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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深呼吸一口,冷静下来,走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库登伯伯。”
“呃,这”库登一面便秘似的表情。
“少领主阁下,希尔薇*格兰兹向你致敬。”少女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骑士军礼,巴卡利亚的骑士在一身戎装不方便行礼时,全都是右拳击左胸躬身的。
马丁注意到,少女拥有一个他身体前主人并不陌生的姓氏。
“格兰兹?”
“是的,家父利姆*格兰兹正是追随您的父亲来到洛林堡的24骑士之一。我是他的独生女。在此前一战当中,家父跟您的父亲一同殉国。”
说到这里,库登和查理也沉默了。
“抬起头来,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看看民众的眼神吧,我不认为将士之间的争吵会有助于迁徙的加速。”
库登进一步语塞。
自称是希尔薇的少女抬头了。
那是一张一如想象的美丽脸庞,陪衬着连女神都会嫉妒的相貌的,是一双凛然的眸子。
如果刚刚在侧面远方看,她的瞳子像紫水晶,那么现在正面看过去,那双坚定的眼睛更像是紫水晶龙的竖瞳。
充满铿锵感,又不失艺术的气息。
马丁所有的视线、注意力,就连心神也在一瞬之间被夺去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丽。
如果说唯一近似的,就是在穿越前,曾扮演神奇女侠的盖尔*加朵有类似的气质。
为什么盖尔*加朵会有如此震慑人心的美丽?
好莱坞里比她漂亮的多的是,比她身材好的多的是,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在英气这个领域能超越盖尔*加朵。
或许就是因为,盖尔曾经真正当过女兵。
在战场上绽放的铿锵玫瑰,绝对不是好莱坞里那些烂大街的妖艳货色可以媲美的。
另一面,希尔薇也在观察着这位少领主的反应。
看到马丁陷入愣神的状态,希尔薇心中叫了一声糟。类似的情况从她开始青春期发育就变得越发频繁了,几乎每个青少年都用那种让她厌恶的目光望着她,充满贪婪和色*欲。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惊动这位有着莫大权力,又在王都出了名风流的少爷领主。
可是下一秒,她有点惊讶。马丁的眼神变了,变得清澈,而且是一种单纯的欣赏。
她不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既然马丁是作为代领主进行问话,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我希望能参战。我从小就受到良好的骑士训练。我三岁那年父亲就将一把真正的匕首给我当玩具。如今,我在对练中能打翻洛林堡一半的受封骑士。”
库登忍不住了:“利姆以前怎么教育你,我不管。现在是战时,男人没死光,别指望我会允许女人上战场。这是骑士的耻辱!”
旁边一群骑士、骑士扈从还有骑士学徒都在点头。
有人甚至在背诵骑士八德:“我们发誓保护弱者”
希尔薇也是气急了:“女人可不是弱者!你们能打赢我再说!”
第16章 女骑士之路()
希尔薇在骂,那边一群大老爷干脆来个王八念经,不听不停,自个背自个的骑士八德。
希尔薇脸都青了,她又不能骂街,一来跟她从小受到的良好家教不符。老利姆生前给她耍剑是一回事,作为代价,却要她修习贵族女士所该学的一切礼仪。或许在老利姆心中,嫁人才是希尔薇最终出路。
再就是希尔薇哪怕骂街,也只会被当成泼妇,更加无益于她的出战。
只是这时候,希尔薇突然间发现救命稻草了——出奇地,这位新上任的代领主大人似乎并不反对她参战?
或许这仅仅是她的错觉,但希尔薇决定赌一把。
“库登伯伯,现在洛林堡的最高领导者是马丁*洛林少爷,我们是不是该听听他的意见。”说罢,希尔薇向马丁做出一个口型。
马丁笑了。
因为那个嘴型赫然就是‘求你了’。
求我?我的价码可不低啊!
希尔薇马上读懂了马丁笑容的含义,她也是气急了,咬着牙,轻轻点头——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马丁顿时一面正色,恍如正义凛然好领主附体。
“库登伯伯,我觉得我们需要洛林堡里每一个人的力量。”
“这”库登马上一面苦逼。
“那些该死的兽人随时会再来。洛林堡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进展关头。我觉得无论是14岁的少年领主,还是战斗技巧非常厉害的少女,都有为洛林堡出力的义务,不是么?”马丁这样说,库登简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
查理骑士发话了:“王国法律规定,禁止女人参军。”
希尔薇一听,脸都垮了,看她秀眉挤成一团的可怜样,马丁就想发笑。
看到马丁这样子,希尔薇不禁轻轻跺脚,那样子分明在说——你给我想想办法啊!
马丁真心笑破肚皮——少女,领主的人情可没有那么容易还的。
不过马丁决定不再逗她了:“查理骑士,我们骑士和士兵的数量已经不足以保护所有的人民。难道我们要等兽人杀进来,才允许有战斗能力的女人或者老人拿起武器么?”
