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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在白云寺里修行的白狐仙恋上一绝色女子,遭其算计丧了性命。其魂魄哀求青年猎手杨三碗出手相救,不料遭其拒绝,结下仇缘。在白云寺住持的帮助下,白狐仙托生于吴家,取名登瀛。吴登瀛自小聪慧,与姨姐菁菁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定下娃娃亲。成婚后,菁菁守身如玉,一心帮助丈夫科举成名。一次偶然的机会,吴登瀛得到一本《无字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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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许心愿淑女进香 恋红颜白狐殒命【1】()
无边无际的荒原,一片苍凉。天空灰蒙蒙的。凛冽的西北风吹来,透肌彻骨地寒冷。
野外绝少行人。
男人们大多聚在一起掷骰子,摸纸牌;女人们往往聚在一起纳鞋底,唠家常;娃娃们总是喜欢围坐在火盆旁,把撅成了半尺长的芦苇当做筷子,不住地拨弄着里面的稖头粒炸花花儿。
一场风雪过后,露出脸来的太阳一扫阴霾,天气晴朗起来。户外终于看到了人的身影。
可不?清晨,野外的小径上,两名轿夫正踩着积雪,抬着一顶靓妆小轿,急急忙忙地向前穿行。后面,紧紧地跟随着一名老嬷嬷。
大地出奇地静。小轿还在老远的地方,就可以听到从白云寺里传出来的浑厚的钟磬声。
白云寺位于临水城东南,始建于唐武德六年,是唐代三十六大寺之一,在华夏九州很有些名气。游人香客在远处就可以看到高大的山门。山门上悬着一块横匾,上题“河阴第一盖不虚云”八个大字,乃太宗皇帝手书。寺内有程咬金栽下的古柏一株,主干粗壮,几人联手方可合抱。宋时高宗南渡之后,御营平寇左将军韩世忠和夫人梁红玉,在临水城一带驻军三月,中军帐就设在白云寺内。
千余年来,白云寺吸引着远远近近络绎不绝的善男信女们。
这天刚蒙蒙亮,寺里的僧人们就聚到了一起做早课。
大雄宝殿里,如来佛祖的雕像高一丈有余,佛身魁伟,贴金呈古铜色。两旁立着姿态各异表情不一的菩萨和罗汉。雕像面前摆放着的一盏盏长明灯,微微地摇曳着光焰。案上的香炉里积满了香灰,插在里面燃烧着的炷香冒出袅袅青烟,慢慢地向整个大殿扩散开来。
此时,住持绝尘禅师正盘坐在大殿的蒲座上。他一边敲击着木鱼,一边领诵着经文。
白云寺里有好几位道行很深的老僧,人们来求签问事,极有灵验。寺里的香火很旺。寺里有很多僧侣。内中一个法号叫做广积的,平时修行很苦,大家十分敬重他。
实际上广积是狐身。
前明季世,兵戈四起,僧侣们弃寺逃生。待到狼烟消散,世面清平,僧侣们重回旧处时,寺里就有了这么一个精灵。平时他一心向佛,与人平和相处。几百年下来,身上的皮毛已经变换了好几次颜色。开始时他的全身都是黄毛;尔后色素不断增加,慢慢地变成红色;又由红色渐渐变成黑色;最后色素褪尽,通体一片洁白。平时他幻化成人形,和僧侣们生活在一起。再有不长时间,就要脱尽皮毛修炼成正果了。
如今,寺里除了住持绝尘长老而外,谁也不知道广积的真实身份。
笃、笃、笃、笃木鱼声有节奏地响着。如同敲击着的板鼓指挥着戏台上伶人们的演出一样,随着木鱼声,僧侣们起伏有致地诵念着经文。
诵经的声浪透出了殿外,传向了四野。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焚香的气味。
整个白云寺显得神圣而又庄严。
第2章 许心愿淑女进香 恋红颜白狐殒命【2】()
那顶小轿到了白云寺外,轿夫停了脚步。老嬷嬷揭开轿帘,小心地把一个年少的女子从里面搀扶出来。
