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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落雪，一路染血，让今日的都城显得极为寒冷。
栖霞山上，自宁无痕成功挑杀最后一人时，老鬼的嘴角泛起笑意，“这样回来才是老鬼最愿意看到的。”
第七少宇观完一战，暗自心惊，年少成名者不少，但年少出手霸烈到这个地步当真少见，“一人独杀十九，这真的是十六岁少年能够做到的吗？”
山下积雪挥舞，宁无痕一人持矛镇杀全场，以至于万人观战尽数失声。
整片天下陷入一愁异的死寂。
“快一年了。”老鬼伸手接下一片落雪，怅然感叹道，“少爷用一年的时间，成长到如今的地步，整个天地都找不到第二位。”
“一年？此话何意？”第七少宇不解，诧异问道。
“因为无痕哥哥他，他。”第七瑾儿停顿半晌，瞧了一眼山下的白衣少年，解释道，“十六岁之前从未修炼过。”
昔年宁无痕透‘露’心声，让第七瑾儿很是震惊，而今再度回想，心中依旧会泛起‘波’动。
“未曾修炼？此话何解？”
莫说是第七少宇，就是第七柔山两兄弟也是一脸诧异，静等下文。
“因为不能，所为未曾。”老鬼叹了一口气，缅怀道，“我陪了他十六年，也看了他被人白眼十数年，孤独空寂十数年，伤心落寞十数年。”
“更看了他兀自坚强十数年，哪怕那日柳家压迫，偌大的宁家也是他一人出面，誓死反抗。”
那一日宁无痕尚且不能修炼，宁川选择继续沉寂，而老鬼也处于沉默状态。最后剩下的只有宁无痕一人负隅顽抗，并在第三天站在了西桑城下，截杀柳家人。
冥冥中或许有恩怨纠结，若是宁无痕早些时日开启九窍，往后的事情就可以避免，但谁又曾预料到？
“但是。”老鬼停顿了一下，掌心翻转掌背朝上，作势翻云覆雨，“虎落平阳终究是虎，龙困浅滩终究是龙，一朝得势，翻云覆雨的依旧是他。”
“少爷心‘性’顽强，从不输于他人，他能走到如今的地步，正如那句话。”老鬼笑了笑，众人心神被牵，认真的听着。
“天然赐我辉煌，我定必天猖狂。”
“这话是少爷说的。”
一语路毕，在场的人再回忆宁无痕在东皇城的一段历程，确实如此。
只要有他宁无痕的地方，所有的焦点必将是他一人。
老鬼一席话，诸人虽然没有亲眼看过，但看对方欣慰的表情，十有**不假。以至于在场的人心有震惊，却又不知如何言语。
“一年时间，成长如厮，世间只怕找不到第二位了。”第七柔山惊叹一句，忽而发现将神骨赐予宁无痕是再合适不过的。
“希望他年的宁无痕，能越走越远，柔山很想看看巅峰霸体究竟会强到哪一步，毕竟世间只出现了这一例。”
第七瑾儿倒是没有想太多，眸光流转，见山下大敌被灭，她轻笑了一声，请求道，“鬼爷爷，我想下山去接无痕哥哥。”
第七瑾儿很‘精’明，她拉住老鬼的右手，椅着撒娇道。
老鬼翻了个白眼，解释道，“人还没杀干净，等等再说。”
“还没杀干净？”第七柔山惊讶，心道，宁无痕都杀到这个地步，震慑意味已经很明显了，难不成还有人不顾生死冒头拦截宁无痕？
老鬼摇摇头，“来了不该来的人，少爷肯定要揪出来，而且这人是旧识，少爷应该找到了。”
昔日柳家进入西桑时，除去柳云外，还有八位金刚境强者一起过去的。
除去宁川在西桑串杀的一人，柳家还剩七个没有出现，而今却有三个一起来了。
其实，柳家在柳云被斩杀后，选择按兵不动，不再往天‘门’郡出人。
但第七世家神骨的事情一出，几乎引得整个天下的人都闻风而动，柳家自然也坐不住了。
