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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似乎特别地凝重，苏方试图从那些警卫的目光中发现些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是不自觉地深吸了口气，突然有种预感，对刚才进入恩师房间的那位让人一看就有好感的平静少年，产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希望只是自己乱想吧。
直到出了宾馆，才算出了警戒区，杨凡正心事重重地等在外面，见苏方出来，忙用询问的眼光看向苏方，苏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宾馆豪华房间中，穆先生微笑着站了起来，拉开了窗帘，让外面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竟然主动为陈金泡了一杯茶，然后微笑着说道：“坐。”
这就是那位点名要见自己，那位来自中央的超级巨头，竟然是没有半点架子，看起来非常随和，很好说话，完全出乎自己的预料之外，陈金不由自主地想到，表面上不动声色地微笑着说道：“好的，谢谢您。”
其实此时房间中独处的两人各自心中都有些感触，一个感触穆先生的大气随和，另外一个却是在微微惊叹对面少年出乎预料之外的年轻与沉着。
这次来自中央中的调查或者说调研，传说中中央来的再一次雷霆之怒，超级巨头级别人物亲自出马，国家级别力量的发动，曾经让王副市长这样的大人物听闻后瘫软在地的大事件，就以这样和事前预想中完全不一样的奇异气氛下，有些奇异地开始了。
“您就是穆先生？苏行长事先告诉了我们一些事情，不知道您这次专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呢？”两人坐下后，竟然是陈金先开门见山地主动试探性问道。
似乎也没有料到陈金竟然会如此主动，后生可畏啊，穆先生有些赞叹地看了陈金一眼，续而缓缓地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自然是为了调查你那次涉嫌严重扰乱市场行为，操纵股价，涉嫌谋取了巨量的超额收益，涉嫌主动影响国家金融稳定大局，危害了国家安全……”
“……的严重罪名而来……”
“……你的行为，我们事前基本上已经调查清楚了，对于那些事情，你还有什么主动要交代，要说的吗？”穆先生微笑着说道，仿佛之前说的那些严重罪名，并不是从他口中吐出，而是在讲述着什么天气之类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这就是大人物的所谓上位之气吧？无论多么严重的事情，到了他们口中，都能举重若轻，宛若无事地说出，只是落进陈金的耳中，却无异于一记重若千钧的雷霆。若是这个巨大的罪名被落到实处，恐怕陈金有十条命都不够用。
陈金沉默了许久，竟然表示，自己没有什么要说的。
陈金的这个举动，再一次出乎了穆先生的预料之外。
“这样严重的罪名，你没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陈金摇了摇头，对穆先生说道：“您既然负责来调查这件事情，那应该是金融业的专家，并且已经查清了这件事情的经过，想必对这件事情已经了解得非常清楚了；事实上，我对这件事情的性质，同样非常清楚。”
“哦？”穆先生微微惊奇，毕竟到了他这个地位的大人物，身上气场早已形成，普通人见到他大气也不敢喘几口，可以说地市级领导的小人物，根本进不了他的眼中，轻松撤换，哪怕是省里的大佬，除了背景特别深厚的少部分，大部分见了他，恐怕心头都会忍不住抖几抖，毕竟他这个级别人物的分量就摆在那里，平时位居中枢，随时可以面见最高几位首长，上达天听，下掌乾坤，反手之间翻云覆雨等闲间，指的就是这样的人物了。
现在他亲自出马，微服私访，甚至当面询问面前这个俊秀的少年，他的罪名。
这俊秀得出奇，同样沉着得出奇的少年竟然没有半点害怕，已经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了，此时更加能够对自己犯下的事情好像讨论一件别人事情一般地客观谈论，这就有些出奇了。
“你的态度，倒是客观。”
“当然，想要搞金融市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客观，金融市场是最客观，最冷酷无情的，绝对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有自己的内在规律，如果连这点都认识不到，如果连最基本的客观都做不到，根本无法在金融市场里生存。”
“你说的很对。”穆先生听了这话，心中更是惊奇，觉得这根本不像是一个不到十七岁少年该说的话，倒像是哪个疙瘩里蹦出来的在金融市场中沉淫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千年老妖，才对金融市场会有如此客观，客观得近乎冷漠，却无比符合客观规律的认识。
“既然这样，那你就谈谈你的认识，谈谈你这件事情的性质。”
第一百零一章 调查（三）
“到底是怎样的性质？你明白现在的金融市场，对于我们国家是多么地重要吗？扰乱市场，是多么严重的一类行为吗？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吗？关于这点，你谈谈看。”穆先生不动声色地问道，此时穆先生的态度，不像前来兴师问罪的钦差大臣，倒有些像是个考察学生学问的老师。
