑,“家父他不是故意的,请朱小姐见谅。”
林逸轩见她不解,话锋一转,“朱小姐,这天色也不早了,还是早日歇息的好。”
林老爷子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
“总感觉来到了这里,危险离我们越来越近。”
灵秀看着眉头紧锁的朱砂,心里也在思索着,听到叩门声,瞧了瞧是沧冥。
“我去了一趟衙门摆放尸体的地方,却发现那里一具尸体都没有。”沧冥将怀里的竹简放在桌上,“我抄录了一份关于这案的卷宗,发现似乎与当年的戏院大火有关。”
“当年有个戏子叫云凤,是这里最好的唱角儿,有一天被现在的三王爷看上了,那时候三王爷天天去听她唱戏,云凤被他的情意所感动,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云凤去找三王爷的那天晚上却被大火活活烧死在戏台上,但也有人说她是吊死的。从那以后,三王爷的性情大变,开始喜欢寻欢作乐。”
“还有,我偷听了一下林府家丁的谈话,似乎林老爷会在半夜里偷偷烧纸,像是在祭奠着谁。”
朱砂摩挲着手指,分析这些线索,“云凤和林家一定有什么关系。还有留意一下墨碎棋。”
林逸轩小心的开了后门,跟在斗篷男子的身后,“你也太不顾忌了,将我们林家扯进去,要是被那位知道,我们谁也活不了。”
“怕什么,他现在可没心思关心我们的事情,我要的人带来了吗?”
林逸轩带他进了一个偏僻的地方,那边有个麻袋,“这是最后一个了,可要当心点。”
男子将斗篷上的帽兜放了下来,他踢了一脚麻袋,听到里面的闷哼声,冷冷的笑了,“事成之后,我会托人给你好处。”
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向这里跑来,男子干脆将麻袋解开,将里面的人一把抱起,飞快的离开了这里,留下林逸轩一个人,许多人举着火把照着林逸轩,
“他去了哪里?”
来人是墨祁天,林逸轩看着他危险的目光,略微害怕的往后退了退,“我不知道,他一般都不会告诉我他去了何处。”
沧冥在山野之间奔跑着,刚才和朱砂灵秀她们一路追踪到这里,发现了一个黑影,却没想到是调虎离山之计。
空气中有太多纷杂的气味,沧冥努力的使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的分辨着气味。
墨祁天摸了摸怀中的天灯,她现在还没有出事,墨碎棋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掠走了朱砂。
墨碎棋诧异的看了这神秘男子怀里抱着的少女,“你将她带了回来?”
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之下泛起冷意,男子的眼睛看向了他,“别打她的主意。”
墨碎棋将自己带来的女孩放到椅子上,男子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听到空气中咻的一声,男子的头往左侧偏了偏,一片竹叶顺着他的鬓发飞了过去。
“放下她。”
男子勾了勾唇角,似是挑衅的看着他,将少女楼得更紧了,但察觉到怀里的人像是有醒来的迹象。
墨祁天动了动脖子,手指的关节发出清脆的声音,嗜血的舔了舔唇,“本王好像,很久没有杀过人了。让本王想想,你是夜君远?”
夜君远带着讥讽的笑容躲过了他的攻击,像是看到了他的惊异,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轻轻说道,“你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吧。”
像是玩够了,夜君远笑了几声,低沉的嗓音带着磁性很是好听,有些不舍的将朱砂放到了一旁,“你们最好就待在云莱。”
墨祁天急忙上前查看朱砂的状况,沧冥和灵秀才匆匆赶了过来顺便还找到了被落在集市的白锦阳。
第26章 圆梦()
墨碎棋和他带来的少女早就已经不见了,白锦阳上前看了看情况,“还好,只是中了点迷魂香。”
白锦阳一把拉起墨祁天的手,看着他指甲前端渗出的鲜血忙用着布条止血,“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的。”
细长的鱼线缠绕在少女的脖颈上,墨碎棋想了想又将鱼线拆下,挑了一块绣着梅花的丝巾,在少女的脖颈上打了一个漂亮的结,他的指腹摩挲着女孩惊恐的眼睛,“别害怕啊,害怕了,你的眼睛就不像她了。”
朱砂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墨碎棋刚刚解决掉一个鲜活的生命,他看着手里断了气的女孩儿,像是知道了他们的到来,侧过脸,眸中闪过一丝柔情。
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下起,雨水滴落到墨碎棋的脸上,手上还有刚刚所沾染的胭脂,他的眼神看向了棺材,脚步蹒跚的走了过去,“下雨了,云凤。”
墨祁天用衣袖挡住雨水,后来干脆将朱砂抱在怀里,美其名曰的说着这样就不会淋雨了。
墨碎棋雪白的靴上沾染了泥水,就连白色的锦袍也溅到了些,他的眼神清澈的如同孩童,爱怜的将棺材里的女子抱了出来,“云凤,我们回家好不好。”
梦妖从朱砂的怀里钻出来,“主人,你可以趁现在看一看他的内心。”
朱砂闭上了眼,柔和的光芒笼罩着墨碎棋的身体,墨碎棋的动作一顿,像是在梦里一般,“云凤,你是回来了吗?”