那女子牵着老嬷嬷的手,轻移莲步,袅袅婷婷地走进寺内。见僧侣们正做着早课,一老一少便在殿外的石鼓上坐了下来。
冬晨的太阳照在身上并不感到暖和。少女的脸冻得通红,就像盛开的一朵鲜花。她小心地跺着脚,不住地搓着手,有时还不动声色地朝殿内望一眼。
老嬷嬷低声安慰道:“别着急,怕是快要散了。”
这年少的女子是本地黄贡生的女儿,芳名秀娥。年老的女子是她的乳娘王嬷嬷。近日来,黄贡生身体不适,公子年尚幼小,秀娥小姐就由王嬷嬷陪伴,特地到寺里来上香。
木鱼声戛然而止,诵经声也一下子停歇下来。大殿里只留下了广积在那里为菩萨面前的长明灯添油,其它僧侣同往常一样,一个接着一个从后面的侧门走了出去。
秀娥跟着王嬷嬷进了大殿。
大殿里,香烟缭绕。
到了菩萨的塑像面前,秀娥见到如来佛祖神态安详,面貌庄严,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仿佛是看穿了自己的五脏六腑,自然地敬畏起来。她平定心境,驱除杂念,把目光停驻在菩萨的脸面上,双手合十,驻足行礼。然后往面前的香炉里插了三炷香,理了理衣裾,慢慢地跪到了蒲团上,虔诚地祷告起来:“奴家黄秀娥,年已二八。自幼娘亲仙逝,撇下我姐弟二人。多亏老父含辛茹苦,将我姐弟养育成人。如今我父染疾,多方医治,未见起色。求菩萨大慈大悲,保佑我父早日康复。只要我父康健,情愿折去自身十年寿数”
做完了上香的程序,理应可以离开大殿了。不料这女孩儿想到:虽然在菩萨面前许下心愿折去自身寿数,但是后面自己还有几十年时间,也不能窝窝囊囊将就活了。就在为父亲祈福过后,继续伫立在菩萨像前,再次将双手合拢起来,祈求菩萨佑护自己,能嫁一个如意郎君,将来相夫教子,平安度过一生。
女孩儿家有什么心思不好启齿,在菩萨面前一下子吐露出来,自觉无限羞臊,两腮自然染上了红晕。黄秀娥本来就是一个身姿婀娜,容貌秀丽的女孩,这时她双颊飞霞,色如桃花,更显得娇艳无比。真个是才开海棠笼罩日,半放芍药弄春晴,就是天上的仙女降临到了人间也不过如此。
广积正在殿前照应,无意中,黄秀娥扭扭捏捏的情形全被他看到了。
女孩儿家害羞最美丽,美丽的女孩儿害羞格外动人。广积在寺里修行,哪里见过这般情形?一时,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像是殿里的一尊菩萨。
原来,他的魂魄脱了体。
突然间,黄秀娥感到一股寒气袭遍全身,侵入骨髓,止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她连忙扯了扯王嬷嬷的衣角,低语道:“咱们回家吧。”
轿夫们搭起小轿,又顺着原路转了回去。
第3章 许心愿淑女进香 恋红颜白狐殒命【3】()
回到家中探视了父亲,黄娇娥没精打采地进了自己的绣房。她刚转过身,猛然见到一个读书人模样的年轻男子悄无声息地跟着走了进来,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喝问:“你是何人?真不知道规矩,怎么跑到人家女孩儿家闺房里来啦!”
这年轻男子正是广积,慌忙中赶紧施礼答道:“小姐不必张皇,在下只因仰慕小姐芳容,情急之中,不知不觉就跟着进来了。”
黄秀娥十分生气:“看你的模样像是一介书生,应当知书达理,洁身自好,怎么可以做出这等有辱斯文的事体来?”
广积急忙强辩道:“小姐说的自然是正理,不过古人说得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姐如此美丽可人,有谁不想成为自己的配偶?在下循规蹈矩,并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来,恐怕不能说是‘有辱斯文’吧?”
黄秀娥一听,更加气恼:“都已跑到人家闺房里来了,还不认错!除了蛮野的无赖汉子,还有什么人能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来?”
