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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蹋你妻子的人是谁?”
“小人并不知道。”
吴登瀛一听这话,知道案情复杂棘手,可是自己刚刚到任,如果断然拒绝了,老百姓们会怎样看待自己?他沉思了片刻接过状纸道:“汪长贵,你先回家,本官一定会竭尽全力破了这件案子,给你一个满意的说法。”
汪长贵连连叩首称谢,立起身来退出屋子。
“衙门里的其他人呢?”吴登瀛问。
“听说西门渡口出事了,他们到那里去了。”殷澄辅答道。
“噢,是的。”吴登瀛应了一声又道,“——刚才汪长贵的案子,确实不能怪庞知县。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叫他一时如何处置?”
殷澄辅道:“汪长贵不知道,庞知县倒是知道的,但是他不能说出来。”
“这是为何?”
“这桩案子就是他儿子庞承义做下的!”见知县感兴趣,殷澄辅据自己所知,把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了一遍。
去年春天,庞承义摇着折扇,顺着街道闲走。一个女子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带着小孩在街边的小摊上买东西。庞承义一看来了神。他走上前去,一只手摸着孩子的脑袋,一双眼却贼溜溜地盯着女子的面庞,涎皮赖脸地说:“心肝宝贝,快叫爹。快叫!”
女子知道遇上了色狼,低着头,赶紧扯起孩子往家跑。
庞承义不罢休,跟在那女子后面追了一段路,说了一连串的污言秽语,然后才走开。
这一类的事情,庞承义经受的可多了,原本也没当一回事。可是这一次,不知怎么的,回家后,睁眼闭眼老是看到那个小娘子的脸庞。就把庞五派出去一打听,知道了那女子是小贩汪长贵的老婆梅氏。
听说汪长贵是个常不在家的小贩,庞承义觉得有机可乘。一天下午,穿了一身大红衣裤,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跑到汪家门口叫道:“娘子,开门!你一个人在家不嫌冷清么?我来和你作伴!”
梅氏吓得搂着孩子,缩成一团,哪敢开门?
庞承义听听里面没动静,又叫道:“哎呀,你就开门吧。皮不破来血不淌,又送人情又煞痒。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呀。好人,就快点给我开门吧!”
“你家有姐姐吗,有妹妹吗?喊她们和你煞痒去吧!”梅氏忍无可忍,终于回骂了一句。
第45章 西门渡翻船失事 衙门口苦主鸣冤【4】()
尽管庞承义对别人家女子满口脏话,可是如有人对自家姐妹的言语稍有不敬,便不依不饶。当下听到梅氏回了这话,火冒三丈,一头撞开大门,钻了进去,恶狼般地扑向了梅氏。梅氏死命不从,无奈庞承义身肥体壮力气大,抵挡不过。那庞承义竟不顾小孩在旁哭喊,强暴了梅氏。
汪梅氏遭到奇耻大辱,觉得愧对丈夫,无脸见人,把孩子托给了邻居唐婆婆,诉说了蒙羞经过。她拿出了那人忙乱中遗留在床上的一把折扇,对唐婆婆道:“等长贵回来,您老人家无论如何把这东西交给他,让他到官府里去喊冤,替我报仇!”
唐婆婆听出了这话中有寻死的意思,宽慰了一番,也防了几日。需知这样的事又不能说与旁人知道,老婆婆一人纵然防守得再严,总还是有疏漏的地方。梅氏到底寻了根布带自缢身亡了。唐婆婆一见出了人命,赶紧跑到县衙报了官。
大堂上,庞世德接过了衙役递上来的那把折扇,展开一半,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他认得这是自己儿子的手中之物!当下装得十分镇定,一本正经地对唐婆婆道:“这把折扇是一件相当重要的物证,必须留在县衙里,以便破案使用。”
庞承义的那把折扇,象牙做的扇骨,扇面是苏绣的梅花图。是地方上的一位豪绅巴结他老子送的。他成天地拿在手里把玩。衙里的众人全都晓得。
殷澄辅当时站在庞世德的身旁,见到了这把折扇,再一看庞世德的脸色,什么都明白了。
庞知县带了仵作到汪家验尸,本来只打算轻描淡写地应付一下。想不到梅氏生前受了糟蹋,死后要做一个干净鬼,临死之前沐浴更衣,家中里外也被仔仔细细收拾过一遍。庞世德一看,无需掩饰什么,板下面孔吩咐仵作道:“你得给我严加勘验,连一点细小的疑点都不能放过!”