可考虑到宁无痕在天‘门’郡的杀势，柳天华不敢大肆派人，只是在暗中打点了三个过来，偏不巧这三个就是当初进入西桑的数人。
前期大战，他们就在暗中观战，但眼下大战消弭，他们想离开了，可步子还没迈出，一枝矛飞了进来。
“轰！”
宁无痕起手扔出断矛，铿锵一声落进人群，那一块空间立马嘈杂一阵，诸人倒退时，有三人被孤零零的晾了出来。
“来了还想走？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们三个？”宁无痕转身对上三人，冷声道。
三人换上黑衣，肩头并未刺有‘柳’字，在场的人还不知晓，但看宁无痕的态度，似乎想再杀三人，而后归山。
“柳易，你还认识我吧？”
柳易，当时进西桑时，最先发觉到宁家的不对劲以及老鬼的高深莫测，但并未阻止。
从而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柳？”
“柳家还敢派人来天‘门’郡，这不是在找死吗？”
现在整个天‘门’郡的人都知晓，有宁无痕在，只要出现柳家人一律杀。
宁无痕是这么说的当然也是这么做的。
最后更是在数日下来，杀的偌大的一个世家集体沉默，按兵不动。
可今天柳家又来人了，而且被宁无痕揪了出来。
“这三个，估计也活不成咯。”
“也不看看谁在天‘门’郡，竟然就派了三个，这不是在找死吗？”
有人揶揄，冷晒柳家三人。
昔日恩怨浮出水面后，一整个天‘门’郡的人都不觉得宁无痕有错，反倒是柳家成了众矢之的。
纵使宁无痕那一日提刀杀了柳云，也没有人同情那位历来嚣张跋扈的柳家少主。
眼下柳家又来了三个人，他们自然不会同情，说白还是那句话嚣张过了头自有人收。
柳易苦涩的看向宁无痕，心里不是滋味。
遥想那一日初次见到宁无痕，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少年，几曾想就是这么个少年于今时今日杀的他柳家颜面尽失。
极致的反差，他感受最深，最后忍不住叹了口气，“你都杀进东皇城了，又如何不认识。”
“只是没想到，这半年来你成长到了如此地步。”柳易情绪出现很大的‘波’动，“起先还不相信天‘门’郡传的就是你，今日到场，你太出人意料了。”
“是不是很后悔当初没有杀了我？”宁无痕笑道。
“杀你？你宁家其实没有表面那么简单，那‘女’子可以死但你万万不能死。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我知晓那老头随时会出手将我们杀的干干净净。”柳易苦涩道，“其实那一日，也没多想什么，后来少主感觉失了面子将此事压了下来，不想这一压酿成了这么大的一出。”
“以至于少主葬身在此地，亡魂不得安宁。”
“所以我决定让你们三个下去陪他。”宁无痕走过去，拾起‘插’在石缝中的断矛。
“你当真要跟我柳家不死不休？你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柳易心里发憷，现在被宁无痕揪出来，根本就没有活着的可能。
以他们二者之间的恩怨，断然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一日若不是他们八人助阵为柳云壮胆，让后者横行无忌，也不会将宁无双给当场劈杀了。
“欺人太甚啊。”宁无痕持断矛靠近，回问了一句，“你们当日压迫我宁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什么叫欺人太甚？”
柳易沉默的低下头，那一日错在他们，这确实不假。