一番义正辞严的呵斥,驳得广积面露赧颜,双手乱摆,一时竟吐不出半句话来。
见到面前的年轻人窘得无地自容,秀娥好言抚慰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公子还是回家好好读书,等到披红挂花、跨马游街之后,环肥燕瘦,何等样的女子娶不到?趁现在无人注意,快快离去吧。”
广积挪了挪脚,却没有走。他说:“志得意满之后再洞房花烛,自然是件美事,然而先红袖添香,尔后再衣锦还乡,也是未尝不可的呀。”
黄秀娥满脸怒容不再客气,挥手道:“你这人真好生难缠!我的父亲尚在病中,哪有工夫和你闲扯?你快给我出去!”
听到这话,广积连忙接过话茬:“我没有大的本事,治病可算还行,再重的病经我诊治,均可药到病除。”
一个多月以来,黄贡生老是没精打采,哪怕是平时最可口的饭菜吃了也没味道。临水城里几个最拿手的郎中来看过几次,可是至今仍然躺在病榻之上。听说这年轻男子能治好父亲的病症,黄秀娥把一切不快都抛到脑后。她说:“公子如能治好家父的病症,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听了这话,广积乐不可支,让秀娥去找一碗茶来,趁机从口中吐出一粒鲜红的丸子,用手捏着。秀娥把茶端来以后,他接在手中,把丸子在里面搅和了几下道:“这药水给你父亲喝下去,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过后,趁着秀娥不注意,把那药丸又吞进腹中。
黄秀娥把药水端进父亲房里。黄贡生迷迷糊糊地睡在床上。女儿托着他的头,用汤匙慢慢地喂。黄贡生感到一股暖气漾遍全身,神志清爽了许多,体内也有了力气。他哼了一声说:“哎呀,这是什么药呀,这样神奇?药水一进肚子,立即就有了精神!”
见这情形,黄秀娥放了心。她在父亲房里又呆了好一会才回到自己的绣房。看那年轻的男子还呆在里面,施了一个万福道:“感谢公子治好了家父的病,奴家这厢有礼了。”
广积道:“区区小事,不必言谢。只求与小姐结为鸾俦,保证一辈子恩恩爱爱,永不相负。”
黄秀娥听了,沉思了一会说:“公子的话已到了这个份上,奴家再也没有推托的道理。只是男婚女嫁,须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子速速转回家去,请一个说媒的到奴家来,奴家背地里力求家父应了这门亲事就是。”
广积听了,迟迟疑疑地想说什么,结果什么都没说。不过,他再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只好怏怏转身离去。
第4章 许心愿淑女进香 恋红颜白狐殒命【4】()
黄秀娥年幼时,父亲教她习字读书。长大一些后,虽然主要在女红上下功夫,然而闲暇时还是少不了要看看书。除了正史以外,传闻杂说也读了不少,见识不在须眉之下。她感到眼前的这个后生有诸多可疑之处,一时也难以说清,就尽量先把他支走,待后多了解一些情况再说。
过了三天,黄贡生的身体已经大好。晚上,秀娥从父亲身边回到自己房间,看那男子早已呆在里面,虽说多少有点精神准备,可还是愣了一下。她很快镇静下来,问道:“上次嘱咐的事,看来公子都已办妥啦?”