陈金同样不动声色地回答，侃侃而谈，就像一个早已准备完全，随时都可以得到满分的好学生。
“金融市场，有着特殊的属性，特别是对现代国家的经济来说，等于是一个经济运行效率提高的增强器，能够极大地提高资源在市场中自由配置的效率性，和有效性，其存在的根本意义，是通过某种合法的手段，用最平和的方式，在不知不觉中将市场中最稀缺的金融资源，也就是金权，转移到最聪明，最有头脑，最有希望成功的一批人手中，孕育出经济中希望的种子，快速地完成原始积累，创造出一批成功的公司，创造出新的工作岗位，然后通过这个过程，为整体经济，创造更多的价值。”
“其本质，是通过隐性复杂金融游戏的方式，以对普通人来说输赢靠运气，将部分财富通过和平的手段转移，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种转移是公平的，因为整个过程中没有人施加外力，所以被损失者一般很难发觉，多数不会因此责怪社会，相反，在这个过程中，经济配置的效率得到了提高，企业得到了融资，加速了企业的发展，第一批最聪明或者说是运气最好的人获得了利益，这批人反过来灵活地运用这笔金钱，又给经济带来了更大的好处，从国家，从社会的角度来说，这样的一个金融市场的存在显然是非常有必要，并且利大于弊的。”
“从国家的角度来说，当然是希望这个金融市场能够随着经济的发展，平稳地增长，参与的规则也相对公平，参与者才会越来越多，对国家、社会、经济的好处才会越来越大，只是这样完美的理想状态，当然是很难实现的。”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保持相对的公平……”
……
……
“金融市场有它自己运行的基本规律性，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由情绪控制，所以一般新生的股市，都会有一段疯涨的黄金期，然后是一段疯跌的疯熊期，之后进入难以预测期，作为国家来说，当然是希望波动适中，不要太剧烈，这样的理想状态最好，可是这又基本不可能实现，因为哪怕是国家，也难以控制投资者的情绪，很多时候，也只能顺应规律做事，并且这样的第一次疯涨与暴跌，对市场中大部分投资者来说，同样是一次很好的教育，有着释放风险的作用，所以政府基本可以不管，当然，以后来说，金融市场还是要相对有序比较好，不然和国家经济切合度越来越高的金融市场，一旦发生超级震荡，很可能就带来国家级别的超级大灾难，到时哪怕以国家的力量，也会难以应付。”
“特别是如果在无法保持相对公平的情况下，某个或者某批投资者利用资金的优势操纵了股价，甚至操纵了整个股市，那就更加是完蛋了，一个被操纵，失去最基本公平的市场，最后必将失去投资者的信任，成为一个死气沉沉的市场，这样金融市场对国家经济的好处发挥不出来，弊端反倒无限扩大，成为一小批人谋取私利的工具，并且金融市场并不是可以随意无限度谋取私利的，一次这样控制市场谋取私利的行为，很可能积累超量的金融风险，给整个市场带来严重的打击，最后给整个国家的经济带来严重的损失，甚至十多二十年之内都无法恢复……”（并非虚言，当年索罗斯对东南亚泰国马来西亚等国的工具，就等于一次性谋取了超量的收益，后果就是这些东南亚国家数十年的经济建设成果损失大半，多年没有恢复元气）
“对于明智的投资者来说，这样强力操纵市场绝大多数时候也不是一个明智的行为，因为那等于毁灭自己赖以生存的金融市场，不过，对于国外，或者外国，或者其余势力，或者某些实在愚昧无知，没有这方面知识的集团来说，做出这样的行为来，并不奇怪，因为他们要么并不扎根于这个金融市场，所以无所谓，要么并不懂这方面的厉害，所以胆敢妄为；所以这类行为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确实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而我这次对宝安力合这个股票采取的行动，就有这样的苗头，所以国家金融领域的有识之士看见这样的情况，会非常不安，疑惑我获得巨大的利益后，会不会产生更大的欲望，不知进退，在金融市场中搅动更大的风雨，最后甚至死于难填，想要成为操纵整个金融市场的超级巨头，动摇国本；所以国家上层中明智的人物感到不安，甚至出动国家级别的力量，采取行动，也是非常正常的，毕竟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如果有这样的苗头，那是一定要遏制，要毁灭。”
第一百零二章 调查（四）
“不错，不错，你说得很对，难得你对自己的行为认识得如此深刻，看来你并不属于自己之前所说的愚昧无知的那一批人。”听到这里，就连穆先生这样的大人物都忍不住微微点头，他本人曾经到过伦敦金融学院留学，拥有多年国外金融市场实际操作经验，并非纸上谈兵之人，加上现在能位居国家金融委高位，能力绝对不用怀疑，自然是金融类的绝对行家，当然听得懂陈金说得到底有多么地正确，接着就朝陈金投来一个询问的目光，意思很明显，就是你自己也知道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对国家的危害是很大的，那么，你为什么又这样做呢？
陈金心头一紧，额头也不禁微微出汗，心知戏肉的地方到了，接下来的这番话很可能就会为这次会谈定下基调，到底这次事情对自己是好是坏，是意外着灭顶之灾，还是意味着其它的什么，就靠接下来的那几句话了。
