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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要是人，就有私心，包括你我。而私心之外，又有牵挂，所以，不会有哪个家族的族长会大公无私到主动放弃在江南城的所有权力，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他身后的家族，而家族所拥有的力量却又是他权力的来源。
“博弈的过程或许会持续很久，或许会一直持续到江南城毁灭的那天。但是，这种博弈不一定是坏事。绝对的权力必将导致绝对的**，很有名的一句话，对吧。有什么事情比末世本身更令人绝望呢？当然是末世中的独裁者。我应该没有说错吧，孙旭？”沈梦空灵的眼睛又回到孙旭身上。
“也许吧。”孙旭耸耸肩。
“也许？如果你不这么认为，你现在或许身在山西，而不是江南。”沈梦悠然说道。
孙旭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这话说的没错，当初陈胜告诉他太原势力的独裁者是原来的矿霸、黑帮老大，孙旭直接就绝了投奔太原的心思。孙旭这么长时间一直专注于单打独斗，也根本接触不到高层的消息，不知道江南城之外的其他势力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根据我最近调查的一些资料，还有聂飞和我讲过的故事，你似乎和某个独裁者身边的某位重要人物有很深的关系呢！”沈梦促狭地冲孙旭挤挤眼睛，笑着说道。
“不要开这种玩笑。”孙旭面无表情，实际心里一阵郁闷。这个小聂飞，以后一定要严刑拷打一番。为了表现他的神勇，都跟沈梦说过些什么！如果把他通过洛城公司的时间，与随后太原势力可能的行动联系起来，说不定又会有人将洪奇的死算在他的头上，哪怕没有任何证据。
一个廖志文的死，都让他惹上不少麻烦，如果真的有哪天，让太原王听到了这个风声……孙旭心里立刻开始祈祷，这个独裁者的统治最好赶紧完蛋。
“放心吧，除了我，还没人对你曾经的事迹有这么高的兴趣。”沈梦嘟了嘟嘴，“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江南城直属进化者的日子也绝对不会轻松。哪怕是外围最激烈的战线上，战士的牺牲总还有一个大致的概率，虽然一直在死人，但只要是实力超出平均线的，就很可能总是属于活下来的那批人。而你的情况，你自己最清楚。”
“是的，在荒野上，说不定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挂了。”孙旭感慨。
“你可不能这么简单地死在荒野上。”沈梦像是开玩笑，又好像很认真，“放心吧，我会给父亲交一份报告，在最高层次的联席会议上确定你的身份与重要性。如果连‘江南死士’都不能在自身基因崩解之前杀掉你，你的重要性就已经超出了我刚才所说的，家族之间斗争的底线。”
“但愿如此吧。”
“不是但愿，是一定如此，我保证。现在，最出色的进化者，江南城的希望，跟我走吧！”沈梦按动湘妃竹椅上的开关，向小厅外驶去。
“去哪？”
“去测试一下，你现在到底有多强！”
我也很郁闷，为什么与沈梦的对话一写就是一大章，收都收不住？
第一百五十二章 晚餐邀请（）
“不会吧！这么可怜的，13％？”孙旭看着手里数页纸上那一堆复杂的曲线表格还有双螺旋结构的基因示意图，完全茫然，虽然那些汉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他就不知道表达了什么意思，最终只能确定体检报告最末页的“……三阶，基因解锁程度估算为13。2％，检测结果的正确率为97。25％”这样一行字。