随着他的沉默，余下的两人也沉默了。
“回答不上来，那就别说那么多废话，是谁在咎由自取，不必言明。”
“嗤！”
矛光跃过云空，凌天劈斩，宁无痕当场就出手。
“你。”柳易惊骇，宁无痕冷不丁的动手，让他的心咯噔一下。
“锵！”
断矛发出夺目的黑芒，乌压压的扫过，全力袭杀。
柳易三人是金刚境，跟死去的二十杀手一般。
宁无痕一人独杀十九，再添三命，根本就没有压力。
这一点柳易深知，不然在被揪出来的时候会苦涩的站在当场，不敢动身。
“噗噗噗！”
宁无痕提矛横斩，以势压人。
“锵锵锵！”
一束矛光烁烁，铿锵一声穿过三人，再度钉入石缝。
“咔吱咔吱。”
宁无痕踩在厚厚的积雪上，于万人的注视下朝着栖霞山走去。
落雪绵延不绝，很快将他的脚硬盖。
“宁无痕走了。”
“杀了一队人，渍渍，果然还是没人敢拦他，后面就等第七世家的神骨出世了。”
“那一日才是真正的大战。”
190。第190章 我老了（）
宁无痕一矛穿杀柳家三人后，没有逗留，直接走人，因为在场没人敢出手了。。
当桃‘花’坞的人被他碾杀干净后，整个场面杀气全部收敛，那些在暗中静观其变的敌手都识趣的退了一步，不敢截杀宁无痕。
宁无痕的神识向来很强，能捕捉到很多气息，他敢走，自然明白危险全部消除了。
至于柳家的三人，宁无痕必杀不可。
“果真作风一丝不改啊。”王梓豪抱着双臂望着一堆横尸渍渍长叹。
当初认识的时候他就看出宁无痕跟一般人不同，张狂的作风下是强大的实力支撑，不然何以敢如此霸道。
王梓豪转悠了一圈，发现宁无痕已经走远，他忙不迭的挥手呼唤道，“你等等我啊，咱两个的事情还没谈妥了。”
“你废话真多。”远处宁无痕迎着风雪，摆摆手，渐行渐远。
“哈哈。”王梓豪大笑一声，起步飞掠，追向宁无痕。
“锵！”
王梓豪跃过后，断矛锵的一声，追着他离开了现场。
“终于结束了，本少都饿死了。”魔驴眸子中贼光闪烁，威风凛凛的进场然后将所有遗留下的桃‘花’剑席卷走，一溜烟的跑了。
随着三者的相继消失，此战终究落幕了。
“结束了，桃‘花’坞等着震惊吧，来了二十个又被杀干净了。”
“不知下一次桃‘花’坞会来多少人，最起码不能少于五十吧。”
一群人低头议论，而后如‘潮’水般退却。
不下片刻，偌大的场地‘门’可罗雀，远远没有先前的热闹。
只有留下的几人在清理尸体，加之有血，痕迹很快被覆盖。
宁无痕走的很快，他想快点进山然后见老鬼。
大孤山一行，宁无痕知晓了原本就该知晓的秘密，以至于最后感到最愧疚的是这位年迈古稀的老人。
有些话终究要开口，无关其他，只因情谊。
老鬼隐在宁无痕身后照顾了他十六年，却从来没想过任何回报，甚至是一声理应得到的称谓。
这让向来重情重义的宁无痕心里很不是滋味。
“除了父亲，就剩下你是我最亲的人了。”宁无痕心中自语，“幸好你还在我身边，能听到那句从未说出口的称呼。”
第七世家早些日子就连夜封山，外人不可进入。
满天大雪中宁无痕先进山，再者王梓豪，最后是带着一堆兵器的魔驴。
大‘门’微启，再紧闭，一如往常。
老鬼数人在古楼静等宁无痕归来，盏差功夫后第七瑾儿最先发现靠近的宁无痕，她挥了挥手，浅笑连连，“无痕哥哥。”
第七柔山等人欣慰的看了眼这位少年郎，很是满意。
先前一战，宁无痕彰显出的实力，已经远超他们的预判，从而让他们不得不衷心的佩服宁无痕。
数人迎着宁无痕的目光点头赞美，唯有老鬼静默不语。
宁无痕冲着诸人笑了笑，径直走到了老鬼面前，然后做了一个让全场人愣神的动作。
宁无猴起长袍，当瞅下，为眼前陪伴了自己十六年的老人磕了九个响头。
