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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绝非逞强，只要完美执行先前所订的精密计划，就能使得战役出现新的转机。狼蒙老祖对这点充满自信，相信三日后战火燃烧湖面的那一刻，会反过来令萧宇凡和新晋魔尊心惊胆寒。
“主帅，当康和并封已经按照计划先行出发，沿着捷径向东突进。估计不用三天时间，就能到达灵境湖对岸。”夫诸禀告着军营里里外外的情况，他口中的捷径自然是指灵境湖两边崇山峻岭间的捷径。
两天前来自鬼界的斥候，给他们指引出一条山间小路，通过这条道路能大概节省一半的时间。傲因大喜，当即命令当康和并封各自率领二十万大军，沿着捷径，神不知鬼不觉地朝对岸进发。假如仙人阵营的百万大军渡湖西进，他们便可趁隙而出，截断仙人阵营的归路，把军资劫掠一空。
没有援军，没有军资，萧宇凡和谢灵均就算再强大，领导一支孤军怎么也不可能取胜。
傲因面色稍微缓和，颔首示意夫诸继续说下去。夫诸不自然地清了清嗓音，斟酌着字句禀报：“主帅所要求的火铳已经从后方送来，至于增援兵力……天权星君称您该交出相应的战绩了，否则的话他会……还有妖尊陛下，他已经拿下仙界，准备向神界进发。”
第415章 叛仙思维（）
傲因不动声色，但谁知道他那暗沉的眼眸中隐藏着何种情绪。暗魇妖尊占领仙界当然是值得欢呼的事，问题在于那个天权星君，曾经被仙界神祗关押在紫云岭三十万年，数个月前才趁乱逃出，来到妖界之后，就以暗魇妖尊的叔父自居，对妖界的各项事务指手画脚，令人烦不胜烦。
或许对天权星君来说，为“七星之乱”中战死的兄弟复仇是首要目的。但对妖界的广大民众而言，追求妖族的繁荣更加重要。
在盘古空间内，神仙两界灵力丰厚自不必说，人界的某些仙山海岛不会比仙界差。至于魔界戾气浓厚，是魔族修炼取之不尽的资源。鬼界暗不见天日，乃是生灵魂魄的归结之所，可以放在一边不提。综合比较，盘古空间之内妖界最为贫瘠，而且族类不上不下处在很尴尬的位置——为凡人畏惧，为神仙憎恶，为魔族看扁。
第一次神魔大战，妖族惨遭蚩尤利用，最后被女娲所率领的军队打败。女娲封锁妖冥海，设定易进难出的规则，并封印六界之井内妖界的出入口，断绝妖界同神、仙、人三界的通道。就这么封锁数十亿年，妖界一直沉沦，直到七星之战爆发，仙界分裂成两派大打出手，战后七星的遗族被流放到妖界。
从此妖界的命运被改变，而带来这种改变的便是天枢星君的遗腹子——无痕，因为其旷古烁今的修行天赋，而被妖族推崇为“暗魇妖尊”。对于这位年轻人的存在，妖族无人不敬服，很多妖族大员自动地投奔到他的麾下。
第二次神魔大战爆发，萧宇凡和蚩尤在九天苍穹大战，无意中刺破天穹，导致六界能量紊乱，妖冥海的封锁自动解开。从那时起暗魇妖尊就怀有攻打神、仙、人三界的想法，今日行动只不过是将想法具象化。
而妖族蜂拥跟从，一者因为暗魇妖尊的名望，二者因为妖族们亟需新的空间，妖界贫瘠的土地已经无法养育那么多人。但妖尊那位半路投奔的叔父，一心只想着复仇，哪里管妖族将士的死活，难免会引起众人的非议。
傲因按压住心中的怒意，冰冷地凝视着夫诸：“这么说，增援兵力的事情他没有答应？呵呵，叛仙也是仙人，果然和妖族的思维不尽相同。”
夫诸也忍不住发牢骚道：“回到妖冥海请援，常听友人私下议论，天权星君对于我们部队屠杀凡人的事情很不满，甚至明目张胆地反对妖尊陛下毁掉仙界的宫殿。”
“明摆着胳膊肘往外扭，天权星君似乎忘记了他在妖界。”底下将领纷纷吐槽。
