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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其追问,慕北陵心底犯难,斟酌半晌,才开口说道:“这真龙翔于九天,猛虎盘踞山林,势均力敌,真要相争确实难分胜负,不过以刚才的龙虎相争图为例,属下以为虎需先做俯首,而后仰头,气势方可到达顶峰。”
武越泯笑不语,只用目光紧紧盯着他,听他一言一字。
慕北陵言罢起身,躬身拜道:“属下妄言,还请殿下责罚。”
武越压手示意他坐下,笑道:“你我兄弟闲聊,何来责罚一说。”顿了顿,又道:“我倒觉得慕兄说言有理,这图啊,改完之后才有韵味。”
慕北陵悻悻笑着,不觉汗水已经打湿后背。
武越遂将目光转向孙玉英,说道:“听说王兄已经收回云浪大将军的摄政权了,此事当真?”
孙玉英点头道:“回殿下,确有此事,家父不日将会返回扶苏。”
武越道:“那感情好啊,到时候定要登门拜访,与咱们西夜的支柱老将军把酒阔论。”
孙玉英颔首道:“家父必定竖高阁,以待殿下。”
第一百五十九章 再入尚城,将军府前闹风波()
翌日一早,缙候返去尚城,楚商羽左右侍之,三百禁军铁骑护送,慕北陵,孙玉英,姑苏七子跟在队伍最后边。武越本邀慕北陵同乘车辇,被他婉拒。
行数百里,于二日晌午到达尚城,天色暗沉,飘着毛毛细雨,城门口守卫见车辇过来,跪地伏拜,一行入城,至缙候府前,武越下车,要慕北陵共进午膳。慕北陵道:“属下尚有要事在身,先行做事,待处理妥当后再来侯府登门谢罪。”
武越道:“办事要紧,若有所需,可来府中相告。”
慕北陵抱拳拜谢,勒转马头,双腿轻夹马肚,向城中驶去。孙玉英,姑苏七子紧随其后。
武越见其走远,眼角勾起笑意,自顾自呢喃一句:“你会来找我的。”转身进府。
且说慕北陵一路行至太守府前,被门口侍卫拦下,告知太守公承国未在府中,慕北陵详问情形,得知公承国正在将军府魏易处,今日乃魏易之子魏贤纳妾之日,被邀参加宴席。
慕北陵心道:“我与那魏易将军也算有一面之缘,恰好公承国在魏易那里,恰好寻他,顺便恭贺魏易。”打定主意去将军府,他向下人问到将军府的位置,又亲去集市上买了些见面礼,随后驰马直奔将军府。
今日魏贤纳妾,将军府张灯结彩,高束红挂,门楣两旁系大红灯笼,糊“囍”字,门口宾客络绎不绝,有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在门前迎接,满面笑容,来道贺之人皆锦衣华服,下人挑贺礼,入门口时递上请帖,有专人清点贺礼,后从偏门进府。
慕北陵见门前已经排了十人等待入府,府内更是人声鼎沸,暗道:“魏易的面子挺大啊。连送个礼都要排队。”不得已,只能跟在末尾,身前是一挑担家丁,头顶蓝色书童帽,换头见他,笑起点头,再看他身着素装,手中提着一个小纸包裹,以为他也是某位大人的家丁,出言问道:“你家大人就送这么点东西啊?”
慕北陵听的想笑,什么叫这么点东西?送礼不过是聊表心意罢了,难不成礼带的少还不让进?说道:“怎么了?”