一张戏台,戏音婉转动听,眉目含情的看着台下拍手称好的少年郎。少年郎高兴地将一支雪梨花送给她。
云凤像个满怀春心的小女儿,带着墨碎棋最喜欢吃的栗子去找他,却在路上被人蒙住了口鼻,醒来以后便是噩梦。
“戏子无情。”墨碎棋愤恨的将手中的梅花帕子扔在了地上,看着紧紧闭着房门的戏院。
刚刚下完雨的地面,一辆马车路过,泥水溅在了帕子上,层层叠叠的像极了血迹。
云凤自缢了,然而墨碎棋却沉浸在酒中,当他摇摇晃晃来到戏院的时候已经是漫天大火,和云凤死了的事情。
他疯了一般的冲进火海,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将她带走的,墨碎棋一点点的查着这场火的缘由,看着纸上的事情,泪滴落。
后来他在街上找着那块帕子,却怎么寻也寻不到,他绝望了,云凤一定是对他失望了。
他恨这五个人,为什么明明听到了云凤的求救声,却没有一个人去帮助她。
墨碎棋温柔的抱着怀中的少女,即使她是多么的冰冷,但这已经是他唯一的念想。
朱砂来到了他的身边,墨碎棋抬起头,下一瞬间百花绽放,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戏台。
“郎有情妾有意,谁家竹马绕青梅。”云凤对他笑着伸出手。
墨碎棋笑的像个孩子,眼角的泪花,一把握住了那双手,将戏台边搭着的红盖头盖在了她的头上。
“云凤,我能娶你吗?”
轻轻挑起红盖头,入目的是清丽可人的女子,墨碎棋将她抱在怀里,嘴角边泛着笑意。
戏院中,风吹起落了一地的雪梨花,只不过那雪梨花上沾染了些泥土。
墨碎棋抱着怀里的女子倒了下去,嘴角边流出一丝黑色的血,脸上却带着笑容。
“你早就知道他服毒了?”
“他的仇已经报完了,这城中也没有眷恋的。”朱砂合上了墨碎棋的双目,“能在好梦中死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城中百姓听到案件已破,也有的人听说了事情的真相,林逸轩被逮捕了,
林逸轩一口咬定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干的,与林老爷无关,但是整个林家却空了。
林老爷却坐在书房内久久不语,看着桌子上摆的一个脸谱,这个老人的眼圈渐渐红了。
脸谱的背后刻着一行小字:女儿云凤赠爹爹。
光着膀子干活的庄稼汉对着来收税的官吏说着,“不是俺们不给,实在是这些天也不知道咋回事,这里的水源干涸了。”
天九帝看着呈上来的奏折,再看跪在地上的夜君远,“你为何又把她放走了?”手中奏折飞了出去,在夜君远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再过几日,朕想着要给漱玉寻一门婚事了。”天九帝像是想起了什么,“朕倒是没想到这双魂共存一体的事情会发生在漱玉的身上,还真是像极了仙逝的皇后。”
夜君远放在腿上的手攥紧,“儿臣会带她回来的。”
第27章 银狐()
等到夜君远走后,天九帝很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无论天灯是否能够起死回生,朕都要得到!”
漱玉顺着腿上银狐身上的毛,银狐惬意的闭着眼,夜君远走了进来,银狐从漱玉腿上一跃而下。
漱玉站起身给夜君远行了个礼,“王兄怎会前来?”
“璇恩,不对,漱玉。”
漱玉好看的眉毛皱了皱,“王兄?”
“没事,只是来看看你。”夜君远揉了揉漱玉的头发,漱玉倒是惊了一下,随后笑道。
“王兄倒是许久没有同漱玉这般亲昵。”
银狐窜到了草丛中,另外一只雪白的狐狸跑了过来,对他叫了几声。
“五哥,妖王找你回去呢。”
“他找我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呢,五哥,你要回去吗?不回去,我就去回绝了。”
顾文胥朝后面的宫殿看了一眼,“算了,我回去一趟吧。”
越来越多的水源干涸了,百姓们陷入了恐慌当中,许多地方出现了旱灾。
朱砂在城外设了粥摊照顾着流民,墨祁天坐在一旁生着火,刚吹了一口就被一股浓烟呛到。
百姓的怨言传到了天九帝的耳朵中,他看向了夜君远,“这可是你的好机会,去接近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朕多说了吧?”
夜君远骑着马奉旨将城内的流民赶了出去,流民中开始有人暴乱,不知道是谁将夜君远从马上扯了下来。
“皇帝不拿百姓当人看!”
一个人在人群中喊了一声,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喊了起来,有的流民看见朱砂过来了纷纷让了开来。
“仙子来了,都让开点。”
夜君远的衣服上都是黑印,发冠也被人打落了下来,朱砂见他竟然没有拔剑赞赏的点点头,“公子随我来吧。”
“沧冥,你去给这位公子找件新衣裳换上。”
墨祁天看见他就想到那晚的事情,手指关节微微作响,朱砂横看了他一眼,他低下头没有吭声。
夜君远收拾干净了才走了出来,看见朱砂看向了他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孤不,我是来帮你们的。”
墨祁天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拉起朱砂的手,“你离他远点儿。”
朱砂低头看着他的手,似笑非笑的抬头,“那你现在这样是干什么?”
墨祁天正在赞叹手中的柔荑,肤如凝脂说的就是这样了吧,没想到一个巴掌却打了下来。
白锦阳是进来换粥的,看见墨祁天捂着脸,隐隐约约像是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