汪长贵回来,听唐婆婆把事情一说,犹如晴天响了一个霹雳,昏死过几回。他念念不忘妻子临死前的嘱托,不断到县衙里追问,每次庞知县都以线索太少予以搪塞。
后来,那把唯一的具有重要破案价值的折扇也悄无声息地丢失了。
在官府中混迹多年,殷澄辅知道正常情况下不可轻言他人过失。可是庞家父子在盐渎干的坏事太多,就说那庞承义,吃喝嫖赌占齐了,再多的银子也不够花。到他老子手里去讨,那简直比到老虎身上拔毛还难。一旦差钱用了,他就变着法子到弟兄们身上去敲。衙门里的弟兄,没有一个被他漏了的。
一次,庞承义笑嘻嘻地来到殷澄辅面前,非常谦恭地说:“近来傍上了一个标致的小娘们,弄得口袋里空无一文。昨日她又向我讨脂粉钱,我已应允了,请老兄无论如何借我一点,不让我在她面前丢了面子。一旦手中有了银子,保证分毫不差地还你。”
殷澄辅一听暗叫倒霉。自己虽说做一个师爷,可是实际上只是替县太爷代代笔、记记账而已,拿到的薪俸比一个衙役也多不了几个铜子儿。平时都是扳着指头花钱,每积下一两银子都不容易。如果不“借”,只要到他老子面前去说那么几句坏话,自己的苦头就会吃足;如果“借”了,可能真的还你?
当时思来想去,到底还是掏出三两银子与了他。至今想来仍叫人气愤不已。现在,反正姓庞的老家伙已削职离任,就是说他几句坏话,揭了他的老底,又能奈我何?因此,殷澄辅在新任知县面前也就畅所欲言、一吐为快了。
听完了庞家父子的罪恶劣迹,吴登瀛不由得怒形于色:“真是太可恶了,好歹借助这件奸逼人命的案子,给庞家父子一点颜色看看。”
第46章 阔相公遭人谋算 新知县查寻根由【1】()
殷澄辅见知县大人变了脸色要较真,便道:“庞承义已随他老子回了江南老家,如何好拿他是问?”
“如果说姓庞的仅仅是捞了钱财走人,那还是一说。可是渡船失事,一闭眼就好像看见淹死了的那些人的惨象!”吴登瀛道,“到江南去拿人自然不可,可是如果这家伙到了盐渎地面,一切就由不得他了。”
“老爷的意思是——?”
“如果能让庞承义到了盐渎,他就成了奸逼人命的疑犯,我就有由头把他请到牢房里去做客。”吴登瀛道。
殷澄辅想了想道:“我有个朋友,他能让庞承义到盐渎来。”
吴登瀛忙问:“这人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他名叫陆达翎,住在本城鱼市口。”殷澄辅把情况介绍给吴知县听,“他是一富家子弟,祖上传下丰厚家产,和庞知县的儿子是赌场上的朋友。一次庞承义输掉几百两银子,生怕回去受他老子责骂,瘟狗似的瘫在赌桌旁边。陆达翎掏出一张百两银票给他,说是赢了再还,赢不了拉倒。庞承义用这张银票把本钱真的翻了过来,至此,两人成了莫逆之交。我想,如果陆达翎肯挪一挪身子到江南去,庞承义肯定会跟他到盐渎来的。”
吴登瀛感到有些不妥:“这人既是庞承义的朋友,就不能交给他办。一旦走漏了风声,事情就全砸了。”
人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究竟先从什么地方烧起?一连几天,吴登瀛都想着这个问题。想来想去,都感到应该先从庞家恶少身上烧起!就问殷澄辅道:“除了你说的那个姓陆的而外,是否还有其他人能到江南去?”
