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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启竹低语道：“此刻回想起来，我总感觉，石聪天一事没有那么简单，很可能就是沈炼……”
话没说完就被步灵空挥手打断。
“是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沈炼让我们所有人都看清楚了满伯玉，从我们同意与他一起来苍崖山的那刻起，便上了他的船，他便是新的帮主，我们以后都要效忠于他！”步灵空仰望无尽星空道。
梁启竹默然不语。
……
大马车内。
“唉，总算躲过去一劫。”
公孙止长舒一口气，灌了口酒，又呸了声，骂道：“满伯玉老匹夫，想害我们，门都没有！”
元岸点点头，想了想，疑惑道：“我有点想不通，石聪天到底是怎么获得那些内幕，满伯玉的阴谋，连我们都是一点儿没有察觉到。”
荣春呵呵笑了声：“我问你们，吴延宗是谁的人？”
“沈炼的……难道你以为……”
“应该错不了，获得内幕消息的人是沈炼，不是石聪天，是他安排吴延宗构陷石聪天，借机把内幕消息暴露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满伯玉的阴谋。”荣春压低声道，有点后知后觉的样子。
公孙止讶异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是满伯玉的新宠，没理由背叛满伯玉的。”
荣春咋舌道：“这其实也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都欠了沈炼一个大大的人情，这厮不简单，欠他的人情是要还的。”
元岸点头道：“我们都被他拉出来攻打苍崖山，一路上唯沈炼马首是瞻，不觉间，这厮好像高我们一头了。”
公孙止，荣春，仔细一想，一路上的确都是沈炼在发号施令，他们渐渐养成习惯听从了。
“难道这就是沈炼的目的，他要……当帮主！”
荣春猛地打了个激灵，从石聪天到金仁玉，沈炼在不知不觉间，彻底架空了满伯玉，独领风骚等闲间。
“好深的心机！”
……
苍崖山蛇窟。
巨型蛇妖在万仞岩壁上，如履平地般攀爬，须臾后来到洞口前，嘶嘶嘶吐着蛇信子，朝内禀告道：“大王，山下有火光闪动，疑似来了很多人。”
“我知道了。”
洞内有光，亮如白昼。
可见一处空间开阔的溶洞，内有石床，石桌等物品。
金仁玉坐在梳妆台前，身穿一袭墨绿色的纱裙，对着铜镜子里梳头。
她的身上已经不见任何伤痕，眼中也没有惶恐之色，整个人干干净净。
这时，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走了过来，拿过她手里的梳子，开始慢条斯理的为她梳头。
金仁玉面无表情，幽幽开口道：“金环蛇王，你不要白费心思了，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可以强迫我，甚至得到我的身体，但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你。”
俊美男子轻笑道：“你爱不爱我，我不在乎，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已经深深爱上了你。”
“既然你爱我，那就放我回家。”金仁玉猛地转过身，凝望着俊美男子，精致的面孔仿若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书生，浑身洋溢着迷人的气质。
如果金仁玉不知道眼前的俊美男子乃是蛇妖所变，她可能会怦然心动。
金环蛇王失笑道：“直到你爱上我之前，我不会放你离开的。”
“你……”金仁玉气恼的扭过头去，情不自禁抓住挂在胸前的人祖挂坠，低声诅咒起来。
“伟大的人祖是不会放过你的！”
金环蛇王微微一愣，诧异道：“哦，你居然信奉人祖？！”
金仁玉吃了一惊：“你也知道人祖？！”
金环蛇王哈哈大笑起来，问道：“你觉得人祖是什么？”
金仁玉扬起下巴，骄傲道：“人祖是最伟大的存在，人祖创造了人族，并教会了人族养蛊，炼蛊，用蛊，让人族在这个妖魔纵横的世界里生存了下来，繁衍至今，已经有了与妖怪抗衡的实力！”
金环蛇王闻言久久不语，只长叹口气。
“你叹气是几个意思？”金仁玉气势一弱，狐疑道。
金环蛇王想了想，道：“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说话间，他的影子动了起来，化为一团墨水般的雾气，扑到了岩壁上。
立刻，岩壁上浮现黑色的图影，不断变化，演绎出一幅幅生动的画面。
“蛇影蛊！”
金仁玉瞳孔一缩，金环蛇王告诉过她，其伴生蛊是蛇影蛊，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金环蛇王使用，竟是……这般有趣！
金环蛇王娓娓道来，随着他的讲述，岩壁上的画面不断变化着。
就像是故事书里的插画一样。
“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还没有人族，大地上有着无数强大的妖怪，他们互相厮杀，并不断进化成长。最终有一批妖怪拥有了‘化形’的能力。”