别看穆先生现在好像平静，对陈金之前的谈话看似欣赏，可是对于这样大人物来说，你永远无法从他的表情中猜测对方内心的所想，而且以穆先生这样的大人物，国家级别的见识，显然也不可能被愚弄，言谈之中一个不对，对方反掌之间，就能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陈金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语，将当时和王中佛，王副市长，何宗贤等人的冲突，还有上面三人形成权钱勾结的复杂关系，打压他人之类的具体情况，一一说出，特别是当时自己的想法，如果当时不这样做，无法揭露阻止王中佛何宗贤等人。
“这是整件事情的起因，我们也调查说，基本和你说的事情相符，可以说，在这件事情上，你甚至是有功劳的，不过这也只能说明你这件事情的出发点，并没有太多的恶意。”穆先生脸上的表情没有透露出任何信息，只是双眉微紧，意思非常明确，态度同样非常地坚决，你的出发点虽然是好的，可是造成恶劣的影响也是事实，如果不能给出一个圆满的解释，绝对不可能轻易过关，有功，国家当然知道，可是如果过错太大，过错远远大过功劳，当然也会受到相应的严重惩罚。个人感情上虽然可以理解，可是，法不容情。
陈金口中暗呼厉害，不过他当然知道对方既然会代表国家出面调查此事，当然不可能让他如此轻易地过关，毕竟那么长时间，人家肯定早就把事实调查清楚了，如果说出事实就可以过关的话，对方根本没有前来调查的必要，幸好陈金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惊慌，用最诚恳的语气，说出了以下的一番说辞。
“就像您说的那样，这样举动的危害，我当然了解得非常清楚，所以当时之所以采取这样的举动，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主要原因有这几个。”
“第一，就是我国金融市场刚刚开始，如您所知，任何一个金融市场刚刚开始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大牛市，也会有一个大熊市，这完全是人类群体自然的情绪作用，是任何力量也无法阻止的，对进入其中的投资者也有一个教育和警示的作用，国家也不会阻止，而且刚刚参与股市的人，一般投入的资金量比较小，在这个阶段带来的大幅波动，对投资者还有国家等带来的危害作用都较小，带来的教育和警示作用反而较大。所以我在当时阶段，熊市已经开始的时候，采取的行动，并没有违背市场本来的规律，没有采取主动操纵市场的行为，当然我顺应趋势的行为确实相对扩大了这只股价的波幅，这是我的过错，幸好在这种股市刚刚开始的特殊阶段，暴涨暴跌都是一种相对合理状态，给公众还有国家带来的危害较小。”
“第二，就是我注意到了，我国金融法规方面的规定并不完善，就如我之前所作出的买卖行为方面，就并没有明确的法规规定不能这样做，从某种意义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漏洞，当然我也知道市场法规等的完善不是一日之功，一般都是在市场发展的过程中去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完善法规，弥补漏洞；如我上面所说，如果我在股市刚刚开始的特殊阶段，危害较小的时候，采取这样的行动，获得了国家的注意，完善这方面的法规制度，让市场能够更平稳的运行，我想对国家，对市场未来的发展，一定是很有好处的；当然，我这样的小人物，哪怕发现了漏洞，想要引起国家的注意也是极难，最佳的办法，无非就是在危害最小的时候，做出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来引起国家的注意，当然也能警示后人。以后国家也会有这方面的经验，在适当的时候能采取一些行动，做一些宏观方面的调控，有效减少金融风险。”
穆先生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更加明显了：“超过一百倍的跌幅，还只是扩大了波幅？不过你说的还算不错，这样说来，你不但没有太多的过错，反倒是有功了？”只是说话的时候似乎有些微微摇头，显然似乎开始有些不太以为然，那对陈金来说，是个极度危险的信号。
第一百零三章 温室里的花朵
陈金心中一跳，赶忙说道：“当然不是，下面我说的最后一个理由就是，我国的金融市场，最后还是要和国际接轨的。”
穆先生之前脸上的表情一直都十分轻松，在似笑非笑之间，只是听了陈金的这句话后，脸上的表情首次非常凝重，严肃起来，居然一时稍稍失去矜持，使用了惯常听汇报时候的半命令口吻。
“嗯？竟然能看到这点，不错，相当不错，你也算是个人才了，想必也已经发现，或者认识了金融市场真正内涵相关的一些什么了吧？不错，继续说下去。”
陈金心头狂跳，知道自己终于靠着自己丰富的金融知识，把握住了对面大人物的一丝心理想法，在这场交谈中，他一直处于下风，处于绝对的被动状态，对方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彻底灭亡，可是就在刚刚，陈金从穆先生的表情中，首次得知，他已经扳回了一点点的主动权，要是接下来所说的话语，能够让对方满意的话，自己还是有过关可能的。
当然，凭借自己丰富的金融知识，陈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