孙旭进化到三阶多长时间了？如果从他在绝境中爆发出黑暗能量开始算起，已经足足22天，就算从他在荒野的小村庄里苏醒来算，也有20天的时间。
一阶到二阶，不到两个月，二阶到三阶，两月零十几天。但照现在的数字来算，即使以后不发生任何变故，孙旭想要进化到100％的解锁程度，也要五个月的时间！
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飘扬细柳的沈梦转过身来，接过孙旭手中的报告细细翻阅，然后面色复杂地看着孙旭。
“什么情况？我是不是已经掉出前十的名单了？哇哈哈，这下轻松了，不用再担心被人时刻挂念着了，只不过有些对不起你的招揽啊。”孙旭先是挠头，然后就释然起来，毕竟20天13％这个数字，在孙旭想来简直是慢得令人发指。
“你为什么要叫孙旭呢？”沈梦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父母起的。不然我该叫什么。”孙旭很老实地回答。
“李寻欢、陆小凤之类的啊。这样三大高手的名字排在一起才好看嘛。”
“你真的有个哥哥叫沈浪？”孙旭无语道。
“是啊，我的亲哥哥呢。还有叶家的叶开，我本来担心他会出手对付你的，结果他陪着一个大美女去了黄山，也是今天才刚刚回来。”
“哪里来的大美女？”
“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一个简单的植物采样任务，居然劳动第一高手亲自出马，而且用足了三天才回来，你就知道美女的魅力了吧！”
“植物采样？”孙旭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好像这几天在哪里见过一样。
摇了摇头，反正他不觉得自己对美女有什么额外需求。孙旭问道：“我现在这个数字能排到前三？三阶的进化都这么慢吗？”
“从实力增长的幅度来看一点都不慢，三阶进化者的实力每天都在突飞猛进，差几个百分点，实力就相差一大截。但好像是因为三阶进化后才开始解锁的这条基因序列，比起之前的一阶二阶加起来还要长上好几倍，而且更加复杂。”沈梦解释道。
“那……他们呢？”孙旭的精神力扫过四周，三十米内空无一人，才小声地问道。
“他们……已经不好用普通进化者的标准来计算了，有许多基因片段甚至不属于人类，勉强换算的话，不会低于25％。”
“啧啧，这么恐怖！”
“理论上有这样的数字，但是发挥不出来也是白搭呀。基因解锁程度与战斗力并不是完全对等的。”
“那为什么进化药剂的分配，还要按照这个排名呢？”
“不然呢？隔几天就来个全体大比武，决一个高下？进化药剂的分配，当然就要让进化本身来说话。这是召开联席会议时，一名元老所说的，没有谁能提出比这更无可争议的建议了。”
“好吧，那接下来呢？”
“签卖身契哟。”沈梦笑的像个诱惑世人终于得到成功的小魔鬼。
又是一系列繁杂的让孙旭头晕脑胀的文件合同的签署。可怜的孙旭下午时分就进了江南城，便一直马不停蹄地奔波，直到华灯初上，才匆匆忙忙地婉拒了沈梦的晚餐邀请，回到侯振的单身宿舍隔壁的住所，今晚很可能是他住在这里的最后一个夜晚。
走到门前，孙旭暗自轻笑了一下，收回了一直散发在外的精神力细丝，这已经快要成为孙旭一种本能式的习惯，而且发散在外的精神力细丝越来越多，运行的轨迹也更加复杂多变。
进门，转身，刚刚关好房门，一个柔软而温热的身躯就从身后贴紧了孙旭，不用散发出精神力，孙旭也能感受到后面那具娇躯尺度惊人的曲线。
“比之前说好的晚了一整天才回来，又遇到危险了吗？”林悦轻声问道。
“危险经常会有，但我总会回来的。”孙旭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说，太阳每天总会升起一样简单。
“我不想总这样提心吊胆，我想我很快就可以和你一起战斗了！”