傲因则伸出手微微摆动，示意众人停止议论，宣讲目前的情况：“诸怀和鹿蜀的部队就有七十万大军，再加上其他在前线葬灭的军队，林林总总有九十万之多，损失了近一半兵力，被天权星君抓住小辫子也无可奈何。接下来傲因愿与诸君共勉，给仙人阵营还以颜色，也好教那些伪善之辈明白什么是战争。”
“主帅英明。”在列的将领狂热地喊道。
******
仙人阵营·中央帐篷。
仙盟所有的重要大员全部在列，包括方不语、天火蛟、丑娃娃他们，使得帐篷狭窄的空间有些拥挤。萧宇凡作为盟主，自然坐在首席，他的眼睛还有些肿胀，血丝还未褪去，望人的视线朦朦胧胧，有些不真切。
总算等来了白衣少年，视野内的清影似乎少了份冷冽。谢灵均说了声“失礼”，默默地坐在太武道长的身边。萧宇凡眨了眨发痛的眼睛，极力向他望去，总觉着今日的谢灵均有些不同寻常，就宛如被噩梦惊醒似的疲惫而悲伤。
灵均发生了何事？回忆着胡青丘传音时反常的态度，萧宇凡心底隐隐担忧，却无法在这个时辰问出。玉墨走到他左前，环顾着帐篷内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粉色的薄唇微启：
“刚刚打了胜仗，收服了灵境湖以东的所有失地。本该欢呼作乐的时分，却将你们全都召来，很抱歉，而我却不能不说出一直隐瞒的事情。”
玉墨用一段不同寻常的言辞作为开场白，脸色是那么的凝重，音调也罕见的滞涩，所有人都不禁屏息凝神，静听她接下来的言语。
“我们人界所向披靡，而仙界一路溃败。在战争初期，我们女娲神殿所截获的情报并没有错，暗魇妖尊所主攻的方向乃是仙界西线边境，而非人界。他们先行进攻人界，只不过是引走我们注意力的一个陷阱。”
话听至这里，帐内的不少人都将目光投向谢灵均，他们曾经从萧宇凡口中听过，谢灵均怀疑妖族进攻人界是个陷阱，要慎重行事。
但当时天界的众多神祗不是对“新晋魔尊”的警告嗤之以鼻，就是深感谁也无法负起人界陷落的责任，所以几乎没有多做商议，仍旧按照原来的计划行动，萧宇凡率领五千人马先行出发，夸父大神率领八十万大军紧跟着奔赴人界……
谢灵均安静地端坐，沐浴在众人的目光中，温雅如玉的脸颊无悲无喜，姿影淡漠，置身于帐内，却仿佛神游天外，和平日里高深莫测的魔尊绝然不同。
玉墨注视着谢灵均，以考验的方式询问道：“灵均，按照我刚才的提醒，仙界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你能进行说明吗。”
谢灵均微微颔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但仍旧流畅地做出推理：“掌门率领八十万大军进入六界之井，暗魇妖尊则在同时间进犯仙界西线边境，以其实力和手下兵将的众多，估计混元天尊难以抵挡。
掌门在六界之井内发觉人界的出入口被封死，只得率军返回仙界，可以预想仙界的出入口也被封死。唯一能进出的只有神界出入口，那里有厉害神祗守卫，想必应该无恙。但掌门率军从神界绕道，再进入仙界，浪费掉相当长的时间。利用这段时间差，暗魇妖尊则能攻占仙界大片领土。”
玉墨露出微带赏识的光芒，随后面向深深震惊的众多神仙说道：“灵均猜测得分毫不差，母亲传来消息，仙界大部分领土已经陷落。暗魇妖尊整备军队，打算以仙界为跳板，接下来朝神界进军，从而和先前袭击神界的部队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闻听此言，帐篷内一片寂静，连天火蛟那号慵懒自在的人也无法嬉笑自若，谢灵均倒是显得有些事不关己。
邓霜峰张了张嘴巴，好不容易挤出骂声：“混元天尊那家伙怎么指挥的军队，连丧领土羞也不羞。”