金仁玉哼道：“就是变成人，对吗？”
金环蛇王失笑道：“那时候还没有人族，你觉得妖怪们会变成人吗？”
金仁玉想了想，竟是无言以对。
“拥有化形的能力的妖怪，其实可以变化成很多种形态，比如化为一阵阴风，化为一株小草，化为天上的一片云彩，都是化形。”
“化形最大的作用，是为了减少消耗，有利于体型庞大的妖怪存储更多的生命能量。
某一天，出现了一个化形妖怪，他对游离天地间的某个东西非常感兴趣。”
“那个东西，便是蛊！”
“蛊，对于妖怪而言，就如同萤火虫对于你们人族，看着它们发光，飞舞在野外，却又与你们的生活很遥远，没有什么实际用途。”
“妖怪们早就注意到，一旦成长到某个阶段，身上便会诞生伴生蛊。
但是，伴生蛊有什么用，如何使用，却是全然不知。”
“长久以来，妖怪们对待伴生蛊，就如同人族对待身上的虱子一样，厌恶不及，伴生蛊一诞生，便立刻将其丢弃掉。”
“然而，那个妖怪不同，他对蛊非常感兴趣，他觉得蛊非常奇妙，蕴藏着天地之精，于是他开始尝试与蛊亲近，并在漫长的岁月里，他渐渐发现，蛊对不同形态的妖怪，亲近程度不一。”
岩壁上的图影开始飞速变化。
“那个妖怪开始变化不同的形态，从一粒沙尘，一株草，一棵树，不断尝试改变形态，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尝试了多少种形态变化，最终……”
岩壁上的图影开始集中起来，并最终化为人的形态。
“那个妖怪找到了一种形态，完美至极的形态，在这个形态下，蛊会自然亲近，并与之融合。
也就是蛊进入体内开辟空窍！”
见此画面，金仁玉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彻底懵住了。
金环蛇王笑着道：“这个万族林立的世界，偏偏只有人族与蛊亲和，你有没有想过其中的原因？”
金仁玉毛骨悚然！
“你所信仰的人祖，也是妖怪！”
“人祖就是第一个参破蛊的秘密的妖怪，他化为人形后，养蛊，炼蛊，用蛊，并因此获得强大绝伦的力量，举世无敌！
人祖灭亡了一个又一个种族，他太强大了，太恐怖了，以致于其他种族包括妖族，都不得不联合起来对抗他！”
“这时候，与世界为敌的人祖，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为了阻挡四方敌人，他创造出了一个奇妙的物种，以他的人形态为模板，人祖创造了……人族！”
“这就是人族的起源！”
“人祖传授人族蛊的奥秘，保护人族在他的领地内肆意繁衍，而每当有强大的蛊师出现，人祖便会吃掉他们，炼化吸收他们体内的真元，借此获得了更恐怖的力量！”
“你现在明白了吗？你所崇拜的人祖，创造人族的伟大人祖，他创造你们的初衷，就是为了吃掉你们！”
第一百三十章 我们可能终将会毁于我们热爱的东西（）
“不是这样的，你撒谎！”
脸色发白的金仁玉一边听着一边不停地摇着头，瀑布般的秀发摇晃来去，脸上弥漫莫大的震撼。
人祖居然是妖怪？！
人祖也吃人！！
金仁玉不能置信，或者说她不愿意去相信……
可是，在内心深处，偏偏她又有几分相信金环蛇王。
而这，正是令她感到痛苦的根源。
身为一个虔诚的信徒，人祖就是她心中的希望之光，至尊伟大的存在。
而现在，希望变成了噩梦！
“这就是真相！”
“真相，从来都是血淋漓的，无比残酷！”
“并不能说人祖教的那些信徒愚昧，只能说，他们不了解真相。”金环蛇王意味深长地感叹道。
一听此话，金仁玉几乎摇摇欲坠。
她的信仰在疯狂动摇，崩塌。
“你在骗我……”她无力地说道。
无比俊美的金环蛇王轻轻笑了笑，也不争辩，而是忽然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妖怪将人族称呼为‘牲畜’吗？”
金仁玉木然道：“因为万恶的妖怪把我们当成牲畜一样对待。”
金环蛇王摇摇头：“你错了。在人族诞生之初，有资格给你们这个种族命名的，便只有人祖了。
不错，就是人祖将你们命名为牲畜，顾名思义，豢养起来可以吃的血食。”
金仁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感觉全身的血都冷了。
“而‘人’，在很久以前其实是一种无上的尊称，特指人祖！
那时候，万千种族提‘人’色变，人祖的恐怖席卷八荒，万族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谁强大，就向谁学习。”
“万千种族畏惧于人祖，却也在不停的偷师人祖，渴望获得人祖的力量。于是，妖怪们纷纷开始幻化人形，养蛊，炼蛊，用蛊，渐渐掌握了蛊的奥秘。以致于到现在，一提起‘化形’二字，便是指化为人形。”
“与此同时，大家也发现了人祖创造出来的新种族，也就是你们人族，成长极其飞快，体内所凝练出来的真元浑厚纯净，吞食你们更有利于他们进化成长。”
“在接下来很漫长的一段岁月里，几乎所有的种族都在偷猎捕食人族，并且他们学习人祖的方法，将一些人豢养在一片区域内，让他们肆意繁衍，发展壮大，等成长到可口美味的时候，便抓起来吃掉。”
“当然，人祖可不是好惹的，他豢养的人族永远都是最强大的，率领人族征战世界，横扫八荒，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其他种族岌岌可危，渐渐被逼入了绝境。”