“长得这么快！”孙旭转过身来，不禁吃了一惊。离开的时候，林悦的一头黑发还只有发梢的两三公分变成了淡青的颜色，而现在，淡青色的头发已经足足有了一只手掌的长度，而且好像永不休止的轻风，在微微摇动着。
“这头发真是的，不停地飘啊飘的，我的马尾都扎不起来了呢。”林悦抱怨着。
“放心吧，肯定可以控制的。”孙旭对此也有经验，黑暗状态下的他黑发同样飘散如雾，不过只要控制住能量，就能基本上恢复正常。
“喔。那就好。”林悦转忧为喜，只要孙旭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不过这样也很好看啊。”孙旭想像着如瀑如雪的淡青色长发无风飘扬的林悦会是什么形象，“说不定以后，会有人称呼你风暴女神呢。”
“那你呢？太阳神吗？”林悦显然很喜欢风暴女神这个称呼，非常配合地挥动右手，招出一道柔和的旋风环绕着两人，旋风转动的速度很慢，风刃的呼啸甚至有点像低声吟唱。
“我还是低调些好。”孙旭想了想，苦恼道，“而且我这个也不好看，一发大招就像个大号灯泡。”
“大招？我还没有见过呢！”的确，二阶的时候，孙旭的光明能量还不够这么奢侈地运用。
“想看？一会儿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想了一个新鲜的玩法呢。”孙旭坏坏地笑着。
“啊……爷，您想怎么玩儿呀？”
孙旭伸出食指，然后，柔和的白光从食指上散发出来，将整根食指都笼罩在其中。孙旭比划着某个手势，向林悦挤挤眼睛。
“不……要吧？”林悦想到孙旭离开江南城的前一天晚上，运用光明能量帮她强化右臂的时候，身体细胞在柔和的光明能量之下细微地颤动，手臂上传来的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舒服的浑身都要瘫软。
如果今天晚上，这种感觉转换到身体的另外一个部位……天哪！只是想一想，都让林悦的俏脸开始发烫起来。
“嗯？”孙旭停止了与林悦的嬉闹，侧耳听着窗外似乎略微有些低沉的哨音。
“走吧，侯振叫我们吃饭。”江南城里，使用哨糖的只有孙旭和侯振，这两名江南城中最强大的灵能师。
就像拥有细密锯齿的钢锯锯条能够很轻松地割断钢筋，哨糖边缘的微小锯齿，同样能够拥有惊人的杀伤力，但是需要非常快速的旋转才能做到。
其他的灵能师，大多选择同时携带两种武器，比如已经死掉的安茹，就有骚扰意义更大的飞星和用来绝杀的棱刺。而外形看似普通的哨糖，在孙旭或者侯振的控制下，完全可以胜任这两种不同的任务。
将一直没有来得及脱下的战斗服换下，孙旭与林悦向侯振的小楼走去。只是不知道今晚这顿饭，会是什么样的感情基调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花雕，暂时的平静（）
“唷！这么香！什么酒啊？”一进屋子，孙旭就闻到了弥散在空气中馥郁芬芳的酒气。
“花雕。”侯振坐在餐桌前，造型古朴的铜制温酒壶盖子敞开着，橙黄而清亮的酒液微微荡漾。
“女儿红啊，实在看不出来你会喝酒，而且是这样的好酒，多少年陈的？”孙旭坐下，凑到酒壶前狠狠闻了一下扑鼻的香气，林悦非常乖巧地坐到一侧，开始帮两人倒酒。
“三十年。”侯振口中说出的数字又让孙旭吃了一惊。
“喝。”桌上的布置简简单单，除了温酒壶，就只有几样佐酒的清淡小菜，与平时晚餐的菜色并没多大区别，唯一有点特异的就是，两人面前各自摆了三个不大的酒杯，看来一次最少也要碰三杯了。
三杯淡酒下肚，一股温热而熨帖的舒适感觉就在胃里铺展开来。孙旭细细品咂着酒里的味道，“很久没有喝过这么醇这么香的美酒了啊，可就怕喝不尽兴啊。”的确，即使是三十年陈的黄酒，对体质超常的进化者来说也只是淡淡的，很难喝出醺醺然的感觉。
“管够。”再倒了六杯酒，温酒壶里已经空了，侯振从身旁提起一个估计至少十四五斤的酒坛，向壶中添酒。