那家丁小声提醒道:“你还是快走吧,让你家大人再多准备点,免得到时候面子上挂不住。”努嘴指指前面那人,慕北陵偏头,只见前面之人推着一架木车,车上放着口大箱子,家丁说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我家大人怎么也送了两挑啊,哪有像你这么送礼的,这么点。”
慕北陵闻言笑出声,以他对魏易的了解,魏易绝非贪图钱财之人,倒是这些城中大人为了讨好这位大将军,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连将军之子纳个妾都送这么多东西,心想若是他魏易纳妾,岂非要把尚城闹抬起来?笑而摇头。
那家丁见他无所谓的样子,蔑他几眼,丢下一句:不知死活。缓慢朝前移动。
慕北陵捏捏鼻尖,与孙玉英相视一眼,看出后者眼中也颇含笑意。
门前将军府的不时高声宣布贺礼:“中书黎大人,送绫罗百匹,白银千两,贺!”“学士李大人,送珠宝一箱,贺!”“统领王大人,送龙凤玉镯一对,黄金百两,贺!”“”所言之物有书记官员悉数记下。
慕北陵微皱眉头,听那所送之物,无不价值连城。到他面前,那管家观其身着素衣,稍有一愣,视线绕后又见戎铠加身的孙玉英,这才堆起笑容,拱手拜道:“这位大人,请恕奴才眼拙,不知大人是”
孙玉英掩嘴轻笑,朝慕北陵投去个白眼,慕北陵无奈,暗道:还真是狗眼看人低啊。抢在孙玉英前说道:“这位是扶苏的孙将军,听闻魏将军府上喜事,特来拜会。”
管家笑意不减,随口便道:“原来是孙将军,久仰久仰。”又问:“将军可有请帖?”
孙玉英摇头。管家愣了片刻,干笑两声收敛起笑容,说道:“今日乃我家公子大喜之日,若无请帖,请恕奴才不能放行。”目光落在慕北陵手上那一小纸包上,继而脸色变得嫌恶,说道:“还请将军移步,不要影响到其他大人入府。”
孙玉英何时被一个家奴此般轻视过,当即冷哼,斥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识相的快快让开,否则老娘让你好看。”作势要抽刀。
慕北陵赶忙上前拦住她,示意不要乱来,旋即朝那管家道:“你看我们大老远从扶苏跑来,总不能连魏将军的面都没见就回去了吧,不然的话烦请你将魏将军请出来,他见面便知。”
管家再上下打量慕北陵一番,冷嘲热讽的说道:“哪来的不开眼的东西,将军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主子都还没开口,你在这叫个什么劲,滚一边去。”顺势推向慕北陵,慕北陵侧身闪过,那管家一个没稳住,趔趄扑地,摔了个狗吃屎。
慕北陵此刻也颇升火气,心道:“老子好好的来道贺,还么进门就被你奴才拦住,还阴阳怪气的乱说一通,他娘的就是泥菩萨也被你激出三分火气。”
阶下一些官员见此一幕,纷纷大惊失色,连连后退,生怕惹上是非。
片刻后,有十来士兵从门后鱼贯而出,拔刀相向,但猛然瞥见孙玉英一袭火甲,又都惊异分许,不敢上前。
管家狼狈起身,呸了两口满嘴灰尘,气得头发根根直立。想他身为将军府管家,平常谁人见到他不恭敬有加,就算是城中大小官员,也得让他三分,何时出过如此大丑。抬手颤巍巍指向慕北陵几人,骂道:“好你个挨千刀的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啦,故意让我出丑是吧。来人啊,给我绑起来。”
骂声下,士兵持刀前踏,孙玉英猛的转头瞪去,厉目似电,被她眼神瞪住,士兵如遭雷击,纷纷又退了回来。
管家连骂几声,也不见有人敢上去,一个箭步冲到那几个士兵面前,抬脚便踹,怒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养着你们有什么用,关键的时候一个指望不上。”那些士兵连连告饶,哪有一点当兵的样子。慕北陵看的直摇头,如此一闹倒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斟酌片刻,将手中纸包丢到书记官员面前,说道:“和你家将军说,就说是慕北陵送给他的一点见面礼。”
