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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碎片化（）
九幽迷城，位于璇玑城东南方向的神秘城镇，世代为天狐族所盘踞。远古时期，因为遭受天罚而沉入地底，自此世人再无见此城镇的机会。萧宇凡和胡青丘利用飞行术去往九幽迷城，途中闲聊提到这段往事，萧宇凡不禁好奇地询问：
“九幽迷城，真的沉入地底？你们天狐族因为什么遭受天罚？”
“问题真多啊。”胡青丘以扇掩面，不自在地笑了笑：“我们天狐族远古时期与女娲神殿关系紧密，属于神兽中的一员，不比四圣兽和独角兽高贵，但绝对比你们低贱的人类深受尊崇。”
萧宇凡额头冒起青筋，胡青丘斜睨着他淡淡笑道：“别那么受打击，初始女娲造人并不成功，人不人鬼不鬼，又蠢又笨，连草木都不愿与之同伍，而且脆弱异常，稍有不慎就挂掉。后来你们人类渐渐长了心智，却是朝着丑陋的方向发展，勾心斗角，贪嗔痴恨，比妖魔还更像妖魔。真不知道老妖婆什么审美观，对人类钟爱异常，命令神兽们守护人类不得有误。
我们王室历代族长中间，曾有位先辈去往人界猎杀妖魔，丑陋的人类见到她无不神魂颠倒，有位国主甚至想着要纳她为妃。先辈抱着嘲弄人类的态度，逼女娲老妖婆认清事实，于是答应了国主的请求。那位国主得到先辈后，夜夜笙歌，荒淫无度，最后将国家败坏的一干二净。
女娲老妖婆算起总账，不怪罪那位国主，反而责备我们先辈，降下天罚将九幽迷城沉入地底。我们族人深以为恨，自此以后再也不侍奉女娲神殿，也省得与你们这些卑贱的人类打交道。”
“我们人族卑贱，还真是对不住，你屈尊纡贵地找我同行，宇凡受宠若惊啊。”萧宇凡早已气得头顶冒烟，恨恨说道：“今天才知道女娲娘娘有多仁慈，换做我的话，直接给你们灭族算啦。世上怎么会有你们这种奇葩的生灵，跑到别人国家捣乱还不认罪。”
胡青丘唇角弯起嘲讽的弧度：“把我们天狐族灭掉，谁还给她监管人鬼两界。”
“什么意思？”萧宇凡拧起眉头。
“晚会就知道了。”
胡青丘慵懒地笑着，加速在云层上空飞行，萧宇凡连带着提升速度。他身上笼罩着胡青丘赋予的金色仙力，所以在高空飞行半个时辰之久，仍没有什么不适。垂首俯瞰下界茫茫云海，但见陨石坑大小的气流涡旋来回滚荡，气旋之间偶尔闪过一道缝隙，并没有看到什么陆地，反而是它们擦出的电弧惊骇视野，简直令人心魂抖颤。
胡青丘就在此时停稳身体，祭出一道仙绳绑住了萧宇凡的腰肢，另一端则绑住自己的，同时淡淡的光晕笼罩在两人身上。“要开始降落了。为了防止你我分开，也防止你落入气旋的夹缝中，被撕成碎片，且忍耐着点。”胡青丘轻描淡写地说着恐怖的事，拉扯了两下仙绳，似乎在感受它的力道。
“你确信下面有九幽迷城？”萧宇凡俯瞰着释放雷闪的气旋，怀疑地挑起眉毛。
“当然。我好歹是九幽迷城的主人，识得回家的路。”胡青丘淡淡说着，而后眨着单眼笑道：“怎么，害怕我设置陷阱？”
“谁害怕！”萧宇凡生气地否决。
胡青丘说着“那就好”，身体冷不防朝着下方冲去，萧宇凡被拉扯着迅疾坠落，凶猛的风在身边呼啸，感觉自己就像绑着细绳的风筝，此时此刻他还真有点害怕和胡青丘之间的仙绳断掉。气旋的涡流团越来越近，逸散的蓬勃力量撼动着灵魂，纵横的雷闪越加地骇人。别说肉身的人类，就是最坚硬的精铁落入其中，也会被毁成齑粉。
胡青丘飞行途中忽然回转身，头发与衣服因为气流的吹拂，都朝着上方猎猎浮动。他拨开眼前一缕碍事的发丝，狭长的凤目不知何时浮现出六芒星的血红光印，锐利的目光越过萧宇凡，直视他背后的远空，眼角沁出的笑意慢慢扩大，透出恶劣的意味。萧宇凡好奇地回眸望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闭上眼睛。”