孙旭向下瞥了一眼，侯振的脚边，同样大小的酒坛还有三个，青灰色的陶土酒罐上，还粘着一些泥土，似乎刚刚从窖藏的泥塘里挖出来不久。
这样的酒，肯定不会是哪家酒厂出产的，而是真正的自家酿制的女儿红，从女儿出生那年酿酒窖藏，直到出嫁那天才会取出待客。可是侯振怎么会有这样的酒？孙旭想起与侯振初识不久时的一幕场景。
“小莹最喜欢哨糖。”在第一次看到孙旭用来训练的“哨糖”的时候，侯振曾经说过，眼神看着空中飞舞的哨糖，有些飘忽。
“小莹是谁？”
“妹妹，被人奸杀了，我就参了军。”侯振好像在叙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我说，侯哥。你今年多大岁数？”孙旭看着侯振。
“三十二。”
“那……你的妹妹？”孙旭小心地问道。
“如果活到现在，三十岁。这就是她的出嫁酒。”侯振的眼神暗了一下。
侯振十七岁参军，当时的妹妹还没有成年，女儿未嫁而早夭，这酒便不是花雕，而是花凋。
“这酒不能这样喝啊。”孙旭心里有些发苦。连哨糖都要去改造得能发出悦耳的哨音，这几坛酒对于侯振有多么珍贵自不必说，而且喝下这样的酒，侯振从口到心也许只会有苦涩。
“让你喝，就喝。”侯振抓过温酒壶，自己倒酒。三杯，再三杯。
“我侯振从军十五年，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战友，对不住良心之事。”酒碗重重放在桌上，侯振黝黑的脸庞略微透出一点红色。
“荒野上的事，我没有想过去抱怨任何人。事情因我而起，从杀廖志文的一刻开始，因此而生的所有事，如果躲不开，我也会全数接下。”孙旭第一次在第五人面前坦言承认，廖志文确实是被他杀死。
而实际上，在乌镇之外相遇的时候，侯振就知道，廖志文一定死于意外，而孙旭确实在当时就拥有“制造意外”的实力。如果当时侯振就将这个疑惑写上报告，捕风捉影的两大家族绝不会让孙旭有机会到达现在的位置。
“他们不是战友，而你是。”侯振简单说道。而侯振会这样认为的原因，是孙旭毫无怨怼，护佑一个女子和两个孩子转战千里？是率领着被江南城默认为可消耗品的平民进化者队伍，都依然做到“不抛弃，不放弃”这条军人准则？是面对捕食者重围，以一己之力断后，为队员争取生机？还是几天之前，面对防线之外的金色蛮魔，冒着被数百捕食者围困的威胁，没有任何犹豫地拔剑而出？
这些事，孙旭一直当作平常事来做着，从来没有过什么豪言壮语，高呼口号，但在末世里无比现实的生死选择之间，能一如既往做到这些的，又有几人？
侯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与孙旭碰杯，喝酒。
“我参军五年，进入特种大队，之后回乡手刃仇人。当时本就怀着必死之心，却被时任大队长的程华中校竭力保下。我的命从那天起就属于部队，而大队长的命令更是会绝对服从。”侯振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当年报了妹妹的大仇，我启出两坛花凋，与程华大队长一醉。而剩下的几坛，全在这里。”
“真的……无须这样。我说不会放在心上，就真的不会。”从入城之前，孙旭就要承侯振的情，但这种话显然没必要说出口来，说出来，便显得虚假。
“你不会，我会。”
“是不是把酒喝光，就能让你没了自责？”孙旭举起酒杯，笑着问道。
“不错。”
“那好。”孙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头对林悦说道：“换大碗。”
一夜过后。孙旭与林悦搬出了临时住所，住进了沈家为他安排的寓所，距离聂远和聂飞的家也确实不远。孙旭便从这一天开始，结束了入城以来的一系列麻烦，正式加入了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