玉墨微露苦涩的笑容：“他已经阵亡……混元天尊在先前的天庭之战中受过重伤，实力一落千丈，被暗魇妖尊用死神镰刀利索杀掉，现在仙界已经是群龙无首的状态。原本仙界就因为天庭之战消耗掉相当的兵力，而且几个重要仙门后院起火，几乎都遭遇灭门事件，所以根本没法阻挡暗魇妖尊的进攻。加上战略出错，仙界被占领也是理所当然。”
萧宇凡沉静地俯瞰着在座的众位，接着玉墨的话尾说道：“我们人界被封锁，指望仙界救援我们，已经指望不上，反过来我们应该夺回仙界。按照目前态势，那就是更快向前推进，跨过妖冥海，直捣妖族老巢，使得暗魇妖尊首尾不能相顾，到时他自然会完全溃败。”
第416章 巨型火铳（）
底下的情绪稍微振奋了一点，邓霜峰大大咧咧地回应道：“总之就是教我们再凶猛点，再快速点是吧，我们落月教完全没问题！话说刚才放出那么惊人的消息，吓得我心肝抖颤，但说到打仗的话绝对没问题。”
邓霜峰连讲两个“没问题”，更像是为自己为众人打气，但谁也没有揭露。人界这区区百万大军原本想着渡过妖冥海，大概就能得到仙界支援，现在则要支援别人，前景未卜啊。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战下去，依照现在良好的势头，或许能得到好的结果也未必可知。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了好久，陆续散去，谢灵均也默然无声地朝外行走，太武道长和萧宇凡都不禁皱起眉毛，异口同声地喊住他：“稍等，灵均。”
谢灵均停顿脚步，却没有回头，吹进帐篷的晚风，拂动驱魔师的白袍，潋滟的衣襟飘起落下。太武道长心脏微微揪痛，莫名地就想起染血的华胥城。眼前少年虽然已经拥有魔尊的实力，也不再像以前那么依赖他这位师父，但在太武道长眼中，谢灵均永远是那位守在亡母身边的孩童。
“怎么了，灵均。”太武道长询问出声。谢灵均沉默着没有回应，或者说无法向旁人表露自己的心绪，就算那人是自己最为信赖的师父。
“我来问吧。”玉墨微微叹息，打破寂静说道。太武道长和萧宇凡相视一眼，冲着玉墨颔首示意，相继走出帐外。
谢灵均则孤零零地留在原地，一层一层将所有思绪包裹得更加严密。即使如此，在玉墨清明透彻的目光中仍旧无所遁形。玉墨凝望着白衣少年，回忆着往昔在仙源村的时光，谁能想到他会有这么快速的成长——晋升为叱咤风云的魔尊，胸怀神鬼莫测的韬略，简直就是最糟糕的组合。
自己始终无法给予彻底的信任，但在危难之时却不得不仰仗他的智慧。玉墨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厌弃，仔细观察眼前的少年，他仍然保持着纯粹的一面，对亲情友情的看重，即使历经血腥风雨也没受任何玷污。从这个角度来讲，灵均有何不可信任呢？
“灵均，你想离开的事情，我从谛辛那里听说了。”玉墨开门见山便说出这句话。
冷艳的红瞳微泛波澜，谢灵均无法掩饰他的失望，对谛辛的怒气倒没有，他可能还觉着不值得对小孩子认真生气吧。玉墨猜度着，替在她手下工作的小天狗辩解道：“你只说了不可告诉宇凡，但没有说明不能告诉我，所以谛辛不算有错。”
听着这番诡辩，谢灵均无动于衷地冷冷言道：“您知道也好，我和胡青丘晚会就离开，相信宇凡那里，您会帮忙转告。”
疏离至极的态度，带着微妙的敬语，似乎要和自己划清界线。玉墨却淡淡地笑了：“离开的话语，由灵均你来说不是更好吗。而我感兴趣的是，灵均打算去哪里？妖界，魔界？如今想回归魔界，也只能从妖界进出了。”
谢灵均默然地别开视线，玉墨则直率地盯着他：“我不会询问你回归魔界的目的为何，对我来说眼前的战役更为重要，对宇凡来说更是。而你作为宇凡的朋友，对你来说什么最重要呢？友谊或许比不过你的复仇，但现在两者并存的时机，目前还是不要打破为好。”