殷澄辅道:“思来想去,我觉得仍然只有陆达翎最为合适,可如今就是要找他恐怕也不行了。”
“这是为何?”吴登瀛不理解。
殷澄辅答道:“我打听了一下,近半年以来,这家伙赌一场输一场。输光了家中积蓄不算,那么大的房产还输了一半。前几天他老婆抱着孩子哭回了娘家。老丈人火冒三丈地去收拾他,进城不远遇到熟人,说是陆达翎自寻短见被人刚刚救下。对于老人家而言,可真是祸不单行。这次渡船失事,儿子媳妇都淹死了;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偏又出了这事。生怕再把女婿逼出什么好歹,只得忍气回家去了”
吴登瀛道:“赌钱这玩意,今日输了,明日也许就赢了;这次赢了,可能下次又输了。从来都是赢赢输输,输输赢赢,赌得久了,也便没了输赢。他怎么会只输不赢呢?”
鱼市口有一处院落,一色青砖小瓦。里面有鱼池,喂养了各色金鱼,旁边砌有石凳,可供人坐着观赏;有花园,里面竹影摇曳、花卉传香,让人流连忘返。院子里面还有多处套院。常常到了一处,以为已是尽头。不料推开那并不显眼的角门,面前大树参天,花香馥郁,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这里就是陆达翎的家。
吴登瀛到了这里,望着大门上怪目圆睁的兽面铺首,不由得感慨万千:这是一座豪门大宅啊!这么大的宅院,绝非一代人所能营建。可是一旦落入不肖子孙手中,莫说几代人的心血,就是山一样的家当,也经不起折腾啊。
吴登瀛在陆家门口转了一圈,目光久久地停驻在大门的门楣上面,吁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他想了想走到了大门前,照着铺首上的铜环一边拍打一边叫道:“开门,开门!”
第47章 阔相公遭人谋算 新知县查寻根由【2】()
一个家人把门开了一条缝,探出头来询问有什么事,吴登瀛声称要找陆达翎。那家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家相公如今身无分文,你如果实在要钱,房子在这里,派人来抬去不就得啦!”——这家人把吴登瀛当成了来讨要赌债的债主。
吴登瀛忙道:“不是,不是这样。我是他的朋友,麻烦老兄替我通报一声。”
“什么狗屁朋友?人和人好,鬼和鬼好,苍蝇和屎好!去去去,有事呢,没工夫和你扯王八蛋!”说罢,家人就要把门关起来。
一见势头不对,吴登瀛连忙一把将他拽住,从身上掏出几钱碎银塞过去:“一些小钱,给老兄买酒喝。你家相公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年我落难时曾救过我,我才得以有了今日。这次从外面回来,听说他遭人谋算,岂能坐视不管?我好不容易到了这里,无论如何请老兄通报一下。”
那人挡开吴登瀛的手道:“我家相公说要去去脸上的霉气,到理发铺子里理发去了,半个时辰就会回来。如果你真是我家相公的朋友,就请进来坐在这里等他。”
吴登瀛跟着陆家的家人进了大门旁的一间屋子。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有人敲门,看门的打开门来道:“相公回来了?你的这位朋友找你,已来好一会了。”
进来一个三十大老几的人,他朝吴登瀛打量了一番,摸了摸后脑勺说:“哎呀,我的眼拙,相遇的朋友也多,竟记不起来了”
吴登瀛忙说:“其实我以前并未见过陆兄,但知道陆兄是个热心肠的人,帮过不少人的大忙,仰慕已久,只恨无缘相见。近日闻听兄台遭人算计,这才特意赶来。”
陆达翎一听,施礼道:“听兄台一言,感激不已。尚不知兄台尊姓大名,还望不吝赐教。”
吴登瀛说:“在下姓隋名新,陆兄不必多虑,在下自有主意帮助兄台度过这次灾难。”