胡青丘发出命令，坠落的速度猛然增快，不过并非他有意为之的缘故，而是因为气旋的引力。萧宇凡不受控制地乖乖听话，耳边的风声如猛兽般呼啸，身体能感知到在气旋中飞行，被扯得七荤八素。腰间若没有那根仙绳绑住，他绝对会与胡青丘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凛冽的风声消失，身体一滞，落入万籁寂静的空间。随后萧宇凡重重地摔倒在地，身体滚爬了几圈，痛得他呲牙咧嘴。萧宇凡摇晃着晕乎乎的脑袋站起，虚软的双足勉强支撑着身体。眼睛瞄到胡青丘，他已经收回仙绳，在不远处潇洒飘落。
“你这家伙，到了应该提前说声。”萧宇凡揉着腰部满脸的抱怨。
胡青丘无辜地笑道：“谁能想到你那么笨拙。摔得很痛？要不要我来扶？”
“不必了。”萧宇凡拍开对方伸过来的手：“再也找不到比你更恶劣的人了。”
气呼呼地说完，萧宇凡环顾着周围空间，旋即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睛。这里植被很茂密，看不到什么房屋，宛如原始森林。苍翠的树木萦绕着淡淡的雾霭，不知名的花卉红艳如火，铺满了地面宛如织毯。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萧宇凡闭上眼睛无声地告诉自己，如果这些景色没有碎片化的话。
萧宇凡再次睁开眼睛，确信周围的一切。阳光透过苍茫的雾霭，呈现零碎的片段状。不远处的高大垂柳，明明树干被斜着截断，却没有倾倒的迹象，沉重的树冠也被斜分成几块，却没有散落地面的意思。纵目望去，其他地方的景色也是，宛如撕裂几片的画纸，而花木依然挺立。
当胡青丘经过某个区域时，身体也骇然地碎片化，头颅和身躯分离，四肢也断成几截。但都没有出现鲜血喷涌的惨状，而且他仍能若无其事地走动着，断裂的痕迹会随着脚步在躯干变幻位置。萧宇凡尝试着走过去，发现自己的身体也断成几截，可他没有半点疼痛感，能感知到的只有微微的气流漩涡在身边萦绕。
胡青丘似乎觉察到萧宇凡不明所以的目光，笑微微地解释说：“这里是人界和鬼界的空间交界处，两空间边缘混合交错，气流不匀，光线折射，便造成这种奇观。”
萧宇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而后眉眼泛起疑惑：“六界之井也建立在空间交界处，似乎没有这种现象。”
“只能说内部没有而已，六界之井乃是魔尊开辟出的独立空间。外部六界交错，气流凌乱，碎片化的现象比这里还要严重，你经过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吧。”胡青丘露出怜悯的表情，摇着扇子继续说道：“当然那里没有植被，没有日常景观，让你注意到的机会也不多。”
“感谢你体谅。”萧宇凡听着他每一句话都感觉刺耳，好不容易按住怒气才没有暴走，环顾着四周询问道：“九幽迷城在哪里，这里连半间房屋也看不到。”
“稍等一会就出现了。”胡青丘答道。
第227章 九幽迷城（）
黄昏时分的光线转换着浓烈的色调，照耀进眼前的森林中，因为碎片化显得瑰丽异常。天空的太阳位置移动，阳光也变幻着角度，慢慢的，森林中碎片化的光线开始汇聚，凝缩成一片光束，当光束照耀到地面时，毫无预警地凭空出现一道直径数丈的传送阵。传送阵光芒四射，将昏沉的景色照得一片明亮。
“哦，原来这里是出入口。”萧宇凡惊奇地瞪大眼睛。
胡青丘呵呵笑着点点头，抬眸随意地瞥向森林深处，嘴角牵引出意味深长的弧度。他率先走进传送阵，萧宇凡紧跟着走进去，不多时两人的身影便消失不见。地面的传送阵空转着，随着黄昏光线的变暗而渐渐变暗。
“啊，不好，动作要快点。”