“万般无奈之下，终于有个妖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那就是联手人族一起对抗人祖！”
“但是，人族是非常顽固的，他们对人祖的崇拜，信仰，敬畏，根深蒂固，让人族背叛人祖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
“给予人族真相，就像现在我告诉你真相一般，他们也将人祖的真面目，告诉了那时的人族。”
“不得不说，人族是非常奇妙的种族，他们顽强，坚定，智慧，同时他们也自私，恐惧，虚伪。当人族得知真相之后，他们挣扎了一段时间，最终生存的本能战胜了崇高的信仰，他们背叛了人祖！”
金环蛇王把食指放在金仁玉的下巴之下，轻轻地抬起她的头，凝视着她的双眸，表情格外认真地道：“人祖创造了人祖，但是他怎么都想不到，人族会背叛他，并有能力杀死他！
这就是好似一则寓言，我们可能终将会毁于我们热爱的东西，造物主最大的悲剧莫过于此。”
金仁玉不寒而栗：“你到底想说什么？”
金环蛇王脸上浮现犹豫，迟疑，过了半晌才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妖怪可以化形成人，那么人是否也能化形为妖怪呢？”
这个想法让金仁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颤抖道：“这，可能吗？”
“当然是可能的！别忘了，人族就是妖怪创造出来的，从某种意义说，人族是完美的模板，好似一张白纸，可以任意进行改造，‘妖化’完全是可能的！”金环蛇王双眼迸放疯狂的光芒。
金仁玉仰着头，脸色煞白如纸，惊恐万状，颤声道：“你想要对我做什么？”
金环蛇王脚下的影子闪晃了下，影子爬到了梳妆台上，随即梳妆台上有两个酒杯凭空出现，金仁玉看到，酒杯似乎是从影子里浮现出来的。
酒杯里有不明液体，没有酒气升腾，应该不是酒。
金仁玉看了眼，问道：“这是什么？”
金环蛇王瞭望一下山下，叹口气道：“山下来了很多人，应该是为你而来，其中可能就有你的亲族，我不想杀害他们，却也不想继续受到他们的骚扰。”转头看着金仁玉，“所以，我会放你离开！”
“此话当真？”金仁玉喜出望外，一下站了起来，又迟疑起来道：“可是，你不是说，永远都不会放我离开吗？”
金环蛇王点点头：“我自然是不想放你离开的，但是，即便我继续把你留在身边，你也不会爱上我，因此我打算让上天来决定你我的缘分。”
金仁玉呼吸一滞，道：“如何决定？”
金环蛇王点了点两个酒杯，道：“这两杯液体，表现上看颜色，味道都是一样的，却有着本质的不同，你要选择其中一杯喝下去。”
金仁玉黛眉蹙起：“它们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金环蛇王严肃道：“这是我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礼物，他告诉我，其中一杯液体非常特殊，妖怪喝下去会增强力量，人喝下去则会妖化。而另一杯液体，是断肠毒药，不管是妖还是人，喝下去都一定会死。”
“你！”金仁玉惊恐道：“你不是刚刚说，会放我离开的吗？”
金环蛇王脸上浮现一抹狡黠之色：“可我没有说，放你活着离开啊。”
金仁玉为之气结：“我要是不喝呢？”
“那我就只能把山下那些人全杀了，那其中可能就有你的爷爷，你的父母，你希望他们被我杀死吗？”金环蛇王冷酷一笑，杀气凛然。
“不要！我，我……”金仁玉惊慌起来，看着两杯液体，直冒冷汗，最后一咬牙，拿起其中一杯咕噜喝了下去，液体非常冷，冷入骨髓，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然后，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一阵，她向下摔倒，却落进了金环蛇王的怀里。
“你的运气真不好……”
失去意识之前，金仁玉听到金环蛇王如是感叹，语气听不出一丝情感来。
……
不知过去多久，金仁玉徒然醒来。
睁开眼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茂密的树林，狂野的植被，她躺在一片花草之间。
薄雾笼罩周围。
秋风从半空吹得树木摇晃来去，片片树叶飘落而下，铺满地面。
“我没死？”
金仁玉打了个激灵，坐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猛然想起金环蛇王那些话，连忙看了看身体，摸了摸脸，然后长舒一口气。
“太好了，我没有妖化，没有变成妖怪！我还是人！”
金仁玉喜极而泣地爬起来，环顾周遭，突然发现这个地方就是她丢弃宋仵作、周轩二人独自逃跑的地方，赶紧寻了个方向跑了起来。
片刻后，她猛地停了下来，目光一凝，脱口惊呼：“宋大哥，是你！”
迎面不远处，宋仵作正带着几名蛊师，寻着记忆中的路线，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
他来此，自然是沈炼决定攻打苍崖山了，他们是派出第一批队伍