第七瑾儿想说什么，但被第七柔山拉住了。
一群人看着关系并不如表面的一老一少，沉默不语。
“祖父，无痕愧对你十六年，今天为你磕头，莫怪。”宁无痕沉声道。
他这一跪，没有半点矫情，只是觉得这些年愧对了这位老人。
‘玉’如意是老鬼亲手养大的义‘女’，而宁无痕是‘玉’如意的后人，于情于理宁无痕都该称之为一声祖父。
可这些年，老鬼心甘情愿的做宁无痕的仆人，隐藏在暗中照顾他这么多年。
宁无痕自恃重情重义，无愧天地，惟独此行归来感觉最愧疚的还是老鬼。
老鬼背对着宁无痕，但当宁无痕那一声‘祖父’脱口而出，在场所有人都看到老鬼的身子其实颤抖了一下。
“孩子，起来吧。”老鬼慢慢转身，扶起宁无痕，一如往日般替他理顺长发，笑‘吟’‘吟’道，“知道就好，其实这些年看着你慢慢长大，已经很满足了，至于那些虚的老鬼向来不在意。”
“叫了十几年的少爷，你这忽然一声祖父，让老鬼以后怎么面对你？难不成我要叫你外孙子？这叫的不顺口啊。”老鬼拍拍宁无痕的肩膀，笑言道，“所以不要太在意。”
“德行。”宁无痕哭笑不得，挡开老鬼的手。
“这才是咱家少爷，渍渍。”老鬼哈哈笑道。
渐而两人相继沉默，至于第七柔山等人知道这样的诚作为外人不适合，所以他们先一步离开了。
此时只剩下宁无痕和老鬼两人。
“去了北帝城？”
许久，老鬼打破宁静，出声问道。
宁无痕点点头，“看了一眼青‘花’剑，然后祭了一杯酒。”
“嗯，很好。”老鬼双手负后，与宁无痕一齐遥望北方，“来年再去的时候，就该带回那柄剑了，青‘花’剑不应在那里‘蒙’尘。”
宁无痕紧握拳头，长舒了一口气，点点头。
末了宁无痕想起了一件事，问道，“我在洛水岸遇到了一名渔夫，不太像普通人，他说在洛水岸垂钓百年，只为等人，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洛水渔夫？”老鬼停顿了半晌，淡淡一笑，“我知道他是谁了。”
“谁？”
“应该是那个从来没出现但是占据第一位的存在。”老鬼点破玄机，回道。
“天下第一？”宁无喝舌，不敢相信。
老鬼摇摇头，“他不是天下第一，因为按照曹敬轩的描述，这渔夫应该不是人，或者说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真正的天下第一是‘玉’麒麟，我那收养了十数年的逆子。”老鬼压低声线道。
“‘玉’麒麟。”
宁无痕怔了怔，知道老鬼指的人就是石之谦，疑‘惑’道，“石之谦不是排在第三吗？怎么又窜到了第一了？这岂不是无敌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始终不跟曹敬轩打吗？”老鬼笑了笑，“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太过于暴‘露’实力，往后的十数年他一直在寻找成仙的契机。”
“其实很多年前，他的实力已经蹿升到了第一，已然无敌了。”
老鬼看了一眼宁无痕，继续道，“所以我跟你父亲一等十六年始终不敢动手，一来为了抚养你长大，二来在等时机。”
“如今终究等不下去了，时机成熟了。”老鬼幽幽一叹，深入话题，出声道，“石之谦已经离开北帝城三个月了。”
宁无痕点点头，这点倒是没错，他在北帝城只遇到了剑阁六子，却没有碰上石之谦，显然不在城中。
宁无痕在北帝城闹出那么大‘波’动，石之谦若是在城中，肯定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