书记官员慌忙点头,却是不敢下笔。慕北陵懒得理他,拉起孙玉英的手朝外边走去,孙玉英还有些气不过,却被他死死拽住,他道:“算了,怎么说今天也是将军府的大喜日子,别扫了魏将军的兴头。”
孙玉英重哼几声,方才作罢。又听管家在门前叫嚣道:“嘿,几个不开眼的东西,有种的别走啊。”
慕北陵回头豁然瞪去,目光微寒,那管家被目光笼罩,周身登时发寒,把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敢悄声嘀咕几句。
便在此时,忽闻侧面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将领装束之人勒马府门前,纵身下马。那管家见其过来,脸上再堆起笑容,躬身上前拜道:“林将军大驾光临,快请快请。”
慕北陵见林将军,眼前一亮,此人赫然便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城防统领林剑,记得当日来尚城营救凌燕他们时,曾与之有过交谈。孙玉英自然看见林剑,甩开鼻腔冷哼一句:“人模狗样。”
她声音虽轻,却清晰落入众人耳中,闻言之际,所有人大惊失色,聚目看来。要知道这林剑可是尚城年轻将领中的翘楚,很可能就是下一任大将军的人选,似此等身份之人,何人敢惹。
林剑也听的清楚,竖眉微蹙,循声看来。那管家但听孙玉英好死不死去惹林剑,顿时来了兴致,跳脚怒斥道:“混账东西,连林将军也敢辱骂,当真不想活了。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拿下。”他本想着在林间面前好好表现下,甚至已经开始憧憬接下来林剑在魏易面前赞扬他的场景。
殊不知他笑容才刚刚浮起,瞬间后便戛然而止。
只见林剑惊异过后三两步跑到孙玉英面前,右手复胸,躬身拜道:“末将林剑,参见将军。”
府门前的空气刹那间冻结,所有人惊得张大嘴巴,半天都没能合上。林剑何人,尚城最有前途的一位少将,连他都要拜的人,岂不是说
那管家此刻连死的心都有了,呆立当场,吓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孙玉英甩甩手,对林剑说道:“你现在又不是我的下属,行这么大礼干什么,行了行了,快进去吧。”
林剑抬头,看向孙玉英的目光中充满火热,仿佛在看久未见面的情人一般。慕北陵没好气的翻起白眼,不着痕迹的挡在孙玉英面前,抱拳道:“林将军,好久不见。”
林剑视线忽被挡住,竖眉又蹙,本有些不悦时看见慕北陵的面孔,凝目忆想,踟蹰道:“你是”转而惊道:“你是慕北陵?”
慕北陵笑着点头,再拜下,说道:“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将军了。”言罢直接拉起孙玉英的手贴在腰间,转身要走。
第一百六十章 魏府大喜,席间聊听魏贤事()
二人牵手一刻,林剑顿时傻眼,如那管家一样呆若木鸡,好半晌反应过来时见二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忙撵上叫道:“等等,你们”
孙玉英此时被慕北陵在大庭广众下拉住,心中犹如百头小鹿在撞,突然被林剑叫住,惊了一下,旋即拉下脸来,说道:“干什么?”
林剑支吾半晌,才道:“这个,魏贤今天大喜,将军不去祝贺祝贺?”说话间目光却始终落在那两只紧握的手上。
孙玉英道:“他家的狗不让我们进去,老娘有什么办法。”她本就没打算压低声音,那管家闻言,似是打了鸡血一般三两步窜过来,腆着脸,点头哈腰道:“是奴才眼拙,将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请入府,请入府。”
林剑此时也是明白过来,感情是管家拦着不让进,他本来见慕北陵和孙玉英手牵手就来气,又闻此时,更是气上加气,厉骂一声:“不长眼的东西。”
管家吓得浑身发软,抬手自扇耳光,边扇边说:“是奴才不长眼,是奴才狗眼看人低,将军您就别跟奴才一般见识吧,请进府吧。”
孙玉英看向慕北陵,慕北陵捏捏鼻尖,道:“既然林将军都说了,咱们可不能不给面子,走吧。”孙玉英莞尔点头,像极小女人的模样,林剑在旁心似滴血,索性快步走在前头,眼不见为净。