听了问话,广积自觉羞赧,他挠了挠头,嗫嚅着:“这个这个”
秀娥柔声细气地问:“公子如此局促,莫非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广积了迟疑片刻,道:“小姐既然动问,就斗胆实言相告,还望小姐不要惊怪才好。”
“公子但说无妨。”
广积道:“我知道小姐是一个善良的姑娘,既然倾情与你,自当不存半点相欺之心。我实是一修炼多年的狐仙,在白云寺里为僧,法号广积。那日你去上香,窥知了你的心迹,仰慕不已。因此不揣冒昧,向小姐倾吐心曲。本来我对自己的所为也嗤之以鼻——修行之人不该存非分之想。可天上多少神仙还常有思恋红尘之心,我等虽不是凡夫俗子,可道行和神仙相比尚不及万分之一二,因此生了凡心也就心安理得了。我非生于人世,无法找到说媒之人,因此犯难。以上句句都是实言,还请小姐定夺。”
广积倾诉完一番衷肠,禁不住眼角有些湿润了。
听了广积的叙说,黄秀娥很快冷静下来,心中早有了主见。她安慰道:“刚才听了公子的一番话,知道公子是一个至诚君子,奴家并不见怪。想从前白素贞虽是一条白蛇,但也与人间许汉文相亲相爱,成为多少年来代代相传的美谈。相公即便是狐身,一定会和奴家永结同心,共度百年。”
广积本以为自己说出了真话,黄秀娥一定会花容失色。不料她从容自若,一口应承下来,内心十分欢喜。
广积心里正美滋滋的,又听秀娥言道:“有件事情,不得不告知公子:家父虽然已经年老,尚有几个下人服侍;弟弟虽说年幼,还有老父呵护;奴家幼年时母亲就已病故,多亏乳娘王嬷嬷多方面照料。我们名为主仆,实际上情同母女。如今奴家跟着公子离家而去,撇下她老人家实在放心不下。”
广积一听发了急,连忙问道:“这事怎样做才好?”
秀娥说:“事情并不难办。她家里的猪圈是葫芦头式的,风吹吹,雨打打,经常毁坏,王嬷嬷常为这事操心。如果到东海边上找一口烧盐的大铁锅回来,盖在圈顶上,那就会非常结实,经年累月都不需要修理。这样我离家也就放心多了。”
广积觉得这事容易,爽爽快快地应承下来。
海边上一些老百姓在农闲的时候,把自家灶膛里的草灰掏出来,用水和成团子撒在盐碱地上。太阳一晒,地上的盐分就粘附上来,白绒绒的。用清水把盐分过滤下来,就地埋锅煮盐。煮出来的盐,把它交给挑私盐的人去卖。那些煮盐的锅,人们懒得去洗,也不愿往家带,就扔在野地里。广积很快就找到了一口铁锅。
那铁锅又大又沉,拎着很不好走路,广积就将它翻转过来戴在头上往回赶。开始时觉得这样很有趣,也不感到沉重。走了一会身上出了汗,粘在铁锅上的盐分溶到汗水里,又随着汗水浸入头皮,腌得钻心地疼。可是要想举起来,铁锅像千斤巨鼎一样沉重;要想歇会儿,铁锅里憋闷不已;要想钻出去,铁锅死死地罩着
广积这才感到情势大为不妙。无可奈何,只得立起身子再往前赶。那铁锅越来越沉,越来越沉他终于连一步都挪不开了。
一口铁锅孤零零地反扣在荒地里。
北风缓缓地吹着,枯草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低声的叹息。天上的星星想必是见到了这一幕惨景,微微眨动着眼睛,不知是否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世上有多少人,遭受了多少磨难,历经了多少辛酸,眼看着苦尽甘来,不料想一步失足,滑入深渊,却永无出头之日。可世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可卖,到了此时,即便是哭爹喊娘,哭干了眼泪,喊哑了嗓子,都无法挽回了。想这广积,本有慧根。几百年的时间里,捆缚了许多常人的欲念,暮鼓晨钟,经受了无数的辛苦。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修成正果,不想只因一念之差,却要遭受这灭顶之灾,岂不可惜!
铁锅里,痛苦,悔恨,绝望,像一条条毒蛇吞噬着广积的心。死亡缓慢却又无情地步步逼来。一分一秒的时间,都是十分地难熬哟。
一股怨气直冲白云寺而去。
第5章 白狐魂求生遭拒 杨三碗无意结仇【1】()
这天一早,绝尘大师在禅房的禅椅上打坐,忽感一阵肉跳心悸。赶紧正了坐姿,闭起双眼,意沉丹田,进入到神游状态。他看到寺南百里开外的地方,三个年轻人领着一条猎狗,身背弓箭,扛着猎叉——其中一位的猎叉上挑着一只白毛狐狸——正洋洋得意地走着。
“白狐殒命了!”
绝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