“这”
“而且,你似乎忘记了。开拓领不完全受王国法律制约。在开拓新领地时,身为开拓骑士之人,拥有开拓领内所有王国法律的最终解释权。现在,我马丁*洛林,以洛林堡代理开拓骑士的名义宣布,我允许希尔薇*格兰兹小姐拿起她的武器”
说到这里的时候,希尔薇简直是喜上眉梢,没差敲锣打鼓庆祝了。而骑士那边则是一片沮丧。
谁知道,马丁这混蛋话锋一转,下半段话变成了:“作为我的护卫保护我,24小时不得离开我十步范围。”
“什么!?”紫发少女当场就横眉冷竖。
“好啊!”库登和查理这些家伙同时拍手叫好。
希尔薇是他们阵亡老友的女儿,他们都不想看到她出事,偏偏她还武力值爆表,天天在这里闹,真心打又不是,骂又不是。
烦心透了。
现在看到少主马丁似乎对希尔薇挺有兴趣的,那就干脆送到少领主身边好了。大不了这位少领主真如传闻那样风流成性,把希尔薇收了就更好。
这边,马丁看到他们那个鬼样就知道他们都想歪了,不过他也懒得解释,眼皮半抬:“作为代理领主,我有权征召领地内任何一个男人作为我的护卫。当然,你可以拒绝,那么请你以女士的身份履行领民的义务。”
女士的身份?那岂不是跟其她女人一样,收拾家里财务,顶多搬搬抬抬面粉啊,贵重物什么的。
希尔薇一听,一张俏脸尽是写满‘生气’两个字。不过转念一想,至少,这也是个进步。她可以合法地在训练场以外的地方佩剑了。
一咬牙,希尔薇答应了:“好。”
于是,马丁身边,多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当然,这道风景线本身没什么自觉。
“少领主阁下,我不得不事先声明,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我只会是你的护卫,不会是别的任何身份。”希尔薇强调着。
马丁只觉得好笑:“相信我,在我没有新的守护骑士之前,我连保命都来不及,真心没工夫去骚扰一个小姑娘。”
“你我是小姑娘,你又是什么?”
马丁头也不回地道:“一个乳臭未乾又掌握大权的混小子。”
希尔薇愣住了。
“我在地狱大门口前徘徊过一次,现在我整个人生观价值观都变了。可惜,在我们真正证明自己之前,大人们只会把我们都当成小孩子。”
希尔薇这一次终于有点信马丁了。
对,她今年也是十四岁。跟他一样,都是大人眼里的小屁孩。仅仅是碍于身份,骑士们不得不依靠马丁。
希尔薇一咬牙,暗自道:“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们依赖我,信赖我的。”
说罢,左手习惯性扶着剑柄,快步跟上马丁。
希尔薇试探着问:“那少领主大人,你似乎不反对女骑士?”
“反对?为什么要反对?”马丁下意识回答。
马丁不由回想起曾经的天朝,那可是个神奇的国度。可以因为亚瑟王不是女人,不是叫saber阿尔托莉雅,结果亚瑟王电影票房惨烈扑街。也可以让历史上横扫半个欧洲的‘上帝之鞭’阿提拉变成一个合法萝莉。
当马丁身为半个宅,习惯了各种娘化的游戏和动漫角色之后,不知不觉,已经觉得女骑士其实蛮带感的。而忽略了在这个卡奥斯世界里,人类国度里的女性遭到歧视的本质。
他并不是一个女权主义者,他仅仅是可以接受女骑士这个观念而已。
当然对于希尔薇来说,这无异于一道最大的希望之光。
一个支持女人也可以成为骑士的领主啊!天啊!果然这是西格玛大神在指引众生吗?奇迹终于出现了?
“如果你成为国王,而我又有足够的功绩,你会排除众议,册封我为骑士吗?”成为骑士,已经是希尔薇最大的梦想。
“首先,我不是国王。我只是一个领地随时会被兽人毁掉的可怜代领主。第二,你也不见得真如你所说的那么能打”
“第三呢?”