寂静的森林突然传出一道人声，紧接着呼啦啦有十几号人出现在传送阵周围，人群中间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俊目薄唇，面目显出几分狡猾，赫然是崇阳宫少主秦天圣。他跟着人群进入传送阵中，不多久也消失不见。
******
萧宇凡从传送阵走出，落入地下黑暗之中。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冷风飕飕地刮过耳边，渲染出空寂的氛围。萧宇凡蹑手蹑脚地走着，不小心就踢到一块碎石，碎石咕噜咕噜滚动，撞到什么上面，传出偌大的声响。萧宇凡暗叫不妙，拉扯着身边的胡青丘，下意识地想找个地方躲闪。
“怎么了，好友？”胡青丘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
萧宇凡连忙用传音术喝止：“小声点，九幽迷城不是被龙狮族还是什么族占领？别被他们发现。”
“哈哈哈哈！”胡青丘闻言眨动眼睛，忽然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清脆的笑声在整个空间回响。
“喂，你变本加厉！”萧宇凡紧张地狠捶着他的背，胡青丘笑得愈加厉害，但似乎没引来什么人，萧宇凡不由得面色迷惑。
“好友太有意思了。”胡青丘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抹去眼角的泪水说道：“九幽迷城早已成了空城，那群妖魔都下地狱了。就算他们还活着，我胡青丘也不会怕。”
“你应该早点说。”萧宇凡羞怒得满脸通红，他照着胡青丘的腿弯踢下去，被对方轻巧地避开。萧宇凡在黑暗中捕捉着胡青丘的身影，拔出沉虹刀狠声骂道：“臭狐狸，你绝对是故意的！不看我出点丑，你就不甘心！”
“别那么激动，人生在世就是一场玩笑而已，不找点乐子，岂不愧对自己。”胡青丘云淡风轻的语调在身边响起。
萧宇凡斜着劈过去：“我可不想被你找乐子，受死吧！”
沉虹刀呼啸着落下，萧宇凡的手腕却被人稳稳抓住，就听胡青丘在耳边道：“我们俩若在这里打下去，可找不到鬼面尊者。”
萧宇凡哼的甩开他的手，重新背好沉虹刀，嘴里嘟囔着：“既然没妖魔，我们不必在黑暗中行走吧。”
胡青丘笑了笑，弹指响动，眼前空间马上变得澄亮，美观华丽的宫殿群扑入视野，尖塔高耸，扶壁修长，束柱精巧，营造出轻盈灵动的飞天感，那便是天狐族的聚居地九幽迷城，与萧宇凡所站的位置隔着一条数十丈宽的护城河。
萧宇凡注意到护城河映出明澈的月色，不禁好奇地抬眸仰望。但见西边“天空”夕阳落下，收尽最后一缕余晖，东边皓月升起，遮蔽了繁星的细碎光芒。
“九幽迷城不是沉入地下了吗？”萧宇凡开口询问，明明没有大声说话，但在寂静的空间中显得特别响亮。
“嗯，是的。”胡青丘点头回答，细眯的丹凤眼透出悠远的目光：“为了使族人享受和外界一样的环境，先辈特意用法术制造出日月星辰。”
萧宇凡“呃”了一声不知该安慰些什么，总觉着数十亿年都生活在地底满悲哀的，念头转到眼前的事随口问道：“像这么憋屈的地方，其他妖魔为什么还竞相争夺？”
“空间的交界处通常都是灵气充沛的地方。”胡青丘以不甚认真的语调说着：“而且九幽迷城可以通往鬼界，某些丧心病狂的妖魔想要快速提升仙力，跑到鬼界直接吸取灵魂原力是个不错的选择。”
萧宇凡张大嘴巴，从喉咙里发出鄙夷的声音：“连死者的灵魂都要利用，太变态了。”
胡青丘呵呵笑道：“恐怕鬼面尊者就在干这样的事。”
“真的假的，那人不是已经晋升到古神级别了吗？”萧宇凡狐疑地问道。
“贪婪的人，欲望是无止境的。”胡青丘说了这么一句，手指弹动，护城河面出现一叶扁舟，仅能容纳两人乘坐，船帮上刻绘着细密的暗纹。