眸色潋滟黯光，谢灵均微带踌躇地回言：“抱歉玉墨……”
“别那么快下决定。”玉墨打断他的话语，凝视着谢灵均缺少表情的侧颜：“凝柔曾想为你割腕自杀，被我拦了下来……我觉着灵均你等到她情绪稳定，再走也不迟。”
霎时间眼中浮起一抹愧疚，最后谢灵均微微颔首：“我明白了。”
******
妖族营地。
灵境湖水畔的沙滩上，三百门火铳用高架架起整齐排列，单是乌黑瓦亮的炮身就有五丈之高，瞬间就把人界所造的火铳比下去，牛高马大的妖族将领在巨型火铳的映衬下都成了小矮人。火铳这么巨型，自然很沉重，好在支撑的高架有特别的机关，能够依照魔力的控制自由转动。
至于火铳材料，用了产自妖界西皇山的精铁，在发射时铳膛崩裂这种丑事从来没有出现过。火铳药室装填的也非普通火药，而是致密的火元素。火铳从里到外都加持了密密麻麻的图腾纹路，比如药室的纹路能强化瞬燃的速度，铳膛的纹路则能增大压强，从而极大地提高了发射力和杀伤力。
傲因迎风而立，背手看着火系妖族将士装填火元素。火系士兵画动着符文，随后将手靠近火铳的尾銎，召唤出的火元素受到药室的吸引，不断地堆积聚集，在超过一定量时，轰隆射出，一团致密的火红球体破空飞逝，正中停留在百里之外的目标船只。
精铁打造的巨舰就像纸做的一般，被炸得碎片飞舞，残骸轰然燃烧，灵境湖偌大的浪花飞溅，竟不能将火焰浇熄。停留在上空，观看试验场景的狼蒙老祖等人深深震撼，这威力实在超群，用传音术报告给主帅傲因，傲因只是嗯声回应，并没有多兴奋的样子。
首先从岸边能看到对方，对方也必能看到我方，那么在百里之外的敌船不会傻傻地等待被炮轰中，这就需要眼神好的士兵还要反应够快。二是装填速度，只要火力够密集，即使瞄准不够精准也无关紧要，总有一发能带来致命的伤害。所以装填速度超过五秒的士兵，全被傲因叫了下来，另找厉害的火系士兵补充。
“准备……射击！”
在指挥官的号令下，登时百门巨型火铳发射出致密硕大的火焰，隆隆炮声炸响水面，掀起数丈高的巨浪，受到惊扰的水鸟都纷纷逃走，而在那白色的鸟群中则有一只漆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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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三日。
波光粼粼的灵境湖，一艘艘战船扬帆起航，在视野内铺展开极为壮观的队列。朝阳从东方爬升，数千根桅杆返照着晨曦光芒半截通红。船帆因为风系法术的作用灌满了风力，带动船体如箭飞驰，水面掀起一道道波痕，船队凶悍的气势似乎将鬼斧神工的灵境湖完全征服，无论谁都见到这幅场景都深深地震撼。
短短时间内，能聚齐这么多战船，这要多亏林钗儿多方调度，时刻为横渡灵境湖准备着。所以那些曾对林钗儿有偏见的仙人，看到她一介女流，竟能办成如此豪迈的事情，心中不得不承认——林钗儿确实有过人的才能。
从打仗至今，各方面的物资从没有短缺过，尤其各种仙药充盈有余，一些珍稀的也能给你搜刮而来。龙紫苏每天乐呵呵地察看，睡觉都能笑醒：“哎呦，这都是免费的吗？林钗儿那么大方真有点不适应。”
同她一样不适应的还有邓霜峰，这位曾被林钗儿“欺负”多次的仙人，没事干就捡一把新的武器练练手，美之名曰“测验性能”，但没有一支是敷衍打造的，全都是精良的武器：“算她还有些良心，没敢提供伪劣品，否则的话……哼哼，打完妖族就掀了她的六道轩。”
玉墨冷冷地瞪着他：“你应该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