门前其他官员见状,慌忙让开条路,生怕再冲撞到周围连林剑都忌惮的将军。
进府门,孙玉英突然凑近慕北陵,压低声音调笑道:“你吃醋啦。”
慕北陵被问呛声,忙道:“哪有。”握住她的手却下意识紧了紧。孙玉英也不戳破,笑的更是开心。连姑苏坤也忍不住低头笑起。
府中极为热闹,从前院到后院摆满席桌,正中一间厅堂被装饰一新,铺红结彩,宾客下人不时从堂前穿过,远而看去,魏易稳坐堂首,其旁有位雍容妇人与之平坐,妇人年逾五十,着深紫雕云华服,风韵犹存,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慕北陵猜她应是正房夫人。
林剑令他们一直来到厅堂门口,找了张桌子坐下,介绍道:“那是魏将军的夫人魏李氏,乃是朝中大学士李直的女儿。”
慕北陵暗惊,没曾想这妇人竟有这等尊贵身份,李直位列三公,乃两朝元老,在朝堂上威望颇高,素有“不老松”之称。如此说来魏易的背景还真是不浅啊。
有下人开始传菜,桌旁又陆续坐来几人,皆是些生面孔,慕北陵倒也乐的自在,只与孙玉英谈天说地,看得林剑眼热。姑苏坤他们执意不坐,只围在慕北陵身旁,待众人皆入座后,倒显得突兀。
至正午三刻,宴席开始。红娘牵着新娘子从旁门出来,新娘周身着大红凤装,顶戴霞冠,珠帘垂面,隐约可见帘后娇美面容,踩着碎步缓慢出来。另一边,魏贤立于堂下,同样身穿红袍,红光满面,看此人,年逾三十,身型颇显消瘦,面庞刚毅,五官如刀削般精致,不失为一美男子。堂上魏易与夫人皆笑的合不拢嘴。
慕北陵赞道:“真是郎才女貌啊。魏将军当真享尽齐人之福。”
殊不知林剑忽轻哼道:“衣冠禽兽而已,有何可叹。”
慕北陵转眼看他,孙玉英也被这突兀之言吸引,林剑说道:“这女子应该是魏贤娶的第十三房妾室了,你们别看他人模狗样的,龌龊之事简直算得上罄竹难书,要不是有靠着魏将军余荫,这家伙早不知道被打死多少次了。”
慕北陵张大嘴巴,惊得“啊”一声,说道:“不会吧,我看这魏公子生的正气,真有那般不堪?”
林剑道:“你知道些什么。”凑近前,压低声音道:“这女子听说是他前几日从赵家庄抢来的,后来有人报官,结果不了了之,这不,今天就结婚了。”
慕北陵闻言眉目瞬沉:“赵家庄?赵胜?难不成两者之间有何联系?倘若真是这样,赵胜被抓,兴许就和他魏贤脱不了干系。”然眼下毕竟只是猜测,魏家大喜,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坏其好事吧。眼下疑惑,他决定无论如何事后也要找魏贤问个清楚。
孙玉英也知赵胜被抓一事,此刻听到赵家庄三个字时,却不如慕北陵那般忌惮,张口便问林剑,道:“赵家庄?你们可曾抓了个叫赵胜的人?”
林剑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人是太守府抓的,我负责城防。”
孙玉英朝慕北陵道:“可能和赵家庄有关。”
慕北陵伸出手指按了按她的手背,道:“过后再说。”心中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此事若牵扯到魏易,那可就真的难办了。
正厅中礼成,魏贤牵着红绳领新娘子入洞房,宴席开席,府中下人们端着一盘盘美味佳肴依次摆在桌上。那方才摔了个狗吃屎的管家慌慌张张跑进正厅,不一会,魏易便亲自出来,直朝慕北陵孙玉英这桌过来。
魏易腆着独自哈哈大笑,慕北陵见他过来,忙起身拜下,道:“属下慕北陵,参见魏将军。”孙玉英和林剑也拜道:“末将参将魏将军。”魏易摆摆手,扯着嗓门笑道:“免礼免礼,你们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正好,犬子今天大喜,可要好好喝上一杯啊。”
慕北陵道:“魏公子大喜,属下恭喜将军贺喜将军。”说着举杯敬上,说道:“当日襄砚外就鲜有机会与将军对饮,借此机会,属下敬将军一杯。”
魏易连道几声“好”,接过下人递来的酒杯,仰头饮下。旁人见此一幕,纷纷对慕北陵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