“说起来令人惭愧,如兄台适才所言,先些年确实帮助过一些人,如今落了难,若有一人来安慰半句,也不至丢人现眼让人耻笑。说句见外的话,老兄与我互不相识,古道热肠伸以援手,真不知如何是好了。”听面前这位朋友说有办法帮助自己,陆达翎感动不已。
“兄台输了钱财,并不是赌运不好,而是中了别人设下的关目。只要稍加破解,局面就会扭转过来。”吴登瀛说着,拉陆达翎走到大门外面,指了指门头道,“只要把那上面的两块砖头扳掉,一切就都明白了。”
陆达翎对那名家人喊道:“陆二,去搬架梯子来,让我爬上去看看。”
陆二连忙搬来梯子架好,爬上去按照吴登瀛的指点扒掉砖头,下了梯子道:“相公,可以上去了。”
陆达翎爬上去,把脸贴近了掏开的墙洞一瞧,见到一个面人盘膝朝外坐着,面前放着一副骰子。仔细一看,是幺骰的点子。气得面如猪肝,连声道:“卑鄙,卑鄙,真是卑鄙!”随即从梯上下来,问道:“兄台请看,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我所说的别人给你做的关目。如今叫陆二把那东西掉转身子面里而坐,再将那骰子的点数变成“豹子”摆在面前,不怕那几个不把吃下去的再呕吐出来。”吴登瀛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票,“这里是五十两的银子,你拿去作为本钱,照旧和他们赌去。”
陆达翎摇手道:“这叫人怎么好意思?”
“这些人都是久赌的油子,知道你有钱会显得十分的大度,如果觉察你没钱,那就相当的抠门。不带点钱去显摆一下,他们会理睬你?”吴登瀛拉过他的手,把银票塞到他的手心。
第48章 阔相公遭人谋算 新知县查寻根由【3】()
陆达翎不安地收起银票,让陆二去约会正常和自己在一起的那几个赌友,明天一早在“万家赌馆”聚会。
看看事情安排妥顺停当,吴登瀛道别离去。
翌日清晨,陆达翎到了“万家赌馆”。几个人已先到了一步,坐在那里东扯西拉地说话。
见到陆达翎已到,其中一个站了起来,抱拳道:“今日陆兄气色不错。听说前些日子你有点想不开,这就不对了。俗话说‘宁在世上挨,不往土里埋’,怎么朝那不该想的地方想呢!如今不是蛮好的吗?”
还有一个过来拉着膀子道:“来得好,来得好!不怕输得苦,就怕绝了赌。输了怕什么?像今天这样再来,说不定又能赢了回来”
另外一人坐在那里未动,阻住了两人的话语:“不要说多少了,你们说的好像是好话,我听起来怎么有点刺耳?陆大爷是平日一起玩的朋友,今天还和以往一样,随便玩玩,尽尽兴而已。”
几个人坐到了赌桌旁,有的盯着陆达翎的脸望,有的抠鼻子摸眼睛,有的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朝那摆在桌子上的骰子望一眼。
陆达翎把那张五十两的银票掏出来朝面前一放,又把胸口拍了一下道:“先拿出这么多来,需着的话就再掏。”那几个人随即开始下注,气氛终于热烈起来。
陆达翎输得怕了,有点束手束脚,小打小敲。可是那几个赌友不愿意这么做,一个个像红眼狼似的,巴不得一下子就把陆达翎面前的那张纸头揣到自己身上。哪料事与愿违,赌注越是下得大,银钱输得也越是快。时间不长,几个人身边的银子全都输光了。只见他们坐在桌子旁边,既不下注,又不挪身。陆达翎尽管赢了一百多两银子,可是与他输掉的钱财相比,只不过是毛毛雨而已。
陆达翎道:“你们几个是怎么啦?把我输给你们的那些银票、房契押上来呀!”
那几人面面相觑,吞吞吐吐地道:“来日方长,也不是一天就把日子过完了的,待几天再聚吧。”
还有一个道:“你今天怎么突然能干起来啦?说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