“第三?我还没想好。”马丁很干脆地摊摊手。
希尔薇一时间真被他气坏了。可马上她又笑了。
毕竟,一个不是极度反对女人当骑士的领主,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第17章 少年梦()
没有人知道兽人何时会再度杀来,预计这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脑子在想什么的混乱兽人的行动,简直是件折磨人的苦差事。
有时候骑士们甚至在想,兽人明天攻过来就好了,甭管是生是死,反正一了百了。
毕竟谁都不想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自己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砍下来。
马丁是很讨厌这种消极的观点的,可以说,他是整个洛林堡里最积极的那个人。
“这是什么?水车的吊装还没开始吧?”当马丁带着加尔和希尔薇等护卫,巡查到新洛林堡的靠河悬崖时,看到了一个类似吊机的玩意。
当然,这东西没有那么先进。
轮廓和作用还是很清晰的——那是一个悬空到悬崖外头的木质吊臂,而且选在了海风无法吹拂到的背风面,吊臂顶端装有一个滑轮,那很显然下面要装的就是缆绳和类似吊篮的东西了。是可以把人送下去的那种。
马丁记得很清楚,自己没安排过这件事。
被询问的工匠看到马丁,完全是懵的,支支吾吾,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请不要为难他,是我下的命令。”出乎意料,赶过来解场的居然是老库登。
马丁的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线。
库登和几个骑士一起单膝下跪。
“洛林家族已经凋零了,我和我的家族已经为洛林家族效忠了七代。我是绝不容许自己眼睁睁看着洛林家族的血脉在少主这一代断绝。所以少主您猜的没错,这是逃生措施。万一新洛林堡有被攻陷的危险,我希望少主能从这里撤离。吊篮装好之后,下面会有一条渡船二十四小时候命,先渡过瑞克河,然后安全了再开回去巴卡利亚本土。”
库登瞥了一眼马丁旁边的希尔薇:“如果万一,我说的是万一洛林堡全灭了。希望希尔薇你能保护少主回去,并履行格兰兹家族世代传承的誓言,确保洛林家的血脉延续下去。”
巴卡利亚也好,瑞克帝国也好,对誓言都是极为看重的,甚至国王和皇帝都没资格要求一个骑士更改其誓言。
所以世代效忠的誓言,效力是绝对的。除非被效忠的对象公开宣布强行解除誓言,但首先必须是效忠者做出人神共愤的极恶行为,然后才可以解除。即便如此,也会对宣誓效忠者极其家族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那是数代人都无法消除的耻辱。
现在库登这样说,意思也很明显了:如果洛林堡灭了,少主就是个破落户了,如果没有哪家大小姐愿意嫁给马丁*洛林,你希尔薇就勉为其难,自己嫁给少爷吧。
希尔薇的脸涨得通红,很难说,那到底是愤怒还是羞耻,亦或两者都有。
马丁和希尔薇都沉默了。
库登没有再说什么,依然静静地跪在那里,等候着马丁的雷霆之怒,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没想到,马丁一言不发,轻轻勾了勾手,带着希尔薇等护卫离开了。
他更没有想到,一股暗流正在巴卡利亚王都里涌动。
无数人在等着看洛林堡的笑话。
“哈哈哈!开拓骑士是那么好当的吗?如果每个脑袋里只剩下肌肉的骑士玩开疆辟土都能成功,那还要我们内政官干什么。”
“话说,洛林堡那笔债也差不多了吧。”
“嘿嘿,那可是国王强行让我们批的贷款,我倒是想知道,到时候洛林家和国王怎么还”
“听说洛林家的骑士里有个叫‘罗兰之剑’的小妞长得很标致。”
“嘿嘿!到时候洛林家还不起钱,那就”
此时此刻,身在旋涡当中的马丁,根本无法感受到哪怕他跨越眼前的难关,还有更多的暗流在等待着他。
走在高地上,脚下薄薄一层泥土并不能完全覆盖下面的碎石,如果不是穿着靴子,一定会有点扎脚。若不是大敌当前,马丁一定会盘算将来怎么平整这块土地。
这时,身边的希尔薇说话了,声音有着明晰的压抑:“少主,你说他们都是如此不看好我们么?”
马丁哑然,还是点头:“是的。在他们眼里,我只不过是没有选择的选择。而你是个麻烦。”
最痛心的是,这些不看好洛林堡的人当中,大部分还是自己人。
连骑士们都这样,下面民众的所思所想,可想而知。
希尔薇突然问道:“呐,少主,你说,为什么要有战争?”
马丁一下子愣住了,身为一个成长在和平年代的天朝人,这个问题他还从没有认真去想过。
但现实中可以产生矛盾的方式很多,利益、名声、面子,甚至在路上因为一个不顺眼,都可以刀剑相向。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忽然发现以前所知的矛盾都很可笑。在‘生存’这个最最基础的问题面前,一切小矛盾都不足以摆上台面。
没有任何人可以超越自己的族群,既然生为人类,就要为人类的生存空间而奋斗。
马丁抬头望天:“这世界很大,可以供人类生存的地方很小,每一个种族都在争夺着可供后代繁衍生息的生存空间,所以战争总会发生,我们只能选择被动地接受。”
听到马丁的话,希尔薇忽然有点茫然了。
“我们生在一个很坏的时代,我们不能选择我们的时代,我们的种族,我们的国家。我想,现在是属于大人们的,但未来一定是属于我们的,我们或许可以去尝试改变它。”马丁继续道。
他一边说,脑子里的思路忽然因为自己的话而变得开阔起来:“或许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我们曾与许多人一起,为了让人民的生活更好,为了子孙后代拥有更好的领地,为了实现这样的梦想而共同奋斗过。希尔薇,你说,是不是这样呢?”
“是的”希尔薇只觉得自己犹如在梦中,几乎是机械式地本能回答了出来。
第18章 人肉打桩机()
希尔薇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想把自己曾偷偷跟着库登,策马前去营救马丁这事说出来,可是话到嘴边,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