胡青丘做起事来倒是一丝不苟，萧宇凡默默想着，跟着胡青丘飘落船中。扁舟破开水花自动前行，船帮的图腾纹路闪闪发光，在黯淡的地下世界中特别显眼。淡薄的雾霭在身边滑过，萧宇凡莫名地感觉头昏目眩，往前望去，九幽迷城的宫殿群时远时近，有时甚至隐匿不见。越往前走雾气越大，完全遮蔽了视野，只有细微的流水声在耳边响动着。
萧宇凡闭上眼睛，默默地计算着。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船速渐渐变缓，船头突地与什么相撞，接着稳稳停住。萧宇凡睁开眼睛，胡青丘已经跳上了岸，萧宇凡跟着落在他旁边，那只小船已经消失不见，护城河的雾气也飘散不见，宽度依旧只有数十丈，一眼就能看到尽头——很明显，同月神殿一样，九幽迷城也用了时空错乱的防卫术，外加雾气的幻域法阵。
“像这么防卫严密的地方，竟能被人攻陷，龙狮族的妖魔还蛮厉害的嘛。”萧宇凡来回瞄着胡青丘：“真难以想象，仅凭你一人就能将他们全都端掉。”
“我可没说是我杀的，是鬼面尊者弄的好事。”胡青丘摇晃着蜚廉扇，眼眸中少见地露出厌恶表情：“请跟我来。”
两人疾步走着，七拐八拐进入中央腹地的宫殿，这里似乎是天狐族的议事大厅，左右两边有巨型石柱支撑，尖拱形的巨大窗户有月辉洒落，营造出神秘庄严的氛围。高台之上摆放着雕饰华美的王座，背后的墙壁刻绘着一位女神的浮雕。
想必她就是胡青丘所说的那位先辈，与想象中的妖魅不同，女神的倾城之姿超凡脱俗，周身氤氲着高贵的气质，神情宁静优雅，美目淡淡地望着前方，露出悲悯的情绪。萧宇凡一时不禁怀疑胡青丘的话语有几分真假。
胡青丘自从进入九幽迷城之后，面容就收敛了轻浮的表情，凤目也变得沉静，浸润着若有似无的愠怒。他手指微不可见的画动，刹那间便有数道光印在掌心流转。当胡青丘往前祭出的一刻，整座大殿的墙壁突然浮现活动的光影，成千上百只妖魔各持武器，嘴巴吆喝什么似乎要破墙而出。
“这是……！？”萧宇凡生生吓了一跳。
胡青丘扬起下颌，背着手缓步向前，用不带感情的声线说道：“前不久这座大殿内发生的事情，布置在墙壁上的图腾光印将它记录下来。”
萧宇凡屏息凝神仔细观瞧，那似乎是妖魔在殿堂欢聚的情形，举行野蛮的角斗游戏，各自挥舞着武器为自己支持的一方叫好。这时有位黑衣黑袍的神秘人默不作声地从殿堂外缓步走来，脸上挂着惨白的面具。
“鬼面尊者！？”
第228章 血腥的游戏（）
据胡青青和桃金娘之前的描述，萧宇凡不由自主地唤出这四个字。明明只是墙上显现的光影，明明自己没在当场，萧宇凡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一股威压朝内心渗透，整个背脊都升起寒意。
当时在场的妖魔就更不用说了，每个人都褪去兴奋，警惕地望着突然现身的陌生人。也许是在鬼面尊者威压的震慑之下，不少妖魔甚至纷纷下跪。端坐在高台王座上的首领，见此情形羞恼成怒，他摔下酒杯愤愤地吼叫着什么，朝着鬼面尊者祭出数道光印。
璀璨光印祭出的那一瞬，萧宇凡能从光影中清晰看出空气扭曲的波纹，可以想象其中内蕴的力量有多霸道。鬼面尊者与那位首领相距不过几丈远，光印转眼间就轰击到近前，他的衣袍微微浮动，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光晕，那些光印莫名其妙地就在空中停滞，慢慢地化作光粒消散。
王座上的妖魔首领或许感到了害怕，从怔愣中回过神来，连续祭出各种法术，霸道的力量引动空气扭曲变形。但这些法术在鬼面尊者面前，全都徒劳无功地消失，妖魔首领不禁露出慌乱绝望的面容。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